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问出来了, 她赶紧打电话给车管所,让东子查这辆车。
东子他们刚看了凤安市登记的挂车,正要给别的县市打电话, 兰静秋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
他不由感叹道:“还真挺能干的, 这就问出来了?”
这些车牌的规律跟代表的县市,车管所的人都知道, 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一看车牌号就说:“肯定是北步市的, 我帮你们打给他们查一下车的归属。”
等东子回来,一见兰静秋就说:“是北步市林场的车,看来咱们又得出差了。”
北步市在穹省最西南的山林地带,兰静秋爽快道:“好啊,下午就走吧,这车居然是林场的?当时没拉货, 跑这么远?”
“电话里不好说, 到哪儿再问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人肯定是林厂的职工。”东子本想明天一大早再走, 不过想到北步市比省城还远, 只好道:“那就下午走, 一会儿就出发。”
兰静秋正准备去收拾东西,曲荷花拦住她:“兰同志,我刚才打听了, 我要是写个谅解收书,你们会不会放了我嫂子?我求求你了, 我嫂子真的是好人, 她绝对不是故意害我爸跟我哥的, 真的!”
兰静秋对这种法盲十分无奈:“你求我有什么用?不是我们非要抓人的, 是她犯了法,要调查清楚然后移交法庭,现在求情没有用,你现在写谅解书作用也不大,不过她帮着我们找到了那辆车,我会写清楚她主动积极配合寻找尸骨的,本来就是过失,不会太严重,你先顾好你妈跟那两个孩子就行了,不要到处求情,关注的人多了,反而可能会重判。”
曲荷花吓了一跳,松开拉着她的手:“那我不找了,我回去等着。”
兰静秋松了口气,东子说:“不用替她家操心,如果这个司机有更重的案子在身,钟艳妮也算是立了功,本来就是过失,估计最多一年半载的,她一个农民,案底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就怕这事一传出去,她家在曲家庄更没法立足,这种舆论环境对人的压力太大,其实他们真没必要留在曲家庄了。”
东子哈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派出所上来的,时时刻刻心系群众啊,太操心了也不好。”
兰静秋哼了一声:“民警怎么了?我当民警的时候也不是没破过大案!”
东子赶紧说:“我没说民警不好啊,从民警做起其实挺好的,我发现你这个耐心是真好,居然一个个试着把车牌号给试出来了。”
“都是笨办法,有时候咱们看过某样东西,之后死活想不起来是什么样,但再看到绝对会知道自己以前见过,荷花妈都能记住三个数字,钟艳妮看过那辆车,再看到车牌肯定有印象。”
两人一边讨论案情一边斗嘴这一路上倒是不寂寞,到北步市时天已经擦黑了,他们提前联系了林厂派出所,一出站就有人接。
那两个当地民警非常热情,上来抢了包,高个子的那个说:“先去招待所吧,都给你们定好房间了,饭都备好了。”
兰静秋本想先了解一下林厂司机的情况,大概有多少人,在三十到四十五年龄段的有多少,再把照片跟画像核对一遍,可这两位拉起包就走,东子笑道:“那就先吃饭吧,反正也不会打草惊蛇,怕什么。”
那两个民警就笑,个子矮点的是个分队长,他说:“别说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来干吗的,就是知道也不可能四处去宣扬啊,放心吧,大晚上的,林厂除了值班的,都下班了,去了也找不见人。”
于是两人跟着他们去了招待所,包放下就去了餐厅,招待的伙食还不错,可能挨着林厂呢,野味还不少。
兰静秋边吃边跟两人聊着:“你们派出所有没有未结案?”
高个子那个说:“多了去了!林场旁边村里的一个大爷,说丢了两坛子酒,还是埋地下十几年的女儿红,他来报案让我们找,找了好几天了都没影儿,大爷天天跑来派出所催啊,显得我们特别无能。”
个子矮点的笑了起来:“其实吧,我们觉着大爷可能记错了埋酒的地方,我们想在他家院子里到处挖一挖,人家还不给挖,说什么会挖走他家的福气,你说多气人吧!”
兰静秋说:“可以找一台探测仪,地下有什么东西都能探测出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矮个子说。
高个子笑得很无奈:“为了两坛子酒去找探测仪?咳,行吧,群众的事无小事。”
兰静秋又问:“有没有刑案啊?凶杀之类的案子?”
她觉得那个司机能那么利索的把尸体装到车上,以前一定处理过尸体,就算没处理过也肯定见过死人,所以撞死了人一点也不怕,反应还那么快。
那两个民警却都摇头,高个子的说:“我们这儿挺太平的,辖区除了林厂就是附近的几个村镇。平常就是处理村子里的纠纷,或是丢东西的,林厂有自己的保安处,基本上不用我们操心。”
东子问:“厂子里也挺太平?伐木工都是大老粗,应该不那么好管吧?”
