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雯后悔了, 刚才戴戒指的时候她只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才会吓到,现在一想这不是在害孩子爸吗。
她拉着兰静秋的手说:“同志,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人命案, 他是偷东西把人给害了吗?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兰静秋没说案子详情, 只是怕孩子听到,不过这时她还挺庆幸一开始没说的, 不然能有这惊喜吗?
见魏雯又问, 她就简单道:“他撞到人了,没有报警,反而抛尸。”
魏雯刚动了维护丈夫的心,一听这话她吓了一跳,开始从手上往下拽金戒指,她声音颤抖着, 渐渐带了哭腔:“这是他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警察同志, 我没跟他要过啊, 我们家日子过的平常,我也不是那种爱面子非得穿金戴银的人, 他这是为什么啊?”
兰静秋叹口气, 这种人的心理谁能说得清呢。
魏雯骨节大, 戒指又是硬塞进去的,折腾半天也没弄出来,她一想到这东西是女尸身上的, 就觉得恶心,更用力地往下拽。
兰静秋本想解释这东西应该不是他撞死的人身上的, 但案情还没调查清楚, 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从尸体上拿下来的?
她只得说:“去厨房用洗洁精, 或者用肥皂慢慢弄, 小心弄伤手。”
本来这戒指可能是证物,不能这么折腾,但已经被戴过了,魏雯又说是宋东柱过年前送她的,一直放在这里,被她试戴擦拭,就算以前有什么痕迹估计也都没法查了。
外边三个人见她俩从屋里出来,开始给魏雯摘戒指,都有点愣神,东子问:“怎么回事?这就要离婚了?就算离婚,急着摘什么戒指?”
兰静秋看魏雯弄肥皂水的手还在颤抖着,显然是要崩溃了,就趁机说:“宋东柱送她的东西很多都有问题,全都得搜集起来。”
她问魏雯:“都有哪些你觉得奇怪的礼物,一一说出来好吗?我估计这些东西你放在家里,心里也膈应吧。”
魏雯摇头:“没有了,就这两件,对了,也送过我别的衣服,大衣我很喜欢,以前我说过想买,肯定是他给我买的。”
“你刚才不是说他就爱给你买没用的东西吗?不会就这两件吧?”
魏雯心里挣扎着,她恨死了丈夫,恨不得冲去派出所问问清楚,但又觉得他不像这样的人,生怕自己说的这些话会害了他,她犹豫半天,还是道:“没了!没别的了!”
兰静秋叹口气:“这对你来说是机会是救赎,你也犯包庇罪的话,你两个孩子怎么办?”
魏雯看着挺强势的,可现在她也没了主意,心里乱极了,好不容易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回头又看见东子凑过来拍照,她想到这戒指以前的主人,不由颤抖起来,再不犹豫:“还有个相机,他说是进口的,新买的,可没有说明书,我也懒得摆弄,就在柜子里。”
只要一开了头,魏雯心里那点挣扎就消失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孩子,她也不能跟他成同犯啊,连派出所所长跟孟主任都来了,这事肯定小不了。
于是他们搜检出了九成新的照相机,首饰盒,羊毛大衣,狐狸皮披风,金戒指,还有一幅据说是玉石做的围棋。
兰静秋看到这盒漂亮精致的围棋总算知道为什么魏雯说宋东柱总爱送她没用的东西。
他们家没人会下围棋,两个孩子上的是职工小学,也没有这类的兴趣班,为什么要花钱来买一幅玉石做的围棋?
宋东柱还跟魏雯说,这是在地摊上捡漏买到的,买了以后围观的人才说这是玉石做的,那他这运气也太好了,碰到的摊主也太蠢了,一听就漏洞百出,也难怪魏雯会心虚。
王所长跟孟主任看着那些东西脸都黑了。
孟主任说:“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是一个人的?还是?”
兰静秋说:“在不同时间带回家的!不太可能是一个人的。”
东子叹口气:“很有可能是连环杀手。”说完他才想起来这家里有孩子,赶紧抬头看孩子们的卧室门。
兰静秋跟魏雯说:“你有关系好的邻居吗?家人在不在附近?你家恐怕要再仔细搜查一遍,要不然我们帮你把孩子送去亲戚家里?”
魏雯点点头,声音干涩:“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找个理由把他们送到隔壁单元我表姐家。”
结果那扇门开了,一个小女孩露出头来:“妈,我爸回来了吗?”
兰静秋叹口气,赶紧让东子他们避到了厨房,魏雯劝着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出来,那男孩迷迷糊糊的,还说:“我爸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在车上折腾方向盘呢?”
方向盘?兰静秋回忆着那辆卡车的方向盘,上边有用布做的红色套子,外边还缝了大小不一的扣子,也许是怕手打滑?
可这种套子一般是冬天用的,现在大卡车的方向盘材质不好,装个保护套,冬天摸起来舒服,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为什么还要套上个绒布的保护套?
兰静秋皱眉:“上边有扣子!”
“什么扣子?你说那几件衣服?”东子问。
“不是,方向盘上有扣子,而且不是一种!也许那是他的纪念品!”
