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只是我,三百年前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主持人看着散落一地的椅子腿, 呆滞地找不回舌头了,虽然桃桃让他说话,可是他愣了半天硬是没说出来。

关风与等桃桃拆完椅子揍完人才起身走到台前, 他站在桃桃身边:“朝台上选手动手的两位取消比赛资格,从今以后,永远不得参加混沌冢和特调局的任何比赛与招募。”

在混沌冢撒野被禁赛还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连特调局的招募都被禁止了?所有人都对此感到好奇, 但关风与的气质太冷酷了, 没人敢问原因,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

底下还是有人不服元天空的评定结果,不过碍于台上桃桃的暴力不敢再咋呼了,他小声说:“那裁判倒是解释一下, 他为什么能靠半株无属性灵脉拿到天级上等吧。”

关风与说:“关于元天空的等级评定结果是七位裁判共同做出的, 这涉及到参赛选手的个人隐私, 无法透露。”

元天空指着自己:“我的……隐私?”

他也疑惑自己为什么能拿到那样的评定结果, 也不懂这是什么隐私。

底下那人撇嘴:“这样说就算是你们偏袒我们也不知道啊。”

关风与看着他:“如果非要质疑混沌冢选拔赛的公平性,你可以退赛。”

那人这才讪讪闭上了嘴, 参加选拔赛的奖励丰厚, 他可舍不得退赛。

桃桃揽着元天空的肩膀:“阿与从不说谎的,行啊你, 天级上等前途不可限量, 以后我给你当小弟, 你是我老大。”

关风与正要回到裁判席, 元天空叫住了他:“与哥。”

他压低了声音, 有些迟疑地问:“不会是元凌偷偷给你塞钱想让我晋级吧?其实不用的, 我……”

“你的事我无权解释, 回去问元局长。”关风与看着桃桃, “正好你上来了,一起把测评做了。”

“哦。”桃桃应了一声。

她走向须弥盏。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

“这女孩是谁啊?看上去跟关风与很熟的样子,刚才动手打人我以为关风与会把她也驱逐出赛,结果他什么都没说。”

“还有两个人没有测评,根据app上参赛者名单来看,她应该就是应桃桃了。”

“应桃桃?刚刚有人在她身上押了三百万的那个参赛者?”

“不光是这,我听说她是混沌冢鸣钟人的徒孙,她师父是混沌冢的李三九,关风与是她师弟,师门这么厉害,她应该也很厉害吧,早知道刚才我就押她了。”

“怪不得那么嚣张还敢拿椅子打人。”

桃桃听到了台下的声音,望向说话那人:“先动手的人不是我,你看清楚再说话。”

那人被她一瞥,想起她之前拆椅子的暴力行为,连忙慌乱地将目光落在别处不敢看她了。

桃桃背后浮出一株雪白色的灵脉。

巫凤雏从桃桃上台起就一直盯她,她在看到桃桃的一株白色灵脉后松了口气,随后嘲讽地勾唇:“刚才看她那么横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一个无属性的一株有什么好嚣张的?”

巫潜龙应和道:“不过力气大点的草包罢了,但藏灵身不是修不出灵脉吗?”

巫凤雏:“说不定是她师父李三九想办法给她搞出来的,可废物就是废物,真以为一株灵脉能有什么作为吗?”

风属性的匡清名不过才是天级下等,虽说应桃桃只有十八岁,但她才一株灵脉,还是无属性的,顶了天也就是地级。她是李鹤骨的徒孙,在选拔赛中被检测出潜力才是地级,不是明晃晃打混沌冢的脸吗?

巫凤雏慵懒地翘着腿,坐等看好戏。

须弥盏的触感冰凉,桃桃的手刚一放上去,就感觉盏内有一道吸力在吸她体内的灵力,她放任自己的灵力流向须弥盏,盏上发出了光芒。

白、青……

按照之前的经验,无属性的一株测评等级到这就该停止了,可须弥盏的颜色却在继续变化,且变化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人测试时都要快。几乎是瞬间,须弥盏上就染了浓黑色的光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道又是一个天级上等吗?可是她一个无属性的一株怎么可能是天级上等?难不成和元天空一样也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隐私在身上?

