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跳河

平哥仔细看着画像上的人摇摇头:“我没见过。”

兰静秋道:“耿淑欣家隔壁邻居已经指认了她, 说她跟你一起开着车进出东边这户,你觉得这事能抵赖吗?”

“他们有证据吗?有照片吗?就一个看不清脸的画像就说认识?就凭一张嘴说?那我说我从来没拐卖过孩子,你们怎么不信呢?”平哥心理素质确实好, 一点也不慌。

兰静秋笑道:“这女人比耿淑欣年纪大点, 跟你应该差不多岁数,她是你原配对不对?”

平哥皱眉:“这人我真不认识, 我就淑欣一个媳妇, 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了吗?我都认了,没她的事,能把她放了吗?”

兰静秋道:“你肯定不能认这女人,你被抓了,还得指望着她去照顾你的家人吧,你不是跟杨娇说你父亲高位截瘫, 你妈是个瞎子, 你老婆也有病, 你儿子体弱吗?是编造的还是真的?”

“是杨娇瞎编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家要是这么惨, 我瞒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到处跟人说!”

洛生海道:“你这逻辑很不对啊,家里困难,父母残疾, 这有什么好瞒的呢?不是正好树立起你负责任的好男人形象吗?”

平哥苦笑:“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坏人,可我真没那么坏, 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从来没拐骗过孩子, 更没有指使其他人干过这事, 就是人家不要的孩子我给找个好归宿。”

兰静秋冷笑:“你搁这儿骗鬼呢?不肯老实交代,不管是拘押还是量刑都会从严,等我们找到你的同伙,到时候再想招可就来不及了。”

“这位女同志,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该被抓了还想着跑,还弄疼了你的手,我认错,都是我不好、可你也不能冤枉我吧,我们真不是犯罪分子,就是帮别人的忙,哪有什么同伙啊。”

平哥果真难审,他像是在心里已经预演过无数次了,嘴很紧,软硬不吃。

兰静秋跟洛生海暂时出来,小刘马上过来道:“凤安市暂时没找到杨娇描述的这种家庭。”

男的高位截瘫,女的是盲人,这样的一对老夫妇在凤安城的话,肯定很好找出来,除非他们在村镇上,又或者是外地的。

老锁说:“也没准就是平哥胡说八道呢。”

小廖也说:“对啊,杨娇跟他都不是男女关系,一开始她还特别崇拜他,觉得他特别负责任,特别有本事?我估计他就是把自己说得惨一点,来博取同情,有些人最容易同情心泛滥,肯定会被他骗。”

兰静秋叹口气:“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可这女的又是谁呢?长相很一般,年龄跟平哥相仿,偶尔来一次,杨娇说是来送货的,她到底是不是凤安人,跟平哥又是什么关系?”

曹所长这时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无奈道:“通缉令都发下去了,不过今天晚了,估计就算有人认识她,也会等到明天再来举报。”

洛生海道:“是啊,大部分人家里都没有电话,晚上也不会出门,只能等明天了。”

兰静秋却有点不甘心,在办公室的黑板上把三个人列了出来。

她把平哥画在案情板最中间,下边写上杨娇的名字:“杨娇是平哥的手下,跟他干了近三年,负责运输,她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很可能是平哥卖给她的。她会入行,是被平哥洗脑,以为是在帮平哥做好事,让没孩子的家庭都能有孩子,也是怕平哥事发,她的女儿会被人带走。”

说完她又在平哥名字的左边写上耿淑欣的名字,“她是平哥的媳妇,开店卖葱油饼的,有可能帮着平哥藏匿过孩子,她家各种贵重物品,墙上还有墙洞可以随时到隔壁那户去。”

洛生海说:“这个墙洞的作用可不小,安排的也很隐蔽,如果咱们到耿淑欣这边搜查,一进院子,平哥就可以听到看到咱们,他可以通过墙洞逃窜到另一边,同样如果去另一边搜查,他可以逃到耿淑欣这边。”

老陶看过墙洞,他说:“那是两层墙,自建房的墙都厚,我觉得就算两边都搜查,他也可以缩在墙洞里,把两边的门都锁上,除非你发现衣柜里有推拉门,否则两边都找不到人。”

兰静秋倒是没想到这种情况,这时也说:“没错,平哥个子不高,长得也不胖,他完全可以缩在墙洞里!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逃避搜查。还有耿淑欣家没有平哥的照片,邻居看到他们车来车往都看不见正脸,不是转头就是戴帽子,这一定是故意的,怕露脸,他早就有意识的在逃避搜捕了,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他绝对参与了拐卖人口,绝对不会像这两个女人说的那样是在做好事。”

曹所长叹口气:“什么做好事!胡扯,人贩子就是人贩子,还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

唐队长说:“看来这人很难缠啊,什么也没问出来吗?”

