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贵跟刘小玉夫妻案是兰静秋接触的第一个案子, 也算是最典型的案子了,夫妻两个都是连环杀手。
周宝贵被抓后,刘小玉被人歧视也开始杀人。刘小玉被抓判了死刑, 周宝贵又越狱想报仇, 最后炸死在东城区派出所。
兰静秋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她和洛生海差点被一起炸死, 小周被一刀刀片的到处都是伤, 在医院养了三个月才恢复健康,出院后他一直在东城派出所打杂。怎么会突然畏罪潜逃?
“他犯了什么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起过去吧。”
洛生海开了辆侉子载着兰静秋去了东城派出所。
刑警二队的队长高涛已经带着人在搜查小周的办公桌,兰静秋听到他们队的人说:“当初是谁的主意把这么个人放在派出所,这不是找事吗?爸妈都连环杀手,他能是好东西?”
“他又不是周宝贵的种儿。”
“他总是他妈生的吧, 他妈也是个连环杀手, 而且跟他一样用药杀人!这种人防不胜防。”
用药杀人?兰静秋皱眉, 是说小周吗?难道她看错了,还是说小周自从那次受伤后就黑化了?
高队看见两人, 热情地打着招呼, 还问洛生海:“这案子其实该你们队来办, 不过你不是一直在出差嘛,要不现在……”
洛生海摆摆手:“不用,我们找下曹所长, 你们忙你们的。”
曹所长见到两人,长叹一声:“真没想到会是小周, 他看着特别踏实, 跟谁也没发生过冲突, 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到底什么案子?”兰静秋急着问。
“灭门案!一家三口都被杀了, 昨天半夜才找到证据,确定是小周干的,但他已经逃了,呵,还真是能耐啊。”
兰静秋吓了一跳:“灭门?用的迷药吗?”
“□□!”
洛生海问:“这一家人跟小周有什么纠纷?”
曹所长让他俩坐下,懊恼地挠着头说:“这事说起来也怪我,我该叮嘱好大家,不要让小周跟群众接触,我就该把他关去后勤办公室!不对,当时我就不该答应让他进派出所!我该顶住所有压力!”
洛生海劝道:“这事您也做不了主,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用,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天大家都挺忙,小廖他们就让小周帮着去登记刑满释放人员,你说这事怎么能让他去干呢?结果发生了冲突,小周跟那人打起来了,当时就闹到了派出所,小周被停了职。”
兰静秋问:“谁派他去的?为什么会打起来?”
“是小廖,登记这事就是他跟小刘负责,结果那天又有人报案说丢了电视机,小廖跟小刘就跟着去查了。小廖说就剩下那一个没登记,让小周帮忙跑一趟。”
曹所长说着又叹气,“这个小廖啊,怎么能让他去!而且让他一个人去!不管是登记还是出警都不能单独行动,真能把人气死。小廖说以为就是过去看一眼,人好好的没惹事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谁干不了,就交给小周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人的媳妇认识小周,知道小周爸妈都是谁,也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一看小周穿着警服跑去查他,自然不干了,开始说怪话。肯定骂小周爸妈,还说他也不是好东西。”
曹所长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上翻找,然后把一份笔录递过来:“这是小周跟那家人发生冲突后的笔录,你们看看吧,唉,有些话确实挺恶毒,小周后来也说能理解,那边也不想惹事,互相道歉就算了,小周当时被打了好几拳都没有还手,我当时还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哪想到他偷着把人杀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兰静秋发现曹所长不知是上年纪了,还是这事打击太大,一直在啰嗦抱怨。
她没空搭话,接过笔录,跟洛生海一起看起来。
刑满释放人员刚出狱的头一年,每个节庆日之前都会有民警上门登记,看看有没有找到工作,有没有安分守己,判断下有没有再犯的可能性,也是为了片区的稳定。
这次是七一前的统一登记,小周去登记的这家犯事的是男主人,叫孟小豪,因为入室盗窃判了两年,才出狱三个月。
孟小豪的媳妇娘家就住在小周家那条街上,她自然知道周家的事,一看小周来登记,身上还穿着警服,就不高兴了,开始骂孟小豪。
她说人家周家两口子杀了那么多人,儿子还能当警察,你看看你这没出息劲,出来了亲戚朋友都躲着你,邻居都不让孩子跟咱儿子一起玩。
小周本来挺兴奋自己终于可以做点事了,一见人家这么说先就怯了,只说自己是协警,临时的,没编制。
