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跟洛生海推着刘小玉往外走, 回头见小周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们,眼神无比哀伤。她叹口气,这位可不要也跟着学啊, 一家三口有两个连环杀人犯就够了!
东子开来了刑警队唯一一辆车, 上车时,刘小玉打量着车型, 进去后又看车的座椅, 然后她居然说:“托你们的福,我居然能坐上汽车,除了公交车这是我头一次坐汽车,稳当吗?”
没人回答她,大家都知道越是这种淡定的越难搞,那种暴跳如雷, 大喊大叫的, 反而一会儿自己就招了。
东子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 等到了刑警队,把刘小玉送进审讯室, 他才问:“到底什么情况?这两口子都是连环杀人犯?红霞妈不会也是她杀的吧。”
“她说不认识红霞妈, 但跟其他三个都起过冲突, 这三个都说过让她去死,刘姨还说让她上吊!”
东子跟付建国虽然跟着一起查案,也尽职尽责, 但他们心里其实都不太相信这是连环杀人案,尤其是东子, 付建国还觉得可能这里边某一个是被人谋杀的, 不然这么多人同种方式自杀确实有点奇怪, 东子却觉得这就是巧合。
现在得知了真相, 两人一时间都惊讶不已。
付建国:“怎么会是她呢?”
东子:“这两口子还真是绝配啊!”
刑警队李总队长得知后也是一叹:“今年这是怎么了?三起连环杀人案了!是不是凤安寺香火不旺,没……”
他本想说没神仙保佑,还好及时想到他是党员还是干部。洛生海就说:“总遇上这种事,确实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不过我觉得这第三起是第一起的后续,刘小玉杀的那三个人因为周宝贵的事嘲讽她,叫她去死,她自己说她差点上吊自杀,估计是心存死志了才做下大案。”
李队长叹口气:“不是说还没招吗?赶紧去审吧,我去市局汇报。你们还有那个兰静秋多想想办法,千万不能拖,更不能任由刘小玉提条件,听说省公安厅已经把高局叫过去批了一顿,不然你以为怎么申请下来的小范围严打!”
洛生海答应着回了办公室,兰静秋已经心急地去审了。
刑警队的各项设备都比派出所好,自然建了专门的审讯室,兰静秋跟东子坐在刘小玉对面。
兰静秋正在倒水,东子正在看在医院的笔录,刘小玉头转来转去地打量着审讯室:“你们就是这么审老周的吗?”
兰静秋道:“不是,老周在派出所审的,他可没你这待遇。”她说着把倒好的水推过去。
刘小玉摸了摸杯子:“为什么是温水,我要热水。”
“给你刚烧开的要不要啊?”兰静秋说。
刘小玉看看不远处的暖壶,皱眉道:“你们不会是怕我把热水泼到你们身上吧,警察胆子这么小的吗?”
兰静秋对她已然没了耐性,显然刘小玉觉得自己正在经历周宝贵经历过的一切,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点好奇有点兴奋。
兰静秋没爱过人,她不知道爱情什么样儿,但她觉得刘小玉跟周宝贵之间的不算是爱情,爱情应该是美好的,可以是炙热的,纠缠的,甚至可以像梁山伯祝英台一样为爱殉情,但不管结局是悲是喜,爱情都应该是美好的,让人向往的。
可这两个连环杀手之间的爱情只让人觉得恶心,周宝贵爱刘小玉的话,怎么忍心让她被人强坚?甚至为了刘小玉的安全,他当时没准就躲在屋外,这叫爱吗?
刘小玉说过她没那么想要孩子,周宝贵不是为了她这么做的,只为了证明他是个男人,他能生孩子吧!
生出孩子来了,又看不顺眼开始虐待,既然那么爱刘小玉,强坚事件又是他主导的,为什么不能爱屋及乌,为什么不能跟刘小玉好好过日子,而是发泄到孩子身上,发泄到那些无辜的流浪汉身上!
而刘小玉的包容是爱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假装不知道,知道丈夫在杀人,她选择包庇。
他们两个更像是一对狼狈为奸的恶人,令人作呕。
兰静秋面色不再和缓,刘小玉察觉到了,她就笑了起来:“怎么,你怕我会跟老周一样跟你谈条件吗?”
兰静秋也笑了:“没有,我在想你能做成这三起案子,心理素质身体素质都很好,身体素质只要没病没灾,平时干得是流水线上的体力活,应该都不会差,但这心理素质就不好说了。你在他们回家前潜入家中,万一他们看向你藏身的地方你要怎么办?万一他们去那里找东西发现了你,你要怎么处理?”
刘小玉自从进了审讯室,就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现在这笑容消失不见了,她呆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兰静秋。
兰静秋接着道:“等你杀了人,还要藏回原处,等着受害人的家人醒转,把门打开,你再趁机逃离,甚至你可能会欣赏一下他们的哀伤和恐惧,这期间也有无数个可能被别人发现,你心理素质是真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发现我了吗?不可能,他们都蠢死了,鬼哭狼嚎的,根本没人发现我!”刘小玉有些崩溃,她知道有可能会碰到人,但她不在乎,这是她离开人世前的最后一场游戏,自然要任性一点,可她很幸运,根本没人发现她。
李二民两口子当时吵的厉害,李二民的女儿用棉花堵着耳朵看书,临睡前把柜门打开了半扇找衣服,手都伸到她面前了,差一点就碰到,还好李二民媳妇进来给她送新买的运动服,那女孩就把柜门关上了。
刘姨那个瘸腿儿子坐在床边,腿一直晃悠,还把半块桃酥掉进了床缝里,她听到刘姨骂他这么大人了吃东西还漏嘴,还担心刘姨会来扫扫床下,结果没人过来。遮着床下的床单随着刘姨儿子的腿晃来晃去,都把她晃困了,她还在刘姨家床底下睡了一觉,也没被人发现。
她心里更笃定了,是老天爷叫他们死的!他们活该!
