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听齐柯说他去过, 就想起了曲荷花说的两个人走岔了。
“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曲荷花的家人没见到你?”
齐柯捂着脸哀叹一声:“就是我妈把她赶走后,她一开始也没说要钱,就是想结婚, 后来是她爸打电话要的钱。我想去她家找她, 想跟她爸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可进了村我就有点后悔了,荷花把他们村说得特别好, 人也好, 景也好,还跟我说去地里种庄稼的趣事,结果他们村的路坑坑洼洼的,村里人也都脏兮兮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叫他们泥腿子了。但我想我又不在这里生活,结果我打听她家的时候, 他们又跟我说了好多事, 我……”
齐柯看起来满脸痛苦神色:“他们说她爸因为拿她妈换钱换粮的事, 坐过牢,我听得想吐, 他们还给我指他们家, 她家就像是住在垃圾场里, 我当时真没勇气去找她了,就没说我是荷花男朋友,我跟他们说找错人了, 就跑了。”
兰静秋叹口气,他估计当时是真心喜欢曲荷花才会找去她家, 结果发现了她家这些事。
东子说:“原生家庭确实会对人有影响, 但你既然喜欢她, 也没在她本人身上发现让你接受不了的缺陷, 就不该因为家庭原因放弃她。”
“你说的轻松,她家那情况你能接受吗?”齐柯不满地问。
东子笑了起来:“我又不会跟小保姆有牵扯,更不会把人家弄大肚子又不负责。”
齐柯妈怒道:“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这事早过去了,我们也给她钱了,用得着你们来打抱不平吗?”
兰静秋道:“现在涉及到失踪案,我们在调查曲老鳖跟曲铜锤最后接触过的人,你家跟他们家曾经有纠纷,肯定要查清楚。”
齐柯妈撇撇嘴:“瞅瞅这名字!”
兰静秋没理她,又问齐柯:“你到了他们村,又跑回家,同时曲荷花也到了你家,被你妈打发回去了,她第二次来找你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你躲了,对吗?”
齐柯点点头:“我也不是躲,就是去考研了,我当时本来该分配的,但我心思太乱了,放不下荷花又不敢娶她,就躲出去了。她再来找我,我妈就骗她我出国了,还给了她五百块钱,那五百块钱是我求了我妈好几天,她才肯给的。我觉得我也算对得起她了,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那她家人呢?见没见过?”
齐柯妈马上说:“我们后来就搬了家,他们上哪儿找去?”
齐柯却说:“找过,我带荷花去我同学家玩过一次,她记住人家家了,还告诉她爸跟她哥了,她爸找不到我家,就领着她哥去了我同学家,我同学跟我说了,我怕他们会闹起来,就跟我爸说了,我爸说他来处理,我就没管。”
这次连齐柯妈都惊讶极了,转头看着丈夫:“你们爷俩怎么没跟我说过?”
“跟你说什么?说了你又整天骂骂咧咧的有什么用?”齐柯爸十分淡定。
“警察同志,别管这两孩子是怎么分开的,反正是分手了,我们家也没叫她把孩子生下来,给了她五百块钱是打胎跟营养费,五百块钱拿到哪儿说也够了吧。结果他们把孩子生下来了又来要钱,你说这能给吗?给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没完没了!我就报警把他们给抓了。”
兰静秋皱眉:“在哪儿抓的?”
“就是我们这儿的分局,人家也没关他们,就吓唬了吓唬,说他们这属于敲诈勒索,就把人放了,然后我给了他们一百块钱,说他们要是再来的话,警察肯定会把他们抓起来坐牢,他们被我吓住了,再没来过,后来曲荷花又去我们原来住的地方打听过,又跑到小柯这个同学家问,还好我早把他这个同学嘱咐好了,让他说小柯还在国外。”
齐柯爸越说越气:“你说这一家子气不气人。给了他们六百块钱,还不够,那孩子就是他们的摇钱树啊,以后缺钱了就来要,谁受得了啊?”
东子马上问:“所以你决定除掉他们,永绝后患?”
齐柯爸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警察同志,话可不能乱说的,我是老实人,坐办公室的,在单位还是个小领导,我怎么可能杀人呢?还永绝后患,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恶霸吗?”
兰静秋追问道:“那你做了什么?”
齐柯爸摊摊手:“我能做什么?只能提防着他们再来找啊。”
东子说:“不对吧,你刚才的语气显然很不满他们总找来,打算采取措施。”
齐柯妈又急了,一拍桌子:“你们怎么回事?别管你们是哪儿的,我反正要投诉你们,跑来搅黄了我儿子的对象不说,还想诬赖我丈夫是杀人犯?简直太过份了。我们家人再讨厌他们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啊!”
兰静秋看着她,认真道:“你们一家三口一开始说是曲荷花自己勾引齐柯,要不是我们逼问,他能说出真相吗?你明明知道齐柯去过曲荷花家,却故意隐瞒,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你自己就一直在骗我们,有些事你丈夫跟你儿子还瞒着你,你说你现在说这话,我们能信吗?”
