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颗人头瓮。
二楼走廊尽头。
桃桃将两人准备的符箓和咒术球递给霍迪:“里面的东西擅长幻术, 帝钟的钟声加上这些破除邪气和幻境的术法,我们同时出手,先破了那些幻术再说。”
据霍迪说, 他在送出那三个人之后就被吸入了这个空间,进去后陷入了无穷的幻术里,看到了许多奇怪的场景。
当时他所剩灵力不多, 只能用全部的灵力护住自己。那东西试图攻击他, 但都失败了, 最后是因为那东西分出力量来对付楼里的桃桃他们,空间裂开了一条缝隙,他使出全力才跑了出来。
桃桃觉得真正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并不是幻术,而是被幻术掩藏在背后的东西。
她掏出一根手指粗细, 钢笔长短光滑圆润的玉笔, 在眼前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上划了两道。
霍迪看着她手里的玉:“华灵院科研水平再高终究没有混沌冢的底蕴, 这东西能破开空间, 是天级上的法器?”
“只能破开一些不算牢固的空间,换一个五株灵师来也照样可以。”桃桃收起笔。
空间缓缓在他们面前出现一道裂缝。
桃桃用手将裂缝撕大:“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 一次维持一小时, 霍老师,要是我们无法在一小时内出来, 这裂缝就会合上, 到时候咱俩真要在里面待上一个月了。”
霍迪笑:“那我拼了命也得保护你出来。”
桃桃冷漠:“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你留在外面守着那两个, 别跟进来。”
后面一句话是对李小海说的, 李小海点头:“你们要快点回来啊, 这鬼地方吓死人了,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桃桃:“不可以提鬼。”
霍迪:“也不可以提死。”
李小海:“……”
桃桃从空间缝隙处一跃而入, 她进去后没有落到实地,而是在半空中悬浮住了。
眼前是望不到头的黑暗裹挟着邪气,桃桃取出帝钟,敲出连绵的钟声。
邪气在黑暗里震动,缓缓裂开破碎,桃桃以为黑暗散尽之后能落到实地了,身体却开始无限下坠。
黑暗彻底散开。
霍迪就在身边,两人一起朝下坠落,这是一个很深的洞穴,桃桃连忙拔出桃夭找支撑点。
她将桃夭插在洞壁上,稳住身体,顺手拉住了下坠的霍迪。
她一手握着桃夭,一手扯着霍迪,两人吊在半空。
霍迪打开手电朝下观察:“看不到底。”
手电筒用了很久,光亮已经很微弱了,霍迪又燃起一张照明符丢了下去,依然看不到底:“山绪林难道在这打了个无底洞吗?还是说他真的已经变成邪神钻到地狱里去了?”
“不准叫他邪神。”桃桃仰头朝上看,上面也望不到头,还好没有带李小海进来,不然以他那瘦弱的小身板指定得摔死,“要想办法爬上去,你行吗?”
霍迪抓住嶙峋凸起的洞壁:“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别看不起人。”
等他身体在洞壁上稳住之后,桃桃松开拉着他的手。
她从空间石里找出一条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递给霍迪。
万一攀爬中不甚跌下去,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安全,霍迪没有多说什么,将另一头系在自己身上。
桃桃一手抓住洞壁,一手拿桃夭在洞壁上凿出可以抓握借力的小洞,两人一步步朝上爬。
黑暗阴遂,空气稀薄很耗体力。
霍迪是三株灵师,比起普通人体力要好很多,桃桃更不用说。可即使是他们两人,在不知爬出多久后也有些累了,在湿滑的岩壁上攀爬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精神力也消耗得很快。
霍迪:“我换你,把剑给我,我在上面,你节省些体力。”
桃桃仰头看着一眼望不到顶的洞口,她摇头:“不对劲,我们爬出多少米了?”
