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一心想着救老四, 真不想再去管别的案子,可听到涉及到十来个孩子的安全,也吓了一跳。
“好, 我马上过去。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十来个孩子?失踪了吗?不是说嫌疑犯已经落网, 还找不到孩子吗?”
金厅长道:“没错,已经地毯式搜索过了, 没找到孩子, 嫌疑犯不肯开口,是洛队推荐了你,说你审讯很有一套,想叫你过去。”
兰静秋诧异极了:“公安部组织的抓捕应该不少刑侦高手吧,这都问不出来,我去有什么用?洛队太抬举我了, 我的审讯手法一向单一, 真不一定能帮上忙。”
老刘说:“不管能不能帮上忙, 你得先去试试再说啊,正好冷静一下, 我看你虽然面上平静, 心里还是很急的, 越急越容易出错,你四姐的案子先交给我,现在就是筛查, 全力找李华子的下落,你还信不过我吗?再说还有金厅长做镇呢。”
金厅长也说:“没错, 你四姐的案子不能急, 先去帮忙吧, 万一你能让嫌疑人开口, 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你四姐的事就更好说话了。”
兰静秋再次点头:“好,我会去的,涉及到十几个孩子的安全,行不行的总要去试试。”
她没耽搁,出了金厅长办公室就带上还没打开的行李,去了车站。
案发地点在青省山区一个叫刘凹市的地方,从宁州过去最少也得一天半的时间,兰静秋不知内情,一想这个距离,再测算了下从凤安到刘凹市的距离,不禁皱起眉头。
让公安部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调人,这案子一定很棘手,从接到调人的通知到今天,已经过去五天时间,她到那儿后,就是整六天,这些孩子都是小学生,具体年龄不清楚,但小学生嘛,肯定十四岁以下,失踪六天了?有没有食水?确定还活着吗?
兰静秋不敢再深想,她在车上强迫自己好好睡一觉,免得到那儿精力不支。
等下了车,来接她的正是洛生海,他一脸憔悴,胡子拉碴,但眼睛很亮,见到她时就更亮了。
“静秋,这里。”
他说着几步过来接过她的包。
兰静秋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皱眉:“你几天没睡了?”
“怎么可能不睡,没那么夸张,不过这几天确实吃不好睡不好,十七个孩子下落不明,谁心里都慌啊。”
“十七个?”兰静秋有些震惊,“都多大的孩子?”
“九到十一岁,都是四年级学生,有上学早的有上学晚的。”
“从学校里被带走的?”
洛生海摇头:“应该是放学时被人接走的。”
“应该?嫌疑人是教职人员吗?”
“不是,走吧,到指挥部再详细跟你说案情。”
兰静秋上了车,他侧头看她一眼:“对了今天是除夕,新年快乐。”
兰静秋这才反应过来火车上为什么突然人那么少了,前几次在莞市跟郴州来回时车上是人挤人。
“原来已经除夕了。新年快乐,没想到会在这里过年。刘凹市?之前听都没听过!”兰静秋想起上次过年也是兵荒马乱,花炮厂都炸了,不由苦笑,“怪不得都说警察最怕过年,必须值勤已经很惨了,还有这些混蛋在搞事。”
洛生海自然知道她想起了谁,也苦笑起来:“这个嫌疑人可比周宝贵混蛋多了,十七个孩子啊。”
“他绑架了孩子们?是有什么诉求吗?”
“没有,就是报复,说这些孩子弄死了他两个儿子,要让他们给他陪葬。”
兰静秋皱眉:“两个儿子都死了?不是才小学四年级吗,校园霸凌致死吗?”
“是意外,去年的事。嫌疑人叫刘卓越,妻子早亡,他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春游的时候他当时上三年级的小儿子刘小瑞失足落水,刘小瑞的同学没有喊人,他们都说没发现有人落水,刘小瑞溺水死了,他已经辍学的十六岁哥哥刘小荣开始欺负跟刘小瑞同班的孩子们,其中就包括这十七个孩子。”
“当时没人管吗?”
“老师警察市委的工作人员都调解过也劝过,可是这孩子屡教不改,这个欺负的程度又不能抓他。”
兰静秋皱眉:“小儿子的老师没事吗?带出去春游他应该有看护责任,嫌疑人为什么没有报复老师?”
“怎么没报复,当时这班主任家里被刘卓越跟刘小荣扔了一屋子狗屎,东西都砸烂了,班主任自知理亏,跪地求饶还被打伤了,当时调解好了,班主任也没追究他们打伤人的责任,还赔偿了五百块钱,结果去年冬天他就淹死了,听说是到河上砸冰钓鱼,不小心摔进了冰窟窿里,捞上来就已经没了气。”
兰静秋皱眉:“他去钓鱼的地方离刘小瑞溺水的地方有多远?”