齐柯妈无言以对,脸色更加难看,齐柯爸说:“警察同志,我们确实对你们撒了谎,我们也是怕麻烦嘛,谁乐意警察上门?谁乐意去公安局,让邻居看见,还以为我们家犯了事,所以我们才会隐瞒,但在这件事上我们绝对不会撒谎,杀人这种事你看看我们谁做得出来?”
东子还真有点怀疑这一家三口了,他说:“杀人犯又不会把这三个字挂在脸上,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也不会胡乱诬陷人,这不是在调查吗?没人说你们是杀人犯,只是想问清楚你们跟曲家人的来往过程。”
兰静秋说:“没错,时间,地点,什么时候见的面,钱怎么给的,他们有没有再来过,都要说清楚。”
齐柯爸全程看着都特别淡定,他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又道:“警察同志,我们不用去公安局了吧?是真的没再跟他家有过联系,躲都来不及呢,我都做好准备了,要是他们再来的话,就报警,找警察找律师,一个月给那孩子多少抚养费,都算清楚,一年给一次也行,我们家三个人上班,这钱怎么也能挤出来,再怎么样我们也不会杀人的。”
齐柯哐哐拍着他的头:“都怪我,要不是我把持不住,怎么可能会惹上她家,都怪我,让我爸妈跟着受罪不说,还被你们当成杀人犯!”
齐柯妈不知道是被他这动作触发了隐藏技能,还是就想着一起耍赖,马上拍着胸脯说:“真是冤枉死人了啊,我们老老实实的一家人,自从沾了曲家,再也没好日子过了,儿子啊,这事不能怪你,怪我把她招进家门的,都怪我眼瞎啊!是妈对不起你。”
兰静秋跟东子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点无奈,早知道直接把他们叫去公安局配合调查好了,看看这唱念做打的,再配上刚才各种瞎话,这一家子还真是三位优秀的演员啊。
东子见问不下去了,就准备走,兰静秋点点头,走吧,再去齐柯那个朋友家问问。
见两人起身,齐家三人都松了口气,齐柯爸也客气起来:“没我们家事了吧。”
东子说:“暂时没有,需要的话请配合调查。”
齐柯爸满口答应,又说:“听说你们是凤安的刑警?大老远地跑来省城办案子,真不容易啊,辛苦你们了。凤安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啊。”
兰静秋心中一动:“嗯,我们凤安确实是个好地方!你上次去是什么时候?”
“快中秋的时候,我……”齐柯爸反应过来,又打起了呵呵,“中秋的时候你们那边习俗也跟省城差不多吧,哈哈,北方应该都差不多。”
兰静秋却转身又坐了回去,问齐柯爸:“你这两年去过凤安?”
“老早以前去过,年轻的时候,这两年我忙得很,怎么可能去凤安。”
“哦?很早以前?具体是哪一年?去玩还是去办事?一个人去的吗?”
齐柯爸笑容僵住:“警察同志,我说你是不是就看我像坏人啊,你去我单位问问,谁不说我是老好人。”
东子说:“回答问题就行了,谁也没说你是坏人。”
“老早之前去的,现在哪还记得啊,这两年真没去过。”
兰静秋干脆说:“你刚才说的不是挺好的吗?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们又没害曲家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齐柯爸无奈道:“警察同志,你们这纯属于逼供啊,这怎么能行呢?你让我说什么啊,我没得说,别说这两年,这五年我都没去过。”
兰静秋笑着起身:“好吧,那我拿你们一家的照片去问问曲荷花身边的人,亲戚朋友,他们村的人,全问一遍,看看有没有人在这两年见过你。”
齐柯爸脸上第一次闪过惊慌的表情,东子兴奋地看了兰静秋一眼,配合道:“走吧,雁过留痕,只要他去过,总能查出来的。这一家啊,嘴里就没个实话。撒谎,扰乱调查,可都是能公诉的,真是一点也不懂法。”
齐柯妈也有点慌了,在后边推着齐柯爸:“你这老东西,不会真下了黑手吧。”
齐柯都能被他妈气死:“妈,你说什么呢,我爸就算去过凤安也不可能杀人啊。”
兰静秋跟东子说完了,真就要走。
齐柯爸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眼珠子转来转去,想叫住他们,又在犹豫着。
他这样子把齐柯也吓得不轻,生怕真被人家警察说中了,是他爸杀了曲家那两个人。
齐柯爸终于下定决心:“警察同志,你们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去年我确实去过凤安,但我绝对没有杀人。我就是去他们村转了一圈,想看看他们家的具体情况,看看这事有没有一次性解决的可能,也顺便看看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我孙女嘛。”
兰静秋不耐烦地说:“你们家都是属牙膏的吗?不挤一挤,出不来实话是吗?走吧,都跟我们去分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