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爸妈还是选了出来住, 因为住老院子的肯定得跟老人一起住,然后东东太爷又不想让重孙子离开自己,一着急晕了过去, 救护车还真派上了用场。
不管老人再不乐意, 这个家也肯定是散了,兰静秋趁机问了李大娘触电的事, 东东爷爷又哭了起来, 只说发现老伴时,人都硬了,都烧断了闸,还骂供销社,卖给他们坏东西。
“你是说热得快买回来时间不长吗?”
“可不是嘛,才用了俩礼拜, 可人家供销社也不认啊, 说是她没按说明书用, 一半放水里一半干烧,才不小了触电了。反正人都死了, 还说什么, 人家肯定是不赔的。”
东东家电死人的热得快已经扔了, 兰静秋也买了一个带回她刚买的院子,做了几次实验,放水里, 或是干烧,都不太可能漏电, 除非干烧时间太长或是这玩意被人提前破坏过。
第二天被叫回家吃饭, 兰静秋还跟兰奶奶说:“菜市场那边有个李大娘被热得快电死了, 您再喜欢用也得小心点。”
老大指指墙角放着的木棍, 笑着跟她说:“放心吧,咱奶惜命着呢,你一走就开始打听该怎么防止触电防止火灾,那不是都准备着棍子呢,就因为你说触电了不能用手拉。”
兰静秋也笑了,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整天认认真真地跟她杠,其实真听进去了,还照做了!
把她叫回来是因为兰满仓回来了,他拿着家里的家底,还有几个女儿凑起来的钱,又借了一百,一共五百多块钱跑了一趟南边,批发回来不少运动服,现在的运动服样式简单,但特别耐磨,质量也非常好,虽然便宜但绝对不会像后世的便宜货穿几天就起球。
兰静秋一看就觉得很好卖,兰奶奶却有点担心:“这要卖不出去,你们全都别再买新衣服了,能穿一辈子!”把大家逗得不行。
兰满仓出去长了长见识,人看着也比之前乐观多了,正琢磨着去哪儿卖呢,到市场去还得交摊位费,去村里现在还没人管,或是直接拉到厂子外边,那些上班的都有工作服,不太会买运动装,但没准会给孩子们买。
兰满仓乐呵呵地让女儿们一人选几身穿,兰静秋选了两套纯黑的,老四说她:“怎么都选黑的,你这是要去做贼啊!”
兰静秋愣了下,她还真是当夜行衣选的。老三给她选了件粉的,“你皮肤好,穿这个好看。”
兰奶奶却说:“她天天穿警服,要这衣服干什么?浪费!”
“奶,你这整天看我不顺眼,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是吧,怎么着?后悔没把我送出去?”
兰奶奶不乐意别人提把老七送出去的事,当时是她做主送的,一提儿子儿媳妇就都会想起当时的事,对她更有意见了。
兰静秋却又讲起了李大娘家的事,“我刚跟你说的电死人的那家,太爷跟爷爷把孩子卖了,孩子爸妈记仇不想赡养他们,您这虽然是送的,也差不多吧,奶,你可别再当老封建了,赶紧跟上时代吧,不然以后我们谁回家来都不爱搭理你,你说你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兰家再能传宗接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对了,奶,你姓什么来着?我还真是不孝,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
兰奶奶气得火冒三丈,被兰满仓劝住了:“妈,老六就是嘴硬心软,您也是,整天盯着她干什么?”
老二也说:“就是,每次都说不过,每次都忍不住要说,我看咱们六个里,奶奶最喜欢的是老六才对。”
兰静秋呵呵两声,收起那两身黑色运动服走人了,她可真不稀罕兰奶奶的喜欢,消受不起!
临走前她跟兰满仓说了李甜家的事,“就先这样吧,她明年高考,在这之前还是先别打扰她的好,我问了问她妈的同事邻居,都说这人不错,对孩子确实很好,从小带大的,没了养父的干扰,她们母女之间应该会更亲密。”
兰满仓没想到李二民居然死了,一时觉得唏嘘,一时又觉得活该!
“那爸赶紧赚钱,到时候供她上大学,我当时去看她,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只要她过得好,认不认的没关系。”
兰静秋也觉得这事得顺其自然,不能急着认,会引起李甜的反感。
她也忙了起来,民警的工作琐碎得很,抓扒调解纠纷,一天都是事。兰静秋发现派出所也买了几个热得快,烧水确实方便多了,不用总去食堂。
她查看了关于李大娘电死的记录,根本没提现场的情况,只写了发现时人的体征,还有怎么抢救的,想跟老陶说她觉得这案子有问题,又知道没证据,老陶肯定觉得她瞎搞。
自己查吧,从哪儿入手呢?除非像小说里一样,穿越回现场,不然现在又没个监控,过去快一个月的事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上哪儿查去?
