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执迷不悟,是我飞蛾扑火。
桃桃推开宿舍的门。
她离开前将窗户半开着, 以确保屋里的空气时时流通,给玄魂花足够清新的空气。
玄魂花就放在窗台上。
桃桃缓慢走到花前,它看上去和往日没有区别, 只是明亮的阳光落在枯萎的花瓣上,让花瓣焦黄死寂的颜色多了一分生机,使人产生一种它存在生命力的错觉。
那个无面的小孩会是南宫尘吗?
他灵魂破碎得厉害, 所以只能在她毫无防备的睡梦里, 将她带入他的灵境。
桃桃回想前两晚在梦里的种种, 又觉得那小孩的言行举止并不像南宫尘。
南宫尘该是一缕风,或是一盏月,清冷皎洁。
可是梦中的那个小孩,别扭不说, 还总是打她, 南宫尘可不会做抽她手背这种事。
怪了, 难道是她想多了?
桃桃伸手碰了碰花瓣, 如果南宫尘在花中的灵魂已经有些意识了,那么他应该能感受到她的触碰吧?
玄魂花的九朵每一瓣都被桃桃轻轻点过, 但毫无反应, 和死物没什么区别。
桃桃于是又朝下碰了碰它的花茎。
她本来也没有抱什么期待,几乎要因为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可谁知花茎竟然动了。
花茎连同着花瓣, 在桃桃手下, 轻轻颤抖着。
桃桃想起, 昨天她碰玄魂花的花茎时, 它也颤动了, 但只是一下, 桃桃还以为是眼花。
她连忙又挠了一下花茎, 动作很轻柔,但是玄魂花却像被挠了痒痒一样,不光是茎,整朵花都在颤动。
这给了桃桃很大的惊喜,她试探地叫:“南宫?”
玄魂花当然不可能回答她,但只要触碰花茎它就会颤动,说明它是有意识的。
桃桃不停地挠花茎,它不停地颤,虽然只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但桃桃却很开心。
天地之间每一处都有灵存在,只是浓郁程度不同,虽然还没有拿到华灵院的镇魂雾,但是休养了快半年,南宫尘在花中的灵魂应该也吸收了一些天地灵气,即便不能使他修补完整的灵魂重回人间,但也唤醒了他的意识。
这是好事。
这样一来,灵境中那小孩应该真的是他。
想到这,桃桃不再去挠花茎了,她拉上窗帘躺在床上试图入睡,想在梦里再见他一面。
早知道是他,昨晚就不会要求他放自己出来了。
桃桃闭上眼睛,可是因为太兴奋怎么都睡不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小时,又猛地坐了起来,推门出去敲了同层萧月图的房门。
萧月图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学期不用去特调局实习,只要完成毕业论文和驱邪实践就可以。她周末喜欢窝在房间里追剧,最近她的偶像苏恩曜出了一部新剧,她没日没夜地捧着手机,食堂也不去,全靠泡面度日。
在看到门外的桃桃时,她有些愣。
元天空说过,在学校不能和桃桃走太近,以免暴露她的身份,所以她平时一直不敢和桃桃说话,没想到今天桃桃主动来敲门了。
“有安眠药吗?”桃桃问。
萧月图平常睡眠不太好,安眠药这东西是有的。
桃桃伸手:“给我来点。”
“你睡不好吗?”萧月图问,“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吧,处方药不能乱吃。”
她想起关风与说过桃桃晚上会发痛的问题,觉得桃桃可能是被疼痛折磨得睡不着,于是说:“要不我去找师哥?”
“只是小问题,别麻烦阿与。”桃桃说,“给我几片药就行了。”
萧月图只得找了安眠药给她:“一次最多吃两片,千万不能多吃……”
她话还没说完,桃桃拿过她手里的瓶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回去,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留下萧月图疑惑地看着她背影。
……
桃桃回了房间,下两片药,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傍晚才睁开眼,睡是睡了,可别说那个没脸的小孩了,她连梦都没做。
桃桃坐在床上看了会儿安眠药,又看了会儿玄魂花,心想为什么小孩不拉她进他的灵境了?
