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这位皮货商在外边彩旗飘飘, 但不知是因为孩子,还是两人仍有感情,他一直在找妻子, 那个披肩是他妻子高凤失踪前刚买的, 还是吵过架之后,为了报复性的狠狠花他的钱买的, 他自然有印象。
兰静秋听说皮货商要赶过来, 就说:“没必要吧,他妻子的尸体肯定不在这里,让他们沿河找吧。”
派出所这边连传真机都没有,资料还是传真到了木材厂的办公室,由孟主任送了过来。
兰静秋跟东子把那些失踪名单看了一遍,筛选出有可能的受害者。
“有钱漂亮身材好, 这些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啊。”兰静秋说。
王所长说:“我们市局的增援马上就到, 到时候把这些物证发给这些失踪女性的家人, 让他们辨认一下,这些东西的主人肯定能找出来, 不过不是说有十五个之多吗?物证才九件。”
东子说:“不用急, 等确定了这些能查出来的, 再去审,慢慢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知道再隐瞒抵抗也没有用, 他最后肯定会全招的。”
兰静秋问他们:“你们不是去见孩子了吗?有线索吗?”
东子摇摇头:“除了车跟方向盘没有其他线索,那俩孩子说他们爸爸就爱在车上待着, 有时候带孩子去车上玩, 也不让孩子碰方向盘。”
兰静秋皱眉:“就爱在车上待着?咱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在车上, 他要是每天都像昨天一样一直逗留在停车场的话保安应该会注意到他吧。还有他的车能不能开到别处去?是有固定的路线还是可以私自开进开出?”
孟主任说:“肯定不能私自开啊, 停在哪儿都是有规定的,宋东柱没有违反规定的记录,这事我们查得严,肯定错不了。”
兰静秋说:“如果他想时不时地去埋尸地的话,这个埋尸地肯定离他家不远,而你们这里山林繁茂,是最好的埋尸地。如果受害者都是他用大车从外地拉回来的,那肯定要转移吧,怎么转移?背麻袋吗?”
孟主任马上说:“藏尸地绝对不可能在这里,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厂是干什么的?伐木的!天天有人上山,他怎么偷着去埋尸?还背麻袋?因为怕附近的村民偷着砍树,天天有巡逻的,你说他怎么弄着尸体上山。”
东子却说:“你急什么?这不是在讨论可能性吗?你之前还觉得他不可能是连环杀手呢,现在怎么样?宋东柱要想干坏事肯定会避着人啊,连他的枕边人都不知道他在外边赌,卖,还杀人。话不要说这么肯定!”
孟主任想起他上次说不可能然后被打脸的事,不由叹口气:“两位同志说得没错,我确实得吸取教训,我太信任我们厂保卫处了。”
兰静秋突然想到昨天在车上孟主任说魏雯是在林场做记录的。
“他妻子不是记录员吗?魏雯去上班怎么去啊?光靠两条腿爬山吗?”
孟主任说:“那倒不是,他们林场有种小车,专门改造的,林场勘察车。你什么意思?怀疑他老婆也有参与?”
兰静秋摇摇头:“没有,我觉得魏雯没撒谎,但她对她丈夫太信任了,可能会被他利用,她有权开这种勘察车吗?”
“有啊,记录员挺多女职工,会开车的不多,我记得还是宋东柱教会她开车的,两个月就通过考核了,会开车的工资都有补贴,这个我记不错。”
兰静秋又问:“这种勘察车是不是灵活性比较强,不会像大车一样必须要停在停车厂。”
“没错,有时候晚了,他们就直接开回家了,放家属院,肯定丢不了。”
兰静秋马上翻了翻笔录:“宋东柱在口供里说高凤,也就是他杀的第一个女人,曾经嘲讽他妻子没车开没高档衣服穿,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教他妻子开车的,这个时间点很关键,我去问问魏雯。”
王所长说:“时间点?你刚才不是说魏雯不可能是同伙吗?哪个妻子会帮着丈夫搞女人啊,她要知道的话恐怕早报警了,宋东柱教她开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东子说:“问题大了,他杀了高凤抛尸,后边的不再抛尸而是藏尸了,藏尸需要一个隐蔽的地点一个方便的运输工具,如果他正好在他杀了高凤后开始教他妻子学车,他妻子单位的勘察车又可以随意开进开出的话,那这辆车很可能会被他利用。”
兰静秋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得去问问魏雯!宋东柱有没有开过她单位的勘察车。”
只一天时间,魏雯就憔悴的不像样子了,反应也有点迟钝,显然昨天也没睡好。
“我单位的车?”她听到兰静秋的询问,脸色煞白,“我……我不会有事吧,我还有两个孩子呢,我没让他开,真的,是他心疼我,总帮着我上山。”
“他帮着你上山?勘测吗?”
