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三百年前。
史上最旷日持久的大邪祟时代接近尾声, 苍穹在被邪气笼罩了几十年后,漫长的黑夜结束,人间曙光重现。
此时此世, 所有一切关于人间的美好景象,皆是因为那座白色高塔,与高塔之上的人。
九年前, 那人提着一盏古钟从蛮荒狱里走出。
蛮荒狱被喻为生灵深渊, 从来只有万古长夜, 冰冻严寒。
其内邪气冲天,邪祟无数,更有许多神秘莫测的强大邪灵,凡人进入绝没可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就算是灵师, 独身一人也不敢进入。
他站在蛮荒狱的边缘, 白袍凛冽, 面色如霜,手下的古钟还有余音回荡。
帝钟鸣, 天下清。
随钟声清鸣, 放眼望去,苍穹之上邪气化为的云翳如雪遇烈焰, 轰然消散得不剩半分痕迹, 暌违已久的日光洒落人间。
都说他是神的化身, 他来人间, 是为渡世人。
白塔矗立于繁华世间的中央, 却孤独寒凉, 高塔之上的人除非驱邪, 从不下塔。
他清冷、寡欲, 白袍圣洁如雪,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但见过的人都说,那是神明才会有的模样。
闹市喧哗,但再大的嘈杂也蔓不到白塔的周遭,明明身处纷乱的世间,它却一尘不染。
行人或驻足仰视,或跪地虔诚地求拜。
哪怕他曾说过不必,可世人执意这样。
来来往往的闹市中,一个满身脏污的少女跌跌撞撞着推开人群,发足狂奔朝那白塔跑去。
被她撞到的行人怒道:“谁家的丫头,没长眼吗?”
少女浑然不在意路人的咒骂,她越过闹市,边跑边回头,像是被什么恐怖东西追赶一样。
终于,她跑到了高塔之下,踉跄着跪在了地上:“尊上——”
旁人上来拉她:“尊上不喜人靠近白塔,起来。”
少女挥开他的手,双膝磨着地面。
她一寸寸爬到塔前,皴裂的手抚住洁白的塔身:“求尊上救我,求尊上赐我一株灵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相议论。
“她是何人?”
“崔家崔故伶。”
“崔家的人为何会在此地抛头露面?”
“崔故伶从小修不出灵脉,在家族身份低微,原本崔家养她一个活人也不算什么,只是上个月,她觉醒了藏灵身。”
“藏灵身?听说是样离奇体质,体内灵力充裕,很惹邪祟喜欢。”
“是啊,所以这一月间,北域邪祟纷纷围攻崔家,要崔家家主交出崔故伶以飨北域众妖,否则就踏平崔家。”
“崔家驻守北域,是有名的灵师世家,怎会任邪祟威胁?”
“就算不为一个废物,为了家族的颜面也不会听之任之。”
“话虽如此,但自从当年尊上于蛮荒狱中出世后,世间邪祟凋零,大多逃亡北域,那里多风沙飞雪,灵师不愿踏足,倒很合适邪祟繁衍,它们为了藏灵身倾巢而出,只凭崔家拦不住它们。”
“崔家家主妥协了?”
“我前些日子听说崔家将崔故伶送到了北域,只是没想到她跑了出来。”
崔故伶还跪在塔前,口中不停地喊:“求尊上赐我灵脉,求您了——”
“她要灵脉想必是为了收拢灵力躲避邪祟的追杀,藏灵身无法修出灵脉,但若尊上出手,未必不行。”
“尊上已经三年未曾下过白塔,他是神明的化身,无情无性,怎会为一个女人离开塔顶?”
崔故伶还在不停地哀求,染黑的指尖在纯白的塔身上留下十道清晰的污垢。
信众:“妨碍尊上清修,还不把她拉开?”
旁人上前拉她,她却扒住塔下凸起的砖石:“尊上——”
正当又有人上前拉走她时,崔故伶背后的信众愣住了。
白塔那几乎从不打开的大门缓缓移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身裹白袍的人从门内走出。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不眨地盯着,生怕一个呼吸间他就会消散不见。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圣洁颜色,是神明为了拯救世人在人间投落的化身。
他脸被兜帽覆住,凝视着跪伏于地的崔故伶。
少女浑身脏污,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血痕。
她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脸上的些许脏污并没有遮掩掉她清丽的容颜,一双眼眸如高山之湖,横斜之间隐约溶着荡漾的水波。
信众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惊扰了神明,在整条街安静得没有半分声音时,却听见他开口了。
他嗓音犹如世外的梵音:“抬起头。”
崔故伶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
她仰起头,看见他薄唇淡红,下颌的一丝颜色冷白如雪,还有那双绝美的眼眸。
世人总说,神明本该无情,可她望入了他眼眸的那一刹那,却觉得并非如此。
神明或许无情,但是他,他那如古井般幽深平静的眼眸在望向她时一刹那浮起世间万物都无法比拟的温柔。
可只是一刹,又复归平静。
他似乎将她当成了谁,但一刹之后,他又认出了她不是谁。
他转身走回高塔。
崔故伶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头脑一热,哆嗦着伸手拽住了他的袍角。
白袍胜雪,更衬得她指间的泥垢肮脏。
她只抓了一下就松开,可还是不免在他无暇的衣袍了留下了漆黑的一道印:“求尊上赐我一株灵脉,我不想再做藏灵身,也不想去北域面对那漫天妖邪,求您了。”
周围的信众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人人都想成为灵师,人人都想要株灵脉,人人都祈求。
可神明哪有空理会凡人的贪婪?
