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以为胜券在握, 以为她可以顺利把这几个人都带回去,甚至还想着把小天还有那些被骗来的女孩带回去,哪想到红姐跟那些女孩居然来救彭勇了!
她想起那三个拦着自己, 甚至想杀了自己的女孩, 十分不解,难不成彭勇也救过她们, 对她们有恩不成?
等着外边的车走了, 医院的值班领导才出来,是个当地人,过来假模假样的慰问一番,发现死的是沙坤,还吓了一跳,匆匆走了, 不知道是往上边汇报去了还是去找人商量对策了。
屋里四具尸体, 那些护士探头看看, 谁也不敢去处理,曹医生询问了兰静秋的意见, 把人都送去了太平间。
曹医生苦笑:“看吧, 你想事太简单了, 居然还想救那些女孩,是敌是友你都不知道,她们有些是为了钱, 或是犯了事为了躲避追捕才跑来这里,就算有无辜被抓来的, 没准也早就被同化了, 甚至被斯德哥尔摩了, 哪是你想救就能救的, 现在怎么办?任务失败了,还剩下一个人,你身份也暴露了,先把他带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兰静秋苦笑,他说的还剩一个人是老江,是她带来的,她再带回去,不是白来一趟吗?
她哪里甘心,原以为任务已经结束了,把彭勇跟李华子抓回去,就可以给四姐洗脱罪名,哪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老江已经缓过来了,换了身衣服,换了隔壁的病房,有工人正在打扫那间病房的血迹。
兰静秋问曹医生:“你们领导就这么走了?这事都不管?”
曹医生苦笑:“不然呢?你让他怎么管?在这里争地盘打斗很正常,死人也很正常,只是他们不该在医院里闹出人命来,院长肯定会跟将军那边反应,让他约束那些人,保持住医院安全岛的地位。还得看这个沙坤有没有人会替他报仇?没有的话,估计那个姓彭的给点钱就能解决,这就是金三角,规则都是自己立的。”
曹医生说着说着也开始担心起他在这里的医疗生涯,不由叹口气:“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他看兰静秋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甘心,劝道:“好了,就这样吧,我当初就说你太顺利了,一个人把这么多人弄来这里,看吧,还好他们没有找你,万一非要把你翻出来杀了,你有把握逃脱吗?我再去联系一下,看看今晚那人能不能到,明天就安排你们离开。”
他一走,兰静秋就问老江:“当时怎么回事?沙坤的保镖这么没用吗?这么简单就被杀了?”
老江此时情绪稳定多了,他说:“那些女的使美人计啊,本来那两个保镖在门口呢,沙坤在空着的那张病床上躺着,先是那个叫红姐的领着两个漂亮姑娘要进来,说是听说沙老大受伤了,特别担心,其中一个保镖就进来跟沙坤说了,沙坤说哪传出来的谣言,他好好的,不过我听他语气好像很不耐烦,便其实应该挺高兴的,还说就算他死了也有人惦记。”
兰静秋知道沙坤是在担心他拿不到解药,生死之际有人来关心他,就放松了警惕。
果然老江说:“沙坤把红姐跟那两个女的叫过来,红姐喂沙坤水果,那两个女的给他按摩,可把我羡慕坏了,不过我不敢吭声,一直装睡。结果突然就听到枪声,是红姐趁沙坤闭眼享受的时候给了他一枪,然后外边的两个保镖想进来,那两个按摩女郎拿着枪就冲出去了,好像外边还有人开枪,反正两边夹击,乱枪把那两个保镖给弄死了,然后红姐指挥着人把那三个人抬出去,又把那两个保镖都抬到病床上,说要他们好看。”
老江说着叹口气:“我觉得那几枪这三个人不死也残了,哪想到红姐那么残忍,居然拿刀直接割开了他们的喉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骂的什么?”兰静秋问。
“我听不懂,是他们当地的土话。反正那语气恨不得把沙坤碎尸万段,还有那个大块头,我以为他跟他们是一伙的啊,没想到红姐也一边骂着一边割了他的喉咙,我当时真差点吓尿了!”
兰静秋说:“你就是吓尿了,这不丢人。”
老江尴尬地摆手:“可别提了,我的天哪,有一个保镖虽然中枪了,但是没死,割开他的喉管他还呼吸呢,那种呵呵声,太恐怖了!那女人就像个魔鬼!”
兰静秋说:“可他们放过了你!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我觉得那三个肯定都跟那个红姐有仇,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真的是咬牙切齿,我又不认识她们,又没害过她们,干嘛要杀我。”
这么看来,这个红姐还有点原则,只报仇不伤害无辜。
兰静秋琢磨着,该怎么想个办法,重新把彭勇跟李华子抓回来,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可她没人手,只有浑身是伤的老江和文弱的曹医生,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新医生。
去找传说中的将军?人家为什么要帮她?她又以什么身份去找呢?去找田森?他的基地那么快就被打散了,找到他又有什么用?总不能逼他去做上门女婿来换取将军的支持吧!
而且彭勇跟谭林二十四小时后药效就没用了,兰静秋估计现在红姐是以为沙坤想弄死彭勇他们,所以才没有找她。
如果彭勇醒了,一定会来医院找她,她只能先离开这里,可她不甘心啊。
兰静秋正为难时,突然听到隔壁病房里有人失声尖叫,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隔壁房间就是沙坤被割喉的那间,兰静秋赶紧过去查看,打扫的两个工人都跑了出来,兰静秋问:“你们喊什么?”