“对!”魏雯点点头,“我们单位的活儿都特别固定,有时候管理得很松,早上露水重就晚点去,中午太热了就下午去,反正是特别轻松,但我不是有两孩子吗,做饭洗衣服事也挺多的,他出车回来了,有时候会帮我开车上山,反正就是去记录一下,看看有没有隐患,转一圈就回来了。”
孟主任急了:“什么?这种事怎么能替呢?你们单位领导是吃干饭的吗?”
魏雯以为自己也得被牵连进去,差点吓哭了:“大家都这样啊,反正工作能按时干完不就行了。”
兰静秋问她:“你负责哪一片?”
魏雯说了个位置,东子道:“组织人去找吧,一个开大车的,回来了不好好休息,又帮着妻子开小车去巡山?这得多勤劳多爱老婆?你们信吗?”
王所长跟孟主任都摇头,他们都是坐办公室的,到点下班,回家也爱坐着歇会,没人叫根本不爱动地方,宋东柱虽然比他们小几岁,但开大车的可以说是累身又累心,好不容易到家了,还这么勤快,确实太反常了。
这边市局还有附近派出所的支援都到了,孟主任还通知了林场的林业警察。
林场的领导到的时候也跟孟主任一开始一样:“怎么可能?开玩笑吧。”
兰静秋都懒得跟他们说案情了,让王所长去处理,她开着勘察车跟东子一起带着魏雯上了山。
“你再回忆回忆,他还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从山上回去了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魏雯叹口气:“我自从知道他是这种人后,他以前干的所有事我都觉得不对劲,全都反常了。我一直觉得我挺厉害的,能管住他,我也觉得他挺疼我的,出车回来还帮我干活,哪想到这都是假的,他在外边是吃喝嫖赌还杀人,帮我干活也不是白干,这要是他真开着我的车把尸体埋在了我负责的地方,我在林场还怎么待啊?”
她越说越气,兰静秋十分理解,现在这可都是铁饭碗,轻易不能舍弃,可出了这种事,她的责任也不小啊。
“外边多的是工作机会,还可以做小买卖,现在都有不少人下海做生意呢,没必要非捧着铁饭碗不放。”兰静秋劝了她几句,见她情绪没那么烦躁了,这才又问道:“把你认为的反常之处说出来,到底是反常还是你多心,由我们来判断。”
魏雯皱眉回想着:“都挺反常的,别家开大车回来了都是大爷,躺床上让伺候着,我家这个还帮我上山,有时候还在山上晃荡半天,说是想逮野兔儿,但从来没逮住过。”
“晃荡半天?”东子说,“你以前没觉得可疑吗?”
魏雯摇摇头:“他一向精力旺盛,还曾经给我儿子做了弹弓带着孩子打鸟,趁帮我干活的时候偷着跑到山上打猎有什么稀奇的,就是总打不到东西,可我当时也没多想。”
她突然愣了下。
兰静秋忙问:“想到什么了?”
“有一次我女儿跟我说她爸太馋了,偷着把外国糖往他口袋里塞,我还叫她别太自私,我说那糖本来就是你爸带回来的,你爸还不能吃了?结果我儿子也说他爸抓了一大把,我当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没多想,就说你爸没准是给工友家孩子带的,现在我想起来了,当时他是要替我上山的!而且他自己不爱吃糖,甜的东西他都不爱吃!”
兰静秋皱眉看了东子一眼:“也许他是杀一个抓一个,或者抓一个杀一个!”
东子说:“我觉得是后者!因为杀了不一定能找到合他心意的,也许他是找到合他心意的就带回来,然后把前一个杀了!”
兰静秋点头:“没错,很有可能!他说打猎可却带不回东西,也许不是没打到东西,而是把猎物留给了山上关着的受害者。”
魏雯被他们的话吓到了,急着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又抓又杀?”
兰静秋说:“也许还有活着的受害者,在你负责的区域有没有山洞或是其他能藏身的地方?”
魏雯摇摇头:“没有。”
兰静秋皱眉,“其他地方呢?还有他有没有带食物上山?“
“食物?就是带饭啊,主要是干粮!”魏雯愣住,“你们什么意思?他把那些人养在山上吗?所以他不是来替我干活的,是来找他绑来的女人的?”
眼看魏雯又要大骂,兰静秋停下车,看着她认真道:“马上就到你负责的区域了,没时间让你发泄情绪,好好想一想,山上哪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可能还有受害者等着咱们解救。”
东子也说:“你不是怕被牵连吗?这就是你立功的机会。”
魏雯皱眉,“还真有个地方!”
“哪里?”兰静秋问。
“防空洞!我跟他约会的时候去过,早就废弃了,前些年又塌了!因为怕影响山体,我们林场开会说不再使用也不再维修,就这么放着。还通知大家伙都看好孩子,说里边太危险,把洞口封了不准进入。”
兰静秋道:“废弃的防空洞?还真是个好地方,走吧,咱们去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