崔故伶跪伏于地,身体不住颤抖。
她知道尊上必不会应,脑海中甚至浮现起了北域的风沙和被邪祟捉回北域后会如何的念头。
崔故伶痛苦地闭上了眼,正在她绝望的刹那,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发顶。
一切静极了,如无人月夜寂静的桐花树下。
大千世界在这一瞬间消敛了所有嘈杂,只能听见一些轻微之音,鸟鸣、风过,还有花落的声音。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出手,为她种了一株灵脉。
崔故伶呆滞地望着那面色清冷的神明眼底一抹不属于她的温柔,犹如陷入一场醒不来的梦境。
*
桃桃进到船舱时刚好南宫尘转身离开,他擦过她身边时一言不发。
桃桃原本想要拉住他问清发生了什么,但她看见了他脸上的神色。
淡,且冷。
她从没见过南宫尘在她面前这样,直觉他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所以她没有追他。
行香子趴在地上气息奄奄,浑身被冷汗浸透,呼吸缓慢且重。
她身上没有外伤,只是两眼无神,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难以回过神来。
桃桃问:“寂静之主为什么要放出九婴?”
行香子身体仍在不停颤抖,她眼神呆滞了好一会儿才虚弱道:“参赛的灵师死在混沌冢的试炼场,对混沌冢一定有影响,主人想要打击混沌冢,所以用古时的玄术与九婴的灵魂做了约定,要它将灵师都留在九婴之墓中。”
“正邪不两立,寂静之主憎恨混沌冢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把学生也送到海上?”
行香子:“因为主人要恢复九婴的力量。”
“吞噬一百灵师还不足以恢复它的力量,还需要吞噬学生?”
“就算灵师进入了九婴之墓也有脱困的可能,龙膏烛只能撕开封印,却阻挡不了试图脱困的灵师,要想保证九婴完全恢复力量必须做双重准备,那些学生就是主人的准备。”
元天空:“你们放出九婴还试图恢复它的力量究竟想干什么?”
“主人的心思我不清楚。”行香子说。
桃桃:“将几百人同时引到试炼场所在之处的海域很难,但你们在金氏财团有人,如果以金氏财团的名义带旗下的学生游学就不会引人注目了,所以你们选择献祭学生而不是别人。”
行香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惊讶;“你知道金氏有我们的人?”
“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们在混沌冢和特调局都有卧底。”桃桃蹲在她面前,“告诉我是谁?”
行香子头上汗珠滚滚,那恐怖的男人离开之后,此时这狭小的空间内有三个人,她的虚龙之眸都可以看透。
面前的是应桃桃,一株灵脉,神圣净化属性。
在她身边那个少年也曾在在渝城见过,半株无属性灵脉。
在他们身后,一个男人抱臂倚在门边,从头到尾没有开口。
当虚龙之眸望向他的那一刹那,光芒灼烫了她的眼眸,她知道,他是关风与。
他正在望着她,眼眸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绝没可能从这里逃走,别说外面还有那恐怖的鬼魂,关风与在这,她甚至都走不出这间屋子。
行香子说:“我只知道他们的名字。
桃桃看着她:“说。”
“混沌冢的那位叫崔栩一,和崔玄一同为主人的学生,他很强,寂静寮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特调局的那位叫千山翠,他们都是很小时就被派遣出去了,除了这些,我一无所知。”
元天空:“特调局也有?”
他掏出手机出去给元凌打电话。
桃桃嘴里呢喃道:“崔栩一、千山翠,很强大,那范围应该可以缩得很小了……”
到目前为止,除去她不知道身份的崔栩一和千山翠,崔玄一、行香子、雷雨垂、龙膏烛是她见过的,还有潜伏在金氏财团金斯南身边的朱颜酡,这寂静寮里到底有多少暗灵师?
