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隔着一层人皮,滑溜得从他手里挣脱了。

屋外荒原上寒风冷冽, 屋里一盏孤灯,却映得如同白昼。

桃桃仔细打量小孩,头发乌黑, 白袍胜雪,虽然没有五官,可脸上干干净净的, 并不恐怖。

与成年后的他比起来, 当真像个小孩。

桃桃托着下巴看他, 却一句话都不说,

一向耐心的小孩也忍不住再次拿起树枝:【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桃桃眼睛弯弯,笑得眯起,“我喜欢他, 不喜欢他, 喜欢他哪里, 为什么要和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怪物说?你一个小怪物又为什么要问?你把我带到灵境里就是为了打听人家的八卦吗?”

这句话噎住了小孩。

桃桃戳了戳他的脸, 笑着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带到灵境里?你昨晚不让我碰玄魂花的花茎, 我今天很乖, 已经一整天都没有碰了,你就和我说嘛。”

小孩别过头去:【这也是件值得夸耀的事吗?】

桃桃心说当然了, 放在往常她每天都要碰很多次来确认花里是有灵魂存在的, 能忍住一整天不碰已经很厉害了。

小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拿树枝在地上纵横交错, 画出一副棋盘格一样的图案。

【我们下棋。】

“啊?”桃桃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可他突然要下棋, 她不解, “下棋?我不会啊。”

【我教你。】

小怪物手一挥, 灵境的小屋从半空洒下许多小花。

那花桃桃从没见过,有红色也有白色,小孩将白色的花给了她,红色的留给了自己,当做是棋子。

桃桃捏起一朵花:“这怎么下?围棋还是象棋?”

小孩接过她手里的花,将红色的花与白色的花摆在棋盘的两端:【都不是。】

他手指点了点棋盘,位于他这一方的红花突然动了,朝着白花围剿而去,桃桃的棋子一下就被他吃掉了一半。

她学着他的样子也触动棋盘,剩下的白花也跟着动了,躲避着红花的追杀时反吃了他几颗棋子。

不一会儿,棋盘上的红白花就零碎不剩几朵了。

这时桃桃还没有明白这场棋的规则,但是天上又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许多花来。

棋盘重新布满了棋子。

小孩继续碰着棋盘,桃桃也跟着继续,不用动脑,只是任花朵落到棋盘上,她随便碰一碰,红白两方就会自己厮杀,在双方几乎被厮杀一空时,天上就会重新掉落棋子不停地补充。

桃桃玩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换个游戏行不行?”

【除非结束棋局,否则你不能离开。】

虽然身处灵境之中,但桃桃的精神力并没有被完全带入这里,她隐约感受到,在灵境之外的世界传来一声尖叫。

真实的世界里一定出事了。

她急着走,小孩却攥住她的手腕:【把它解开。】

虽然不熟,但外面毕竟是几条人命,桃桃不想他们死,可她无法挣脱小孩回到现实中,她急了:“这怎么解?红白两子虽然在棋盘上,但根本不受我操控,它们自己厮杀,每当快要结束又会有新的棋子掉下来,根本没完没了。”

小孩很执着:【你有办法。】

桃桃:“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想要这局棋结束,你不要再放棋子下来就好了。”

【你有。】地上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笔笔凌厉,带着一股不可辩驳的气势。

桃桃愣了一愣,她低头看着这局棋。

红白两方还在不断厮杀,而天上又洋洋洒洒飘下了新的花,正正落在棋盘的格子上。

要结束这局棋吗?

桃桃想了想,伸脚在地上的灰尘里抹了几下,顿时,整张棋盘被桃桃直接毁掉了。

没有格子,没有了界限,盘上的棋子无法再继续厮杀,屋顶也不再飘花下来。

“这样,可以吗?”桃桃问道。

破屋之外传来隆隆的雷声。

桃桃顺着窗户看去,只见天上雷云密布:“你的灵境还会下雨吗?看样子还是雷雨。”

小孩冷漠地写:【它进不来。】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今晚这局棋,我一念一动逃不过它的眼,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

桃桃茫然:“你在说什么?”