难道是她推测错了?还是说小孩白天是不工作的,要晚上才能拉人进他的灵境?
桃桃睡了一觉,现在十分清醒,换成别人可能就会等明天再试,可桃桃这个人向来是喜欢作死为难自己的,加上南宫尘离开时给她的震撼与痛苦太大,想到或许能见到他,她也管不了太多,又吞了两片安眠药。
上一次吞两片药她睡了五个小时,万一这次又只睡五个小时小怪物来不及把她拖入灵境怎么办?
桃桃想到这,干脆倒了半瓶药片出来,通通吞了。
……
再醒来时,桃桃已经不在自己房间里了。
她头痛欲裂,睁开眼,面前是纯白色的吊顶和墙壁。
是在校医院。
房门虚掩,桃桃听见走廊上霍迪和校医交谈的声音。
校医:“就算是灵师学校,你们做老师的也要多关心一下学生的心理健康,不要总想着竞争,总想着成长,有什么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呢?”
“您说得对。”霍迪的声音一如既往柔和,“我会注意,以后绝对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校医:“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病人还没醒,你跟我去下楼去取药吧。”
霍迪跟着校医离开。
桃桃环顾四周,萧月图正倚在床边的沙发上睡觉。
桃桃想坐起身,手上的吊针管碰到了床头的栏杆,一下把萧月图吵醒了。
萧月图见桃桃醒了,连忙走过来。
她眼睛通红,像是哭过了:“师姐,我知道混沌冢的事后你很难过,但就算你难过,也不能自杀啊!”
桃桃:“……”
根据萧月图的描述,桃桃“自杀”这件事是在她要了安眠药之后第二天下午才被发现的。
她翘课一整天,狗尾草学院的老师来敲门,没有人开。
萧月图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想起昨晚她要安眠药的事,觉得不对,就宿管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就看见桃桃呼吸平缓地躺在床上,床边放着只剩半瓶的安眠药,于是连忙将她送来了校医院。
桃桃体质和常人不同,半瓶安眠药不足以致死,只是让她昏睡了很久,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做梦。
桃桃望着手背无用的针管,随手把它拔掉了。
她撑着床想坐起来,但也许是安眠药嗜睡的缘故,浑身酸软。
萧月图把她扶起来。
她淡淡地说:“我没事,你帮我跟医生说一声,我现在回去了。”
萧月图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恐怕现在不行。”
桃桃看着她的神色,顿时如临大敌:“你不会告诉阿与了吧?”
“我看你躺在床上叫不醒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所以就给师哥打了电话。”萧月图说,“他虽然住得远,但算算时间,也该过来了。”
桃桃叹了口气。
这两个月,关风与一直在他的林中小屋里独自修炼,很少出现在外院,也几乎不和她说话。
可是那天在宿舍里他所说的话每一句她都记得,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还不一定会怎样。
桃桃摸了摸鼻子,想着要趁关风与来这里之前赶紧回房间,还不等她行动,病房门被推开了。
“师哥。”萧月图站起来。
“你出去。”关风与看着床上的桃桃,脸色还算平静。
萧月图起身走了。
关风与走到床前。
桃桃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让他生气。
绝不能说因为想要去梦里见南宫尘所以才吞安眠药,这样说,他肯定会生气的。
桃桃含糊道:“我没有想要自杀,我只是……”
“很疼吗?”关风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现在还是睡不好觉?”