算上元天空,测试到现在已经出现了三个天级上了,选拔赛处处黑马,有些下注金额较大的人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

就在他们认定桃桃的测评等级也是天级上时,须弥盏的颜色却还在继续变化,于那深浓的黑色之中,缓缓出现了一抹灿烂的金光。

巫凤雏刚才还在冷嘲,倏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她测试时也出现过金光,只是那光芒微弱,仅仅在黑色之中蕴含了一缕而已。她知道自己灵级下的评定来得不算名正言顺,但那又怎样?只要其他人测不出金光,她照样是第一轮的第一名。

可是应桃桃……

须弥盏的光芒并不是黑中带着一缕金,而是极尽绚烂极尽耀眼的金芒,金芒不断地浓郁、变深,几乎能灼痛人的眼睛。

裁判席上的灵师忍不住站了起来:“这是……灵级上?”

桃桃抽回手,惊叹道:“我这么厉害?”

桃桃看了眼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元天空:“太好了,还能继续给你当老大。”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评定等级不会太差,但灵级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她下意识望向台下,正好南宫尘也在看她,两人对上了视线,他眼眸温柔。

关风与一直没有离开,他站在桃桃身后,望着须弥盏的金光亲自宣布:“第九十九位测试者应桃桃,十八岁,一株灵脉……”

巫凤雏不顾嘴唇还肿着,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我不服,刚才元天空测试的时候须弥盏就不对劲,一定是它坏了,她一株灵脉,还是无属性的,凭什么能让须弥盏发出金芒?”

关风与话被打断,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神圣净化属性,综合能力测评灵级上等。”

神圣净化属性六字一出,全场瞬间肃静,就连巫凤雏也呆滞住了。

无属性灵师的灵脉是白色的,桃桃的灵脉也是白色,一眼看上去难以分辨,但是仔细看就会察觉到两者的区别。

无属性的灵脉是乳白色,灵脉之上没有任何气息溢出。

但是桃桃的灵脉,它如一株生长在冰天雪地里招摇的纯净植物,是干净的雪白色,静下心来细细体会就会发现,当她放出灵脉时身周的一切污垢都像是被净化了一样,敛去了原本纷乱的气息,变得圣洁无比。

神圣净化。

虽然现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属性,但是灵师界没人不知道。传说那是神之属性,是一切邪祟的克星,别说是普通属性无法和它相比,就连关风与被喻为当世最强的破魔之光也远远不及它强大。

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人回过神来,众人交头接耳:

“关风与他说什么,是我幻听了吗?”

“神圣净化不是传说中才存在的神之属性吗?”

“他是不是搞错了,凡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属性?而且还出现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关风与:“谁还有意见?”

站起来质疑的巫凤雏犹如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脸色尴尬地站在原地。

谁都知道神圣净化属性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台上的女孩真是神圣净化属性,那她评定等级为灵级上没人会觉得她不配。十八岁的神圣净化属性,哪怕一株又怎样,未来还不是不可限量?只要她想,成为强大的灵师只是时间问题。

巫凤雏硬着头皮说:“她灵脉是白色的,和无属性没什么分别,她怎么证明自己是神圣净化?”

刚刚她被评定为灵级下的时候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也出尽了风头,此刻却有人压过了她的风头,还压得这么彻底一丝缝隙都不留。最让她无法容忍的是,那人还是她最恨的应桃桃。

“质疑须弥盏坏了?”桃桃笑,“巫小姐亲自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要是你第二次测试须弥盏还是黑中带金灵级下等,不就可以证明它没坏吗?”

少女笑得挺散漫,可巫凤雏分明觉得她那“黑中带金灵级下等”八个字是在嘲讽自己,嘲讽自己不如她。她阴森地看着她:“你觉得我比不上你?”

