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陈霜意的铺子店址也都选好了。
几家店铺连在了一起,倒是相辅相成。
爱逛街的女娘们,逛完了成衣店,可以去头面首饰铺子再选些称心的物件搭配衣物,选完了首饰可以再去胭脂水粉店选些新鲜的脂粉。
说干就干,陈霜意又连着熬了几夜,将店铺装修的设计图纸给画了出来。
临近开工,她灵机一动,又在街角盘下了一间铺子,准备开个当铺。
如此一来,便不愁女娘们没银子来买她的东西了。
当铺还能钱生钱,赚翻了。
她高兴得拍了拍手。
深夜,院子里守值的下人皆已退下。陈霜意盘着腿坐在罗汉榻上,身上披了件湖绿色素面妆花小袄。
已是初冬,腊月将至,夜里越发的凉了。。
她的屋子里燃着地龙,手里还捧着个袖炉,身上穿的也暖和,倒也不觉得冷。
屋外寒风凛冽,呼啸的北风将她院子里的梅树枝桠吹得沙沙作响。
窗棱被风一吹,发出些框框声。
陈霜意将淮南今冬新进贡的橘子放到了袖炉上,想暖一暖再吃。
绿梅不知何时做了些蜜饯金丝枣,从里间捧了出来,递到了小几上。
“郡主,夜已深了,不然吃过小食,早些就寝吧。”绿梅将金丝枣递了过去,又将陈霜意手中的橘子拿了过来,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剥了起来。
陈霜意微微点头,一边翻着近些日子庄子里送来的账簿,一边用银叉取金丝枣吃,也没有说话。
红杏取了热水,刚从外面回来,瞧见他们二人正低头各忙各的,说了到。
“郡主这些日子,可是忙坏了,眼看着都清瘦了。”
“这些事情,您大可以交给管事的做,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陈霜意放下了账簿,在有些不妥的地方,用羊毫笔打了个圈圈。
见红杏从外间进来,小脸都被风吹得僵硬,陈霜意微微一笑,招呼她过来,拉着她坐到了罗汉榻上,将自己的袖炉递给了她。
“你们俩呀,还是太天真了些。咱们现如今生活在公主府里,自然不会缺衣短食。可日后呢?嫁去秦王府,若是手底下没些银钱,难不成要靠着秦王的打赏过活吗?”
绿梅不懂,抬起了头:“可是郡主不是有丰厚的嫁妆吗?何况您是郡主,谁敢苛待了您?”
陈霜意摇了摇头,她原先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经历过这次的秦王退婚,她却突然有了危机感。
她是郡主,身份尊贵,可他仍旧敢不管不顾的退婚。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难以捉摸,陈霜意可不敢将终身全部托付。
况且,谨慎些,自立些,总不会有错。
“你只看到了我是郡主,身份尊贵。可你想过吗?他日大婚,我便会是秦王府的新妇,若是没有自己的底气,处处得仰人鼻息的过活。”
“那我还不如出家做尼姑算了。”
想到这,陈霜意又从攒盒里拿出了两颗橘子,递给了红杏和绿梅:“你们俩呀,自幼与我一同长大,这些管家理账的事情,也得跟着学学。”
“我们学来干什么呀?”绿梅发问。
陈霜意将厚厚的账本叠起,拿在手上,轻轻拍在了绿梅的脑袋上。
“笨。学来管家啊。难不成,你一辈子不嫁人吗?”
“待到你们到了年纪,我便替你们寻个好人家,再备上一份嫁妆,将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女子嫁人,除了要选对郎君,更重要的,是自身得立得住。首先呢,你得内心强大,自立,不要想着事事依靠男人,万一靠不住呢?这第二呢,你得有些银钱傍身,才不至于仰人鼻息过活。第三嘛,得有些能帮的上忙的亲近之人。”
绿梅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红杏则坐在一旁,有些泪眼婆娑:“郡主,奴婢从未想过要离开您。”
陈霜意皱了皱眉,咂巴了一下嘴唇:“说多少次了,私下里,别一口一个奴婢。”
“你们的身契我已经找阿娘要过来了,迟早把你们嫁出去!”陈霜意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含情眸,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红杏和绿梅皆是眼角含泪,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嫁出去一般,抱着陈霜意,呜呜咽咽。
就在主仆几人抱着感动时,趴在陈霜意屋顶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夜空。
“她的铺子,开在哪?”林闻清接过了暗探的密报,问到。
方才还趴在公主府屋顶的暗探,此刻正跪在林闻清脚边,回话:“回王爷,开在了花团街。不过小郡主做事极为谨慎,唯恐引来些闲言碎语或是被人恶意利用,铺子从头到尾都挂在小郡主从前的乳娘名下。”
“陛下赏赐的那几间铺子,小郡主并未动,大有要荒废的意思。”
“应当是,不想被人拿到把柄,小郡主是个行事稳妥之人。”
林闻清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了抬眼眸,看了一眼暗探:“你今日,话格外的多。”
明里暗里,似乎在帮着陈霜意说话。
大梁民风淳朴,虽不大在意官宦世家们经商,也并无前朝重农抑商之说。
但女子从商,总要抛头露面,终归是不妥。
他或许是怕自己因此而厌恶郡主,亦或许只是有感而发。
“属下多言了,还请王爷责罚。”柳絮跪着,双腿却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他原是不必说这些的,但是今日也不知为何,竟多说了许多。
林闻清微微上扬了一下眉眼,也没再纠结于此。
“下次别再自作主张了。”
他又低下了头,盘算着明日是否要去衙门一趟,嘱咐几声,好让陈霜意的铺子顺利拿到贸易凭证。
柳絮正准备退下,突然想起一事,又说到:“王爷,前日有位做铺子装修的工匠,在与小郡主的人谈价时,将价格抬高了一成。这事,咱们要出手吗?”
听到他这么说,林闻清摇了摇头,决心明日不去衙门里打招呼了。
“不必,你们派人盯着,只需要保护郡主的安全。至于其他的,由他去吧。”
不经历些磨难,她或许会觉得,开间铺面,也并非什么难事。
左右不过是损失些银钱,日后自己再替她找补回来便是了。
也不知道,她若是被人骗了,该要怎么着急跳脚,是不是又要在心里骂人了?
一想到这,林闻清忍不住地,低头轻声笑了笑。
陈霜意这头的事情进展的到还顺利,谢洛那边,也已将萧启明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起先他还不肯相信自己已被家族所弃,但左右等不来救兵,谢洛的人又时时盯着不许他睡觉。
一来二去,萧启明平日里刻意隐藏起来的那些缺点,便全都暴露了出来。
他变得暴虐,焦躁,狂躁不安。
时而,又有些懦弱,竟能抱着自己的脑袋,呜呜咽咽的哭泣。
陈霜意一早从镇国公府将陈颦儿拉了出来,原本是哄骗她去花团街买首饰的,结果马车直接将人拉到了别院。
“霜儿,你带我来这做什么?”陈颦儿下了马车,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不免发问。
陈霜意也没给她反悔的机会,拉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一路往关押萧启明的暗房隔壁走去。
“看戏。”到了地方,陈霜意一把将陈颦儿按在了座椅上。
陈颦儿绞着手帕,心里头莫名的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看什么戏?我不想看,我想回府。”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隔壁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惨叫。
紧接着,是有东西被撞落在地的破碎声。
“霜儿?”陈颦儿惨白着小脸,看向陈霜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郡主:这位兄弟,你是不是拿错了亲爹剧本?正常男人发现有人骗自己老婆,难道不应该是“岂有此理,我打不死你”? 怎么到你这,变成了,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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