没想到的是这天小廖抓了个小偷,让兰静秋看到了希望。
那小偷见小廖要烧水,就紧张起来:“别用这玩意,太危险了,我亲眼看见有人被这玩意电死了,你们警察怎么能用这玩意呢?这是危险物品,国家应该管管,禁止使用!”
兰静秋正跟老陶处理纠纷,一听这话立马凑过来了:“你亲眼看见有人被热得快电死了?在哪儿?什么时候?”
这东西还算个新兴物品,传得快,但兰静秋查过目前为止引起的事故并不多啊。
那小偷二十大几岁,小鼻子小眼的,还缩着肩膀,更显得贼眉鼠眼。
他看见兰静秋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像是被惊艳到了,然后又赶紧摆手:“我就是听说,哈哈,我说错了,是听说有人被这玩意电死了。”
兰静秋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那话时的紧张程度,应该是亲眼见到有人被这东西电死了,现在又改口?
“是在你行窃时发现有人电死了,对不对?当时旁边没有别人吗?你没施救也没报警?”
小偷急得抓耳挠腮:“没有,没有,我刚才乱说的!”
兰静秋小脸一绷,严肃道:“到了派出所还不说实话,恐怕你不知道吧,我正找你呢!”
“啊?找我?你们知道当时我就在那儿?”
兰静秋眼神笃定地笑了笑,她也不算撒谎,她确实想找到李大娘死亡的目击者。
小偷看到她的眼神,明显慌了,他就是好吃懒做不想干活,才走上了偷窃之路,偷不了多的偷少的,偷不了金银,偷粮食,反正从来不敢跟人正面冲突,更不敢害人性命。
他一听兰静秋说正在找他,自然吓坏了,脸色惨白地辩解着:“我真不是不想救,我听人家说过,触电了不能去碰,一碰就连电,我肯定不敢过去啊,但我也没拿她家东西,真的。我其实想喊个人来帮忙的,但当时正是上班的点,外边也没人啊,倒是我出去的时候碰见个男的,脚步匆匆,也跟做贼一样。”
“这男的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那儿我哪儿记得啊,反正个子不矮,穿得不孬,脸被半边衣领子挡着,我也没看清楚,当时吓坏了,你是不知道那女的就碰了一下,然后人就直了!特别吓人。”
兰静秋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刘,对他说:“把当天的情况给我详详细细说一遍,什么时候去的李大娘家,路上碰到了谁,她家是什么情况,你的偷盗是有目的的还是贼不走空随便转,李大娘什么时候触电的,你又是什么时候跑的,跑的过程中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
小廖傻了,这怎么还当面抢人呢?
“不是,他还惹上别的事了吗?你们说什么呢?静秋,你怀疑他还电死过人?”
那小偷赶紧摆手:“不是我电死的,她自己电死的,真的!跟我没关系,那玩意肯定是坏了,她把水烧热了,想拔掉,一伸手就被电死了!”
兰静秋跟小廖说:“我怀疑他是另一起案子的目击者,把他交给我吧。”
就是个偷盗案,小廖倒是无所谓,小刘却笑着说:“咱们静秋不亏是神探啊,抓个小偷都能审出命案来。”
小廖也笑:“还真是,怎么什么事到她那儿都成命案啊?”
兰静秋无语极了:“说得好像我是天煞孤星一样,走到哪儿,哪儿出命案,我也想着劝劝架抓抓小偷小摸就行了,这不是碰上了吗?”
倒是老陶偷偷问她:“你觉得李大娘是被人谋杀的?不应该啊,她儿媳妇恨得应该是公公才对,李大娘确实不知道孙女被卖了,她这人嘴毒但人还不错。”
兰静秋摇摇头:“我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觉得她被电死很蹊跷,现在正好碰上目击者,肯定要问清楚。
其实她怀疑的是小刘,小刘当时攥紧的拳头,还有隐忍的脸色,肯定已经气急了。如果小刘还是小刘,可能也就是抱怨几句,当民警的时不时都会遇上耍赖的人,有时候受气是难免的。但如果小刘不是小刘,而是另一个睚眦必报的人,那他可不会隐忍,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那小偷也姓李,在凤安城,尤其是东城区,李是大姓,他说他还有个外号叫燕子李,显然是说他也爱飞檐走壁。
这位燕子李,在严打第一年就因为小偷小摸进去了,判了十年,后来他在监狱里帮着拉粪,看守他的狱警心脏病犯了,跟他一起拉粪的人趁机跑了,他没跑,还试图施救来着,这样立了功,没到三年就出来了。
他把这事讲给兰静秋听:“我在监狱里都不会见死不救,要真能救我肯定不会不管,可我不怕被你们逮住,我怕死啊,再说那人当时都直了我一看就觉得没救了,可不能再把我搭上吧!”
兰静秋安慰她:“没说你见死不救,再说见死不救也只是道德谴责,又不会判刑,你紧张什么?我叫你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详细描述一遍,哪怕是你觉得跟这件事无关的,总之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