桃桃无辜地摆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

“吵够了吗?”关风与冷冷道,“混沌冢的选拔赛不会偏袒,选拔灵师进的是我混沌冢,给灵师的奖励也是我混沌冢藏库里的东西,真想徇私谁何必让她来参加比赛?她想要什么我就可以做主。”

这句话听上去十分公平公正,但稍微琢磨一下就会发现问题所在。

——她想要什么我就可以做主。

这还不够偏袒吗?混沌冢的藏库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给,这简直偏袒得离谱了。

“从现在起,比赛进行中一切以裁判的判断为准,谁有质疑可以测试结束后私下问询,再有干扰测试进行者,一律取消比赛资格驱出比赛。”他看着巫凤雏,“巫大小姐,听明白了吗?”

被驱出比赛就无法加入混沌冢接近关风与了,巫凤雏咬着肿起的嘴唇,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恨恨地坐下了。

整个场上没有人再质疑了。关风与的话确实有道理,这是混沌冢在招灵师,如果混沌冢真想徇私,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准她进混沌冢对她开放藏库不不就行了?况且是不是真材实料,第二轮第三轮也能看出来。

只是他们还是有些无法置信,那少女的属性竟然是神圣净化,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她,甚至没人压她会赢,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在思索着什么。

十八岁的神圣净化未来还不定会长成怎样强大的灵师,怪不得有人愿意压三百万在她身上,那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此时全场只剩下一个人没有测试了。

桃桃走回座位,她推推南宫尘:“快去吧,正常发挥随随便便搞个灵级就好,也不用太吓到他们。”

南宫尘给桃桃剥好了一盘瓜子放在她桌前:“一定要去吗?”

“当然啊!”桃桃瞪大了眼,“你不会忘了我和小天还在你身上下注了吧?”

南宫尘不太想去,但在桃桃的催促下不得不起身上了测试台。

主持人说:“第一百位测试者南宫尘,请吧。”

南宫尘站在须弥盏的面前,须弥盏需要注入灵力才会产生亮光。

桃桃在台下边吃瓜子仁边看着他,虽然南宫尘是在她的胁迫之下来参赛的,但她对他很有信心。好歹也是邪神啊,怎么不得整个灵级玩玩?

主持人见他不动,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尘摇头,他甚至没有放出灵脉,弹指将一缕灵力弹在了须弥盏上。

关风与蹙眉,一缕灵力吗?

须弥盏沉静了很久,一动不动,一点颜色都没有。

就在台下众人以为这个叫南宫尘的是误入灵师选拔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时,须弥盏上亮起了光——不是白光,不是青光和黑光,也不是金光,而是一种叫人无法形容的,暗红色的血光。

光芒只持续了三秒,三秒后,须弥盏轰然破碎成一堆粉末散落在了测试台上。

所有人都愣住。

桃桃也愣住了。

须弥盏是混沌冢的天级法器,裁判席上的几位齐刷刷站了起来,盯着被风一吹四散的粉末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南宫尘回头,无辜地看向关风与:“小师弟,现在这须弥盏,是真的坏了。”

关风与微不可查地拧起眉,须弥盏作为混沌冢的法器,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它不是坏了,只是能承受的灵力是有上限的,当测试者的灵力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上限,那么它就会不堪重压而破碎。

须弥盏可以承受四株灵师的全部灵力,南宫尘甚至没有将全部的灵力落于须弥盏上,他所放出的只有一缕,可就是这一缕,须弥盏都无法承受吗?

