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虽然穿进了书里, 也信了玄学,但还是不太信鬼神,再说就算刘姨的鬼魂托梦画锦旗, 也不可能知道她要求的那八个字。
哪想到李癞子说:“没写字, 就是画出来的锦旗,上边有挂的横梁然后是花纹, 我一开始没看出来是什么, 还是我家二小子看出来了,说是锦旗,他在市政府见过。
兰静秋皱眉,看来这人很谨慎,留下字是怕她认出字迹吗?不过李癞子已经知道刘小玉曾经潜入他家,居然还相信墙上的锦旗是鬼画出来的?看来昨天晚上他被吓得不轻。
她看了眼李癞子的两个儿子:“你们也都看到锦旗了?”
瘸腿的二儿子点点头:“我见过嘛, 一看就是锦旗, 我哥非说那是不定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印子, 印子能有那么清楚吗?”
李癞子瞪他们:“别胡说,你妈昨天来过, 不止掐我还在我耳朵边念叨呢, 等头七的时候你们两个一定诚心诚意地给她好好烧纸, 先别争那破院子了,要不万一惹着你妈!她再来折腾你们,怎么办?”
兰静秋明白了, 李癞子可能确实信了,但他也想借此打压下两个儿子, 估计刘姨去世后, 这两个儿子对他照顾的没那么周到了。
等把人送到家, 兰静秋想看看墙上的锦旗, 却已经不见了,李癞子更惊:“看吧,我就说那是鬼弄上去的,要不然怎么会凭空不见了?”
他家的墙是粉刷过的,但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斑驳,外间的墙角风吹日晒已经开始掉墙皮,据李癞子说那个像锦旗的印子就在床头,可现在床头墙上干干净净,别说印子了,连刮痕都没有。
李癞子本来只信七分,现在信了十分,他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我去送了!媳妇啊,我听你话,你不在了我也听你话,你就赶紧过那边去吧,去晚了怕投不了胎啊。”
兰静秋没理他,仔细观察着那块墙面,猛一看确实跟周围相同,但凑近了就会发现这里被什么东西磨过,粉末没掉到床上,很可能是干净的湿布。
“这锦旗是有人画上去的,又有人擦了!”兰静秋说。
李癞子点点头:“对啊,就是我媳妇画的,看我送了锦旗她就擦了!”
兰静秋打发走李癞子的两个儿子,问他:“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她怎么掐你脖子了?又在你耳边说了什么?确定是你媳妇的声音吗?”
李癞子摇摇头:“我迷迷糊糊的,哪里能确定,反正以前我媳妇也这么掐我,她又是上吊死的,我以为她是想让我尝尝滋味嘛!她说得多谢你,要不她得下十八层地狱,我哪里信啊,她又没做坏事,可醒过来就看见墙上的锦旗印子,我能不信吗?”
“你能确定昨天听到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吗?”
李癞子奇怪地看着她:“我梦到我老婆了,当然是女声了,是梦里啊!她说死的好惨,还什么十八层地狱,我当然怕了,知道是你帮了她,就赶紧给你送了锦旗!”
兰静秋看着那面墙,有些疑惑,那个锦旗印子肯定是有人跑来画上去的,但李癞子估计也是真吓到了,这人半夜跑来画上去,又趁李癞子一家都去送锦旗时,跑来把印子擦去!一定是这样。
只是李癞子心虚,所以才会深信不疑。
旁边的脚印杂乱,想根据这些线索找人,希望不大,可能跑来画锦旗的,一定是知情者,那五个见证人不可能,李癞子家人也不可能,就只有派出所的人了!
刚才她在派出所门口只看到了几位领导跟小廖还有其他几位同事,老陶跟小刘都不在,他们是在办公室还是出门了?
兰静秋觉得在办公室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在派出所,一定会跑出来看热闹。
老陶的可能性不大,嫌疑最大的还是小刘!
兰静秋不知道自己是先入为主了,还是小刘确实可疑,反正每次奇怪的事她推到最后都觉得是小刘,也许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小刘就是齐峰。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想用这种方法替她讨回公道吗?齐峰应该是恨不得杀了她才对,居然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她玩起了游戏?还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帮她?
兰静秋叹口气,知道锦旗的事暂时查不出结果,还是写到了小本本上,临走时,她决定再诈诈李癞子,“你儿子跟你说墙上的是锦旗时,你什么感觉?不怕是我画了吓唬你的吗?”
李癞子叹口气,眼神有点幽怨地看着她:“兰同志,我跟你说实话吧,早上的时候我只信了一半,因为我做恶梦了嘛,就给吓醒了。但这个锦旗印子我以为是你偷着摸到我家来给我画的,就为了吓唬我,你不是说那个凶手也是偷偷摸到我家来吗?我想你肯定也能做到,我怕啊,得罪了你,万一你一不高兴给我下点药或是搞点别的事,让我也像自杀或意外,那可怎么办?”
兰静秋冷笑:“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我是人民警察,不会跟你这种小人计较!”
李癞子马上摆手:“不是,兰同志,你听我说完,我一开始确实怀疑是你给我弄的,但我怕啊,我就想着还是服软去给你送锦旗吧,可到了那儿我看你反应像是真不知情,回来了再看墙面上的印子不见了,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这就是我媳妇显灵了!你不知道我们家就我媳妇能把印子擦得这么干净,还不弄得到处都是白沫沫!我一看就是她弄的!”
