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局也知道这些黑话, 皱眉道:“放心吧,我马上跟莞市公安局联系,就怕他们已经出了莞市。”
兰静秋记下市局值班室的电话, 好随时联系, 洛局派人送她去车站,还叮嘱道:“不要急, 找不到就等, 你四姐运气没那么差,千万别干冒险的事。”
兰静秋随口答应着,她现在确实很急,很多信息没有问出来,比如说华子知不知道她是警察,老四嘴快又没心眼, 没准会把家里的情况和盘托出。
如果只是普通的毒贩或人贩, 知道老四的家人是警察, 一定会放弃这个目标,可这个华子还是把老四给骗走了, 甚至可能当着她的面交易毒品, 难不成是故意的?
兰静秋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傻乎乎等着解救的老四, 还是已经挖好的陷阱,但她必须得去。
幸运的是首都机场正好有当天晚上飞往宁州的飞机,现在坐飞机的人少, 座位几乎空三分之一,兰静秋顺利买到票, 在机场熬到半夜, 才坐上飞机。
等到了宁州, 她先回了重案组一趟, 一大早,大家还没上班,值班的小曹见她回来惊讶极了:“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兰静秋没时间跟他寒暄,急着问:“老刘回来了吗?”
小曹摇摇头:“不知道啊,昨天我见他急匆匆开车走了,说是要去莞市找人。”
兰静秋叹口气,深感没有手机的不便,听说深市已经有卖大哥大的了,但贵得要死,警员全员配上短期内还是不可能啊。
她又用单位的电话打给莞市公安局,那边人一听她是兰静秋,马上道:“兰同志,老刘同志在我们这儿呢,你赶紧过来吧。”
“找到人了?”
“没有,正在找!已经有线索了。”
兰静秋松了口气,有线索就好,才一天时间,老四应该还没陷进去,她被骗是为了爱情失了智,但如果华子提出让她贩毒,她一定会拒绝,然后醒悟过来。怕的就是华子会嫌她不听话,给她注射毒品。
兰静秋想起被男朋友逼着吸毒,再以贩养吸的蔡小凤,心里害怕极了,这种东西一旦沾上这辈子就毁了,除非永远在监控下生活。只希望老四足够幸运,千万别染上毒瘾。
兰静秋拿回自己的配枪,申请了辆车,立马赶往莞市。
等到了莞市,她打听着开到公安局门口时,正好看见老刘跟另外两个当地的警察正在上车。
看见兰静秋赶来,老刘忙招手:“这边,静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队长,这是冯同志,是莞市负责刑侦的同志。”
王队长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但很瘦,是那种精壮的瘦,十分精悍,他跟兰静秋握握手:“老刘同志说你在老家,没想到你这么快能赶过来。”
冯同志身形略胖,看着没什么攻击性,但眼神如电:“叫我老冯吧。”
兰静秋跟两人打过招呼:“谢谢你们,辛苦了,如果只是我四姐离家出走,我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她,这事有蹊跷,骗走她的人很可能是毒贩。”
“确实是毒贩。”王队长说,“我们已经查到跟他买货的人了。”
老刘把一张画像递给兰静秋:“就是他,姜东华不是他的真名,他叫李华子,现在找到他老家了,正要过去。”
“他会回老家吗?宾馆只住了半天就走了,他肯定很警醒,这时候他应该会找地方躲起来,最好离开莞市。”
老冯说:“我们找到了拉他们的出租车司机,应该是回老家了。”
老刘说:“先上车吧,路上慢慢说。”
兰静秋跟老刘上了一辆车,“司机把他们送到哪儿了?”一上车兰静秋就急着问。
“他们村的岔路口,那地方不通公交车,一般是走二里地回家,或是有家里人来接。司机还拉着两人到商场买了给长辈的礼物,据说在车上一直在商量结婚的事。”
兰静秋皱眉,总觉得不对劲,“这么容易就找到他们了?”
老刘苦笑:“容易?我们一晚上没睡,幸亏他们这里出租车不多,全都问了一遍,才找到拉他们的司机。还有那个小旅馆的老板,一开始还替华子瞒着,一带到公安局就怂了,把经常来小旅馆找华子的几个人供了出来。这个华子经常入住小旅馆,然后这几个人就来找他,时间还很规律,半个月一次。老板说华子走的时候跟他说有个大客户,他要过去一趟,赚了钱就回家过年。”
“老板有参与吗?”
“他猜到了,为了赚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天就两个人跟华子买了货,我们找到这两个人时,一个已经嗨的找不找北了,另一个居然把十克的粉混在炒过的面粉里还加了糖,要拿出去卖。”
“人才啊!应该不只卖了一次吧。”
“是啊,这位居然是单位里上班的,说是给同事当糖吃。”
兰静秋皱眉:“是海/洛因吧,十克再弄散了混上炒面跟白糖,能有多大效果?”
