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出了所长办公室, 洛生海也跟了出来。
“先回队里吧,不管是不是小周也得把他找出来,找不到这案子就结不了, 他们再说是畏罪潜逃也得先找到人才能定罪。”
兰静秋叹口气:“也许这次是我错了, 其实我并不了解小周,只是直觉告诉我他是好人, 直觉也会骗人的, 也难怪你一直提醒我不要太相信直觉。”
“我是说别被直觉影响到判断,不是不能信,现在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是靠直觉。”
“是啊,那幅画跟放在那里的衣服,并不是直接证据。”
兰静秋说完见老陶过来, 马上招呼道:“你是去洗照片了吗?”
老陶一见她, 就笑起来:“静秋?有日子没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照片递给她, “小周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还跑去原来的房子里留证据, 他到底想干什么?”
照片上就是那幅画, 那房子的墙兰静秋重新粉刷过, 所以这次的画很清晰,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三口,但兰静秋觉得跟上次的画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身后高队长他们从曹所长办公室出来, 见兰静秋正看照片,就跟老陶说:“静秋同志不跟小周的案子,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
老陶愣住, 不解地看着他, 兰静秋把照片递回去, 谢过老陶转身要走,可想想又觉得憋气,她转身跟高队长和唐队长说:“我昨天下午刚从省城回来,这些天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就算我说相信小周,还买了他家房子,你们也不能说我跟这案子有关系吧。”
高队说:“怕的就是你的相信,他为什么要去你买下的房子里画画,还脱下警服,因为他那身警服是因为你才穿上的。”
兰静秋皱眉:“那是上边的决定,他们太急着结案了才跟周宝贵做了交易,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宝贵当时担心的是小周会杀了刘小玉,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肯定是早就知道小周的本性,他的要求是让警方保护刘小玉,这里还特指了,要求你答应他的条件,为什么一定要你答应?他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最后怎么又成了看着小周,把小周招进警队?这里边真没你的事吗?”
兰静秋摊摊手:“被我抓到的罪犯都特别爱找我,谈什么的都有,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至于让小周进派出所的决定,我当时也很奇怪,你可以问曹所长我当时的反应,我觉得可能是上边有人起了恻隐之心,即答应了周宝贵的条件,又能挽救一个有志青年。再说只是两年时间,也没说给他编制啊,当时大家都是无奈接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洛生海看了眼高队长,无奈地跟她说:“老高怀疑你跟小周早就认识,是小周把周宝贵的事告诉你,让你立了功,你再从中操作,把小周招进警队,让他当警察。”
兰静秋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高队长:“你是这么想的?”
“这才符合逻辑!你跟小周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这还是要审讯我啊,还符合逻辑?呵!”兰静秋气乐了,这位高队长脑洞还真大啊。
老陶在一边听糊涂了:“你们说什么呢?这案子跟静秋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她是昨天下午回来的,晚上小周就畏罪潜逃了,两人有没有见面?小周突然逃离跟她有没有关系?我已经问过了,昨天她回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刑警队报道。”
高队长说着问兰静秋:“昨天下午你去哪儿了?”
洛生海刚要解释,小刘跟小廖从外边进来,小刘快走两步,过来说:“静秋昨天跟我在一起,我们在国营饭店吃饭。”
高队长愣了下:“你是?”
“我叫刘剑,东城派出所民警,前天请假去了省城,昨天跟静秋还有洛队一趟车回来的,到了车站,洛队先回了刑警队,我跟静秋有事要说,就一起去了国营饭店,吃完饭后,我们各自回家。”
老陶狐疑地看着小刘,又看看兰静秋:“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可说?”
小刘也看了眼兰静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私事,不用跟大家伙说吧,你们可以去国营饭店问问,昨天我们不是饭点去的,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吧,就我们一桌人,肯定记得清楚。”
唐队长皱眉看着两人:“你们是一对?”
兰静秋没想到小刘突然跑出来给她做证,她摇头道:“不是,我们以前是同事,有日子没见了,在火车上偶遇,下了车一块吃顿饭有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问题,可又不是饭点,你们之间又没私情,吃的哪门子饭?”
兰静秋冷笑:“唐队长,你这还不叫针对我?我跟小周一起吃饭,你说不清不楚,跟小刘一起吃饭,你又说没私情吃的哪门子饭。我他妈的就吃个饭,还都是在公共场合,您这思想还留在大清呢?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啊?”
大家听见她爆粗口,都知道她怒极,唐队长讪讪的:“这倒不是,就是不合常理!我就问问,你急什么?”