小孩扬起树枝,又写下了四个字:【桃桃,等我。】

……

桃桃从灵境里醒来,耳边是三道不同来处的恐惧的叫声。

她睁开眼仔细听,两道是在卧室里探查的大福和竿子传来的。

另外一道就在身边,是李小海的。

他蹲在她所靠着的沙发面前的茶几上,瞪着脚下的木地板,不停地推桃桃的手臂:“你他娘的终于醒了,在这里还敢睡大觉,还睡得跟猪一样,鬼来了都叫不醒,你不要命啦?”

“不能说鬼。”桃桃提醒他。

李小海惊恐地瞪着地板:“这些血水就要漫上来了,你还不快过来。”

说着他就要去拉桃桃。

桃桃低头看向地板,什么都没有,也许是有东西惑住李小海了,但那东西惑不住她。

她又抬头看着李小海,他害怕的表情不是作伪,但因为做这一行胆子比平常人大一些,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桃桃想着,直接伸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小海被她打懵了,也直接被打醒了。

他再望向地板,刚才眼中看到的咕嘟冒着泡子不断上涨的血水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他脸颊疼得像是火烧,无法理解这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也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被影响。

“这房子是古怪,竟然能让人出现幻觉。”桃桃随口解释,“我刚醒,所以头脑清醒没被影响,那两个还在里面嚎呢?不去救他们吗?”

李小海这才反应过来大福和竿子还在隔壁的房间,他连忙跑过去,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

三个人都清醒了,再彼此对视时眼里已经满是恐惧。

大福满身冷汗:“经理,我在工作室干了两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怪事,这活不是咱们能干的,咱们还是走吧!”

竿子也咽了口吐沫:“这太邪门了,怪不得在申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价格能低成这样,也怪不得小刚他们前天出来直接就疯了,大福说得对,咱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免不了像小刚一样折在这里头。”

李小海平时胆子再大这时也不敢逞强,他没有废话,直接拉着大福和竿子往门口跑。

他经过客厅,压低声音喊桃桃:“走啊,在那看什么呢?真等这里的东西吃了你吗?”

桃桃正盯着墙在看,也不回头:“要是那么容易跑出去,你们的同事还至于在这里待上三天才出去吗?”

大福低声问:“经理她是不是疯了?在嘀咕什么呢?”

竿子拉住他:“别管了,先出去再说,她自己会出去的。”

大福和竿子背着包跑向门口,李小海想跟他们一起,但还是不忍心看那女孩死在里面,他刚迈了下步子又转头回去了,他跑到桃桃身边一把抓过她:“走啊——”

“你看这是什么。”桃桃的视线不离墙壁。

李小海沿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进来时还光秃秃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上了年代的黑白艺术照。

照片上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花旗袍,眉眼间风情万千。

“这……这也是幻觉?来的时候明明没有。”

在桃桃睡觉的时候,李小海已经把整个一楼客厅包括地缝都查了一遍,如果之前这照片在这,他不会看不见。

桃桃伸手去碰那相框,触感真实:“不是。”

正说着,大福和竿子突然踉跄着跑回来:“经……经理,门没了,大门没了!”

“什么叫门没了?”

“就是没了!进来的方向就在那,但是那里没有门,只有一堵墙。”

李小海刚要去看,桃桃叫住他:“不用看了,是鬼打墙,这里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还凶。”

她将女人的照片从墙上拿下来,手电筒的光打上去,在照片底部发现了几个小字。

——大蝴蝶珠。

“这名字有点耳熟,把这间凶宅的资料拿……”桃桃一回头,看见三个男人正在从包里掏出许多东西。

有防狼棍,有打火机,有不知从哪个江湖骗子手里买来的没屁用的符,还有两个矿泉水瓶里装的黑狗血。

“你们干什么?”