关风与望向那个神色安然的男人,眸中情绪复杂。

……

第一轮测试结束。

根据须弥盏的评定结果前十如下:

第一名,应桃桃,灵级上等,60分。

第二名,巫凤雏,灵级下等,45分。

第三名,慕震天,天级上等,45分。

第三名,龙膏烛,天级上等,45分。

第三名,元天空,天级上等,45分。

第六名,巫潜龙,天级中等,40分。

第七名,匡清名,天级下等,35分。

第八名,段某,地级上等,30分。

第九名,莫长明,地级中等,25分。

第九名,陆灵,地级中等,25分。

桃桃虽然一骑绝尘拿了第一轮测试的第一名,她却全然开心不起来。

元天空虽然莫名其妙拿了第三,可他也开心不起来。

桃桃拉着南宫尘:“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们去找阿与让他重新给你评定。”

“是啊。”元天空说,“不能因为须弥盏坏了就没有成绩,这不公平,混沌冢应该还有备用的法器吧?我们去问问。”

在须弥盏坏掉之后,除了关风与和南宫尘,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关风与思索了片刻,没有给他成绩,观赛者表示不解,但南宫尘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乐得少一个竞争者。

桃桃不懂为什么他没有成绩,可南宫尘懂。

关风与无法解释这样的状况,要怎么说?说他力量太强须弥盏承受不住所以破碎?如若是这样,必须要解释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的力量?总不能如实以告说他是十方炼狱的邪神吧?如果这样就乱套了。

就算再拿一个新的须弥盏来,还是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所以没有进行重复测试的必要。

与他们急迫相比,南宫尘镇定急了:“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桃桃崩溃道,“小天所有的零花钱和我在渝城驱邪赚得所有报酬都压在你身上了,你要拿不了第一我就破产了!要不这样,我去找阿与作弊,我不要分了,让他把我的分数转给你怎么样?”

“这样会令小师弟为难。”南宫尘温柔地说,“不是还有第二轮和第三轮吗?”

第二轮和第三轮?

刚刚第一轮结束时,好像确实听主持人解说了第二轮的规则。

但是当时桃桃完全沉浸在南宫尘没有第一轮分数的悲恸中,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要不是顾及关风与的威严和面子,她一定会当场问个清楚为什么须弥盏会坏掉,而南宫尘又为什么没有分数。

桃桃:“第二轮什么时候?”

元天空:“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上开始第二轮测验,规则说第二轮是根据收伏邪祟的数量、强弱来判定分数的,这对南宫哥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吧?”

桃桃这才放心了,她殷勤地动手帮南宫尘捋平衣领上的褶皱,又将他额侧的碎发捋到耳后。最后她捧着南宫尘的脸,双眸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宝贝,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南宫尘一愣:“叫我什么?”

“宝贝!”桃桃说,“你不仅是我的宝贝,你还是小天的宝贝,你是大家的宝贝,发家致富还清欠债就靠你了,别让我变成穷光蛋啊。”

南宫尘笑了。

第一轮结束,灵师散场回到混沌冢安排的渔民的房子里休息,养精蓄锐等待第二轮的到来。

段某和香桂从后面走来,段某问:“要不要去城里吃个火锅?你还欠我哈根达斯。”

桃桃连忙说:“不了不了,什么哈斯下次再还,我们南宫要休息准备后天的测试,不能被花花世界分心。”

从渝城到闽城,这一路说是游山玩水,实则一直在搜集十方璞驱邪,根本没什么娱乐的机会。元天空眨巴眨巴眼,对段某的提议很心动。

“去吧,你看这小子眼都直了。”香桂说,“我刚才问关风与,他说你去他就去。”

“就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比赛的事情明天再想吧。”段某揽着元天空的肩膀走了。

桃桃问南宫尘:“你想去吗?”

南宫尘:“听你的。”

元天空已经走出很远了,桃桃说:“那一起吧。”

一行人走着走着,遇到了刚刚开完复盘会出来的关风与,把他也带上了。

走着走着,又看见晚上不睡觉在院里就着月光背肖秀荣的匡清名,于是把他也强行拉上了。

七个人叫了两辆车,浩浩荡荡地朝市区进发。

……

桃桃坐在后排的中间,不停地拿手扇风:“鬼天气,好闷啊。”

司机:“那你是没在夏天来过闽城,现在都十二月了,外面凉快得很,怎么会闷呢。”

“是啊老大。”元天空坐在副驾,“四扇窗户都开着,哪里闷?”

