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把人又摁回到长椅上, “坐好了,再敢动的话,脚铐也得给你戴上。”
宋东柱面色狰狞地看着兰静秋, 把魏雯吓了一跳:“你还敢打警察?”
“我没有!”宋东柱暴呵一声。
魏雯更怕了, 眼前的人太陌生了,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她往后退了几步, 拉住兰静秋的衣角。
兰静秋叹口气:“不用怕,我先送你出去。”
她把魏雯送出去,再进来时宋东柱已经没那么暴躁了,兰静秋不由道:“怎么了?差点说漏嘴害怕了?看来你把她们埋在了同一个地方,对不对?”
宋东柱哼了一声,头一扭冲着墙, 也不看兰静秋, 他整个人的姿势都像是在说拒绝配合。
兰静秋就说:“他们已经在排查失踪人口, 全省排查,很快就会有消息。”
宋东柱又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姿态跟声音像是想要激怒兰静秋。
兰静秋却笑道:“怎么了?你觉得我在说大话, 你觉得我们找不到你的罪证?你撞到曲家父子时车上一定装了人, 从那个路段往回推,找在那几天失踪的女性,一定会有收获。还有那些扣子和贵重物品, 那些受害人也是有家人朋友的,总有人会认出来。尤其是那幅珍贵的棋子, 不多见啊, 它们的主人是谁肯定很容易找出来。还有那个相机, 里边有胶卷, 等洗出来看看照片,也能很快找到它的主人。”
宋东柱呵了一声,声音十分不屑:“那你何必来问我呢?你们自己去查吧。”
“我只是对你的犯罪动机很好奇,你选择的受害人应该都是女性,我觉得可能是特殊从业者。可是你妻子很漂亮啊,也很会打扮,我看你好像也很爱她,为什么会去找那种女人呢?”
宋东柱冷笑:“别瞎猜了,你们要是能找到证据就赶紧判我刑,找不到就赶紧放人,抓了我,还折腾我老婆!就因为我在方向盘套子上缝了几个扣子?太过份了!”
“可不只几个扣子,还有那些贵重物品,所以我更奇怪了,要说你杀的人都是特殊从业者,她们肯定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去干这一行的,为什么你带给你妻子的东西还有金戒指,相机跟玉石棋子?这太奇怪了,我肯定要来问你啊。”
宋东柱又哼了一声,不再吭声了。
兰静秋干脆喊人抬来个桌子,放好了笔录纸打算记录,宋东柱看着她一点不急很悠哉的样子,心里更加没底了,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警察会很快找到那些女人是谁?甚至找到她们的尸骨?
“你真不想谈吗?”兰静秋问他,见他梗着脖子,她就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在你妻子面前没有自信,所以才会去外边找女人,出来卖的肯定有职业道德,肯定会各种夸你捧你,不管你怎么样,都会给你叫好对不对?”
宋东柱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一个小姑娘,在说什么鬼话?”
“我是警察,凶杀案多见于男女之间的情杀仇杀,遇到这种案子,我还能回避吗?你就更不必不好意思了,不就是跟老婆不行,跑去外边花钱找自尊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放屁!你说谁不行,你信不信我在这儿给你试试行不行!”宋东柱眼睛又瞪圆了,看那样子恨不得吃了兰静秋。
兰静秋笑道:“急什么?听说男人最怕被人说不行,果然如此啊,据说一说就跳脚的人,肯定是不行,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居然还威胁警务人员。”
她说着就蹭蹭往纸上写,宋东柱气得火冒三丈,说他不行就算了,还要写下来,给谁看?
他猛得冲过来,把桌子撞得哐当一声响,嘴里还说着:“我要求换人,你太恶毒了,一点也不像警察,想问什么你就问,为什么要骂人?”
“我骂人了吗?你不肯说你的动机,我在帮你分析啊?”兰静秋一脸无辜,她敲敲桌子,昨天来接她的那个高个子民警就推门进来,给宋东柱戴上了脚铐,还铐在了长椅上。
铐好了他还不放心,本想站在一边,兰静秋却摆手道:“没事了,同志,你先出去吧,他就是嘴上功夫,不敢动真格的。”
宋东柱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冲着高个子民警说:“同志,我要求换人审我,这女的不行!”
高个子民警一脸为难,刚想说这是兰同志他们的案子,兰静秋给他使个眼色让他出去。
宋东柱看那个本地的警察不搭理他就出去了,不禁又气又慌。
却听兰静秋说:“宋东柱,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挑挑拣拣的?我就是因为不行才被派来问你的,其他人都去找证据了。你也别慌,我就是跟你聊会儿天,想说的你就说,不想说的你可以保持沉默,没有关系。”
宋东柱决定当哑巴!
兰静秋却笑着说:“你媳妇有没有说过你不行啊?”
“你他妈的欺人太甚!”
宋东柱又想往桌子这边扑,脚下的链子却把他脚腕勒得生疼,他痛叫一声坐了回去,“妈的!”
“你急什么?我这是正常询问,我们总得知道你总对女性下手,还可能找的特殊从业者,到底是什么原因吧。”
宋东柱哼了一声:“什么特殊从业者,鸡就是鸡!”