“确实很近,也就离了二三百米吧,他家人说他绝对不会去钓鱼,因为他一靠近河边就会想起那件事,他身边的人也证实这位班主任一直很内疚,不可能再去孩子溺水的地方。所以虽然尸体上没痕迹,尸检也确实是溺水而亡的,但当时还是按照刑案查了,重点查了刘卓越父子,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
“然后就不了了之了?”兰静秋问。
“没错,今年四月份,刘小荣也在同一个地方溺水而亡,刘卓越起先认为是这位班主任的家人在报复,后来又说是孩子们在替老师报仇。最后也没查出问题,也是定为了意外。”
兰静秋无语极了,“这地方警察是吃干饭的吗?有冤仇的人接连在同一个地方溺亡,怎么可能是意外。”
“也不能怪他们,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嫌疑人也不招供,能怎么办?班主任陶老师死的时候,他们盯梢刘卓越父子好几个月,什么也没发现,刘小荣死了,他们又盯梢了会替陶老师报仇的人,还是没发现。市里又传起了那地方有水鬼,要找到替死鬼才能去投胎,所以谁单独在那里就会被水鬼引诱下水,后来市委跟河道管理员在河边立了不少警示牌,还安装了护栏。”
兰静秋叹气:“刘卓越的怨气不解决还是会出事啊,死了两个儿子,他肯定放不下。这次是十七个孩子!他们什么时候失踪的?河里有没有发现?”
“七天前失踪的,当时就把河道全捞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而且十七个人到岸边翻栏杆的话肯定会有痕迹,河边根本没有找到孩子们出现过的痕迹。因为涉及到十七个孩子,他们马上上报了,公安部的左主任在五天前接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招集了人,一边找人一边派了搜山队到山里搜,在所有有可能的地方找,十七个孩子啊,这么大的目标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总有痕迹吧,出了校门被接走的话,放学回家的老师跟其他同学没看见他们跟着谁走吗?”
洛生海摇摇头:“没人看见,我们猜测他们可能不是一起上的车,如果十七个孩子排队手拉手上一辆车,或者跟一个人走,肯定会被发现。这些孩子在家长眼里都是大孩子了,没人接,都是自己结伴回家,有时候会一起到同学家写作业,所以到吃晚饭的时候孩子们的家里人才发现孩子没回来,开始寻找。”
兰静秋问:“然后你们查到了刘卓越?他承认是他带走了孩子们,但不肯说孩子们在哪里?”
“没错,我们没来的时候当地公安局就已经把他当做重要嫌疑人了。他当时不肯认,我们来了后,调查出了一些线索,刘卓越只得承认是他杀了陶老师,所以才怀疑陶老师的家人杀了他大儿子,后来他发现陶老师家人没问题,那些小孩才是罪魁祸首,他说为了不让他们长大了为祸,就帮着社会处理掉了。”
兰静秋十分无语:“十七个孩子啊,在他眼里个个都是杀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吗?在春游的时候老师都没发现刘小瑞溺水,这些孩子说没看见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小孩子不是每天都有机会春游的,肯定很兴奋,自己玩自己的。”
洛生海叹口气:“跟疯子没道理可讲,现在轮番审讯过,测谎仪用上了,心理专家都请来了三个,可就是撬不开刘卓越的嘴,昨天左主任都爆粗口了,说要严刑逼供,是我提议找你过来试试。”
“心理专家都上了,我更没把握。”
此时车已经到了刘凹市公安局门口,洛生海鼓励道:“别紧张,也别有压力,叫你来不是让你必须审出来,那三个专家也是陆续叫来的,死马当活马医吧。而且你的审讯很尖锐,有时候不合常规,没准能起到作用,心理专家太爱分析有时候反而会钻了牛角尖,齐老师说刘卓越已经精神失常,但我觉得他很清醒。”
“齐老师也来了?”
“没错,包括她在内的三名心理专家都分析刘卓越因为失去两个儿子,精神失常,并且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而且是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以妄想为主,伴有幻觉幻听幻视。”
兰静秋对齐老师还是比较信任的,她记得洛生海对齐老师也很推崇,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怀疑起了齐老师的诊断。
“齐老师不只是心理专家,她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也是刑侦专家,协助过不少大案,为什么你会怀疑她的判断?”
洛生海叹气:“走吧,见见他你就知道了。”
两人下车进了楼里,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人,显然还在地毯式搜索,兰静秋说:“有没有可能带到别的市县去了?”
“早想到了,十七个孩子,远途运输肯定要用车,一直在排查过往的车辆,热成像探测仪不够用,连拉煤的车都叫把煤卸下来看看里边有没有尸体,可还是没找到。刘卓越说扔到山里去了,早死了,但齐老师他们通过他的微表情跟小动作判断孩子还没死,扔到山里也许是真的,已经组织了搜山队,但山太大了,搜索难度太大,而且有很多隐蔽,人很难下去的峭壁。”
兰静秋叹口气,“这还真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