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老刘了, 就是兰静秋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范小桃走了,强子这个寄生虫兼赌徒离开范小桃没法生活, 就想挽回她, 于是跑去帮她报仇,不然的话这么多年了, 突然在去年三月份去杀了老杜, 也太奇怪了。
她问范小桃:“你们在什么地方吵架,在什么地方分开的?”
“在深市,当时有个被我骗了的男人还不错,而且他早跟他老婆离婚了,我就想跟他在一起,于是跟强子说了, 强子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怕你不再做他的提款机?”
“他说我运气一直就不好, 找的那人一定是烂人, 玩腻了就会抛弃我,我就问他是不是怕我不再替他还赌债, 他说他以前赚钱的时候也没少给我花, 现在他只是低谷期, 我就要抛弃他,反正吵起来了,互相都说了些难听话, 我就走了。”
“然后你跟那男的在一起了?强子没再找过你?”
“没找过!”范小桃咬着唇,“还真被强子说对了, 那男的真的抛弃了我。”
兰静秋叹口气:“那不是你运气不好, 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范小桃苦笑:“其实他真挺好的, 让我感觉特别踏实,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不想欺瞒他,就把我的身世都跟他说了。”
兰静秋皱眉:“你把你杀人的事也跟他说了吗?”
“没有,我还没那么傻,我一开始编的是我成年后父母双亡,才自己到深市打工。他跟我求婚,我就说了我在孤儿院长大,我以前做过错事,我一开始找上他,是想骗他钱,他见我很坦诚,还很感动,可后来他又说要跟我分手,我虽然不想分手,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就分了。”
范小桃语气平铺直叙,但兰静秋知道她对这个人很重视,不然不会跟他说她的身世,甚至说出以前做错过事。
“他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范小桃说:“深市人,叫李杰,在牛头街开着个五金店,我本来想把他拉去赌的,可他实在太好了,我不忍心。”
“潘启明呢?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你也没有拉他去吗?”
“他的事我确实跟你撒谎了,因为我怕你以为是我杀的人,潘启明被我们带去了奥门,而且也做起了马仔,他知道我跟强子闹崩了,就想让我帮他,因为我总能拉到人,可我不想干这一行了,就拒绝了他。”
“可我见到你时,你还在物色人选。”
范小桃尴尬道:“我没想拉那人去赌,我就是骗点钱,我不想干坏事了,可我发现我什么也不会干,干粗活又不乐意,于是缺钱了就去骗个男人当姘头。”
兰静秋又拿了河边被剖腹的受害者照片给她看,“你确定没见过这个人?”
范小桃摇摇头。
“你最后一次见潘启明是什么时候?”
“五月份还是六月份,我也记不清了。”
兰静秋皱眉看着笔录纸,也就是说范小桃只承认杀了田大牛两口子,去年老杜跟任老师溺水她不知情,上月和这月的两起凶杀案她也不知情。
“我一问你这些死者,你就急忙否认说不是你杀的,还不想让我们找强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范小桃为难地看着她,兰静秋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了,其他的留给我们去判断。”
范小桃还是不说话。
兰静秋只好问:“你跟强子有没有提到过老杜还有任老师?”
范小桃点点头:“提到过,就是我们吵架决裂那天,他跟我说我一辈子都让老杜毁了,他要去帮我报仇!还说任老师也不是好东西,也要宰了她!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后来我回过一次孤儿院,不过没敢进去,就在外边转了转,听人说任老师死了,我就害怕是他动的手,可当时我们已经没联系了,我也不敢去找他,就跑了。其实自从他离开孤儿院,他跟我说过很多次要替我报仇,可也只是说说而已,我想不到他真敢下手。”
兰静秋又问了些细节,范小桃也一一说了。
审讯室外,大家也都没闲着,等把该查的都查清楚,胡组长把大家都召集到会议室里。
小田汇报道:“我们联系了范小桃下乡的东留村所属辖区派出所,十几年前东留村确实有一起杀人纵火案,但当时侦查手段落后,只查了下有仇杀动机的人,没结果就成了悬案。”
“仇杀动机?”老刘皱眉,“这么说这个田大牛家还得罪过别的人?”
“没错,当时为了工分的事闹起来了,田大牛从劳改农场回去,队里负责记工分的人不给他记整工分,说他是需要教育的人员,两人差点打起来,然后那人被田大牛当众往脸上吐了口水,而且这两个人早就积怨已深,记工分的这位就被当成了重点嫌疑人。”
兰静秋问:“他们没想到范小桃吗?她偷着跑了,劳改农场也没人找她吗?”