桃桃怔了怔,而后自然接话:“我只是想着多吃几片药能睡得熟一点,没想到会让你们担心。”
关风与知道她常常会夜里剧痛的事情,桃桃顺着他的话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我以为雪胆枝有用。”关风与拿过她的手臂,静静地端详着。
原本就白且细,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身体虚弱的缘故,更像冬天的冰块一样,冷的同时泛着透明颜色。
桃桃试图抽回手,他的另一只手却落在她骨节处轻轻按捏。
每天半夜身体剧痛时,最痛的就是骨节,就算剧痛褪去,接下来的几天骨节处的酸痛也很难完全消失。被他这样捏着,虽然感觉很奇怪,但确实让桃桃酸痛的骨节舒适不少。
桃桃低声道:“雪胆枝确实有用,从前每天晚上都会发作,现在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安眠药以后不准吃,我来想办法。”关风与说。
桃桃笑了:“疼在我身上,医生都治不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关风与:“不是疼在他心上,他当然没有办法。”
桃桃一怔,又听他问:“上次为什么骗我?”
对于她因为本源受损而夜里疼痛的事关风与知道,但新生大会那天,她说她好多了,没有从前那么疼,所以他也放心了,但那时桃桃只是在骗他。
桃桃抽回手:“我怕你担心啊。”
关风与重新拿过她的手。
桃桃想挣脱,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别动。”
“小时候崴脚我也是这样帮你揉,现在你这样急着挣脱,心里在想什么?”他眼神微冷,“因为我一厢情愿的感情,所以连你的师弟都不能做了吗?”
他这样一说,倒让桃桃不好说什么了。
她靠着床板不动,自暴自弃了:“那你揉吧,但是有言在先,霍迪也在校医院,他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你在这里联想到我的身份害我离开华灵院……”
桃桃扬起眉梢:“……就算你是师弟,我也会生气的。”
“你气你的。”关风与平静地说,“大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帮你找。”
桃桃彻底没话说了。
……
病房外。
霍迪拿了药上来,站在走廊没有进来。
透过门上的玻璃,霍迪看见关风与坐在床边,他手里拿着女孩白皙的手臂,轻轻按揉着。
霍迪忽然想起两个多月前在学校论坛上看过的一则帖子。
发帖人是匿名,说无意中撞见夜里关风与和一个女孩在做那种事情。
因为帖子的内容无法证实,并且有损学生的名誉,所以很快就被校方删除了,但正好霍迪看到了。
当时他也以为是无聊的人胡编乱造,毕竟对于关风与这样人人都认得的风云人物,奇怪的谣言从不会少。
霍迪之所以不信,是因为关风与的性格使然。
别说女朋友,只要别人不找他交谈,他在学校里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说上一句话。
此时,夕阳余晖映入窗子,落在床上女孩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脆弱的情态。
关风与背对着门的方向,霍迪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能看到他手下的动作,是哪怕出去说了,也让人无法相信的温柔。
霍迪的目光落在女孩撩起的衣袖下的手臂上。
以白为底色,上面却有两道交缠的藤蔓,一道为白,一道为红。
像极了纹身,却比纹身更要精巧。
说是灵师的印术也很有可能,只是霍迪从没有见过这样复杂精致的印术。
周玉。
霍迪唇角含笑,他将药放在门口,转身离开了。
*
桃桃很快出院了,安眠药也被关风与拿走了。
尝试无果,桃桃不再强制自己入睡了。
她白天跟着狗尾草学院的学生一块学习,去挑战场为马上要到来的狩猎赛做准备,晚上回来自然入睡,但是从那天以后,她一次都没有进入那小孩的灵境里,更没有机会问他到底是不是南宫尘。
唯一一个不错的消息就是玄魂花对她的触碰有反应。
——只要轻轻挠它的花茎,花瓣就会不断地颤动。
从前桃桃虽然嘴上不说,但很忐忑。
关于南宫尘灵魂是否还存在,关于镇魂雾能否修补他灵魂,这些都是别人说的,她无法验证。
此时花茎的颤动相当于一颗定心丸,至少让她知道,他真的没有消散。
所以桃桃每天都会碰一碰它,只要看着它动,心情就会好很多。
……
在华灵院的日子枯燥。
每天教室、挑战场、食堂、宿舍,四点一线,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月底,学校里有人欢喜也有人发愁。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黄金狩猎赛了,不同于普通狩猎赛是四学院间的竞争,黄金狩猎赛在四学院间竞争的基础上还有老师组成的队伍参与比赛。
因此,这次比赛的输赢不仅关乎到学院的荣誉,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期中考试了。
成绩好的学生可以高分通过考核,获得一些平时很难有的权利。
而成绩不好的学生则相当于挂科,剩下半个学期的学习任务会比其他人重上很多。
深夜,图书馆。
桃桃坐在角落的老位置里。
临近黄金狩猎赛,宿舍、挑战场和图书馆彻夜不关门。
许多学生铆足了劲儿去挑战场练习自己的实战能力,一练就是一整晚,现在的图书馆除了他们几个外并没有别人。
关风与:“消息确认无误,只要拿到狩猎赛的前五名,就会获得进入恶灵渊下研究所实习的机会。”
元天空问:“去给人干活也能算是奖励吗?”