桃桃也说不清,就是觉得车内气压很低,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南宫尘坐在她左边,关风与坐在她右边,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但是无需说话,桃桃也察觉出了异样。

她问关风与:“你今天很累吗?”

“不。”关风与说。

她又问南宫尘:“你在这个身体里不习惯吗?”

“没有。”南宫尘说。

“那你们……”

“很挤?”南宫尘突然问。

“也不是。”

南宫尘朝车门的方向挪动:“坐过来。”

还没等桃桃动,关风与也朝旁侧挪动,他没有说话。

桃桃僵硬了,此刻后排可以供她坐的空间很大,但她直觉告诉自己不可以朝任何一个方向动,会出大事的,于是轻轻抱着头不说话了。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关风与:“那个叫巫凤雏的女人看我很不顺眼,为什么啊?”

关风与蹙眉:“她做什么了?”

“她拿石头打我,还好南宫拦下了,不然我脑袋都要开花。”桃桃夸张地说,“你问小天,那么大的石头,吓死我了。”

元天空说:“她弟弟还对老大用符,还好有我挡着。”

关风与眼眸冷了:“她的爷爷是师祖多年好友,我看着师祖的面子不好对她做什么,没想到她变本加厉了。”

桃桃:“那女人不是一般的恶毒,按理说她是你的未婚妻,那就是我的师弟媳,见到我不叫一声师姐就算了……”

关风与沉声道:“桃桃,我说过我没有订婚,更没有什么未婚妻。”

他声音有点凶,桃桃哦了一声:“那以后她再挑衅我,我就不用给她面子了?”

“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你。”关风与冷淡道,“闹出人命只要能收场,也随你。”

南宫尘:“小师弟说自己没有订婚,可巫家的小姐口口声声自称是你的未婚妻。”

“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我从未承认。”关风与目光凛冽,“就像某些人,口口声声桃桃是他的新娘,实则未必,桃桃她认吗?”

这下不光是桃桃,就连前排的元天空也觉得车内气压低得闷了。

“桃桃她认吗?”南宫尘轻声念着这几个字,平和地看向桃桃,“桃桃,小师弟在问你呢?”

桃桃:“………………”

已经尽可能不出声不说话甚至不呼吸了,像尽力假扮一只鹌鹑或者鸵鸟,但未能得偿所愿。

此时,关风与、南宫尘,就连前排的元天空都转过头看看着她。

她结巴道:“啊……啊这,我……我是认,还是不认呢?”

她本没这么怂的,只是身旁两个男人的威压更可怕,一个冰冷,一个看似温柔,但桃桃知道他绝不能招惹,从前说了几句林泉帅就被他小气地报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桃桃不敢惹他。

在某些方面,她完全随了李三九。

李三九在外人面前脾气火爆,据说他有个外号叫“混沌冢第一嘴炮”。

不过在外凶归凶,在桃桃面前老实得像一只看家的中华田园犬。但凡他熬夜抽烟不洗澡不刷鞋,小桃桃总要叉着腰在他门口骂他,而李三九就乖乖任她骂,而后耷拉着脑袋把烟掐了去刷鞋。

气压越来越低了。

南宫尘:“桃桃当初留我在身边的时候,好像说过些什么。”

桃桃死也不会忘,她说怕他去人间兴风作浪,所以要把他栓在身旁。

而南宫尘的条件是,多看着他,多陪在他身旁,尽一尽邪神新娘的义务。

做他的新娘,是她自己承认的事情。

南宫尘面色平静得毫无波澜:“如果桃桃不认曾经说过的话,那我也可以不认了?”

他不认?

他不认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十方炼狱之门都被他击碎了,桃桃不敢再让他发疯,连忙说:“不是的,我认!我没有不认!”

“是吗?”关风与声音更冷了,“十八岁的师姐,法定婚龄都没到就要做他的新娘?”

