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接过小梦手里的水壶直接放到桌上:“威风八面的刑侦人员是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倒水?小梦, 要不然你帮他们买几个奶瓶来吧。”
刘组长一听这话,被气得不轻,他是真没想到兰静秋直接就硬杠了。
他觉得兰静秋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家, 还是初来乍到的, 他就想着敲打几句,免得她觉得有人护着就有依仗, 随便乱来。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说呢, 旁边一位说:“我们一天累死累活的,小梦帮着倒个水都不行?”
“是小梦害你们累死累活吗?干不了就别干!干嘛让人帮忙?”兰静秋不假辞色,她昨天还觉得这重案组挺不错的,没想到今天一个个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人家高队长还是为案子才来质疑她,这几位倒好, 真觉得自己是大爷啊, 在外边辛苦工作, 回来了找个小丫鬟伺候着!
那人也恼了:“咳,你怎么说话呢?让谁别干呢?你个新来的口气还不小!”
兰静秋冷笑:“怎么个意思?新来的就不能说话了?就没有人权?就得任由你们欺负吗?你们嫌苦嫌累就使唤别人?你们刑侦人员跟文员工资一样吗?让小梦伺候你们, 你们给小梦另外发工资了吗?”
小梦怕吵起来, 赶紧说:“没事的, 我反正事也不多,帮大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没什么。”
“你乐意做,主动做, 那是同事之间和睦,看他们辛苦可以照顾他们。可他们要求你做, 还觉得使唤你理所应当, 甚至还有点瞧不起你, 凭什么?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既然你能进重案组就说明重案组需要你,别管整理文件还是管档案,都是工作,凭什么还得被他们额外安排?杂事没后勤吗?你在办公室里时间长,扫个地可以多干几次,直接跟喊丫鬟一样叫你去倒水,你就去啊!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刑侦人员,还妄想跟着一起破案?自己都立不起来。”
小梦被兰静秋这么一说,眼圈立马红了,以前的委屈都想起来了,她以前都是主动去帮他们,后来帮习惯了,还真跟丫鬟一样,谁有点什么事都吆喝她去。
刘组长一看就头大,他最怕女人哭了,赶紧跟小梦说:“小梦,你别哭啊,搞得跟我们欺负人一样。”
兰静秋哼了一声:“你还以为自己没欺负人吗?”
刘组长气笑了:“你没来的时候好好的,我们平时也挺照顾小梦,发什么福利都是她头一份,还给她送到家,怎么你一来就成了我们把她当丫鬟了?我说兰同志,可不带这么挑拨离间的。”
兰静秋笑了:“发福利是你发给她的吗?刘组长,你也太会推卸责任了,我哪里挑拨离间了?刚才你不是说我不该心疼小梦,还说我们抱团吗?那我还真就抱团给你看看,你们以后别老想着使唤人,工作上的事交代清楚,生活上的事自己处理,倒个水都喊人,这算不算是官僚主义?奴役下属,官老爷作风。”
“咳,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上纲上线了,我就是敲打敲打你,以后别总惹事,你看看你还有理了。”刘组长发现说不过,而且他们好像也有点理亏,虽说他们并没有瞧不起小梦的意思,但总喊人家端茶倒水,确实有点使唤人的意思,可哪个单位不这样啊,办公室人员不就是打杂的吗?
兰静秋听见敲打二字,更无语了,这个刘组长是怎么当上组长的,这话都能直接说出来,平时肯定是个自大狂吧。
“敲打我?要是因为柏老师自杀的事,你该敲打我遵守纪律,听从指挥。刘组长,你刚才敲打我的是什么?说我因为小梦是女同志就跟她抱团,说我好运气会用完,说我应该跟小梦一起打杂。这就是你的敲打吗?我看你是歧视女同志吧!”
“我可没有!”刘组长赶紧摆手:“你可别给我扣大帽子,我认输还不行吗?主要我是听说有人叫胡组长照顾你,我就以为你呢,那什么……”
刘组长有点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一直被兰静秋牵着鼻子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都说出来了。
兰静秋道:“我可没给你扣帽子,我说的哪一件不是你刚才做过的?我最烦别人说‘算我认输’加个算字是什么意思?您要是错了就承认,觉得没错你就坚持立场,‘算你认输’是什么意思?”
刘组长说不过她,一拍脑门:“我这嘴欠的,我就不该多嘴!”
兰静秋冷然道:“现在才知道,晚了!你说有人捎信给胡组长让他照顾我,我从外地大老远借调过来,我领导跟这边领导交接一下,随口一句‘照顾好’你就开始上纲上线,认为我吃不了苦干不了活,需要关在办公室里?还说你们没空照顾女刑侦员,这是你的敲打吗?我用你照顾了吗?”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刘组长见她抓住敲打这两个字没完了,干脆摆出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兰静秋哪吃他这一套,冷笑道:“这跟刚才那句‘算我认输’有异曲同工之秒啊,呵,‘你错了还不行吗?’那肯定不行啊,请刘组长正式跟我道歉,还要明确小梦的工作范畴,顺便确定一下咱们这里需不需要端茶倒水的人!需要的话,可以跟后勤商量商量,或者跟金厅长申请一下,找个专门给各位大爷端茶倒水的人。”
刘组长无话可说,干脆一甩手:“这不胡搅蛮缠嘛,谁说需要端茶倒水的了?”
