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兰静秋问到包小雨的男朋友, 包秋红长叹一声:“那是我女儿命里的劫,如果没遇到他,小雨一定还好好的。”
“他对小雨做了什么?”
包秋红却摇摇头:“说这些有什么用, 人都走了, 我不想再提。”
兰静秋想起曹彤彤,试探着问:“是关系到小雨的声誉吗?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包秋红看她一眼, “那男的不是好东西, 说是什么艺术家画家,画卖不出去,就会吃软饭,就这样的人,最后还把小雨给甩了,这孩子那么骄傲, 肯定接受不了啊, 她就自杀了。”
“自杀的?用什么方法?”
“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毒药, 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兰静秋皱眉,‘毒药’?这个说法太奇怪了, “什么毒药?”
“就是有毒的药啊。”
“没有做尸检吗?”
包秋红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没做?你不想知道你女儿是吃了什么药死的?也没有查她从哪儿弄到的药吗?”
包秋红哭道:“我当时都傻了, 哪里还顾得上。”
还是不对, 悲痛万分时不更应该查找死因吗?就像是方大运,接受不了家人惨死,就开始说这个放的火, 那个放的火,胡乱的攀咬。
包秋红丈夫在女儿很小时就去世了, 她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包小雨就是她的命啊, 她居然没有查找死因?甚至没有尸检?
“你知道是什么毒药也知道来源对不对?所以才没去查?到底怎么回事?”兰静秋问。
包秋红烦躁地摇头:“我都说了是吃了毒药, 毒死了,你还问什么?原来你想听的是我女儿怎么死的,我还以为你真想了解她。”
她说着叹气:“你刚才的某些神态让我想起我女儿,让我差点忘了你是警察,我居然把你领到上边来,我是傻了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赶紧给我滚!”
包秋红说着站起身,就要请兰静秋下去,兰静秋没在意她那句滚,反而打量着包小雨卧室里的陈设,“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家庭条件,这么能干的妈妈怎么就走了绝路了?只因为感情的事吗?”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逼死她的?是她自己不争气!”
兰静秋皱眉为感情喝药自杀为什么要说不争气?喝药死的连具体什么药都不知道,一直说毒药,“你们当时没有报警,直接宣布了死讯?非正常死亡都要报警的吧。”
包秋红皱眉看着她,语气十分不悦:“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家不欢迎警察,我知道小雨为什么死的,不需要警察来查。”
此时她才有了点老板的气势,兰静秋却一点不怵她,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琢磨着她刚才的话。
‘不知道从哪儿找的毒药,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就是有毒的药。’
‘被毒死的。’
兰静秋脑中灵光一闪,“小雨吸毒?”
包秋红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你别乱说话!我女儿怎么可能碰那种东西!”
“她是吸毒后被自己呕吐物堵塞喉咙窒息了,还是注射过量?”
“我都说了,她没有吸毒!”包秋红怒吼着。
兰静秋反而过去拍拍她的背:“嘘,小声点,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这么大声,不怕你家的管家保姆听到吗?还是说他们全都知道?”
包秋红被她拍着背,眼圈瞬间红了,语气也不再高高在上,反而带了点哀求:“别再问了好吗?人都死了,你问这些有什么用,麻烦你们走吧,我家没事,不需要警察。”
兰静秋叹口气:“你从没想过你女儿的死另有隐情吗?甚至都没有要求尸检?”
包秋红摇头:“没有隐情,更不需要尸检,我家小雨就是感情受挫,自杀走了,你们能不能让她安息。”
兰静秋无奈道:“包女士,你以为我是来查小雨死因的?”
“难道不是吗?”
兰静秋摇摇头:“当然不是,是其他案子,不过现在小雨的死因也要一起查了。不过还是先说我来的目的吧,三年前你有没有去过北葛镇?”
包秋红愣了下:“没去过,我早忘了,什么镇啊乡啊,我最多就是路过,不认识村里人也从来没去过村里。”
兰静秋笑了起来,她这个反应太有意思了,“没去过还是忘了?高跟鞋踩了狗屎的事应该没那么容易忘记吧。一个漂亮女孩跑来给你冲洗,还帮你把鞋子刷干净了,不记得了?”
包秋红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以前忙的时候总是四处跑,谁记得这些小事。”
“如果没有,你会坚定地说没有这回事,为什么说不记得?怕当时的老奶奶来跟你对峙吗?你还给了那女孩名片,那女孩叫方小蕊,接了你的名片三个月后她家突然失火,除了在外地的大哥方大运,一家五口人都烧死了,面目全非都认不出来,这事你知道吗?”