小田说:“我们找到了当时劳改农场的负责人还有东留村的村长,村长说确实看到范小桃了,但不认为火是她放的,因为范小桃不像会行凶杀人的,而且不只是放火,警察说田大牛两口子是被刀砍死的,他觉得范小桃一个人做不到,所以就没提范小桃。”
小田叹口气:“不过我们判断,他跟他媳妇应该是在包庇范小桃。”
兰静秋倒是没想到村长媳妇也会包庇范小桃,也许当时她不让村长管,后来也后悔了吧。
小田的搭档接着道:“劳改农场的负责人说当时太乱了总有人被送来劳改,根本没发现有人跑了,还以为是范小桃惩罚到期,回了生产队,就直接把她名字划去了,但我们判断,这人很可能欺负过范小桃,他怕找到范小桃,范小桃会说是被他欺负了才跑的,所以干脆没找,直接把她的记录抹去了。”
老刘长叹一声:“这范小桃运气确实不好啊,怎么总碰到这种人!”
“她从委身于老杜时就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当遇到好人时,她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总遇到坏人。”
兰静秋说完,问小田他们:“你们既然怀疑这个前负责人欺负过范小桃,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就算不能告他不能追诉,也得把他带到重案组把事情问清楚啊。”
小田无奈道:“我们当时就想问出真相,可他身体不好,走路都要拄拐了,又一直咳嗽。他儿子说他为了建堤坝被山石砸到了,立过功。他只说当时是他疏忽了,没去找人,再问别的,就不肯说了,问急了他一口血吐出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咬破了,还是真吐了血,你说带来咱们这儿万一出了事算谁的?”
兰静秋叹口气,这还真是个老流氓啊!
“一会儿再详细问一下范小桃,这个负责人在劳改农场有没有欺负过她,还有没有其他人欺负过她,就算不能抓,该通知的也得通知到单位啊,这事很严重。”
胡组长说:“劳改农场都解散了,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做这些根本没意义,还是分析案情吧。”
兰静秋坚持道:“对范小桃有意义,孤儿院的院长老师阿姨,村里的村长村民跟知青,还有劳改农场的人,包括处理七人强/奸案的民警,都没一个人坚定地站在范小桃这边,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她被欺负了,谁知道她的心酸?”
在兰静秋看来最大男子主义的老刘居然说:“我同意静秋的看法,胡组长,咱们是警察,命案要查,□□案也要查,□□罪的追诉期是二十年,现在查也不晚啊。”
胡组长叹口气:“你们当我不想查吗?可她已经交代了她诬陷那些摸她聊骚她的男人,她主动跟他们睡,记住他们的特征再去告他们强/奸,你说有这案子在前,她就算在劳改农场也被强/奸了,还有人信吗?再说这么久了,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查?”
兰静秋知道他说得有理,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小田打圆场说:“胡组长说得对,我看还是按轻重缓急来吧,如果溺亡案跟凶杀案都跟强子有关系,他现在精神状态堪忧啊,会不会再犯案?现在找到强子是关键。”
兰静秋只好点头:“没错,如果都是他干的,他一定已经疯了,前两起只是要人命,后两起在折磨人,而且还在尸体上玩行为艺术。”
胡组长看着杂乱的案情板:“其实现在还是不能确定最近这两起凶杀案跟范小桃或强子有关。只是潘启明跟两人都认识而已。”
老刘起身把案情板擦干净,“咱们从头整理一遍,就按照范小桃的时间顺序来吧。”
他刚写下范小桃三个字,有人敲门进来,“胡组长,李杰已经失踪三个月了!”
兰静秋吓了一跳:“难道他也被杀了吗?”
小田刚回来对这名字很陌生:“李杰是谁?”
老刘指指案情板上的名字:“是范小桃的前男友,他想跟范小桃结婚,范小桃认为他是个好男人,不想骗他,就把自己的身世跟惯骗的身份跟他说了,导致两人分手。”
胡组长说:“范小桃就是因为李杰才要离开强子的。强子一定很恨他,也许这才是第一起凶杀案。”
老刘说:“很有可能,强子帮范小桃报完仇,想去找她,可她已经跟李杰分手了,他找到李杰,两人发生冲突,他把人杀了,之后因为找不到范小桃,他开始发泄杀人!我觉得强子对范小桃不一定是姐弟情。”
兰静秋在脑子里梳理着时间线:“确实说得通,但相隔时间有点长啊,如果去年的两起溺水案是强子在帮范小桃报仇,然后他直到三个月前才找到李杰吗?李杰经营五金店的,不难找吧。”
胡组长说:“确实奇怪,看来只有找到强子才能找到真相。”
小田说:“有他的照片,只要人还在宁州市或深市,总能找到的。”
胡组长指指案情板:“静秋跟老刘整理下案情,小田带人去给各单位发范小强的复印照片,拉网找人,我去给深市那边打电话,现在是死亡四人,失踪一人,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