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所长就在办公室里听着呢, 正想出去处理,就听见小刘沉声道:“外边有意见箱,对我有意见可以投诉我, 在这里影响我们办公, 属于滋扰社会治安也是要刑拘的。”
见乐乐奶奶似乎没听懂,他干脆就说:“再跟我动手动脚就是袭警, 老太太, 到时候连你一起抓起来。”
兰静秋跟小廖一起趴窗口看着,小廖不由感叹:“小刘发威了啊。”兰静秋却觉得有意思,看小刘隐忍的表情恨不能一脚把老太太踹开,他脾气一向好,难不成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还是说他根本不是小刘?
曹所长也一直在听着, 见小刘这样, 赶紧出去了, 瞪了他一眼,把乐乐奶奶带去所长办公室劝慰。
小刘一脸怒气地进了办公室, 拿了个文件夹又走了, 谁也没搭理。
小廖跟兰静秋说:“他会不会生你气了?”
兰静秋愣了下:“生我气干什么?因为那老太太拿他跟我比了?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去了趟清水县也是铩羽而归,都是人,谁还没个走眼的时候。”
小廖让兰静秋劝劝小刘, 她倒是想借此机会跟小刘谈谈,可人家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大概是怕曹所长骂他, 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兰静秋也不能只等着看好戏, 她跟老陶还得接着去查儿童失踪案。
东城区第二户丢孩子的人家就是李大柱家, 他家没再生孩子,一直在找,找的家徒四壁,还借了李奎的高利贷,李大柱更是倒霉,去卖血摔断了腿,总之一进他家就觉得哪都写着一个惨字。
兰静秋其实觉得人是有气场的,要是总跟祥林嫂一样,会越念叨越衰,再苦再难也得昂扬向上,孩子该找,生活也得继续啊。
她还没劝呢,老陶已经劝上了,其实兰静秋已经把他家丢孩子的过程详细的记录下来了,孩子是在赶集卖货的时候丢的,李大柱是工人,他媳妇刘桂芳没工作,常骑着三轮到附近村里集上卖袜子跟鞋,就是最耐用最便宜的解放鞋,白的黑的毛钱袜子,孩子就用绳子拴在脚边,在摊位旁边玩,谁想到一转脸的功夫就不见了。
刘桂芳一直自责,又落下了病,没法再出去卖货,李大柱也因为找孩子被单位给办了病休,老陶就劝他们先把生计解决了,哪怕开个早点摊呢,他们这一片位置不错,离厂区不远,卖点包子油条肯定亏不了。
兰静秋也说:“要不就去车站卖,车站人多信息量大,找人把你儿子的照片放大了,挂在摊位前边,边做生意边找,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跑着找有什么用?”
从李大柱家出来,老陶对人贩子更是深恶痛绝,“这孩子就是父母的命,是家里的魂,孩子没了这家也就不成家了,这些人真该千刀万剐。”
兰静秋没空感慨,翻着资料:“去西城区吧,这家一看就有问题。”
西城区这家超生被罚过款,生了三个女儿,最小的女儿还没满月的时候丢了,兰静秋都怀疑是跟乐乐一样,被他们给卖了或是送人了,怕街面上人说他们,才说孩子丢了,所以得先去这家,万一也是个案,得先剔除出来。
结果两人到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应,还是隔壁的人出来说:“警察同志,他们两口子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儿打工去了,估计得生了孩子才回来。”
“去打工,生了孩子才回来?”兰静秋有点纳闷。
那人也是个爱说闲话的,就凑过来说:“他家为了生儿子超生,怕居委会的要拉他们做流产,他家老二老三都是一怀上就躲了,生完才回来,还赖着不肯交罚款,老三那个躲不过去了,结果孩子丢了,谁还好意思上门要罚款。”
兰静秋跟老陶一听,更觉得有问题,这是不想交罚款,把孩子给送人了吧,还要说孩子丢了,简直是添乱。
两人正要走,屋里有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兰静秋怔住,看那个邻居:“你不是说他家没人吗?”
“呵呵,可能是在家躲着呢,警察同志,我真没想骗你们,他家也挺不容易的。”
兰静秋看了眼院墙,靠门的位置很明显有人经常从那儿翻跃,墙面都磨光了,“他家经常从外边锁上门,在里边躲着?”
那邻居先点头又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家就刘猛上班,倒是经常见他懒得开门翻墙进出。”
兰静秋干脆接着敲门:“有人在吗?我们是警察,我听到里边有动静,没人的话是不是有小偷,我数三下没人出来我们就要强行进入了。”
只听哇的一声里边有孩子哭了出来,兰静秋也不数三下了,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我怀疑有儿童受到伤害,里边有人吗?”
老陶把想跟着进去的邻居推开,“没你事了。”
他跟着兰静秋闯进去,然后两人都愣住了,屋里乱极了,两个不大的孩子光着脚,大的还穿着秋裤,小的披着大人的棉袄,把人整个包了起来,里边应该是光着的,小脚丫青紫青紫的。
大的也就四五岁左右,小的三四岁,头发乱成了鸟窝,看见他们进来了,大的抱着小的嚎啕大哭:“呜呜,警察叔叔别抓我,我不是小偷。”
兰静秋叹口气:“我没说你是小偷,放心吧,不抓你,你爸妈呢?”