霍迪说:“我们刚才下落时你反应很快,五秒之内就出剑在洞壁稳住了身体。物理学上讲,如果人从大气极其稀薄的高空坠落,速度可能超过音速,正常情况下音速约为340米每秒,但这里并不是超高空,也就是说……你干嘛这么看我?”
桃桃不耐烦:“你们华灵院的人都这样吗?在邪祟的老窝里跟我讲什么物理学?你觉得我听得懂?直接说结论。”
霍迪:“……我们刚才至少爬出一千米了,确实不对劲,正常来说我们早该爬上去了。”
桃桃思考了几秒,忽然笑了:“这邪祟竟然还有两层皮,如果是普通灵师进来就算能破开第一层幻术,恐怕也会累死在这个永远爬不上去的洞里。”
霍迪朝四周看了眼:“这无底洞太逼真了,能在帝钟的钟声下维持住这层幻术,这里的邪祟真的不简单。”
桃桃握住帝钟,大半灵力注入。
帝钟再响,霍迪将两人进来前准备好的符纸甩出,整个洞窟地震般颤动起来。
霍迪手里的电筒最后一丝电力耗尽,眼前一片黢黑。
等霍迪亮起照明符之后,发现他们确实身处一处洞内,但洞本身只有三米,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们在原处不断攀爬,如果不是桃桃察觉不对,早晚要累死在洞里。
桃桃爬出洞口。
她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是一片地下空间,像是挖好的墓穴,四周都是土壁,上方空间不过两米多,阴森而逼仄。
霍迪也爬上来了,就着他手中照明符的光,桃桃看到几米外的墙根处蹲着一个人,那人的衣服她很眼熟:“李小海?”
李小海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们。
桃桃:“我不是不让你进来吗?”
“我也不想进来的,你们走了以后我想去看看大福竿子,但一转身就被这里的东西吸进来了。”李小海说,“我在这个土洞里逛了一圈没有看到你们,给我吓得不行,你们刚才去哪了?”
桃桃懒得跟他解释,她举起照明符望向前方。
这只是一条通道,十几米外,空间开阔,她走在前面,缓缓走进了那未知地。
霍迪走到她身边:“我来探路吧,你在后面安全一点。”
桃桃淡淡道:“我经历过的危险比霍老师调戏过的女孩都多,少说废话。”
霍迪温柔道:“调戏是个贬义词,我所做的事情用调戏来形容很不恰当,如果要冠之以名义,那么应该是华灵院的院草为了学校招收到优质新生,为了女学生的快乐而做出的带有自我奉献意义的悲壮之举,这样才对。”
桃桃:“真不要脸。”
两人走到那处稍稍空旷的空间。
周围依然是土封的四壁,脚下的土由坚硬变得湿软,像是沼泽,一脚踩上去就会下陷,土壤是暗红色的,咕嘟嘟泛着血泡。
在这血红色的沼泽土中央,整整齐齐排列着几十个密封起来的粗口坛子。
坛子很大,足有半人高,半截埋在咕嘟冒泡的血壤里,除了坛子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霍迪刚要问桃桃打算怎么处理,桃桃已经抛出一颗僵土术的咒术球。
这是在华灵院时没用完的,一落到土里,那湿软的土壤瞬间变硬了,桃桃径直走了上去。
她驱邪风格一向这样,都走到这东西的面前来了,没有幻术影响,她不信这玩意还能把她给吃了。
李小海畏畏缩缩跟在他们两个身后,桃桃走到最近的坛子前,也不管什么忌讳,直接用桃夭削去了封着坛子的口。
她看了眼坛子里的东西,虽然见过很多邪祟,但从来没见过这样恶心的东西。
李小海见她和霍迪都拧着眉,也凑近看了一眼。
只见坛子里一汪尸水上浮着一层白色的尸油,依稀能看见一颗已经化为絮状的人头,头发没有完全腐烂,能看出是个女人。头虽然已经泡烂成絮了,但眼珠子却没有丝毫腐败。
人头的眼大睁着,在注意到有人望向坛子时,还转动方向朝他们眨了眨。
李小海后退几步跌倒在地,扶着地面吐了起来。
“坛子里的东西死透了,灵魂却没完全消散,她是大蝴蝶珠。”霍迪对着手上大蝴蝶珠的相片比对,“被封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么久,身体每日都在腐化成尸水,怪不得怨气会重,她将照片送到客厅,是想我们帮她解脱吧?”