大福和竿子一人拿着一瓶黑狗血,嘿呀一声拧开瓶盖朝着鬼打墙的地方泼过去,而李小海则拿着伸缩防狼棍直矗矗朝鬼打墙戳了过去。

几秒过后,无事发生,血溅在鬼打墙上弹了回来。

桃桃叹了口气:“都说了这里的东西很凶,你们那点狗血有什么用?好端端去祸害人家狗。”

李小海的黄毛上被溅了血,伸手抹了一把:“完了,现在真出不去了。”

桃桃把照片丢给他:“大蝴蝶珠是谁来着?”

这凶宅诡异森冷,有进无出。

虽然名为凶宅试睡工作室,但他们以前根本没见过这种事,即使胆子再肥的人此刻也被吓破了胆,但是李小海看着眼前半边身体映在手电筒下的女孩,不知怎的,她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话,他竟然也没那么恐惧了。

“大蝴蝶珠。”李小海接过相片,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记得,她是这宅子第二任主人,是个唱戏的,当时那年代有名的交际花,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死在这栋宅子的二楼卧房,尸体还没了头,她也是第一个死在宅子里的人。”

“这宅子换过那么多任主人,后面接手的人绝不可能还把第二任主人的照片挂在墙上,所以不是你看岔了,是刚刚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东西把它挂了出来。”

大福咽了口吐沫:“东西?什么东西啊?”

“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活命要紧,这玩意就没用了,也不用一间间试睡了。”桃桃扬了扬被李小海写满了调查结果的那页纸,随手将它扔在沙发上,朝二楼走去。

既然大蝴蝶珠死于二楼的卧房,也是有记载的死在这里的第一个人,说不定那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临上楼梯前回头朝门口的鬼打墙看了一眼,不是她不想破了让这三个人出去,是她做不到。

原以为只是一座普通的凶宅,可没想到这里的东西邪得要命,竟然让她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如果是切实存在的邪祟还好说,但到目前为止,她竟然在这屋子里没有感受到一点邪气,实在太怪了。

“不是……应小桃你去哪?我才是经理,你要听我的,上去你不怕被吃了?工资还要不要了,你敢不听我的话……啊——”李小海一路追着桃桃上了两节楼梯,突然看见两手空空的桃桃手里多出一柄木剑,吓得直接翻身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他盯着桃桃手中的桃夭,“你哪变出来的?”

桃桃扛着桃夭:“再说一遍,我叫应桃桃。”

李小海直勾勾瞪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管我什么人。”桃桃说,“你们现在出不去了,要么跟着我,要么就自己找凉快的地方待着去。”

大福说:“这鬼屋到处都凉快,去哪待?”

李小海爬起来就踹了他一脚:“都说了不准说鬼!你长了猪脑子啊?”

桃桃懒得听他们吵,踩着吱嘎吱嘎的木楼梯上了二楼。

竿子问:“经理,要不要跟?”

“跟她?她一个黄毛丫头……”李小海说着说着想起刚刚她那一巴掌把自己扇醒的事,犹豫了一下,回头对大福和竿子说,“走,跟上,那照片出现得太怪了,说不定楼上有能逃出去的办法。”

二楼的灰尘比一楼落得还多,到处都是交缠的蛛网。

资料上只写着大蝴蝶珠死在二楼卧房,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

桃桃一间间踢开门看,上了年岁的房子几十年没人住,破旧不堪。

这里没有电灯,一眼看上去处处都恐怖,可是又处处都正常。

桃桃搜遍了整个二楼,同一楼一样,一点邪气都感受不到,她又上三楼和阁楼,都是一样的情形。

这倒让桃桃有些诧异了,她过往的经历中见过许多古怪,但还真没见过像美人宅这样的,明知它凶险异常,却又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她在二楼找了间灰尘还算少的卧室,拍了拍窗边藤椅上的灰尘,坐在上面思考。

李小海看了眼窗,使了个眼色给大福和竿子,两人在二楼搜罗了几条凳子,狠狠地朝窗上砸去。

可那看上去只是一道脆弱玻璃的窗户被椅子砸上去竟然动也不动,还直接将凳子弹了回来,让三个人手足无措了。

“力气多没处用就找个地方睡吧,别砸来砸去的。”桃桃找不到凶宅的问题正烦着,被他们窸窣的小动作搞得更烦了。

大福哭丧着脸:“小桃你说得轻巧,在这种地方哪个睡得着啊?”