包秋红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像是在听故事。可就算是听别人的故事,听到一家五口都烧死也一定会动容,会觉得太惨了,太可惜了,可她却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兰静秋更肯定了她知道方家的事,可如果她知道包小方就是方小蕊,知道她假死脱身,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还认了干女儿?
“当时也没有尸检,我们现在怀疑方小蕊没有死,她用另一个女孩的尸体代替自己,放火烧了方家,离开了北葛镇。”
包秋红皱眉:“所以呢?你刚才管小方叫方小蕊,是以为我干女儿就是方小蕊?这不可能,我干女儿是海外华人,证件齐全,拿的是外国护照。”
兰静秋叹口气:“你听到方小蕊的事居然一点感慨都没有?说明你早就知道对吗?”
“我知道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过这名字。”
包秋红说得面不改色,她语气也再次凌冽起来,“麻烦你离开我家,有什么事让你们局长来跟我说。别在这里胡乱猜疑,我的小雨没了,你们还要夺走小方吗?”
兰静秋叹口气,通过包秋红的反应,她更确定了楼下的包小方就是方小蕊,而且方小蕊已经给包秋红做好了工作,让她帮着隐瞒。
“包女士,像你这种糊涂虫,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可以撑起你家的企业,果然在风口上猪都能翱翔啊。”
“你说什么?”包秋红怒了,瞪着眼睛看着她,“你在说一遍,你们这些警察太嚣张太不是东西了,我要投诉你,我要找你们领导。”
兰静秋笑道:“可以啊,随便投诉,要不跟我去公安局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她说着指指包秋红的眉毛,又拿起梳妆镜,递过去:“远的先不说,咱们说说你自己的形象吧。”
兰静秋又指指桌上的照片,有小雨单人的,有母女的合照,“这才是正常的审美,你看看你们两个多像,多好看。再看看你现在这眉毛!谁让你弄的?不会是小方吧。”
别管多大的女人,也别管什么身份,对自己的妆容都一样在乎,包秋红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恼怒道:“要你管?小方说这样才像女强人,现在流行纹眉,你这种素面朝天的小警察懂什么!”
兰静秋苦笑:“除了小方还有其他人说好看吗?还是说你已经没有其他朋友了?”
包秋红愣了下,兰静秋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这么大的宅子以前应该经常开派对,经常约朋友来打牌吧,可你看看你那豪华的客厅现在成什么鬼样子了?好好的豪宅搞得像散装拼接的一样,好好的人搞得跟精神失常一样,你的朋友能不远离你吗。”
“你才精神失常!”包秋红有点恼羞成怒。
兰静秋笑道:“不是你干女儿说你精神状态不好的吗?你当时怎么不反驳呢?”
她又指指包秋红手里的镜子,“你自己看看,你的脸型适合剑眉吗?还是这么粗的眉毛,像男人一样,小方不会跟你说你是女企业家,就得像女强人,面目不能太柔和,才鼓动你弄成这样的吧,是她的审美出了问题,还是你的?好看不好看你真看不出来吗?还是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里无法自拔,任由小方折腾你?”
包秋红颓然坐在床上,举着圆镜端详着里边的自己,似乎很陌生,那两道眉毛像毛毛虫一样斜着爬在脸上,好看吗?难看吗?她早就不在乎了。
朋友们一开始还跑来安慰她,喊她出去喝茶,什么时候不来的,她也忘了。
兰静秋看她沉思,就叹口气,坐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知道杜鹃鸟吗?吃害虫的有名益鸟,养孩子的方式是把蛋下到别人窝里,杜鹃幼鸟孵化时间短,比其他幼鸟早孵化出来,它会把窝里其他蛋都推出去,独享干妈带来的食物和爱。”
兰静秋感觉到包秋红的手哆嗦了下,她叹口气:“当母亲碰上杜鹃鸟,她的孩子就危险了。”
包秋红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你在说什么?什么杜鹃鸟,我不懂,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东西。”
兰静秋皱眉:“警察打过你骂过你?欺负过你?还是害过你的小雨?警察都不是好东西的念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包秋红一时语塞,兰静秋说:“仔细想想,警察对你做过什么?导致你亲生女儿死了你都没报警。”
“我就是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啊!”
兰静秋无奈道:“总有理由吧。”
“没有理由,我就是觉得你们都不是好东西,行了吧?你要觉得受侮辱了,可以告我,或者找我律师谈赔偿,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包秋红说完站起来就走。
兰静秋沉声道:“包女士,你是不是怕警察发现你女儿吸毒?或者你女儿还有别的癖好,你怕警察发现,所以你反感警察来你家,还是说有人故意在给你灌输这种念头?是包小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