行香子:“主人一直在培养暗灵师,但他们大多都活不长,所以每时每刻暗灵师的数量都是不确定的。”
暗灵师靠吞噬增长修为,虽然修炼比其他灵师快,但寿命短暂。
这世间灵师本就不多,能被寂静之主招揽去的暗灵师的数量估计也不会太多。
桃桃:“寂静之主为什么要培养暗灵师?”
“我不知道。”
“寂静寮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桃桃蹙眉,“还是你不想说?”
行香子:“知道寂静寮固定入口的人很少,它和九婴之墓一样,处于可以移动的独立空间,每一次入口的位置都会不同从前。”
“照你这么说,寂静之主能开辟出这样的空间一定很厉害才对,既然如此,他杀我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主人身上有禁制,她不能随便离开寂静之地。”
桃桃放心了一点,还好这寂静之主不能随便跑出来杀她,否则她的小命难保。
“最后一个问题。”桃桃冷漠地看着她,“寂静之主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问题勾起了行香子刚才痛苦的记忆。
她不愿回忆,身体不受控制,因为回忆中的酷烈疼痛而颤抖:“我已经对那个男人说过了。”
那个男人?
桃桃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南宫尘,她打量行香子的模样:“南宫尘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原来他的名字是南宫尘吗?
行香子的手指无意识的抓拢地面,竭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她望着桃桃,嘴唇干枯:“他是个恶魔。”
桃桃愣住。
她问题问完了,回头看着关风与:“马上就要靠岸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关风与摇头,桃桃问:“她怎么办?”
“我来处理。”关风与说。
桃桃看着他:“要不要下船后我陪你去看医生?你脸色很难看。”
关风与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她很久。
久到桃桃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粘了什么脏东西,他才轻声说:“我没事。”
……
船靠岸边,岸上挤满了许多收到消息来接孩子的家长。
学生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都不太开心,只有一个人下船的时候脸上的喜悦快要掩饰不住了。
金佑臣快乐地吩咐辛保镖:“去订闽城最好的餐厅,晚上我要和桃桃共进烛光晚餐,再去查查最近有没有好看的音乐剧,帮我订两张票,我要……”
“少爷。”辛保镖十分不忍地提醒他,“您刚才通过邮件跟老爷汇报了游轮事件的始末,他已经派人扣住了大少爷,让你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他要调查清楚整件事。”
金佑臣:“多扣住金斯南一天他会死吗?”
海滩上的空地传来直升机嗡嗡的声音,辛保镖:“老爷的人已经到了。”
金佑臣脸上的快乐不见了。
正好桃桃下船路过她身边,他顺手抱住了她,小孩撒娇一样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
“怎么了?”桃桃对于这么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疑惑,她揪住金佑臣衬衫的领子把他扯开,“晚上一起去撸串吗?小天说闽城的大排档很好吃,我请客。”
“不去了。”金佑臣闷闷道。
正是海滩上人最多的时候,许多学生纷纷投来目光,包括之前去找巫凤雏麻烦的几个女孩。
“少爷为什么抱着她?”
“她还把少爷扯开了,这个女人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
“老天,不会她才是少爷的未婚妻吧?!”
“她看起来也比少爷大啊,气质倒是还行,我们要不要去找她麻烦?”
“不不不不……”之前领头去找巫凤雏麻烦的女孩头甩得像是拨浪鼓,“我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呢?她看上去还没之前的那个女人凶,你怕什么呀?”
那女孩凝望着桃桃,虽然喝了遗魂咒水忘记发生过什么,但是昨晚她透过船舱看桃桃撕裂九婴的脑袋那恐惧感犹在。
她本能地说:“就是觉得她不好惹,会把我生撕了的。”
桃桃看到飞机,也猜出金佑臣要走了。
“那下次见了。”她掐掐金佑臣的脸,以前没这么掐过,现在发现他的脸还挺软的。
金佑臣拍开她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很没面子啊,下次是什么时候?”
桃桃改为摸他脑袋:“等我拯救完世界一定会去看你的,听话。”
金佑臣又拍开她:“能不能别总用小孩子的方式对我?什么时候能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桃桃笑了:“等你长成真正的男人再说吧。”
金佑臣看着南宫尘:“他呢?他算真正的男人吗?”
桃桃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南宫尘没有下船,他站在船边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不知在想什么。
桃桃多看了他几眼,金佑臣用力揪她脸颊:“你看他看得这么出神?”
桃桃哎哟痛叫了一声:“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
金佑臣故意板起脸,冷冷地说:“应桃桃,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是敢喜欢他,敢和他在一起,我就找人挖了他的肾,再把他的尸体吊在城墙上风干。”
桃桃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喜欢”和“在一起”这样的字眼,注意力全落在了后半句。
也不知道又是从哪本霸总小说里听来的,但他要把南宫尘吊在城墙上?