“没有,他还否认见过杨娇供出的女人贩。”兰静秋说着在平哥名字的右边写上女人贩三个字,“我怀疑这个女人是负责拐骗偷盗婴童的,所以平哥才敢理直气壮地发誓他从来没有拐骗过儿童。”

曹所长说:“没错,找到这个女人是关键。”

兰静秋却又指指左边耿淑欣的名字:“我觉得她也可能是突破点。”

“哦?为什么这么说,她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还觉得平哥是在做好事!”曹所长不解地问。

兰静秋说:“她现在有一个三岁的男孩,并且在四年前丢过一个两岁的男孩,她当时的丈夫因此投河自尽了。”

洛生海皱眉:“这确实是个疑点,耿淑欣自己丢过孩子,还为此家破人亡,怎么会在丢了孩子丈夫死后,快速嫁给一个人贩子,还给人贩子生了个孩子?”

曹所长惊讶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平哥跟耿淑欣早就认识,是她勾结平哥把自己的孩子卖了,导致她丈夫去世,然后她才能嫁给平哥!”

老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吐槽道:“这平哥长得也就不难看,身上也没发现有什么个人魅力,一个女人会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舍弃自己的孩子吗?”

兰静秋道:“我只是猜测,因为杨娇说平哥已经干了五年,耿淑欣丢孩子就是在这五年中,两人到底怎么认识的,她怎么会嫁给人贩子,还替人贩子辩解,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太不可思议了,这里边绝对有问题。”

后勤的过来喊开饭了,曹所长看看表:“先吃饭,等吃完了饭,接着审,多盘问几次总能露出马脚。”

后勤的人是去外边买的现成的,居然是火烧夹肉,不过一人只能有一个夹肉的火烧,吃不饱的自己拿火烧从菜盘里去夹凉拌菜。

就这大家都觉得算是改善伙食了,老陶说兰静秋手上有伤,要把自己的肉火烧给她,兰静秋哪吃得了,她吃了一个火烧喝点热水就饱了。

吃完她就说:“我先去跟耿淑欣聊会儿,你们吃完了先找地方休息休息。”

洛生海本要跟她一起去,结果曹所长过来找她。

兰静秋去了曹所长办公室,曹所长先关切地问了她手上的伤,“没磕到碰到吧!小心点。”

然后又说:“从下车忙到现在,累坏了吧,我看你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兰静秋觉得自己回家也睡不好,还不如在单位:“没事,我困了找地方趴会儿就行了,我想熬着耿淑欣,作为一个母亲,天黑了就会惦记孩子,总有脆弱的时候。”

“熬着耿淑欣?你确定突破口在她这里?”

“不确定,不过平哥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还要想想怎么假死蒙混过关的主儿,我觉得以现有的线索,接着审他只会让他牙关越咬越紧。”

曹所长刚才抽空看了二七案的资料,现在恨不得把兰静秋供起来,自然相信她的判断,“行,那咱们就先晾着他。有了线索或是找到了他的软肋再去强攻。”

于是兰静秋又进了耿淑欣的审讯室,她也刚吃过饭,就是普通的火烧,正喝水呢。

见兰静秋进来,水也不喝了,绷起了脸,脚都小心地缩了起来。

兰静秋就笑道:“你怕什么?当时不是很厉害吗?还搂我腰,想让你男人赶紧跑,看着挺英勇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下次可别这么做了,我当时拿枪指着平哥,你一搂我,我枪再走了火怎么办?你又得成寡妇!”

这个又字,让耿淑欣皱眉,“他不叫平哥,他叫刘明春,他真的是好人!”

“因为他给你带回来各种好东西,还给你钱,所以他对你来说就是好人对吗?可这些东西跟钱都是赃物,是有代价的,你明明知道代价是什么,还能安心享乐,甚至各种编造,包庇维护他,真的不怕报应吧,万一有一天你的小宝也像大宝一样被人拐卖,你上哪儿说理去?你丈夫,小宝的父亲就是人贩子!”

“你瞎说,我家小宝才不会有事,你们把他抱哪儿去了?他醒了看不见我会哭的!”耿淑欣焦躁地问着。

兰静秋却不回答她,反而问道:“你家大宝是怎么丢的?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大宝是他爸带着去赶集丢了,说是就松了一下手,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

“带着两岁的孩子去赶集,应该是抱在怀里吧,集市上人那么多,难不成让孩子走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故意把孩子丢了吗?警察同志,你没孩子吧,走路刚稳当的孩子,不叫你抱啊,非得自己走。他爸就拉着他,结果碰见个熟人,说了两句话,大宝就不耐烦了挣脱了他爸的手,他爸跟熟人道了个别,再转头去找就不见了!”

兰静秋点点头,又问她:“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在家给大宝做鞋啊,当时快入冬了,我正做棉鞋呢,都是那个短命鬼弄丢了我儿子。”耿淑欣咬牙骂着。

兰静秋道:“孩子丢了,你经常这么骂你男人吗?”

“我男人是明哥,那是我的死鬼前夫,他已经死了,而且是他自己受不了他爸妈才跳的河,他爸妈天天埋怨他不该把孩子带出去,跟我没关系,我是骂过他,可又不是我逼死他的。”

“他死了,你转身就嫁了个人贩子?”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明哥是人……”耿淑欣似乎不想说人贩子三个字,只道:“明哥没拐骗过孩子,而且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那天我也想跟着跳河,是他劝住了我,又带我去散心。”

兰静秋愣住:“你是说你去你前夫跳河的地方想自杀,然后碰到了明哥?”

耿淑欣点点头:“对,幸亏碰上他了,不然我这条命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