桃桃没有去碰其他的坛子,想来情形和第一个坛子差不多,都是尸水尸油与絮状发烂却能依稀辨认面孔的人头。
李小海吐完了,跟在她和霍迪之后不肯撒开半步,他的手无意中扶在坛子上,突然尖叫了一声。
桃桃扭头看他,他指着坛子满头冷汗:“我……我看到了一副画面。”
桃桃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将手扶在坛身上,脑海中果然出现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画面中发生的不是这个年代的事情。
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一个穿白色长衫的男人站在一群女人的中间。
女人们大多穿着旗袍,举止优雅,或坐在沙发上,或抱臂站在一旁认真地听他讲话。
“神明被困于地底,我们只有奉献自己的灵魂才能让它重回人间,到那时,神明会给予我们□□将我们带往极乐之地。”
女人纷纷问道:“山先生,怎么做才能让神明重回人间?”
山绪林手指捏起一张照明符,照明符亮起火光。
这是灵师都会的把戏,在这些不知情的女人眼里,却像是见了神迹。
男人眯起眼睛:“需要你们奉献自己,先从头颅开始。”
桃桃松开手,画面消失了:“果然是邪.教,他将女人的头装在坛里埋在地底,这样狠毒的秘教仪式不是为了复活神明,他是想自己变成邪灵,这些女人体质很阴,加上死后的尸气与怨气,足以使那姓山的由人化邪了。”
霍迪点头:“这些坛子里的人头随着时间推移会被吸干失去作用,但总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被这宅子吸引进来,山绪林杀了他们吸收将他们塞到坛子里吸收力量强化自己,难怪历任主人和他们的家人都会失踪惨死。”
李小海盯着冒血泡的土壤:“山绪林不会就在这片湿软的土壤下面吸收着来自人头坛子里的力量吧?人头坛子是给他力量的东西,我们应该把它们毁了才行。”
桃桃找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她闭眼,在李鹤骨留给她的记忆中搜寻着与人头坛子有关的邪术。
虽然耗了点时间,但她还是找到了。
记载里说,这种东西叫人头瓮。
将女人的头活活割下,立即放入已经画好祭祀之印的坛子里封上口,确保她们的灵魂不会流逝,而后将坛子埋到地底,被祭祀的东西在地底更深一层,天长日久,人头瓮的尸气与怨气就会流向地底,使更深处埋葬的东西由人化为恶灵。
记载里还说,以人头瓮做邪法需要对方情愿才行,这个过程需要五十年的时间,五十年后,恶灵就会吸光人头瓮里的怨气出世。
桃桃记得那些女人是在1930年失踪的,现在早已过去了五十年,人头瓮里的怨气并没有被完全吸走,那个想要由人化为恶灵的山先生也没有出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桃桃睁开眼,发现霍迪在踢那些坛子。
虽然坛子里的东西恐怖了点,但坛子本身是凡物,一碰就碎,他踢开一个,里面的人头咕噜咕噜滚出来,尸水流了一地,坛子里面的瓦片上画着奇怪的印记,想必是祭祀用的邪术,现在坛子被踢破,它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桃桃问:“你踢它们干嘛?”
霍迪已经踢碎了一大半的坛子,身上溅满尸水:“不是你说山绪林在下面吸收这些东西里的力量,要我毁掉它们吗?”
桃桃:“我什么时候说了?”
