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柯听见他爸去过凤安, 也愣住了:“爸,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说什么啊,我也没干别的!”
齐柯爸不想去公安局, 急着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曲家的情况, 想托人给曲荷花找个对象,我是觉得她要是嫁人了, 她家就不可能再来找我们要钱, 最好嫁个有钱的,能养活的起他们娘俩,曲荷花长得不错,肯定有人要。”
兰静秋皱眉:“你找人给曲荷花介绍对象?”
“也不是介绍对象,我就是找了个熟人,就是那种帮着解决事的人, 让他想想办法, 看怎么才能让曲家人不要再来找我们, 结果曲家男人都不在,女人也不顶事。”
兰静秋皱眉:“你找的什么人?”
“就是……”齐柯爸眼神闪烁, “就是港片里那种话事人, 管事的。”
东子不由叹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洋气啊, 还知道找话事人?你刚才说想找警察找律师,把孩子的抚养权明确一下,抚养费谈好, 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你居然找□□上的人来帮你处理?”
齐柯爸赶紧摆手:“没有, 没有, 不是□□上的, 就是个能管事的人。”
兰静秋却知道东子没说错, 这种管事的,肯定是□□上的,或是生意做得大,别人不得不给面子。一个家庭纠纷,这位居然去找这种大哥来帮着处理,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你找的那人是不是姓曲,跟曲荷花一个村的?人称曲老板。”
齐柯爸点点头,“对,你们查到他了?他就收了我三百块钱,说会给我搞定这事,他也不会为了三百块钱就杀人吧!”
“三百块钱?你还不如给了那贱女人呢,找的什么大哥,完全是找事!”齐柯妈不满地推着丈夫。
这次东子倒是觉得她说得对。
齐柯爸却跟齐柯妈说:“我也是没办法啊,曲荷花有这个孩子,咱们就永远摆脱不了她,以后一缺钱了就来找,你受得了吗?你不给的话,曲荷花一个不高兴,找到小柯单位去,他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娶媳妇!我找的这个曲老板还是看我朋友的面子,才肯帮我,人家说给三百块钱,保证她再也不会来找咱们,我就给了,这不是到现在了一直都没来找过吗?”
兰静秋想起曲荷花说曲老板很照顾她,就不由心中生寒,也许曲荷花那个前男友就是曲老板安排的,到他的赌场去卖也是被他设计的,为了三百块钱,把曲荷花拉下水,曲荷花有了赚钱的门道,自然不会再去找齐家。
而且她在曲老板那里做事,曲老板也会监督着她,等她渐渐堕落,再敢去找齐家,齐家更有话说了,‘她就是个卖的,是来碰瓷诬赖齐柯的。’
兰静秋忍住气,问齐柯爸:“你知不知道曲老板是怎么帮你说服曲荷花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都说他有本事,在曲家庄说一不二,人家也不只为了钱,说了是话事人嘛,本来就是帮着解决问题的,曲荷花家想在曲家庄立足,肯定不敢得罪他!”
兰静秋跟东子交换个眼神,都叹了口气,两人都没说曲荷花被曲老板设计去卖了,这家人本来就觉得荷花妈是卖的,再知道曲荷花的遭遇,更鄙视曲家了,谁知道齐柯妈那张嘴又会说出点什么。
虽说这两家绝对不可能和解了,但他们还是想在齐家面前替曲荷花保留一点颜面。
兰静秋还是坚持把齐家三口带回了分局,分开审讯了一遍,齐柯爸把他怎么找的朋友,怎么去的凤安,怎么见的曲老板,请他吃饭时是怎么恭维的,曲老板怎么答应的,都详细说了一遍。
兰静秋出来后,跟东子说:“看来是没有遗漏了,所以齐家只是不想一直被勒索,找了人来处理这件事,并没有杀人。”
东子皱眉道:“目前看来是这样。”他本来以为齐柯爸一副老谋深算淡定自若的模样,一定是心中藏奸者,哪想到他是找了个曲家庄的话事人来帮着处理这事。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曲老板是这么处理这事的,估计也是看中了曲荷花长得漂亮,想利用她赚钱吧。
兰静秋说:“齐柯爸说不知道曲老板是怎么操作的,我觉得他还在撒谎,他给了这三百块钱,肯定会打电话问问事办好了没有,曲老板能不说吗?”