刘小玉瞪着兰静秋:“你在诈我?你也是这么诈老周的吗?”
兰静秋道:“这不叫诈,这叫合理推测,你以为你弄个密室杀人,还逼人上吊就不会有人发现吗?”
东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兰静秋最初提出这个设想时,他还嗤之以鼻,哪想到居然真是这样,提前进去潜伏好,等受害人家属打开门慌乱的找人来时,她再溜出去,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要不是兰静秋猜出来,这谁能想到呢?
刘小玉却说:“其实我挺希望你们能发现的,真的,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刘姨自杀后我又有了新目标,那人虽然没叫我去死,但他瞪了我一眼,在我走过去之后还怪笑了,我都找好目标了,哪想到回了趟家居然被你弄断了腿,兰静秋你还真是我跟老周的克星。”
“只是瞪你一眼,怪笑一声,你就要杀人了?看来你是真的走上了周宝贵的老路。”
“我没杀人,我也没把人肢解了,我更没吃人,什么叫走上他的老路?”刘小玉有点不服气,“我倒是想让你们把我跟他一块执行死刑,可你们要怎么判我刑?我可没动手!”
“你的手法看似温和,对他们家人造成的伤害却更大,你听着他们家人的哭声是不是很爽,很解气?”
刘小玉摇摇头:“你错了,一点也不爽,而且不是所有家人都会哭得很伤心!我还看见有人笑了呢,刘姨那个瘫子丈夫就是边哭边笑,瘸儿子也哭得很假。”
这话兰静秋还真信,在调查中,她就发现了,刘姨对身体健全的大儿子更宠爱,平时去走亲戚都只带他去,估计也不是不爱那两个,就是觉得丢脸吧。
丈夫是摔瘫的,但孩子却都是先天的残疾,有些不厚道的人家就会说这家缺了德,才会生出残疾孩子,刘姨自然喜欢带大儿子出去,让人家看看,他们家也有健全人。
兰静秋见刘小玉说起刘姨儿子不孝顺时,幸灾乐祸地兴奋起来,就趁机问她:“你用迷烟把人都迷晕后,是怎么把受害者叫醒的?”
刘小玉就更得意了:“看吧,还是难住你了,你猜啊,不对,你倒是推测啊!”
一直插不上嘴的东子训斥道:“这是在审讯,严肃点!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说废话。”
刘小玉却哼了一声:“好威风,我好怕啊。”然后她悠哉喝了口水,把东子给气的。
兰静秋在东子的笔录纸上敲了敲,让他稍安勿躁,刘小玉有备而来,死她都不怕,怎么可能乖乖听话,配合调查。
兰静秋看着刘小玉瘦得快脱相的脸,问她:“难不成你是给他们灌了中药?”
这话一出,刘小玉得意的笑容又挂不住了,兰静秋就笑了起来:“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中药可以解迷药呢?能解又不能彻底解开,让人迷糊起来,就像是喝醉了,或者是没睡醒,才能乖乖听话。”
刘小玉想着当时的情景,其实那药也没那么好使,刘姨虽然也迷糊,但不太听话,一叠声地问刘小玉半夜跑到她家做什么,刘小玉把刀架在刘姨大儿子的脖子上,逼她上吊的。
李二民就跟喝醉了一样,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等把脖子挂到绳圈里,他突然酒醒了一样,不肯踢凳子,还是她上去把凳子踢翻了。
也就那个女工最听话,估计就像她那天一样,迷迷糊糊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小玉冷哼一声:“你们就算知道我去开中药了又怎样?我开的是预防流感的药,又没开迷药,再说迷药也没人给开吧。”
兰静秋叹口气:“周宝贵应该不止一次向人借种,有一次你吃了预防流感的中药,又吃了周宝贵给你的迷药,两者相冲,所以你虽然迷糊但有部分意识对吗?”
“闭嘴,不许提那件事!你知道什么!给我闭嘴!”
“周宝贵也爱叫人闭嘴,还爱往桌上撞头。”兰静秋说着叹口气,“都判死刑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知道那幅中药可以解迷药,你潜入他们家,等他们都睡下就把人都迷晕,再把你想杀的人灌药弄醒,他们应该是迷糊的,被你指挥着上吊自杀,没准还以为是在做梦,然后你再躲起来伺机离开。刘小玉,你真以为这样人就不算你杀的了?”
刘小玉瞪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没杀过人。”
兰静秋笑道:“其实还有个疑点,一般人就算想搞出一件大案来,也不会像你一样潜入人家家里藏起来,危险还耗时,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被当成贼,可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刘小玉哼了一声:“我高兴,我乐意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