萧月图解释:“进入研究所实习毕业后可能会被学校留下来做助教,更有丰厚的报酬,对你这种少爷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这种穷人,几个月的实习工资足够抵一年学费和生活费了。”
元天空幽幽道:“我是少爷?哪来的钱?你不会是暗指元凌他贪污吧?当心我告诉他哦。”
萧月图:“我可没这么说!”
桃桃这几个月很少和他们聚在一起,突然觉得萧月图和元天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好像是吵架了。
萧月图没有继续和元天空拌嘴,她说:“学校不想恶灵渊下研究所的事被大众知道,所以进入研究所实习只是黄金赛前五名的隐藏奖励,大家之所以为愿意名次努力,是因为表面上的奖励也同样具有诱惑力。”
她掏出一张学校下发的狩猎赛通知单:“获得黄金赛前二十名会在毕业证书上镶上金标,前十名镶嵌白金标,前五名则是钻石标,许多灵师从华灵院毕业后都会选择加入灵师组织或者世家,带有金标的毕业证就是最好的简历。明面上的奖励不光有金标,更有真金白银,你们看,最高奖金有十万块呢。”
如果说研究所的实习资格和毕业证上的标志还不足以让人振奋的话,那明晃晃的人民币则是让很多人愿意为它拼命的。
但黄金赛有学院老师参加,能拿到好名次是件很难的事。
关风与:“黄金狩猎赛有双重规则,在普通赛中,铭牌被其他学院的学生缴获就算输。在黄金赛中,四学院间铭牌除了互缴外还可以被教授组成的金衣狩猎队所缴获,一旦与金衣狩猎队遇上,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所以除了正面交锋外,还有一种拿到名次的方法,就是藏。”
“最后的分数是根据手中缴获的他人铭牌的数量,以及你在场的时间总和评定。比赛开始后,金衣狩猎队会全场清人,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躲藏到比赛最后,哪怕一个铭牌都没有缴获,分数也不会太低。”
元天空:“老大要是全力能出手,金衣狩猎队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她出手一定会暴露身份,所以只能藏了。可教授队又不是傻子,他们的经验和能力一定能把躲藏的人通通找出来。”
“有一个地方。”关风与将一张地图推到桃桃面前,指着地图上某个位置,“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去。”
他指的位置是围裹着华灵院的山中的一座,在离学院很远的地方。
关风与:“这座山上有虚龙的巢穴。”
元天空说:“那里安全吗?虚龙的脾气可不好,上个月有学生在溪春镇上拿石头砸它,虚龙当场把整个火车站都给掀翻了,龙吟声直接把震碎了那学生的耳膜。”
“那是他活该。”关风与冷冷地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只需要躲到山上,不要进入洞穴。华灵院的人都知道虚龙的地盘不能随便踏入,所以无论学生还是金衣狩猎队都不会去这座山。往年黄金狩猎赛最长只会持续三天,只要躲藏的时间超过三天,你的分数就不会低。”
桃桃接过地图:“我明白了。”
夜已经深了,萧月图和元天空忍不住困意回去睡觉了。
桃桃还坐在图书馆想明天狩猎赛的事情,也许对别人而言,获得前五是目标但不是必要,但对她而言,那是必须要做的事,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几乎不可能进入恶灵渊。
虽说华灵院看起来只有嵇色邪一个五株灵师,但桃桃知道,它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就算她现在有四株了,有些地方也不是说闯就能闯的。
关风与还在这里陪她,桃桃见萧月图走了,忽然问道:“你和小图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一次见面时,萧月图就说关风与是她的师哥,但这些天相处下来,桃桃发现关风与对她和对别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说不同,他只是有些事不会避讳她,可日常也不太跟她说话。
关风与的性格会凭空认一个师妹吗?