矮个子民警说:“他们厂里规矩严,打架斗殴甚至骂人都是要扣工资的,年底还会拉到大会上批评,一般人都不敢闹腾。反正他们厂里很少有报警的,都是我们定期去查安全隐患,去跟他们保安处做培训。”
一顿饭的功夫,兰静秋也没能问出这附近有什么疑案,难不成这司机身上没别的案子,就单纯的是马路杀手,喜欢撞人?撞了人就拉车上埋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犯的案不在林厂。
这两民警问了一次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被东子含糊过去了,只说是有案子需要找林厂的人核实一下。
倒不是信不过他们,只是他们都有家人在林厂工作,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这两民警也只以为他们是找普通的涉案人员,没再多问,等吃完饭,还特别负责地把两人送到招待所,高个子民警说:“明天再过来带你们去派出所,想找谁我们给你们叫,放心,一定配合你们调查。”
兰静秋跟东子是相邻的房间,她进屋收拾了下,看看表才不到八点,夏天的八点还早得很啊,她换了身衣服,拿着手电出了门,一出来就看见隔壁东子正锁门呢。
看见她,冬子皱眉:“还真让洛队说着了,就得看着你点,你这是想自己跑出去查案吗?”
兰静秋呵呵两声:“我是想去敲你门!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比我早出来的,怎么不叫我。”
东子笑道:“我就想去厂里转转,不是说挺大吗?跟个镇子一样。”
“巧了,我也这么想的。”
两人都穿着便装拿着手电,东子说:“要不咱俩伪装成一对?”
兰静秋却没理他,看向身后的车道:“有大车过来了,要不咱们跟着去停车场看看。”
东子点头答应,大车一进厂速度就慢下来了,他们有专门的车道,不会往生活区那边去,兰静秋跟东子跟着就显得有点突兀,他们干脆真跟情侣一样你凑到我耳边说一句,我凑到你耳边说一句,被人看见了只会以为搞对象的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走。
这厂子确实不小,看着头上就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其实离山远着呢,两人走了七八分钟,才看到停车厂,不过这边都是大卡车没有半挂。
兰静秋四处张望着,发现两边还有别的停车厂,就跟东子说:“你往东我往西!”
东子皱眉:“不行,不能分开!”
“十分钟后这里汇合,放心,在厂里能出什么事?”
东子看看已经亮起来的路灯,无奈点头:“六分钟后汇合,过去看一眼,没大挂车就回来,也许大挂车都在山脚下。”
“不会,看这布置,他们应该是跟公交车一样到这里统一调度的。”
兰静秋朝他挥挥手,就往西边走过去,那边也没发现半挂车,全是东凤牌的大卡车。
她刚要往回走,靠左边的一辆车上跳下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这人背着光,看不清脸,但能看到一排白牙,他嬉笑着:“大妹子,跑这儿干吗来了?找情哥哥吗?”
兰静秋皱眉,刚要说话,东子从后边跑过来,呵斥道:“警察,干什么的?往后站!”
东子还是不放心兰静秋一个人,就跟着过来了,正好看到她被车上突然跳下来的人吓的一哆嗦,自然急了,赶紧冲过来。
那人也吓了一跳:“啊?警察?我的妈啊,我就是嘴贱也没干吗啊?这可不撞枪口上了吗?我检讨,把我抓派出所让我写多少遍检讨都行,我给大妹……啊,不,我给警察同志鞠躬道歉,磕头赔罪都行,能不能不要跟我们厂里说这事,我真没干别的啊,就嘴贱了这么一句。”
兰静秋发现这人的嘴跟东子真有一拼啊,而且也一样没皮没脸的,磕头赔罪都出来了!
她问道:“你在这儿干吗呢?”
“我刚出车回来,在车上猫了会儿,刚要回家,我看见你一个人过来,就以为你是跑这儿约会来的,就问了一句,真没别的意思。”
兰静秋刚想拿手电照他脸,后边两束手电光照过来,把她眼晃了一下,有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过来,前边的问:“谁在那儿?”
应该是巡夜值班的人,东子刚要解释,从车上跳下来的那男人已经一猫腰藏到了黑影里,然后跟演哑剧一样冲兰静秋他们摆手,那意思应该是不叫他们说他在这里。
兰静秋想到那两个民警说过,厂里规矩很严,看来应该是真的,那男的居然匍匐到车下,准备钻到车后那两个人看不见的角度再跑。
兰静秋跟东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想笑,虽然这人开的不是半挂车,但兰静秋还是不打算放过他,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她干脆道:“跑什么?这不是你们厂里的保安嘛,你只是在自己车上猫了会儿,这还能违规?”
赶过来的那两个保安一听,立马加快了脚步,手电也朝男人那边照着。
其中一个问兰静秋他们:“你们是干吗的?”
东子干脆亮出警员证,那个保安正伸着脖子看呢,兰静秋皱眉道:“跑什么啊?在厂里你往哪儿跑呢?真犯事了?”
车上跳下来的男人居然身形利索地躲到车后,然后绕着车跑了,追过去的保安大声呵斥着,他也没停下来。
正看警员证的保安也吓了一跳,赶紧跟了上去,东子笑道:“这男的也太心虚了,跑什么啊?厂里规矩这么严?都不能在自己车上坐会儿?”
兰静秋看看那辆车,皱眉道:“刚才咱们一直没看见他的脸,他差点就走到光亮处了,你一喊警察,他又缩回去了,以前开挂车现在就不能开卡车了吗?不行!赶紧追!”
“啊?你是说咱们要找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