临近大婚,公主府也是一团忙碌,离陈霜意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公主府也早已装饰的一片喜庆。
也不知是这冲喜真的有用,还是太后了结了一桩心事,身体竟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原本秦王郡主大婚,都应交由礼部按照祖制规矩安排。但陈霜意受宠,宫中上下也都抬举她,为她添妆的人也不少,这一来二去的,倒有些逾制了。
秦王府送来的聘礼也颇为贵重,除了些寻常之物,林闻清还亲自去京郊猎了两只大雁。
陈霜意一边剥橘子吃,一边听下人读聘礼单,小半碟子橘子都快吃完了,这聘礼单子也没读完。
她嘟了嘟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示意下人停下。
“嗯,算他还有点诚意。”嫌下人们读的慢,陈霜意伸手接过了聘礼单子,依次排开,摆在桌案上,自己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依制他们大婚当日,应是林闻清自秦王府出发,来长公主府接陈霜意。
但临近大婚,太后身子好转,却又不变出宫,便与隆顺帝协商,让林闻清自宫中出发,走过宣武门再去长公主府接陈霜意回秦王府。
从大梁开国以来,便没有过这样的事。隆顺帝原是不同意的。
他不想他的两位晚辈,因大婚逾制,而被世人诟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太后仿佛在怕林闻清临时反悔一般,定要亲眼看着迎亲的队伍出发。
隆顺帝看着自己越来越糊涂的母后,没有半点法子。
正巧,皇后和贵妃也想亲眼看着两位晚辈大婚,若是他们全部出动去了秦王府,倒显得更为不妥了。
思来想去,隆顺帝还是答应了太后的要求。
腊月初八这日,礼部官员带着迎亲队伍跟在林闻清身后,自宫中出发。
皇后与贵妃皆身着宫装,站在隆顺帝的身后,隆顺帝则身着朝服,站在交泰殿的大殿前。
林闻清向他们逐一行礼,叩拜后,翻身上马。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吹吹打打地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前进。
陈贵妃原本是想去公主府亲自送嫁的,作为姑母,她理应前去送一送。
可作为宠冠后宫的贵妃,她又不能去送,以免落人口实,说她恃宠而骄。
她望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和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婚服的林闻清,忽然间贵妃的鼻翼就酸了酸。
到底还是有些不舍与遗憾的,陈霜意是她最疼爱的侄女,没能去送一送她,到底是让贵妃有些难过。
再一想到陈霜意马上便要成为人妇了,需得学着管理后宅相夫教子,再也不是个孩子了,她的心又沉了沉。
皇后站在她的身侧,也朝着林闻清远去的身影看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对于这个侄子,她或许,愧疚大于喜爱。
如今亲眼看着他大婚,也算是对他的生母有了个交代。
三人虽站在一处,却各有心思。
隆顺帝没有皇后和贵妃那么多想法,他只觉得,他最喜爱的两位后辈大婚,他今日当浮一大白。
隆顺帝笑得眯缝起了眼睛,便是先前几位皇子大婚,也没见过他如此高兴。
他转过了身,见皇后和贵妃仍站在原地,抬了抬手,朝贵妃招了招。
陈贵妃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激动的情绪抚平,迎了上去,挽住了隆顺帝的手腕。
两人相互依偎,彼此对望,眼底皆是情意。
皇后尴尬地站在他们身后,抬了抬手,将手臂搁在了身旁的太监手里,由太监扶着,下了台子。
“贵妃娘娘也真是的,王爷大婚,她还要抢您的风头。”
“您瞧瞧她那身宫装,可不是僭越了吗?”绮心眼疾手快地推开了扶着皇后的小太监,凑到了皇后身边,边扶着皇后边抱怨着。
林后微微蹙眉,眼风扫过绮心的脸,心里咯噔了一下:“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便是先皇后在世时,也是如此。本宫有何不同?”
绮心立马噤声,低下了头。
两人沿着宫道往回走,皇后仪仗则跟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林后从不会因为皇帝和贵妃恩爱而吃味,更不会因贵妃的态度而生气。于她而言,这高高的宫墙,是她一生的归宿。
是她作为林家女,为光耀林家门楣,必须要履行的职责。
她的耳边,仿佛响起儿时在祠堂罚跪时,父亲的话。
“林氏子孙,不论男女,皆为国而生。不论体质如何,才能高低,都需谨记,林氏但凡还有一人,大梁便不能乱,百姓便不能苦。”
她守着这句话,守了一生,从总角之年守到两鬓都已生华发。
可若不是当年她的嫡姐嫁给了先废太子,她也用不着进宫。
或许,她也能像陈霜意一样,嫁一个如意郎君。
想到这,林皇后停下了脚步,望着宫墙之上那一方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不知名的几只鸟儿。
轻轻吁了一口气。
“幸好,咱们的两位皇子争气。”绮心看着皇后脸色有变,误以为她在生贵妃的气。
见缝插针地说到:“三皇子不学无术,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咱们的两位皇子,文韬武略,才智过人。”
“奴婢觉得,皇后娘娘应当劝劝陛下,早立太子。”
林皇后站在阳光下,凤目微扬,目光轻轻扫过绮心的脸。
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声音却突然锐利了起来:“跪下!”
“来人!给本宫掌嘴,打到她说不出话为止。”
林皇后的话音刚落,便有嬷嬷冲了上来,一把将绮心按住,踢着她的脚弯处,迫使她跪下。
紧接着,一下又一下的巴掌,如暴雨般落到了绮心脸上。
“你日后都不必回本宫这了。去浣衣局做个粗使宫女。”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跟了自己二十年的绮心,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谈及国本?”
她望着被打的满脸是血的绮心,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毕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年的人了,可是便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林后的心里,突然惴惴不安了起来。
她颦眉,望向了远处天子登基时才会用到了交泰殿。
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想到这,林后再也顾不上绮心了,带着仪仗,快步回了椒房殿。
她不奢求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一代明君,流芳百世。
她只希望,她的孩子,不要犯蠢。
当年为了林府,为了家族荣耀,为了大梁江山永固,她错过了一次,绝不能再错了。
“去查一下,二皇子和四皇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林后的手指微微发抖,吩咐身边的总管太监。
她心里有了些不好的猜想,绮心跟了她二十年,绝不会无缘无故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她既然说了,那便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后娘娘,绮心或许只是无心之失,嘴快而已。”李有德伸手扶住了林皇后,宽慰她。
“您已经教训过她了,也罚了。想必她日后也不敢再提及了,等她清醒过来,定然也会明白,娘娘虽是罚了她,却是在救她的命。”
林后驻足,回头望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白跟了本宫二十年。”
李有德扶着林皇后,也跟着看了一眼无心,他也很纳闷,绮心今日为何会如此反常。
他们一同陪着林后从妃子一路走上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如今正是最好的时候,她却偏偏要犯蠢。
“绮心近些日子,都与哪个宫的人来往?”林皇后问。
李有德想了想,回答:“回娘娘的话。绮心近些日子,被您派去为太后侍疾了。”
“除了太后宫中的人,应当没有与其他宫中来往过密。”
太后?
林皇后在心里默默沉思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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