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粉店的老板娘姓齐, 别人都叫她齐姐,她哭着求兰静秋去帮忙,兰静秋觉得这种事很容易查出来, 就说:“报警立案吧, 附近派出所或公安局的人会管,如果真是人为的肯定能查出来。”
“我们报警了, 人家说查, 问了一圈,又问我有没有做过针线,丢过针,我婆婆就说我过年的时候在床上做过被子,那时候孩子一直爬上爬下的玩,她就说肯定是我不小心把针丢在床上, 扎进孩子身子里了。她就是恶人先告状。”
兰静秋皱眉:“可你怎么确定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呢?”
“肯定不是意外, 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用的针线都放好了,没有丢一根针, 而且我看医生拍出来的那个针很长啊, 我都没用过那么长的针。”
齐姐一口咬定是她婆婆因为家庭矛盾往她孩子身上扎针。
“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说我是穷相,我俩吵过不止一次了。”
兰静秋道:“她恨你,为什么要折腾自己的孙子?还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意外, 你婆婆以前做过伤害孩子的事吗?”
“有一次她差点把孩子丢了,我骂的可能难听了点, 她就记了仇。她还说要是没有我, 她儿子早就成大老板了, 她给她儿子算过命, 是大富大贵的命,可因为找了我,只能开个小肠粉店,天天累死累活。”
兰静秋无奈道:“也就是说她以前没有伤害过孩子?只是骂你?”
齐姐无奈点头,但还是坚持说:“肯定就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她肯定是为了折腾我,可又敢跟我吵,被我骂过几次,就怀恨在心了,用孩子折磨我。警察同志,要不是你跟昨天那位同志慧眼,看出了问题,可能会等到我儿子的心脏不舒服,才发现,那就太晚了。我谢谢你们,下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求你们再好心帮帮忙,帮我找到证据,别让那个恶心的老婆子再靠近我儿子。”
兰静秋说:“也就是说现在有警察在调查,但警察认为是你过年的时候在床上做被子时遗漏了针,你认为不是,就说是你婆婆故意扎的孩子,想让我去帮你找证据?”
齐姐点点头:“对,就是这样,我刚才没说是怕你也跟那些警察一样,以为是我的疏忽。真的不是我的,妹子,我记得清清楚楚,针我都收起来了,他在床上玩的时候我特别小心,还骂他叫他出去玩,我当时就怕我会扎到他,怎么会把针漏在床上。可他们查不出来就说是意外,叫我们以后看好孩子就行了,这算怎么回事?现在我婆婆也骂我,我老公也骂我,大家都说我差点害死我儿子,我冤枉啊。”
兰静秋听她说来说去,也没说出婆婆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先给她打预防针:“如果查到最后,跟你婆婆没关系,可能大家更会骂你。现在只是不知道针是怎么进去的,并不确定就是你遗漏的针。你确定要查吗?”
“确定!我敢肯定就是那个老巫婆扎的,只要你们肯查一定能查出来,要是把她带到你们这里来吓唬吓唬,一准就说实话了。”
兰静秋无语极了,说实话她真不想管这案子,也许就是意外而已,而且这个齐姐有点纠缠不清,对她婆婆恶意很大。
不过想到那可怜的孩子,如果真的是人为的,这根针取出来,以后会不会有人用其他方法来迫害孩子?
“孩子在哪家医院,我一会儿过去。”
齐姐说了医院名字,千恩万谢地走了,兰静秋先去了招待所,跟洛生海说:“你自己去吃早茶吧,我有个案子要处理。”
“你一个人?”洛生海诧异道。
“不是什么大案。”
“我跟你一起去吧,还吃什么早茶。”
两人还是在医院外边的小堆车吃上了早茶,洛生海听了她的描述,说:“也就是说针还没有拿出来,齐姐先跑来找你帮忙了?”
兰静秋道:“没错,接到报案的民警已经问了一圈,他们家里做针线活的只有齐姐,她过年的时候还做过被褥,孩子又很少去别人家玩,肯定被怀疑了,家里人各种指责。”
“所以她没有任何证据就把她婆婆推出来当替罪羊?婆婆会因为厌恶儿媳就折磨孙子吗?”
“我也不清楚,所以要查啊。这世上什么人没有?虎毒不食子也只适用于绝大部分,更何况是奶奶跟孙子。”
洛生海叹气,他原以为是小案子,过去看看就行了,今天还有时间跟静秋出去逛逛,可听这意思,要耽误不少时间啊。
一根针而已,根本不会有任何标识,去商店买针也不会登记,怎么去找来源?
受害者是个不到三周岁的孩子,连自己哪儿疼都说不清楚,才会被家人误会他是闹脾气装哭。
如果没有目击者,就只能排查跟家长有矛盾的大人,也只能通过审讯来查案了。
早点摊的皮蛋瘦肉粥很顺滑,虾饺也很鲜美,而且晶莹剔透,虽然是小摊上的,但味道不错。
两人吃完直接进了医院,齐家家人都在儿童住院部。
医生说想先尝试体外治疗让针远离心脏部位,减小手术的风险,孩子恢复起来不会太困难。
孩子爸骂齐姐:“都怪你,医生说那针会随着孩子跑动移位,这幸亏没碰到别的地方,万一出事怎么办?”