王所长不敢置信:“我确实听说连环杀手会留纪念品,可咱们这不是还没确定宋东柱是连环杀手吗?”
“你们把屋子搜查一下,我去车上再看看。”
东子没好气地说:“又单独行动?咱俩一起吧,这边就是拍照排号装证物袋,这两位领导肯定能胜任。”
王所长还在震惊中,倒是没什么反应。
孟主任十分无语,领导什么啊,这都使唤上他们了。
他说:“两位也别太武断了,怎么可能是连环杀手,也许他就是个惯偷吧,我们厂里不可能出连环杀手!”
兰静秋一听他这语气,笑笑:“你也别太武断。”
她其实不太放心这位主任,不过他就算再护犊子也不会遮掩命案吧,再说他们都查出来了,还能怎么遮掩。
于是兰静秋干脆跟孟主任一起去了停车厂,让东子跟王所长留下来处理那些东西,顺便再做一次搜检。
东子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拍了照,他把相机递给她:“省着点用,他们派出所好像就这一卷胶卷。”
兰静秋接过来,又看看证物袋里的相机,“他们还没用过这相机,那里边也有胶卷,等明天去冲洗时一起送去,看看相机里有没有线索。”
东子点头记下来,又看看孟主任,叮嘱兰静秋:“你小心点。”
把孟主任给气的,这一眼什么意思?是看他也不像好人吗?
他开着车,跟兰静秋絮叨着:“我也不是不信你们,可你说怎么可能呢?宋东柱虽然没评上过先进,可他从来没惹过事啊。看着也老老实实的,他会是连环杀手?我说小同志啊,你肯定搞错了。”
兰静秋干脆说:“我也盼着是我错了,因为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会有十几条人命!我估计又会轰动全省,你们林厂肯定会出名啊。你们是不是特别在乎这方面的名声?这么多人,两个大单位在一起,居然很少有矛盾,这盖子捂的可真够严实的。”
孟主任皱眉:“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包庇罪犯?”
“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说不用为了评先进为了面子上好看,把人压得太死了。”
“呵,变态生下来就是变态,还能是被我们压迫成变态的?你这个小同志啊。”
兰静秋十分无语:“我是那个意思吗?王所长都说你们最爱捂盖子,那是好事吗?出了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瞒着有什么用?到现在了你还觉得这事不大。”
孟主任叹口气:“你啊,是不知道我们的难处。”
兰静秋才懒得听他的难处,只说:“不过你说的对,连环杀手大部分是反社会人格,这种人格确实是天生的,也有少部分是因为童年遭遇,所以我才想看宋东柱的履历,结果您两手空空的跑到派出所捞人去了。”
孟主任也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让人把资料都送来,不过我们厂里的资料也不太可能有他小时候的经历啊。”
兰静秋说:“那就先去看看那辆车吧。”
这次孟主任没再说‘不可能,查错了’之类的话,十分配合地帮兰静秋打着手电筒。
兰静秋已经查过一次了,当时她没有发现异常,因为这种大车司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按照自己的喜好装饰一下车里很正常,那个套子看着磨损度也用了不短的时间了,也没有可藏东西的地方,谁会注意。
可宋东柱的儿子说他爸爸经常折腾方向盘,也就是说这些扣子很可能是他自己缝上去的,这肯定有问题啊。
兰静秋数完了,叹口气:“十五个扣子,如果一个扣子代表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十五条人命。”
孟主任倒吸一口冷气:“你可不要吓我,真的假的?妈的,我们厂里没有失踪的,这附近也没有出过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开大车的,路上你也能监控他吗?也许是他在住宿或吃饭时遇到的人,又或许是路上招手搭车的人,看这些扣子应该都是女性衣服上的。”
等拍完照,兰静秋把套子小心地取下来,装到证物袋里,这才说:“走吧,把这东西放到宋东柱面前,你很快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连环杀手了。”
宋东柱见问完了,那两个警察就走了,还以为这就算没事了,他松懈下来,躺在长椅上想眯一会儿。只是车祸而已,他做错的事就是没报警反而去抛了尸,但他也已经解释清楚了,喝了酒吓坏了嘛。
喝酒开车虽然不对但也不算犯罪啊,如果厂里帮忙的话,没准关上几个月就行了,就怕厂里一听他犯了事就不管他了。
其实当初他也是慌了,如果开车走的话,也许没人会找他!
宋东柱正琢磨着,门被人推开,刚才那个漂亮女警察进来了。
宋东柱心中一喜,难不成是厂里来人了?
“同志,是要放了我吗?我肯定好好检讨,该怎么罚我都认,我当时真是吓坏了,我……”
兰静秋把证物袋放到他面前:“认识这东西吗?”
宋东柱的脸瞬间血色尽退,他呆呆看着证物袋,咽了口吐沫,艰难地摇摇头:“这是什么东西?”
门外的孟主任都看出来了,宋东柱绝对认出了袋子里的东西。
他叹口气,这小同志居然说对了,宋东柱真是连环杀手?这下麻烦可大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捉虫,会找时间统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