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内陆大部分人对毒品都是耳闻, 知道不是好东西知道危害很大,但毕竟都没见过,听兰静秋说完, 大家也都愣住, 看来这主意确实不怎么样。
李队长笑道:“说卧底也不恰当,只能说当线人, 不过你说得对, 这样的人不管是卧底还是线人都不行,很容易被对方掌控,给咱们提供假情报。”
东子叹口气:“我就是觉得可惜嘛,我大概听说了案情,这女孩也挺可怜的,这么大的份量应该是死刑吧。”
兰静秋道:“连环杀人犯都能转成死缓, 她要是立了功怎么就不能死缓?在监狱里一辈子接触不到这玩意, 看看书劳作劳作也算是另一种人生。”
洛生海看她一眼, 说来说去她还是对周宝贵的死缓有意见啊。
洛局好奇问她:“这类案子你之前接触过?”
兰静秋忙说:“我以前在警校看过国外吸毒者的纪录片,而且白天去寺里时正好看到蔡小凤毒瘾发作, 跟疯了一样。我觉得咱们对禁毒的宣传还不够, 毒品样数很多, 有些甚至可能伪装成食物,烟,甚至融进酒里, 开放地区饱和了就会往内陆蔓延,还是得尽早把禁毒的事抓起来。”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话太领导了, 赶紧补充道:“我在警校听老师们这么讨论来着, 也不知道对不对。”
孟队长一拍桌子, 锅里的汤都震了起来, “对,怎么不对!三十公斤啊!这要全在咱们凤安城消化了,得产生多少毒虫!”
洛局也道:“没错,禁毒这事还得有专人来管,宣传要做到位,免得一些有闲钱的人被毒贩诱惑。”
正说着,办公楼里跑出来一个值班的刑警:“洛队,东城派出所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找到了那辆车,现在正在城郊林家屯儿,需要我们支援。”
兰静秋愣了下,难不成车主还反抗了?
东城派出所不只要支援还要狙击手,这肯定是有人质被劫持了。大家火锅也不吃了,李队赶紧去部署人,洛局用他们的电话给市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车跟神枪手过去。
兰静秋骑着自行车想赶过去,洛生海骑着侉子带着东子出来,一见她就让东子坐到他身后,把位置让出来。
“上来吧,在城郊,大晚上的你那车子又没灯。”
兰静秋也不客气,这种车其实就是摩托旁边挂了个独轮的座位,摩托车座上坐两个人有点挤但也坐得下。
初秋的夜风有点凉,兰静秋挺盼着他们派出所有这么一辆车的,但现在完全没心情兜风。
“车主不会也是毒贩吧?”
东子说:“有可能!不然怎么会打起来!电话里说他不肯让警察上去搜查,劫持了人躲在车上。”
林家屯就在主干道边上,是个二百多人的小村子,已经是晚上了,没有路灯,乡路难行,兰静秋坐在半挂车斗里上下起伏,心中暗骂,这看起来威风的车其实也不怎么样嘛,肯定没有减震功能。
她以为是在村外,或是大路边,哪想到车主居然开着车闯进了林家屯的田里,压倒了一片已经成熟待收的玉米。
这环境很容易逃走!
一下车,兰静秋就看见曹所长了,他们开了几个强光手电,正对着车里,显然也是怕人趁着夜色从玉米地里跑了。
她忙上去问:“曹所长,什么情况?”
“车主拒捕!”
洛生海道:“劫持的是什么人?”
曹所长叹口气:“一个女人跟三四岁的孩子,没看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在村里劫持的吗?”兰静秋环顾四周,除了他们派出所的人,另外几个应该是交警,如果是从村里劫持的,应该会有人看到追出来吧。
曹所长也不太清楚:“交警在大路上找到了这辆车,也找理由把乘客都疏散下来了,要求司机下来接受检查时,他突然踩油门就跑,把咱们的人甩了下来。他对这边的路况熟,我们找到他时车上已经有两个人质了。”
小刘说:“这人情绪很激动,手里还有枪,根本没法谈。”
正说着就听那边喊了起来,声音确实很癫狂:“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反正得够本!”
洛生海安排好了狙击手,跟曹所长打声招呼,带着人钻玉米地去了,曹所长带的人太少,不敢两面包抄,市局派来的人也来了,车灯似乎惊扰到了嫌犯,他又喊了起来:“都给我走,别拦着我,不然我一枪崩了这娘儿俩!”
兰静秋皱眉,这人癫狂的样子倒像是吸嗨了,难不成这位也是钢子用毒品控制住的喽啰?是不是疯了,开车的吸这玩意一不小心就车毁人亡了。
这时狙击手的助手回来报告:“他藏在女人身后,脚下踩着孩子,这边的角度没法一枪毙命,其他地方都是玉米地,根本没有合适的狙击点。”
他们可以击穿他的腿,但他脚下踩着孩子,万一狙击手一开枪孩子再一动,很容易被流弹伤到。
现在这些人跟车已经让嫌犯越来越恐慌,也就越来越癫狂,再找地方架设狙击点动静太大了。
兰静秋干脆申请道:“曹所长,让我上去劝劝吧,劝不了也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别找死,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不想谈。”
兰静秋却高声说:“老哥,你别紧张,先打个飞放松一下,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嘛。”
大家一起看她,都不知道‘打个飞’是什么意思,兰静秋也是瞎碰,这是以后吸毒者的暗语,意思是把海洛因卷在香烟里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这个说法,不管怎样先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别让他伤害人质,也给偷袭的洛生海创造机会。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曹所长刚要接着喊话,对方突然又道:“我火儿掉了!你们追我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听声音他还挺委屈。
兰静秋看了眼曹所长,他也在看她,还微微颔首,她就说:“那我给你送火柴过去吧。”
女人惊慌的脸被人推着在车窗口一闪而过,然后是男人的声音,“你是警察!”