“毁掉这些坛子未必能出去。”桃桃懒得争辩,走到霍迪面前,“……用人头瓮炼化邪灵需要六十六颗人头,当初失踪的女人正好是六十六个,并且也只需要五十年。现在五十年过去了,山绪林不仅没有出来,却还不断有人惨死在美人宅,这是什么原因?”
霍迪看着满地的尸水:“你觉得其中有别的隐秘?”
“只是怀疑,我们重新推一遍。”桃桃用桃夭的剑尖在地上写写画画,“首先可知,这宅子的东西会幻术,李小海他们在客厅看到的地板冒血水而我没有看到就是证明。”
“它还具有空间之力,客厅墙上大蝴蝶珠的相片,三明治和矿泉水里出现的虫卵就是这东西从另外的地方送来的。我们以为是人头瓮里的大蝴蝶珠想要求救所以送出了相片,可如果她想要求救获得解脱为什么要下虫卵害人?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日记藏在很难发现的幻术结界里?又为什么在我们进来这里时用双重幻术困住我们?这说不通。”
“有没有可能,幻术与空间之力不是同一个东西发出的?”
女孩的思维太快,霍迪几乎要跟不上了。
桃桃在将地上分为两边,一边写下了幻术,一边写下了空间之力。
“从我进来到现在,出现的幻术的情形有这些:地板上的血水,鬼打墙,藏着日记的结界,困住我们的无底洞。”
“出现空间之力的情形有这些:大蝴蝶珠的照片,它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我却没有感受到邪气,只可能从另一处空间里被传到客厅墙上,饮食里的虫卵也是这样。床垫下的鬼手,红木椅子上的血,被发现后就消失不见了,一定是回到了另外的空间里,还有我们所在的这处空间本身。”
“现在已知,空间之力只有五株以上的灵师才能拥有,邪祟想要修出空间之力很难,大蝴蝶珠这种被封闭在人头瓮里的邪祟想要修出空间之力更难,所以我们先假定拥有空间之力的是山绪林本人。他既然放出了大蝴蝶珠的照片就是想引我们知道过去的事,那么就不会不想我们找到日记,所以用幻术掩住日记的必定另有其人,或者说另有其鬼,这里邪门的东西除了山绪林,就只有这些人头瓮了。”
霍迪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这些人头瓮并没有完全被山绪林吸取力量,反而衍生出了自己的灵智,用幻术的是它们?可是它们为什么要那样做?难道它们不想解脱。”
“倒推。”桃桃说,“山绪林放出大蝴蝶珠的相片一定是想人知道过去发生的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霍迪:“会不会是想用照片把人引来这里,让其他人也成为人头瓮,被他吸取力量?”
桃桃摇头:“人头瓮六十六颗人头足够了,只需要五十年,他恶灵的身体就能成形,与其在这里困着吸收两颗人头,他不如离开这里出去来得快,况且他不是想要吸引人过来,他是想要吸引我们过来吧?如果山绪林想要吸引人到这处空间,他就不会让大福和竿子吃下虫卵,他们被蛆虫寄身之后动都动不了,怎么进来?”