“谁知道呢?反正人家能卖出去!你是来晚了,你不知道审他的时候,人家振振有词。”
兰静秋无语:“都抓现行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说他又不吸毒,而且也没让别人吸,是做成了糖果,还说很多调料里都有罂粟,吗啡还是医用镇静剂,他卖的海/洛因糖含量低,就是吃着玩找个刺激,根本不会让人成瘾。这人才还跟我们科普罂粟跟吗啡还有海/洛因的关系,说他小时候家里就种过,总之各种狡辩,还说国外有合成毒品,那种才是祸害,罂粟及一切罂粟提取品都能戒掉。”
“简直放屁,一定好好查查他,他怎么知道国外有合成毒品?还小时候种过?不会现在也种过吧,再看看他有没有买过化学试剂或大量药品。”
“放心,他这样的肯定要严查,不只买毒,还贩毒,剂量再小那也是毒品,肯定要严查。”
兰静秋听着老刘诉说这人如何狡辩如何滑头,突然想起彭勇来,他从来不狡辩,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他说是我给他们带来快乐,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当时兰静秋很想问问他,如果那是快乐,为什么你从来不碰。
兰静秋叹口气,她一直希望彭勇露面,也一直在等着彭勇出招,可现在她十分期盼这事跟他没关系,希望只是个毒贩想找帮他运毒的傻姑娘,才找上了老四,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李华子的老家还真在莞市附近的村子里,但不是他说的那个,而是一个更偏僻的靠山小村子。
到了路口就没了车道,只能靠两条腿往里走,王队长指指村子后边的山:“没被追捕可以回家过年,被追捕的话直接进山,在这种野山里想找个人可难得很。”
兰静秋说:“要不要乔装改扮一下,不然以你们几位的气势,咱们一进去他们就知道警察来了。”
四个人都穿的便装,身上气势却不是那么容易能收敛的,干脆故意把车开的斜停在路边,远远看着像是翻了车一样,四个人从路边斜坡上爬上来,身上的土跟脚底的泥,看着就自然多了。
王队长说:“走吧,有人问就说咱们车坏了,进去喝口水休息会儿,等救援。”
老冯说:“没错,进去了再慢慢打听华子。”
兰静秋说:“不能联系村长吗?”
老刘解释道:“这种小村子很抱团,先进去探探吧。”
他们四个相跟着进了村里,上午十点多,太阳不错,外边坐着的人还真不少。
见有外人来了,都凑过来问干什么的,老刘跟王队长解释着。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八十往上的白须老人就说:“是铁壳子车吧,我上次去城里就看着不靠谱,万一生了锈,开着开着可不得散了架嘛,可不如家里的牛车。”
兰静秋听得哭笑不得,她正想问李华子家在哪儿,就看见不远处的土坯房后有人探头探脑。
老爷子还嘟囔着,不过更像是在炫耀:“我孙子说以后给我买那种车,叫我去城里大街上耍,我把他骂了一顿,真有孝心多给我买两头黄牛不好吗,谁要开那玩意。”
围观的年轻人哄堂大笑,老爷子不知道是在笑他呢,还乐呵呵的。
这时老冯也看见那边有人在探头探脑了,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他干脆朝那边朝手:“小兄弟,会不会修车啊,过来给我们帮帮忙。”
却见那人转身就跑,老冯跟老刘立马追了上去,兰静秋盯着四周的人,想看看还有没有心虚的,那些人却都兴奋地围观着。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看着像警察啊,不会是来抓李松子的吧。”
“肯定又偷东西了。”
“怎么没开着警车来?”
“谁知道呢?怎么还有个女的?也是警察吗?不会是事主吧。”
然后就有人问兰静秋:“姑娘,松子偷你什么了?”
兰静秋苦笑,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解释,老爷子拿拐杖就敲那人:“说谁呢?我家松子好好的,怎么可能是小偷,上次是被冤枉了!”
旁边就有人笑:“对,没错,老爷子,你家松子跟华子都是好孩子,以后肯定能让你开上小轿车。”
兰静秋皱眉:“老爷子,你孙子叫李华子?”
“那是我重孙,他好好的,不可能偷东西,你们是警察不是?我跟你们说,这次可不能再冤枉他了,我家松子真是好孩子。”
王队长对这样的老人十分无奈:“松子跟华子都是你重孙?他们爸妈呢?在不在家?”
老爷子还没说话呢,旁边就有嘴快地说:“死了,被他克死了。儿子儿媳妇也克死了,只剩两个重孙。”
马上有年长的训斥那个年轻人,“会不会说话,是出了意外,什么叫克死?”
老爷子却哀伤道:“没错,是我克死的,我就是个老不死的,可我儿子孙子都没了,我得把他俩养活大,看着他们娶了媳妇再死啊。”
这时老刘跟老冯已经把松子抓住带过来了,松子梗着脖子,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自己就交代了:“彩电不是我偷的,是人家扔了不要我捡回来的,你们可不能冤枉我。”
村里人又哈哈笑了起来,显然都知道他在撒谎,刚才那个年轻人说:“从小就偷,偷腊肉偷鸡甚至连挂房梁上的咸鱼都偷,村里人管不了你,还敢跑外边偷彩电,完了吧,四个警察来抓你,肯定得关到死。”
松子冷哼一声:“用不着你管。”
老爷子一见松子被抓,马上要下跪,还好王队长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兰静秋问李松子:“李华子是你哥还是你弟,他回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