“对,可我没枪,我就是给人办户籍的,今年刚毕业,这是晚上了所里没人,我正值班呢,赶鸭子上架被叫来了,你看这大姐多可怜啊,跟你无冤无仇的,我过去给她送口水,给你送个火儿行不行?”
那边似乎在犹豫,兰静秋看到车后的玉米地里有波澜,就趁热打铁:“你手里有人质,我就算有枪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啊,你太激动了容易失控。想谈条件得慢慢来,我们也得等着能作主的人来才能跟你谈嘛,先抽一口儿放松放松,可千万别走了火把人质打死,那你可就没了依仗。”
这男的叫赵合民,四十来岁,不是毒贩也不是悍匪,就是误入歧途,他没经过这场面,绑架着人质也只会说后退别过来,被兰静秋提醒才知道自己可以用人质跟警察谈条件。
他马上精神起来:“给我洋火,我还要水,给我把茶缸子灌满凉白开。”
吸食了那玩意确实容易口渴,兰静秋马上说:“那我先去你那儿拿茶缸,你千万别开枪,也别把枪对着人质。”
“给我带火儿过来!”
“行!”兰静秋利索地答应着,男警察们兜里差不多都有香烟跟火柴,立马拿出来给她,小刘跟小廖自告奋勇地要替她去。
不等兰静秋拒绝,曹所长就说:“不行,不能换人,他对静秋没防备,只能她去。”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兰静秋语气笃定,虽然知道是在安慰他们,但大家却都安心不少。
曹所长不避嫌地拍拍她的肩膀:“小心点!”
赵合民让兰静秋举着手,把手里的火柴亮出来,兰静秋听话地照做了,离客车还有一米的时候,赵合民喊了停:“把火柴扔进来。”
兰静秋想看看车里的情况,皱眉道:“你不是要水吗?茶缸子得给我啊。”
赵合民还是没让她靠近,只让那女人把他的茶缸子递出来,带盖的白瓷缸子上边一个大大的红色奖字,很有年代感。
被劫持的女人的眼神满是恐惧,泪痕满面,兰静秋想找机会救人,可这距离,操作起来有风险,她只好把火柴扔进车里,接了搪瓷缸子退回来。
已经有人去附近村民家找了水过来,凉热都有,凉的用水桶装着,热的在暖水壶里,兰静秋打开暖水壶的盖子试了试温度,很烫,她没怼凉水,直接倒了一满茶缸热水。
搪瓷缸子里一缸底茶叶,茶叶嘛肯定要用热水泡。
此时洛生海他们已经悄悄地从另一边爬上了车顶,车门锁着,只能扒着车顶借力往车窗里踹,但这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曹所长收到洛生海那边打出的手势,狙击手也随时准备着。
“这水烫不伤人,不用顾虑人质,你把热水泼到他身上就马上卧倒,上边有洛队他们,这边还有狙击手,两重准备。”
兰静秋不由笑道:“那可得跟狙击手说清楚,洛队他们不成功的话他们再开枪,可千万别打中自己人。”
“放心吧,他们经验丰富,倒是你,头一次干这种事,别到时候呆住了。记住,泼完水马上就扑倒在地。”
兰静秋点头答应着,她觉得这人没那么难对付,要是个精明的,直接让她把热水壶跟火柴一起带过去就行了,居然还给她茶缸让她过来倒水,也可能是早就烧坏了脑子吧。
这次她端着茶缸过去,里边满满一茶缸八九十度的温开水,还得做出轻松的样子,手腕还真有点受不了。
不过她脸上还是那种紧张中带点怜悯的表情,似乎也觉得他们这么多人围着人家不太好。
所以刘合民就更没防备她了。
兰静秋把茶缸递过去,“没给你换茶叶,就倒了半缸子水,行吗?”
“行,怎么不行!现在让你们的人往后撤吧,撤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刘合民一边说着一边用枪顶着那女人,要她来接茶缸,兰静秋在放手前把茶缸往里一推,一大缸子水都倒在了刘合民身上,少部分泼到了这女人的胳膊上,他俩同时惨叫起来。
兰静秋马上冲上去半个身子钻进了车窗里,一把就握住了刘合民拿枪的手腕,只一扭,他更大声地叫了一声,手耷拉下来,枪也到了兰静秋的手里。
同时车顶的洛生海跟东子也从另一边车窗踹碎玻璃窜了进来,刘合民丢了枪就想跑,被洛生海一脚踹倒,东子抱着蜷缩在地上的孩子闪开,洛生海过去把人按住,大家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