但凡关风与冰冷地开口,桃桃总是有些发怵的,她立场又漂移了:“那……那要不过几年再认?”

南宫尘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她。

被两道锋锐的目光凝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桃桃捂着脸,心想再让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她就不是人。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逃离这恐怖的处境?

桃桃眼睛瞥到了看热闹的元天空,突然惊呼了一声:“小天,你怎么了?”

元天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他配合地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啊,好痛——”

“快停车快停车!”桃桃连忙喊道。

车子停在路边了,桃桃推开关风与下车,将装病的元天空从副驾抱到路边,悲痛地说:“一定是在海里受的伤还没好,我可怜的小天,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元天空演戏上瘾了,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老大,对不起,我可能要不行了,这些天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如果有下辈子,还想再当你的小弟……”

关风与:“……”

南宫尘:“……”

桃桃装模作样在哭,可压根没有泪水:“要怎样才能救你?”

元天空闭着眼睛艰难地说:“可能需要给我也买一个哈根达斯吃吃。”

桃桃看向关风与:“阿与,这是小天临死前的最后心愿了,你去帮他买吧,顺便给段某也买一个,好吗?”

关风与:“……”

这样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来除非是傻子,但是关风与没说什么,转身去了。

桃桃又看向南宫尘:“南宫,小天和段某吃冰淇淋,其他人会羡慕,你去追小师弟,让他给大家都买一份,好吗?”

“好是好,不过小天不需要我帮忙照顾吗?”南宫尘妥帖地问。

“不用了不用了。”元天空睁开一只眼睛,摆摆手,“老大照顾我就行。”

南宫尘朝关风与离开的方向走去。

见人走了,元天空一个鲤鱼打挺从桃桃怀里爬起来,他做了个深呼吸:“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桃桃坐在路牙子上,被十二月的冷风当头吹着还觉得闷,“你说他们两个上辈子是不是什么死对头,明明分开都是挺好说话的人,怎么在一起空气就凝固了呢?”

“南宫哥喜欢你吗?”元天空问。

“好像吧。”桃桃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要说喜欢,他说的话做的事确实像是。”桃桃迟疑地说,“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喜欢我呢?”

桃桃至今无法解释南宫尘对她的喜欢源自于何处,可他所为她做的事却惊世骇俗。

“为什么不问问呢?”元天空出主意。

“也问过一些,他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就说自己忘了。”

她想起那日脱离海底南宫尘附于她身上时她看到的画面。画面中,一袭白袍的南宫尘掰断了自己的肋骨做了一个和她一样的骨偶,而现实中确实有一截那样的骨偶,所以那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南宫尘说他记不清了,但桃桃却始终疑惑。

三百年前,这世上都没有她,他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骨偶?

“南宫一直回避从前的事。”桃桃回头看向元天空,“他是三百年前的邪祟,该不会是和前世的我有什么渊源吧?”

元天空想起南宫尘曾经对他说过桃桃是他宿命的恋人,心想有可能是这样。他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喜欢你啊,前世的你和今世的你都是你,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桃桃认真地说,“我是我,只是我,三百年前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他喜欢的真是前世的我……”

说到这话,桃桃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难受,她撇嘴:“一点诚意都没有,臭邪祟。”

元天空:“那与哥呢?”

“阿与怎么了?”

“他不会也……”元天空试图给她提示。

桃桃眨了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摆摆手大大咧咧道:“不会不会,你傻吗?我是阿与的师姐,他喜欢我是乱.伦啊。”

“又没有血缘关系。”

“你不了解阿与,他就是块冷木头,木头怎么可能开窍喜欢人?”桃桃一副感情老手的派头对元天空说,“在去迷津渡的路上他说过,师父以前叮嘱要他照顾我,他只是怕我被邪祟骗了。”

城里的路灯灿亮,映落在桃桃白皙的脸上,她看起来自信极了。

元天空瞥着她,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