“你说得对。”霍迪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问我之前怎么把那三个蠢货送出去的吗?我当时也没有办法,是望月那天,这栋房子里的邪气突然紊乱,鬼打墙力量变弱了,我把他们三个推出去,自己也想离开的时候却被一股力扯了回来,然后就进了这处空间。我之所以能从这处空间里逃出来也是因为感受到了相同的邪气紊乱的情形。”
“那种感觉,像是两只邪祟在打架,打着打着两败俱伤,倒让我占了便宜。”
“两只邪祟打架……”桃桃望着眼前那些人头瓮,“它们果然已经有灵智了,并且和山绪林不是一条心。幻术是人头瓮在使,它既然在房里的门窗入口处设了鬼打墙,就说明它不想让人离开,但它用幻术把你我困在无底洞里,说明它也不想让我们进来,人头瓮要的不是你和我这样的灵师,它要的是进入这里的凡人。”
“而山绪林,他通过空间之力放虫卵让凡人失去行动力,用鬼手和鲜血想置凡人于死地,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想让凡人进到这处空间,但是他需要灵师进来,这才用大蝴蝶珠的照片给我们线索,他要的人是我们。”
霍迪:“所以说那晚望月鬼打墙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山绪林和人头瓮在打擂台,他破开了人头瓮的幻术,只是想把那三个凡人赶出去,但他需要我留下,所以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才被吸入了空间。”
桃桃点头:“你说进来就遇到了幻境却没有受伤,也是因为人头瓮和山绪林在打擂台,人头瓮不想你脱离幻境发现这些人头,而山绪林则不想让人头瓮伤了你,所以你才有机会出来。”
霍迪快要被这些邪祟绕晕了:“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桃桃:“还要从根源上找,按照秘教的邪术仪式,明明在六十六颗人头瓮的怨气之下五十年就能幻化成恶灵,山绪林却到现在都没出来,该不会是因为……”
霍迪与她对视:“……他出不来?”
桃桃眼珠滴流滴流滚了一圈,突然笑了:“我明白了,山绪林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人头瓮可以帮他变成邪灵,可没想到人头瓮的怨气太大,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力量,却也把他压在下面无法翻身。他之所以用尽方法勾引灵师进来,是想要灵师看到这些人头瓮动手解决它们,只有人头瓮不在了,他才能出来。”
“而人头瓮之所以留下凡人,则是瓮里的人头在找替身,主人失踪并不是真的失踪,资料上不是说,经常有人看到青龙路上有头颅长满了蛆虫的人在路上游荡吗?那是瓮里原本的人头找到替身后逃离这处美人宅,这些年不知道里面的人头被掉包了多少。”
霍迪眉头染了一丝愁容,他看着刚才被他踹碎的人头瓮:“你觉得我们现在活着出去的几率有多少?”
桃桃不客气道:“你自己把人头瓮踹碎了,有什么后果自己担着。”
“明明是你让我踹的。”
“你放屁,我是动手削了一个坛子,但我什么时候让你踹它了?”
霍迪说:“就是你说的,我又不傻,你不发话我没事踹它干嘛?”
霍迪的神情语气十分肯定,不像作假。
桃桃忽然意识道,刚刚是有人说了那句话,不是她开口让霍迪踹的,但说出要毁掉人头瓮的另有其人。
那句话是李小海说的,但听在霍迪耳朵里却成了她说的。
山绪林需要灵师进来为他铲除人头瓮,而人头瓮则需要凡人做替身,瓮里的人头出去,新的人头则进入瓮里发出新的怨气,所以只要源源不断的凡人死在这里,山绪林被怨气镇压就永远不可能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山绪林要与人头瓮做对,想办法破开它鬼打墙的幻术送凶宅试睡工作室那三个人出去。
多一个凡人进入这里,山绪林出去的机会就渺茫一分。
可是刚才李小海说,他是被一股力吸进来的。
这空间之力大多数时间由山绪林操纵,除非人头瓮和他相争,但刚才人头瓮的力量都用来化为幻术困住桃桃和霍迪了,不可能有精力与他对打,山绪林又怎么可能随便吸凡人进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况且李小海很忌讳“死”与“鬼”,刚刚她和霍迪说了许多次这两个字,他竟然没有出声制止。
桃桃心里弥漫起一股冷意。
霍迪还站在李小海身前,她抓住霍迪的手将他拖到身后,另一只手桃夭翻转,猛地朝李小海当头劈下。
桃夭斩到一半,被扼住无法动弹。
李小海抬起一只手握住了桃夭的剑刃,挡住它下斩的趋势。
他满头黄毛,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原本属于李小海的面孔已经全然变了,腐烂不堪的脸上爬满了带血的蛆虫。
他朝桃桃笑,阴森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