关风与:“是她执意这么叫。”
“可你不是一个会随便信任别人的人,为什么偏偏会信任小图?”
以关风与的性格,不会因为小女孩想这样叫他就对她信任。
桃桃不是怀疑萧月图不可信任,只是好奇关风与和她的关系。
关风与垂眼:“以前一起做过期末任务,出生入死过,所以比较熟络。”
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可能,桃桃没再说话。
一股锐利的痛感忽然从身体里蔓延起来。
她看了眼时间,她的疼痛现在三四天发作一次,已经过了午夜,确实到了疼痛发作的时间。
关风与察觉到桃桃瞬间变了脸色,起身走到她身边:“把衣服脱了。”
桃桃哪怕被剧痛包裹着,还是瞬间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恶狠狠的,与平常她淡淡的目光不同,要不是她现在被剧痛折磨着,关风与甚至觉得她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就算你是师弟,在你喜欢我这件事上我也不可能给你优惠和特殊对待。”桃桃忍着痛,咬牙切齿地说,“第一次就算了,再敢说这种占我便宜的话,当心我像小时候一样揍你!”
关风与:“……”
“我说的是外套。”
桃桃:“……”有些尴尬。
每当桃桃被剧痛折磨的时候,她的四肢就没什么力气,只能躺在床上等疼痛过去。
关风与看出她现在的虚弱,懒得废话,直接动手脱了她的外套。
桃桃嗷得叫了一声,捂住衣服:“关关……关风与……你真是长本事了……”
关风与停住动作,无奈地看着她:“应桃桃。”
桃桃又痛又惊,不知道他想干嘛,警惕地看着他。
每当他连名带姓喊他,她就知道他有重要的话要说了。
“就算是畜生也不会现在对你做什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关风与双眸泛着幽深的颜色。
这句话让桃桃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声解释:“那倒不是,但你上来就脱我衣服……”
几句话的功夫,她体内的疼痛更加剧烈了,所以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深呼吸。
关风与没有再说话,将她外套剥了下来,隔着单薄的T恤,他将手抵在了桃桃的手背上。他澎湃的灵力经由他的手掌,缓缓流入了桃桃的体内,一瞬间,桃桃觉得自己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身后的关风与没有作声。
桃桃忽然想起,在她闭关混沌界那几个月,曾经整理过藏库里的术法和灵物。
藏库里有一种特别的术法,使用者可以通过灵力包裹住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将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当初在息壤的心魔魇境,南宫尘为她劈灵脉最后的一百刀应该就是用了这种术法。虽然当时桃桃没有体会过那一百刀有多痛,但这些日子,那种痛苦她却尝了无数回。
此时,她的疼痛消失,难道关风与也用了类似的术法吗?他在替她承受疼痛?
桃桃想躲开,却被关风与按住:“别乱动,我会走火入魔。”
她现在身体酸软,挣脱不开他的手:“别胡说了,我看过那本术书,根本就不会走火入魔。”
“操作术法的人是我,我说会就会。”关风与贴在桃桃后背的掌心不知因为疼痛还是什么,渗出了湿黏黏的汗水。
桃桃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阿与,你不用这样的。”
关风与没有出声。
她又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关风与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很轻,“是我执迷不悟,是我飞蛾扑火,所以,你也不用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