桃桃叹了口气,懒得纠正他叫错名字的事了。

她打着手电看着大蝴蝶珠的照片,是个美人,怪不得美人宅会因此得名。

这样漂亮的人死得那么惨,查不清死亡的缘由死后化为厉鬼也情有可原,只是一个厉鬼可以有这样大的能量?

罗侯说这间凶宅三株灵师就可以解决,现在看起来却不是那样。

大福缩在墙角:“这种邪地方,政府为什么不干脆找个铲车推了重建,还任由它在这害人?”

竿子看着他:“你以为这是你老家破瓦房呢说推就推?美人宅多少年了,这是申城重点保护的建筑,历史价值大得很。”

大福:“再大能大过人命?一栋这么恐怖的宅子放在这,不知道因为它……那个多少人了。”

好一阵子没再出现恐怖的事情,几个人在一起说说话,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李小海点了根烟:“谁说政府没管?来之前也不知道好好查查资料,据我所知过去几十年里好几次有人想要拆这栋房子,但都莫名其妙出了意外,其中有一次,铲车都开到跟前了,车前的铲子不知道怎么硬是掉了下来,砸死好几个人。”

“宅子里主人家没得没,丢得丢,这还不是这宅子最恐怖的地方,知道为什么青龙路上的人都搬走了吗?许多年前,曾有人在半夜看见有几个身体完好,脑袋却腐烂生蛆的尸体在这条街上走。”

大福和竿子听得倒抽一口凉气:“那你还让我们来?”

李小海瞪着眼:“之前咱们去的哪一个凶宅没有些奇怪说法,那些传言是真的吗?我怎么知道这里是这样的?”

他看着桃桃:“你看那照片半天了,到底在看什么?”

桃桃淡淡道:“关你屁事。”

李小海瞬间蹦了起来:“我是你经理!”

都已经进来还管他什么经理不经理的,桃桃靠着椅子:“安静点吧,既然你们的同事能出去就肯定有破解的法子,现在找不到,你们不如好好休息,养足体力,到时候机会来了才有力气跑。”

她说得也对,折腾了半个晚上,他们确实累了,好在包里什么都用,大福掏出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

他打开三明治的包装,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把身旁精神一直吊着的李小海吓了一跳:“你干嘛?”

“血血血……培根有血……”大福喉咙发紧,瞪着三明治。

李小海打着手电凑过去看,三明治好好的,什么都没有:“你眼花了吧?”

大福双眼瞪得滚圆,刚刚他明明看见夹在三明治中间的那片培根上面粘满了血,还发着一股恶臭。

“吃不吃?不吃给我。”竿子见他发呆,夺过他手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就算是眼花看到那样的情形,大福也没胃口了。

他拧开矿泉水,刚好李小海的手电光打过来,他仿佛看见矿泉水里漂浮着一颗颗虫卵般的东西,他大惊,连忙凑到手电光下细看,可是光全部打上来后,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李小海踹他:“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别的东西没把人吓着,先被你吓到了。”

大福没说什么,挠了挠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四个人都在屋里,房门紧闭,李小海躺在卧房的床上,也没心思去检查这凶宅的问题了。