“这么说你承认找鸡了?”
“我没承认,我是说你连男人不行的话都说得出口,没必要一直在这儿跟我说特殊从业者,叫再好听的名字,那些女人也是鸡!”
兰静秋虽然十分厌恶这人,但听他开始谈这件事了,还是有点激动。
肯谈就好,就怕嘴一闭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大部分坏人都表达欲强烈,爱显摆自己,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你这么瞧不上鸡,为什么还要找她们呢?”
“谁找她们了!你不要乱讲,我媳妇就是被你糊弄了,不肯信我,你居然还在污蔑我!”宋东柱虽然被兰静秋激得暴怒,但显然还没有失去理智。
兰静秋说:“你的意思是她们自己找上门的?她们拦你的车了吗?”
宋东柱头又往一边偏,不肯看她,兰静秋也不急,“狐狸皮的披风是你送给你妻子的第一件特殊礼物,原来的主人是谁?在哪儿拦的你的车?”
“你说大城市的女人看着像阔太太,其实是出来卖的,应该是在省城吧,咱们省也就省城算得上大城市了,难不成她穿着漂亮的披风跑来招惹你了?”
宋东柱始终不开口,兰静秋多少有点沉不住气,不过她脸上不会带出一丝一毫不耐烦,反而用轻松的语气说:“看来是我猜错了,你一个大车司机跟一个打扮很阔太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交集?那么贵那么漂亮的披风够你几个月工资了吧,人家就算是出来卖的肯定也看不上你啊,高端鸡要找的是大老板!”
然后兰静秋看到宋东柱下颌收紧了,显然不是紧张,而是愤怒!
她笑道:“那女人瞧不起你对不对?斜眼看你了吗?也是啊,你一个跑车的,有时候直接就在车上睡了,又脏又臭,长得也不怎么样,人家就算出来卖的,也会挑人,你就算有钱估计也入不了她的眼!”
宋东柱垂下头,好像生怕兰静秋看到他阴狠的眼神。
兰静秋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激不动他,而且他还在有意地掩饰他的情绪。
她皱眉思索着他的弱点,突然道:“你为什么要把鸡用过的东西送给你妻子,那东西多脏啊,难不成你是被你妻子压迫打骂,她还总说你不行,所以你把鸡用过的东西送给她,来侮辱她吗?”
宋东柱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兰静秋。
兰静秋冲他笑了笑:“还是说你担心你媳妇会背叛你?所以才拿各种好东西送她?才一次次跟她说出来卖的都该死,还夸她是好女人,先给她竖起贞节牌坊,免得她有一天给你戴绿帽子?”
这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楚,他脑门上青筋暴起,怒目道:“放屁,你给我闭嘴吧!刚才我媳妇还维护你呢,你有没有点良心?居然敢编排我媳妇?”
兰静秋摊摊手:“我哪里编排她了,是你在心里编排她吧,你在外边看到了不忠的女人,所以开始怀疑你妻子对不对?所以你才一遍遍给她洗脑,穿着裸露的说话轻浮的,只要是女人,你全都骂一遍,说她们是出来卖的,就是为了让你妻子自己检点一点!对不对?”
“我说的不对吗?那些露大腿的露胸的就是出来卖的,还有那些打扮的跟妖精一样的,就是出门勾引男人的,我经常跑长途,让我媳妇自重点有什么不对的吗?”
兰静秋叹口气:“你媳妇做什么了?需要你让她自重点?是因为你在外边的女人太多了?所以你以己度人,觉得她也会背叛你吗?”
“那些不是我的女人,都是鸡!听明白了吗?我杀的都是鸡,别拿她们跟我媳妇相提并论!”
兰静秋笑了:“那就一个个说说吧,第一个被你杀的是穿狐狸皮披风的吗?”
宋东柱被兰静秋东一下西一下的弄得烦躁不已,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他马上道:“我说的是真鸡,我是说我杀过鸡!我没杀过人,从来都没有!”
兰静秋冷笑:“刚才的话我已经记下来了,根据前后的语境,可以判断你说的就是特殊从业者,宋东柱,不要再狡辩了,等我们的人把你杀的人一个个都查出来,你连交代的机会都没有。”
宋东柱脸色灰暗,头上的汗都滴了下来。
他惨笑一声:“被你们查出来还是我自己交代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宋东柱在挣扎,兰静秋默默等着,也不去催,好像外边的同事确实十分轻松就能找到受害者的身份,顺便找到受害者的尸体。
一分钟后,宋东柱抬头看着她:“我刚才说的就是鸡,我杀了鸡,把肉吃了!什么语境不语境,你一直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早被你问迷糊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兰静秋皱眉,把肉吃了?难道是人肉?又一个周宝贵吗?
她叹口气,在笔录纸上认真写着,“好吧,我信了还不行吗?不过我还想问问清楚,那个穿狐狸皮披风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吧,跟你媳妇比哪个更漂亮?”
“那件衣服确实是二手的,但是我买来的,听说原来的主人又胖又丑,肯定比不上我媳妇!”
兰静秋发现他在说又胖又丑时眼里那种厌恶根本掩饰不住!穿狐狸皮披风的是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宋东柱,不会出来卖的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