东子却说:“也不一定,曲老板能怎么说?我估计就是敷衍两句,说‘放心吧,她不会再去找你家了’类似这样的话。曲荷花毕竟给齐家生了个孩子,还是女孩,齐柯爸只是不想让她再来纠缠,未必想把她推下深渊吧。”
兰静秋叹口气,“是啊,看来可以排除齐家了,咱们再把时间线顺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东子说:“曲家父子在八七年二月离家,五月到省城找齐家人要钱,被齐父报警抓了,因为没有形成事实,批评教育后当天释放,齐父给了他们一百块钱,并威胁再敢来就报警让他们坐牢。”
“他给这一百块钱没准就是想形成事实,下次报警的时候有证据。”兰静秋说,“然后当年七月份,曲铜锤打电话回曲家庄,说麦收不回家了,大队的人接了电话,转告给了钟艳妮。这里有个疑点,打电话的这个人是不是曲铜锤,并没有人能确定,这时候是不是这两人就已经失踪了。”
东子点点头:“然后当年九月份,曲荷花又来找齐家,齐家已经搬家,齐柯的同学说他出国没回来,曲荷花失望而归。这事让齐父担心起来,在中秋节时跑去凤安找到话事人曲老板,让他帮忙劝曲荷花死心,不要再来勒索他家。”
兰静秋接着道:“这时候不管是曲家人还是齐家人都不知道曲家父子在哪儿,到过年的时候,曲家父子没回来,也没有打电话捎信,曲家人才觉得他们失踪了,曲荷花觉得他们一定出了事,于是报警,但警方认为是两个成年人,还是去外地打工了,只是帮忙找了找,听说去别的工地了就没再管。再然后就是我在扫黄时碰见曲荷花,她来找我查失踪案。”
东子说:“这里边可疑的还是只有齐家啊,他们有动机,最后见过曲家父子的是齐父。”
兰静秋沉吟道:“可我觉得齐父现在没有撒谎,咱们先查查他那个朋友,还有曲老板吧。如果齐父特意跑去风安处理这件事,还掏出三百块钱来给话事人,那他应该不会选择偏激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但也有可能他这只是在掩饰自己的罪行。有些杀人犯杀了人,还会去问其他人被害人去哪儿了,怎么最近没见过他。等事发后,其他人就会给他做证,说他找过受害人,担心过受害人。”
东子叹口气:“是啊,这个齐父很能装,心理素质也很强,只凭着审讯,确实不能确定他有没有撒谎。我打电话回去,让老付去审下曲老板。”
兰静秋其实觉得齐父应该没有撒谎,不过为了谨慎期间还是得查一查,反正曲老板已经被老锁他们派出所逮捕了,审他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把时间线划出来,又对照着笔录看了一遍,皱眉道:“还有两个时间点很模糊。”
“哪里?”东子凑过来。
“曲荷花说她嫂子钟艳妮曾经带着她妈去找过曲家父子,具体是什么时间还不确定,我在听她说这事时,以为肯定是过年后,她们发现曲家父子失踪后才去找的,就没有详细问。还有曲荷花自己说她是曲家父子失踪后,才动了心思去找齐家要钱,可齐父却说曲荷花是在去年九月份找去省城的,曲荷花为什么要撒谎,还是说她在去年九月份就知道曲家父子已经失踪了?”
东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这个曲荷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跟齐家三口还真挺配的,都一样不说实话,非得别人一句句盘问才行。”
于是他们给付建国打电话,让他赶紧确定三件事,一是曲老板跟齐父的交易,曲老板有没有杀人的嫌疑。
二是确定钟艳妮跟荷花妈具体是什么时候出去找曲家父子的。
三是问清楚曲荷花为什么要说曲家父子失踪后,她才找去了齐家,去年九月她是不是已经确定曲家父子已经失踪。
刚打完电话,刘队长就过来说:“齐柯妈说要投诉你们,说你们把他们一家三口当犯人一样抓来,影响了他们的声誉。”
兰静秋皱眉:“公民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再说我们本来是去他家调查,结果他们一家子满口谎言阻碍调查,肯定要带来局里啊。”
东子也说:“是请来的,又没上铐子,投诉我们什么?我还没告他们撒谎妨碍调查呢。”
刘队长哈哈笑道:“放心,这点事我还是应付得了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他们很硬气,看起来确实不像犯下杀人罪的。”
兰静秋叹口气:“他家确实有动机但没有证据,还有这个齐父找曲老板当话事人的责任怎么界定?曲老板设计曲荷花卖银的责任又怎么说,这些恶人真的是恶的让人恶心!”
东子也无奈道:“这曲荷花确实挺可怜的,一个从村里出来的小保姆被城里的大学生追求,把持不住也算情有可原。她唯一的错是拿了钱答应打胎却没打,后来想拿孩子去要挟也没找到人,倒是她爸跟她哥要出来一百块钱。结果曲荷花沦落风尘居然跟齐父有关系!怎么说呢,我还是觉得这个齐父有重大嫌疑,咱们找上门去齐家母子都紧张得不行,就他老神在在的,这份定力还真挺像变态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