大福和竿子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靠在角落里,都讷讷地不说话。

桃桃盯着大蝴蝶珠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点燃了一根雪胆枝吸着。

现在宅子里没有异常,她也查不出什么,但刚刚她睡过去的时候,他们三人都看到地板冒出血水,说明这里的东西是在人没有警惕的时候才会伸出触手来试探,所以她现在只需要等。

只要她假装放松警惕,那东西迟早会露出马脚。

时间一点点过去,桃桃看了眼表,时间凝滞。

虽然被鬼打墙糊住的窗外还是一轮月亮悬空,但根据桃桃推测,现在距离他们进来至少已经七八个小时过去了,就快天亮了,外面的夜绝不可能是那样。

窗外的景色是假的,所以一切都是虚妄,都在这屋子里东西的影响之下。

没有南宫尘拉她进入灵境,桃桃在这种地方是不会轻易闭眼的。

她静静地坐着,呼吸看似放缓了,实则每一处精神都提着。

又过了很久,床上沉睡的李小海忽然发出了一声梦魇的呻.吟。

桃桃半眯着眼睛假寐,听到了那声音却没有动。

她看见,李小海身下的床垫里有东西在挣动,像一条条蠕动的软蛇,在下面起伏波动,血水从床垫下涌上来,在某一刻,床垫的表面被猛地戳破,几十只血手从下面猛地伸出,死死扣住了李小海的全身。

而另一边,竿子所坐的红木椅子也从里面滚冒出一泡一泡的血水,沾湿了他的衣服。

刚刚在楼下客厅里见到的地板冒血水是幻境,但桃桃知道,眼前的这些不是。

她虽然找不出邪祟的命门,但幻境和真实她还是分得清的。

眼看着李小海就要被血手勒死了,她握着桃夭冲了过去,一剑斩断了几只血手。

那些手受到惊吓,顿时松开他钻回床垫里,可是床垫上的破洞仍在,李小海身上的血也在。

李小海深呼吸一口,从濒临窒息之中清醒过来。

他直起身,看到床对面椅子上几乎被血盖住的竿子,连忙冲了过去想要将他拉出来,可是那血已经糊住了竿子的口鼻,像是有生命一样,从他的身上缠到了他的手上。

就在血水要沿着竿子的手臂一路蜿蜒钻上来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手上散发着莹莹的白光,血水遇到了白光,倏然退回到椅子上。

女孩又将手落在竿子的天灵盖上,那些鲜血顿时从他的口鼻中缩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竿子拼命地咳嗽,大福也在一旁痛苦地叫了起来。

李小海打起手电,只见他们两个人的皮肤下面鼓起一道道包来,有长条形的东西在皮肤和血脉之中蠕动。

“我靠,这他娘的是什么?”李小海用手碰了碰竿子的皮肤。

里面的东西是有生命的,隔着一层人皮,滑溜得从他手里一下就挣脱了。

桃桃走到大福面前,他疼得冷汗直流,两眼涣散。

桃桃掏出一把匕首割开了他的手臂,从里面挑出一条手指长的白色软虫。

李小海凑过来:“这是什么?”

“蛆。”

“这么长的蛆?为什么会在他们身体里?”

桃桃用匕首挑起竿子吃剩的三明治,只见上面已经爬满了蛆虫。

大福喝过的半瓶矿泉水里也已经被长长的蛆布满了,它们身体吸了水,涨满了整个瓶子。

“不可能,这三明治和矿泉水是我在弄堂附近的便利店里买的。”李小海惊道,“他们吃之前包装都没打开,怎么会……”

桃桃敛下眼眸:“如果不是在他们去别的房间检查时动的手,那这里的东西就真的邪门了。”

刚才血手和血水冒出来时她感受到了邪气,但短短片刻之后,随着血手和血水消失,邪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桃桃自从四株灵脉以后,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了。

这完全不是罗侯所说的三株灵师能应付的事件,只怕真的三株灵师来了只能送死。

门外走廊上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墙被凿穿了一样。

这是来到这房子以后第一次听到这样剧烈的声音。

桃桃走跑出门看,只见二楼尽头的墙壁确实被凿穿了。

只是墙对面不是屋外的景色,而是一片不见底的漆黑,从那破碎的洞口处跑出一个俊美却浑身脏污的狼狈男人。

桃桃愣住。

凶宅遇故知,霍迪也很诧异:“应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