“你刚才亲口提议叫我去跟小梦一起端茶倒水整理文件,呵,端茶倒水居然排在整理文件前边,刘组长看来很需要咱们重案组安排这样一个岗位啊。”
刚才帮着刘组长说话的那人都听傻了,这小姑娘查案怎么样不知道,只是听说很厉害,但这嘴皮子可算是见识了,一套一套的,把刘组长气得脸都绿了。
小梦听着是挺解气,但更担心兰静秋了,总觉得她是在为自己出头。刚来就这么得罪人怎么行呢?
她想说自己不觉得被使唤,可又太违心了,而且好像这么说是在帮刘组长一样,那就太对不起兰静秋了。
刘组长被兰静秋怼的恨不得拍桌大骂,可那真就落了下成,他只好含糊道:“我忙着呢,说了两句闲话,就被你上纲上线,小姑娘就是麻烦,赶紧查案去吧,昨天冒冒失失地闯到交易地点,还差点逼嫌疑人自杀,说你两句都不行?”
他说着起身:“行了行了,散了吧,都忙去吧。”
可兰静秋今天还真就想较真了:“刘组长,你做为我的上级对我批评教育我肯定虚心接受,可你没有批评我,你是在嘲讽贬低我!你承认吗?”
“承认什么啊?一会儿说我歧视女同志,一会儿又说我嘲讽贬低,我就是言语不当,没那么多事,赶紧忙去吧,不信的话你一会儿问问胡组长,我人品怎么样。”
“人品好的人从来不会提人品二字,也不需要提!”
“咳,我说你……”刘组长被气得暴跳如雷,“这真是要造反啊,说你两句都不行,这以后还怎么管?胡头儿呢?我找他去!”
他说完落荒而逃。
办公室里的人看兰静秋的眼神都带着敬意,就算不服气不认同她,心里也都敬佩不已,这也太敢说了吧!
重案组跟别的单位不一样,没那么多副职,也没有分科室,就两个领导,一个是胡组长,一个是刘组长。
胡组长沉稳顾大局,刘组长有点激进,脾气也有点急,但履历光鲜,专业能力强,两人算是互补。
自从重案组成立以来,两个组长搭档默契,队里一向融洽,自然没人顶撞过领导,哪想到今天开了先例,刘组长被新来的小姑娘骂走了,还说他人品有问题。
兰静秋看看僵化的众人,也很无奈,她也不想这样,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有事说事,一会儿扯重案组不需要女刑侦员,一会儿说她该去打杂,能不气吗?
她也不理会那些眼神,反正她来这里也没想着立功升职,“小梦,走吧,不管你以后跟不跟案子,这案子胡组长交给咱们两个了。”
兰静秋拿起刘组长扔下的文件,领着小梦去了审讯室。
外边的人炸锅了,纷纷议论。
省厅里除了政治部纪检组这些行政部门,还有七个业务总队,有治安警察总队,出入境管理总队,刚成立的禁毒总队,跟重案组联系最密切,经常合作的是刑侦总队,这楼里除了二楼,其他都是刑侦部队的地盘,大家也都是熟人,自然八卦起来。
“听说你们刘组长把新来的骂哭了?”
“哪儿啊,新来的把刘组长气得跳脚!还跟人家道歉了,就这新来的也不满意,嫌刘组长道歉没诚意!”
“真的假的?什么来头?这么厉害?我听说昨天金厅长亲自领着她去了你们二楼。”
“可不是嘛,金厅长亲自送来的,还有人叮嘱胡组长照顾好她,刚来就敢把领导气得跳脚,逼领导道歉,这来头能小得了吗?”
“听说又年轻又漂亮,不会是青省厅长千金吧!”
“还真没准,不过再漂亮也不敢追,这姑娘就是个刺玫瑰,那一句句的,还偏偏让她讲出理来了,刘组长这爆脾气都得忍着,就说错两句话,被她上纲上线不依不饶,我看他肺都要气炸了。”
“以后你们重案组可热闹了。”
“现在就挺热闹的。”
兰静秋只是不想跟小梦一样一直忍着,因为她知道如果刘组长要一直这样对她,她迟早有一天会爆发,那前边忍来忍去的,多亏啊,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
她确实是特调来的,但绝对有资格有能力在重案组任职,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更不会在办公室里端茶倒水。
兰静秋不知道整个楼里都把她传成了厉害人物,甚至叫她刺玫瑰,她一心想着查案,进了审讯室,就把那份文件摆在柏老师面前。
“你儿子要出国?不过以他的情况应该拿不到公费名额,是想自费出国吗?”
柏老师看到面前文件上有他儿子的照片,眼神立马露出一丝慌乱:“你们去学校找他了?这事跟他没有关系!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寄给孩子的生活费都是我的工资,没花过赃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