拿着扫把的工人说:“床底下有人!”
另一个说:“是不是床底下的人杀的人?快报警啊。”
拿扫把的说:“不能报警,去找保安科吧。”
兰静秋问清楚那人在哪张床下躲着,就挥手让他们走开。自己持枪走了进去,她手里的枪还是从沙坤那里拿来的,是把华丽霸气,枪柄上镶着金边的手/枪,好看但不顺手。
她全身绷紧,一进屋就俯下身子,果然看到靠窗的病床下有个身影蜷缩着,看起来像个孩子。
兰静秋皱眉,孩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在这里多久了?他们一来就占用了这间病房,之前并没有病人啊,而且又是枪响又是杀人的,他听不见吗?还是被这间病房发生的一切吓坏了,才躲到了床底下?
她靠近那张床,轻声道:“没事了孩子,出来吧。”
那孩子却缩得更靠里了,兰静秋改用缅语,又说了一遍,还是没用。
她不耐烦了,厉声道:“马上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这句话很管用,里边的人吓得一哆嗦,颤巍巍地说:“别开枪!”
是个女孩,用的是中文,还很标准,兰静秋语气缓和下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这里没有别人,你把两只手伸出来,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慢慢往外爬。”
那女孩一边抽噎着一边往外爬,她身体伸展开,兰静秋才发现这不是孩子,应该是个成年人。
那女孩爬出来,见病房里果然只有兰静秋一个,这才松了口气:“我见过你,你去过俱乐部。”
兰静秋对她没印象了,被沙坤带进去时,确实有几个女孩在门口,见有人来就跑开了。
这女孩个子不高,很瘦弱,但长得不错,圆圆的脸,很喜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女孩听着她说话的声音,看着她的脸,有点激动地说:“你是华国人吗?”
兰静秋点点头:“没错,你也是?”
女孩猛地扑到她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对,我也是,我也是!”
女孩十分激动,兰静秋也终于体会了一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是什么感觉。
她拍拍女孩的背,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这不是逃出来了吗?”
这时那两个打扫的工人已经带着保安回来了,兰静秋只说是个病人,听见枪响就躲到了床下,这里的保安就是个摆设,枪战时躲得比谁都快,见人家不叫管,自然不会多问一句。
她打发走了保安跟工人,把门关上,又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的这里?”
那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兰静秋的眼神就觉得心里安稳,像是有了主心骨,她擦了把眼泪说:“我叫赵小梦,是被亲戚骗来的。”
“骗来的?”
“对!”赵小梦叹口气,“我现在也没什么脸面了,我也不骗你,当初我被人耍了怀了孩子,打孩子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他们就叫我破鞋,我爸妈觉得我丢他们的脸,就叫我跟表哥来这边赚大钱。”
兰静秋皱眉:“是你表哥带你来的?”
“不是,他写信跟我说了地址,叫人带我来的。”
“怎么来的?办的边境通行证还是护照?”
赵小梦垂下头,小声说:“都没有。”
“那就是跟着蛇头偷渡来的?”兰静秋问。
她点点头:“我表哥说这边工作很多,哪想到是叫我去种大烟,而且他叫我来,根本不是想给我介绍对象,是他在赌场里赌输了钱还不上,被人家关起来了,他就写信回家骗我来当赎金。”
兰静秋还真不知道沙坤名下还有赌场,她问:“你被他们扣押,你表哥被他们放了?这事是沙坤干的还是彭勇?”
刘小梦说:“沙坤,我表哥也没能走,他们接着让他写信回去骗人来,我表哥骂他们不讲信用,他们就说当然讲信用,就让他走,我表哥还没走远,他们就一枪一枪地射他,每一枪都打到他脚下,后来沙坤说我表哥没出息,是被吓死的,根本就没打到他。”
她说着说着又要哭,兰静秋赶紧问:“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沙坤跟他的保镖吗?”
“对,还有巴迪!”
“所以他们四个在基地为非作歹,经常欺负你们是吗?”
刘小梦点点头:“没错,他们真的太坏了,后来勇哥来了,总劝着沙老大,才好了点。”
兰静秋皱眉,所以在她们眼里彭勇是她们的救星吗?
“红姐也被沙坤折磨过?也被彭勇帮过?”
“红姐最感激勇哥了,一直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红姐妹妹就是被巴迪给杀了。巴迪想上她妹妹,她妹妹正是每个月那几天的时候,不肯跟他,挣扎的时候指甲扎到他的眼,他恼怒起来,拿茶几上的刀子把红姐妹妹割了喉!红姐杀那四个人的时候一直在骂他们是恶魔,要让他们给她妹妹偿命。”
兰静秋总算明白了,对于她来说彭勇跟沙坤都是毒贩,半斤八两,但对于这些女孩来说沙坤是折磨她们的恶魔,彭勇只要劝着点沙坤,帮女孩们争取些利益,就成了天使。
她想罢又皱眉,不对啊,田森说那个俱乐部就是彭勇给沙坤建起来的,为了让他玩物丧志,彭勇真是女孩们的救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