兰静秋看了那面墙一眼,能把墙弄干净的法子多了去了,就算在他看来只有刘姨能做到,也可能是刘姨在派出所擦过墙,被人看到学了去啊!
总之这个可疑的人一定在派出所里,她不再问了,告辞走人,李癞子殷勤地叫小女儿李美英去送。
李美英送兰静秋出去,垂着头问:“我妈真不是自杀的?”
兰静秋摇摇头:“不是!”
“她昨天真的回来过?为什么没给我托梦?”李美英有点委屈。
兰静秋叹口气:“我是党员,不信鬼神,没法帮你。不过我不认为她回来过,疑心生暗鬼,所以只有你爸梦见了。”
“你不信?那墙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这一家只有这姑娘清醒点吗?兰静秋无奈道:“我会查的。”
李美英疑惑地看着她,查什么?有没有鬼吗?
兰静秋回了派出所,先看了眼老陶跟小刘在不在,果然他们有事出去了,小廖正找地方挂锦旗呢:“曹所长说要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兰静秋跟曹所长说了锦旗印子的事,曹所长笑道:“李癞子的话你也信,他先跟你说墙上画着锦旗,他儿子又说是像锦旗的印子,到家发现印子都不见了!全靠他那一张嘴说,我估计他做恶梦是真的,他一个瘫子,媳妇死了,他日子也不一定好过,正好借着神神鬼鬼的吓唬一下他儿子,让他们孝顺点,再来送个锦旗,跟派出所搞好关系。不然的话以后他要是跟儿子们为了赡养问题发生纠纷,他又跟派出所闹成这样……”
“他不会想这么多吧,咱们又不是私人机构,就算被群众耍了,也不能报私仇啊!”
曹所长笑道:“不是他想太多,是你想太少了,咱们自己知道不会因为之前的纠纷不管他,可他自己知道吗?这种自私之极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以己度人!你在案情上分析的总是头头是道,可对人性还是不够了解。再说你当时跟人家要锦旗的时候大家就都很惊讶,除了你,谁有动机去他家墙上画锦旗?”
兰静秋无奈极了,何着她还真了嫌疑人。
曹所长劝她:“别多想了,李癞子的行为方式一般人看不懂,看得懂不都跟他一样赖皮了吗?再说也许人家是真的感谢你呢?”
兰静秋想着跟李癞子的对话,觉得这个可能小之又小,那个锦旗印子就是有人画上去吓唬他的。
曹所长却说:“这案子就算结了,你又立了功,戒骄戒躁赶紧回归正轨吧!”
兰静秋从所长办公室出来,小刘跟老陶都回来了,他们去棚户区处理了一起纠纷,听说李癞子来送锦旗了,都特别兴奋。
小刘看着两面锦旗乐:“哟,咱们静秋单独一分啊,英勇神探?哈哈哈哈,确实够英勇的!当时我还对她没印象呢,就听说她钻地道抓了周宝贵,大半夜的逮着犯人从坟场走路回派出所,英勇都不足以形容啊!”
兰静秋看他这反应好像还挺正常的。
老陶更高兴了,兰静秋是他搭档嘛,他自然觉得与有荣焉,“那是,不只英勇,还机智呢,有时候审问的时候我都跟不上她,动不动就想着诈别人。”
兰静秋眨眨眼,好吧,就当是在夸她吧。
“这次肯定还有奖金,静秋,可不能只请早饭了!”小廖说。
一向不跟他们说笑的唐所长也凑过来:“可不是嘛,静秋同志是咱们东城派出所第一个收到个人锦旗的吧,肯定有奖金,这次一定得请我们吃顿好的。”
旁边一位老同志也惊讶起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以前都是送给派出所的。”
兰静秋应付着他们,说发奖金的话一定请客,等大家都去忙了,她才问老陶:“今天上午你跟小刘一直在一起吗?”
“嗯,一直在一起,你不是去刑警队了吗?我就跟小刘一起出的警,路上碰到个推着一车煤球的老爷子,我就帮他送回家去了,然后才赶过去跟小刘汇合。”
兰静秋看他一眼,“那就是你送煤球的时候分开过了。”
“啊?对,分开过,不过没一会儿功夫,那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为了儿孙还在……”
兰静秋叹口气,这种老好人真让人无奈啊!但怎么说呢,她宁愿身边全是这种老好人,估计世界就能大同了!
曹所长说该回归正轨了,可兰静秋心里有根刺,不知道该怎么□□。
三个嫌疑人现在只剩下小刘嫌疑最重,但他没有害她,季非死于非命是他写的吗?墙上的锦旗是他画的吗?那他的行为可够矛盾的,像是在逗她玩?
兰静秋想坐等对方出招,可人家招数让她哭笑不得,除了那个在暗处看着她的人,她实在想不出谁会跑去李癞子家画锦旗。
她叹口气,翻看小本本,发现还有个案子没解决,东东的奶奶!那个用热得快烧水洗衣服被电死的李大娘,刑警队汇总的信息里只把自杀案提炼出来了,李大娘的案子还是个案,到底是她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动了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