“按常理小周就不该进东城区派出所,你们有本事去市局找啊,问问清楚到底谁出的馊主意,不敢去吗?我一天天忙的要死,自从爆炸案后都没见过小周,你们一口一个有疑点,行,让我回避我就回避,现在又要我交代清楚行踪?交代清楚了,又说不合理,到底想干什么吧?想审我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老陶赶忙打圆场:“哪有人想审你,这都是误会,说清楚就行了,就是大家着急嘛,谁能想到小周能干出这种事来。”
“还不确定是小周干的,先别说那么肯定。”兰静秋道。
高队长一听更怀疑了,兰静秋也太维护小周了吧,只是同情而已吗?老陶对小周也很同情,一直很照顾他,但一发现小周消失了,就觉得他是畏罪潜逃。
动机最大的人把警服一脱跑了,还留下那么一幅画,任谁都会判断他是怕被抓,干脆逃了,可兰静秋却还是相信他,坚持说还不确定他是凶手。
高队长说:“都是同事,什么审不审的,不过是有些疑问要静秋同志配合调查。”
“不用说得那么好听,可以审,但审不出来你们……”
兰静秋本想说审不出来你们道不道歉,洛生海却道:“什么叫审不出来,说得好像你确实知道小周在哪儿,却不肯说一样。我看这案子也不用回避了,也回避不了,我替兰静秋担保,小周的案子跟她绝对没有关系。我研究过周宝贵案子的所有细节,她上班头一天发现人肉又撞进周宝贵的老巢,确实是误打误撞,也因此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莽撞,这印象一直纠正不过来。这绝对不是预谋,她跟小周也绝对不会有私情。”
洛生海语气郑重:“我看这样吧,你们继续找小周,我跟兰静秋从投毒案入手,但凡做过总会留下痕迹,也许我们能找到直接证据,也许会发现这案子另有隐情。大家不要舍本逐末,现在要找的真相是孟小豪一家三口的死因,小周做为头号嫌疑人,他的逃离有很多种可能,也许他知道只有静秋相信他,可他又不知道她已经回凤安了,于是跑到那房子里画上孟家三口人,脱下警服……”
小廖一直觉得挺愧疚,要不是他让小周去帮忙登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这时他突然说:“对啊,这个画跟警服还有另一种解释,小周觉得自己被诬陷了,以后再也没法穿警服,所以才画了画脱下警服。”
洛生海说:“没错,也许他只是想跟静秋说,他因为孟家三口人被毒死的事被冤枉。”
他说完又看看高队长和唐队长,“这事你们肯定有责任,如果确定他有嫌疑,那就把人看好了,可你们居然没人盯着他!如果没查到他的嫌疑,询问过就去查别的方向好了,我猜你们是没法确定他有嫌疑,但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兰静秋也道:“我们进来时就听到高队长那组的同事在说一定是小周,小周爸妈如何,他会如何。是不是当时你们也说过类似的话?小周觉得你们迟早会把这黑锅扣到他头上,这才跑了?”
高队长气得抚额:“你俩还真是默契啊,谁给小周背黑锅了,你们这口黑锅硬生生地先扣我头上了。小周吃住都在派出所,当时我们询问他时,他也表现的很老实很配合,我们也就没分出人来特意盯着他。”
唐队长也赶紧说:“是啊,他一直在派出所啊,晚上快九点了吧,我让人去宿舍找他问点事,才发现他不在了。”
“你们确定他有重大嫌疑的话,人在派出所就不用盯着了?什么逻辑?还有查案的人到底有没有说过怪话,抱怨过不该把他招进派出所?”兰静秋追问。
“这么多人,谁能保证没有说怪话的,再说有些也是合理猜疑。”高队长道。
洛生海说:“所以你们确实有责任,没看好头号嫌疑人,还在嫌疑人面前合理猜疑?”
“不是,这重要吗?”
“很重要,但现在不重要了,因为人已经跑了,重要的是要找到人,弄清楚他为什么跑的,这一家三口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在这里猜疑小周到底是怎么进的派出所,兰同志的行为合不合理,她跟谁有私情,该不该一起吃饭有用吗?我替她担保,她绝对不会包庇小周,现在咱们把重心放在查案上行不行?”
高队长还想说兰静秋身上有些疑点跟小周有关,而且她太相信小周了。
兰静秋见洛生海这么维护自己,心中感动,主动说:“我说我相信小周是因为省城的李主任,我曾经请李主任开导过小周,李主任当时跟我说他的心理问题很复杂,但不需要担心,因为他有坚定的信念,他的信念可以打败所有魔障!你们知道他的信念是什么吗?”
大家一起摇头。
兰静秋说:“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