齐姐气得大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真的把针全都收起来了,不信的话,等针拿出来你们跟我针线盒里的比一比,我从照片上都能看出来那针比较大,绝对不是我用的。”
她说的照片就是CT片子。
兰静秋拿过来看了眼,细长的一根针,看起来确实不小。
齐姐一见他们来了,就像是看见了救星:“警察同志,你们来了?太好了,你们就是青天大老爷,请一定帮我洗清冤屈啊,我都快心疼死了,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虽然忙起来顾不上,但平时在家里也是宝贝得很,要是在我面前被针扎了,他肯定会哭闹,我缝被子那天,孩子一直高高兴兴的,根本就没有哭闹。”
洛生海说:“孩子虽然小,但说话应该很清楚了吧,如果有人故意扎他,会问不出来吗?”
“这位同志,你站哪边的,可是我把你们请来的,怎么不帮我说话,怎么都帮那个老巫婆啊。”齐姐气坏了,口不择言。
兰静秋无奈道:“我们是来查真相的,要帮的是孩子。我同事说得没错啊,孩子都快岁了,你们没有问出来是谁扎的他,那会不会是时间问题,医生能确定这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吗?”
孩子爸摇头:“说不准啊,说是做手术的时候可以确定大概的时间。”
兰静秋说:“那你们先不要吵,还不确定是不是今年扎进去的,你们先互相指责太耽误事了。”
“可孩子是从今年,尤其是这几个月开始闹腾的,也不说疼,就是说这不舒服哪儿不舒服,肯定是今年的事。”孩子奶奶田大妈说。
兰静秋道:“还是等医生确定吧,阿姨您能先跟我们聊聊吗?”
田大妈不乐意:“跟我没关系,刚才已经有警察来问过了。”
齐姐马上指着她的鼻子说:“老巫婆,你是心虚了吧。”
孩子爸气得跺脚:“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们也不查了,自认倒霉好了。”
他说完跟兰静秋说:“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不用问了也不用查了,反正孩子也没伤着,我看就算了吧,把针拿出来就行了。”
他妈跟他媳妇一听这话都暴怒。
齐姐:“查,一定要查,凭什么不查,刚才你们俩个指着我骂的时候怎么不说算了,我让警察查查你妈,你就说算了,你们母子两个是不是心虚?难不成想把我儿子弄死了,把我赶走,再给他娶一个?”
田大妈气得拍着大腿说:“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必须得查清楚啊,儿子,你可不能算了,你说算了你妈我可就背黑锅了,那是我唯一的大孙子,我怎么会害孩子。”
她说着指着齐姐的鼻子说:“我跟你有仇我找你就行了,我为什么要害我老田家的种。”
兰静秋皱眉:“阿姨是招的女婿吗?”
田大妈拍大腿:“没错,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啊,没受过婆婆的气,要受儿媳妇的气。”
齐姐指着她大骂:“老巫婆,一直是你在欺负我,怎么还颠倒黑白呢。”
别说孩子爸被吵得头大,兰静秋跟洛生海都有点头大,这一家子问题很复杂啊。
田大妈是招的女婿,儿子孙子都跟她姓,她是一家之主,她说她宝贝大孙子还来不及呢,一家现在只准生一个,她怎么可能害自己孙子。
齐姐却说听见田大妈跟儿子说还不如再娶一个,所以她坚信田大妈是想把孙子弄死,把儿媳妇逼疯,再让儿子娶下一个。
兰静秋却盯着孩子爸,见他眼神闪烁,拉架时都有些犹豫不决,好像不知道该劝哪个。
而且他说算了吧,不查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查了?
兰静秋道:“孩子有医院照顾,都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吧。”
田大妈甩开儿子的手:“能在这儿问吗,我放心不下我大孙子。我清清白白的,不怕查,你们就是来几波警察我也不怕!”
齐姐说:“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我做为母亲的直觉错不了,一定就是她,她最会挑拨离间了,一直跟我老公说我的坏话。”
兰静秋理都不理她们,只盯着孩子爸,果然,反应最大的就是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别吵了,警察同志,我们也没空去派出所,把针拿出来才是最要紧的,我们得在这儿盯着啊,万一孩子大出血,我得给孩子输血啊。”
刚进来的医生皱眉道:“没那么严重,一根针而已,我们已经确定了位置,不可能大出血。”
洛生海问他:“能确定针是什么时候扎进去的吗?”
医生摇头:“孩子之前一直没反应,但不代表当时针不在体内,所以这个太难确定了,有可能是一年前有可能是两年前,因为肌肉组织不同,还有各种芥蒂跟滑膜,针可能会停留在某处,不影响孩子的日常生活,到最近针开始往脏腑区移动,才会造成孩子的哭闹。”
孩子爸听见一年前甚至两年前,很明显更紧张了,兰静秋问他:“一年前或两年前,你对孩子做过什么?还是想起了谁对孩子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