孟小豪两口子哪管他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反正知道他爸妈是什么人,结果他当上警察了。
孟小豪进去前在棉纺厂上班,犯了事,厂里就把他辞退了。
铁饭碗砸了,又没钱做生意,一天天在家里吃闲饭还被老婆嫌弃,儿子也不搭理他,正窝火呢。
孟小豪儿子今年十五,已经辍学了,他爸被抓进去之后,他就被人叫贼娃,肯定觉得丢脸,从来不叫爸,孟小豪自知对不起孩子,也不敢管。
他媳妇总说都是因为他,孩子才学不进去,在学校也被人欺负,这才辍了学。这年纪的孩子不去上学,以后除了卖苦力,没别的想头了。
现在看到小周穿着警服,精神抖擞的,孟小豪跟自己儿子一对比,能不气吗?那两个人为非作歹,儿子还能当警察,他只是偷东西而已,儿子被人喊贼娃,连学也上不下去了。
于是他各种说怪话,甚至说小周是小白脸,是卖屁股的。
小周呵斥他,说语言侮辱也属于袭警,让他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如果再骂人就要把他带去派出所。
孟小豪一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更气了,两人打了起来。
曹所长说:“小周是单方面挨打,脸上还挨了几下,他是真没动手。等到了派出所,孟小豪说自己多喝了几杯酒,才闹出事来,他说他打人不对,但他没说错,凭什么小周能当警察,他儿子到处受歧视,非要我们给个说法。你们说怎么给?难不成说小周在派出所也是受歧视的?后来还是他媳妇赶过来连骂带拉的把人带回家了。其实这真是袭警,还把小周打伤了,可小周自己都说不追究,他那身份也确实是尴尬。我当时把小廖骂了一顿,又开会强调了不要让小周接触群众,还把他调到了后勤上,我原以为这就没事了,两年一到,再看上边的决定,哪想到前天孟小豪一家三口都中毒身亡。”
曹所长说着看向兰静秋:“唐队长跟刑警队的高队长接手了中毒案,昨天晚上他们在小周的旧宅,也就是你买下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幅画还有小周的警服,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就找你。”
洛生海皱眉看着兰静秋:“你还真买了小周家的房子?”
兰静秋点点头,“图便宜买的。”
她不欲多解释,想起小周房间那幅看不太分明的尸裂图,问曹所长:“什么画?不会是孟小豪一家三口吧?”
曹所长叹口气:“这你都猜的到?你还真了解他。墙上画的确实是七窍流血的一家三口,虽然画的简单,但从身高还有头发都能看出来是孟小豪一家,老陶已经去洗照片了,一会儿就能见到。”
兰静秋说:“用毒杀人的凶手,杀完人应该会把自己隐藏起来,唐队长跟高队长找到了什么线索,都指向小周吗?”
“当时什么线索都没有,他家吃完早饭就没出门,有人上门讨债,以为孟小豪反锁着门装死。就从院墙跳进去从玻璃窗里往里看,这才发现一家三口都死在了堂屋,于是马上报了警。三口灭门案,肯定要通知刑警队,可你跟静秋都不在。”
洛生海说:“高队长是不是一开始就认为小周有动机?”
“没错,不只高队长,老唐也是第一时间锁定小周,因为除了讨债的,只有小周跟孟小豪发生过冲突,讨债的目的是要钱,孟小豪只是拖着又没说不给,把一家子都杀了,他还指着谁还钱?再说就是这个讨债的报的警。”
曹所长说着叹口气,“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也觉得是小周,虽然不敢相信,但你想想,一般压抑狠了的人,爆发起来可是不计后果的。小周说是在派出所上班,所有人都把他当编外人员,而且是永远没机会转正的编外人员,只有老陶对他还算不错,小刘小廖有时候也跟他聊两句,老唐他们从不拿正眼看他。好不容易出了次警,还被指着鼻子骂,不只骂还打了一顿,你说他憋不憋气,结果他说不追究,还说他能理解对方,这得多大心胸啊,当时我就该提高警惕,结果真出事了。”
兰静秋皱眉:“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小周,他只是有作案动机,但没有任何证据。”
“现在这不是有了嘛,那幅画!居然画在那里,除了他还有谁?警服也在呢,就是小周的,这是知道在查他,躲不过去了,脱了警服就溜了!这事肯定要追责,从市局到我这儿都得担责,静秋啊,到时候你一定咬死了是我逼你去跟周宝贵谈判的,这事跟你没关系。”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赶紧找到小周,我还是觉得这事存疑,他要是想报仇,想耀武扬威,发泄一番,一定会面对面用凶器击杀,这才解气。既然用毒,而且也没人查出证据的时候,他自己画下一幅画,还把警服脱在那里,太奇怪了吧。”
高队长这时敲门进来,听见个话尾巴,他说:“一点也不奇怪,他知道我们迟早找到证据,自然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