桃桃笑了:“少爷,那你可得加把劲了。”
*
船舱。
那男人虽然带着几分病容,可是行香子知道他是谁。
就算他身体有恙,想要将她从这世上处理掉也不过是件轻松的事。
关风与。
破魔之光属性的三株灵师,混沌冢的下一任鸣钟人。
她知道自己在他手下不可能有半分生机,闭上了眼睛。
这男人气压很低,殃及了整个船舱,叫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可她等待的死亡迟迟没有到来,倒是手腕上束缚的绳子一松。
行香子睁开眼睛望向那男人,他漆黑如墨双眸里布满了酷寒。
她怔了很久,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崔栩一?”
关风与走出船舱,没有回头。
*
桃桃回了渔村。
一路上南宫尘很沉默,她主动开口:“你累了吗?”
“没有。”南宫尘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你不是说从前的事忘了吗?”
“一些忘了,一些记得,一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谎称忘了。”
“行香子说她把寂静之主要杀我的原因告诉你了。”
“是。”
桃桃端详他的神色,没有追问,她问:“你需要一个人静静吗?”
“如果可以的话。”
清晨海风中还有些凉意,桃桃对上他的眼眸,看见他眼尾的一抹绯红。
“好。”桃桃想了想,转身走了。
“桃桃。”他突然开口叫她。
桃桃回头,南宫尘目光落于海与天相交之线上那空缈的地方,眼尾的那抹红色愈发浓了。
他叫她,自己却沉默了,闭上眼睛将那残红压下:“没什么。”
……
远处。
巫凤雏盯着桃桃的背影:“是她打伤了我,也是她夺走了玄魂花。”
她胸口隐痛,对巫家的人说:“在我从医院回来时,我要看到玄魂花摆在我房间的桌上。”
大小姐向来霸道骄纵,巫家人已经习惯了,连忙点头应是。
……
桃桃回了房间,虽然昨晚在船上睡了一觉,但还是没有缓过身体的酸痛。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原本只是想休息一下,却一觉睡过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醒来时头有点晕。
南宫尘不在,元天空也不在,她出门问了人才知道第二轮比赛结束后元天空和匡清名结伴去城里玩了,见她睡了就没叫她,至于南宫尘去了哪里没人看见。
她想起早上在船上看关风与脸色很差,于是找去了他住的院子,想看看他好点没,还没好的话就带他去医院看看。
刚一进院就听见屋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玄魂花是天生地长的无主之物,她不想拿出来,没人可以勉强。”关风与声音冰冷。
“为了离开九婴之墓凤雏也出了力,玄魂花合该见者有份,更别说凤雏是被应桃桃所伤,伤势严重,应桃桃难道不该分朵花出来为她治伤吗?”巫家来的裁判巫松辩驳道。
关风与:“根据其他灵师的说法,巫凤雏在九婴之墓中并没有出什么力,甚至多次对同行人的生死无动于衷,她被桃桃所伤是她动手在先,如果巫家不服,大可以请庄师查看巫凤雏的记忆,看看是否如那些灵师所言。”
巫松:“凤雏的伤还没痊愈,经不起迷蝶引梦的折腾,请庄师查看其它灵师的记忆来佐证她的话。”
关风与冷漠:“其它灵师与此事无关,没人愿意被随便查看记忆,如果你执意对第二轮过程中发生的事抱有质疑,可以等巫凤雏伤好再查。”
巫松:“等凤雏伤好玄魂花就没了,不如查看应桃桃的记忆来做定夺。”
关风与冷静道:“你到底是在意巫凤雏的伤,还是在意玄魂花?”
桃桃透过窗口的缝隙瞥了眼屋里的情景。
关风与的脸色依然苍白,被一群巫家人围着,他眉纠拧,很不耐烦。
她踹门进去,屋里众人齐齐回头。
“你们要找麻烦冲我来,没看我师弟脸色不好吗?”桃桃淡然地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觉得巫凤雏被我无缘无故打伤,所以你要讨还公道查看我的记忆?”
她笑:“好啊。”
关风与蹙眉:“师姐。”
桃桃看着巫松:“你说得对,在巫凤雏身体恢复之后玄魂花肯定被我分光了,她受伤了记忆不能查看,其他灵师也不愿配合,所以想了解在九婴墓中发生了什么,就只能查看我的记忆,但是我也不能叫你白看。”
巫松:“你什么意思?”
桃桃掏出一朵玄魂花放在桌上,那雪白的花朵散发着浓郁的灵力,一出现瞬间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
巫家人眼睛直了,刚要凑近,桃桃却拿手盖住了花。
“你不过就想要我分出几朵花,我给你这个机会,查看我的记忆可以,要真如你们所说巫凤雏被我无故所伤,花也可以给你,但如果巫凤雏说谎呢?”
巫松问:“你想怎么样?”
桃桃:“很简单,让她退出混沌冢的选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