小的好像被大的吓到了,眼神呆滞,大的呜咽着说:“不在,一直不在……”
兰静秋让老陶照顾孩子,她四处查看一番,馒头已经发硬了,炉子早就熄了,暖水壶里的水是凉的,地上胡乱扔着不少衣服,显然是大的想给小的找衣服,扔的到处都是,最后裹了件棉袄。
地上还扔着半个啃过的馒头,盐撒在了锅台上,凳子倒着,凳子腿上都是蚂蚁,种种迹象表面大人起码有两三天没回家了。
兰静秋气得火冒三丈,什么玩意啊,为了生儿子就不管女儿了,这是想把这两个女孩冻死饿死吗?
老好人老陶也气得大骂:“真不配为人父母!静秋,我看你猜的没错,他家肯定没丢孩子,是自己卖了。”
那邻居还是跟过来了,一看也傻了眼:“我听见孩子哭闹了,但我以为大人在呢,他们家平时大人在的时候,孩子也会哭得撕心裂肺,我们就没管,这也太乱了吧,孩子都没人管?”
兰静秋问那大点的女孩爸妈几天没回来了,女孩数着手指也说不出来,只说一直不在。
邻居还算不错,自告奋勇地把两个女孩接到他家去了,起码给洗洗换身衣服给吃口热饭,两孩子这几天一直就吃剩馒头喝凉水。
老陶说:“我去通知居委会吧。”
兰静秋点点头,她还在查看屋里的痕迹,试图找到有用的线索,推断出孩子父母去哪儿了,可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一个纸片子都没有,根本找不到线索。
居委会的人也气得不轻,“肯定又怀了又躲了,真能把人气死,孩子有奶奶有姥姥,给送去啊,哪怕跟邻居说一声也行啊,居然把孩子锁家里给跑了。”
邻居听见过孩子哭闹,也看到他家锁着门呢,但他家为了超生为了不交罚款,经常锁着大门,人在家里躲着,所以谁都没想到孩子自己待着呢。
不只邻居跟居委会的人,就是孩子奶奶也气得不轻,“他俩也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啊,有时候两人中午回不来,还嘱咐我过来看看孩子。”
兰静秋打量着乱成一团的屋里:“估计是失踪了,报警找吧。”
“你们不是警察吗?”
老陶跟人家解释着他们是东城区的,“你们得在你们片区报警,我们是来查儿童被拐的。”说完他又拉兰静秋:“咱先走吧。”
兰静秋很想自己办这案子,可想到上次去清水县的待遇,还是避开吧,免得又让人家给曹所长打电话。
回派出所的路上,兰静秋跟老陶说:“我估计是遇害了,当妈的不可能好几天不管孩子,也不让别人过去帮忙看看。”
“不能吧,也许就是只顾着肚子里的,把两个女儿忘了,或者有别的要紧事要忙,把家里孩子给忘了。”
“有什么要紧事能把孩子给忘了?”兰静秋吐槽着,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要是两人吸毒的话还真有可能忘了孩子,毒品可以让人泯灭人性的。
曾经有母亲为了筹毒资把孩子关家里出去了,借到钱买到货后找了毒友一起吸食,货完了接着去借钱,半月没回家,家里两岁的孩子饿得吃屎,喝马桶水,最后饿死了也没能等到母亲回家。
不过兰静秋觉得这两个人应该跟毒品没关系,他们一门心思生儿子呢。
老陶见兰静秋沉默下来,就劝道:“想开点,这种事多着呢,有些人就是管生不管养,不配当爹妈。”
两人又去了西城区另一户丢孩子的人家,这户是真丢了,五岁的男孩,三年前夏天丢的,找了两年就放弃了。想再生个,一直怀不上,家里也是整天为这事吵。
当妈的埋怨当爸的干嘛要带孩子去打篮球,当爸的埋怨当妈的跟孩子发脾气,他才把孩子带出去的。
爷爷奶奶催他们赶紧再生一个,结果当妈的不知道是心理压力太大还是怎么回事,一直也没怀上,爷爷奶奶以为她不想生,整天闹腾。
见兰静秋他们来了,这对父母像是看到了希望:“还能找回来吗?”
其实五岁了肯定有记忆,这种好找一点,就怕被送到哪个信息不通的山沟里去了。不管好不好找,兰静秋都不能给人家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太大。
“我们就是例行的调查,要把失踪儿童案汇总一下。”
孩子妈眼神马上暗淡下去,兰静秋也很无奈,虽说事在人为,但这种事真不好说,贩卖孩子的过程中也会有各种意外发生,就像乐乐一样,也许找到人贩子了却找不到孩子。
等两人回了派出所,兰静秋还给西城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找没找到那对父母,结果对方说刘猛媳妇自己摘了环,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应该是出去生孩子去了。
兰静秋放下电话,有点纳闷,躲着生孩子去了?那应该也会把孩子交待好吧,让老人过来照顾,或是给送过去。哪怕就是急着要走,也可以跟邻居说一声,让照看一下。他家邻居看起来不错,这邻居一开始以为他家大人孩子都躲在家里,还试图替他家掩饰来着。
兰静秋推测这两人遇害了,而且就在凤安城里,让他们没时间把孩子安排好。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改为中午12,晚6,晚12,忘记提前说了,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