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阵停下的时候,齐不言身后的那块挂着柳木木生辰木牌的玉雕碎成几截,其中一截恰好砸在了齐不言的背上,冲击力使她的头磕到地上,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种巧合一样的厄运在之前的很多年里,一直伴随着柳木木。
直至今天,换了人。
柳木木醒来的时候,感觉脖子有点痛,她从地上坐起来,揉着后颈,茫然地看着周围。
感觉刚才自己好像不是在这里,这么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位置?
“找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木木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看见身后站着的男人,突然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是燕修把她弄晕的!
“你干嘛打晕我?”
燕修没有回答,他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抬手覆在她后颈上,轻轻揉捏:“还疼吗?”
“疼死了!”柳木木气鼓鼓地瞪着他。
“知道疼就好,疼了下次就不敢乱说话了。”燕修声音凉凉。
柳木木顿时变成被扼住命运后颈的小可怜,她扁扁嘴:“那你妈妈来找我,你又昏迷不醒,我怕你真的被我克死了。”
“嗯,听起来挺有道理。所以你就单方面做好了决定,然后在我来找你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都答应你爸妈了。”柳木木嘟嘟囔囔,反正她没错。
燕修捏了捏她噘起的小嘴,好气又好笑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体质问题?”
柳木木眨眨眼,表示有。
燕修体内有煞气,普通人长时间和他接触会很危险,所以他平时和局里的同事甚至关系很好的方川都保持着距离,私下里很少会来往。
不过这条对柳木木并不适用,可能是因为命格太凶,和煞气的危险程度相当,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这种小事。
“我还告诉过你,因为你的命格足够极端,我们才能够在一起。”
“哦,所以呢?”
“所以,在见我父母的那天,但凡你的脑袋多转一圈,都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反而是我父亲需要思考,该怎么留下你。”
他当时只是昏迷不醒,不是死了,他们都知道,事情并没有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柳木木的命格真的对他影响那么大,他早就出事了。
这些,燕百闻心里很清楚,但是找柳木木来解决问题,确实是最快的方法,并且可以分开他们规避风险,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做了。
燕修的这个角度略显清奇,柳木木表示十分震惊。
可是当时她根本没想过那么多,燕修的父母又并没有对她冷言冷语,他们只是希望她离开他们的儿子,她怎么可能拒绝。
她想了想,最终小声说:“你爸妈只是担心你。”
至少他们没有伤害过她,他们的立场不同,柳木木不会苛责他们。
“我知道。”燕修低低叹息一声,“但至少你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对你我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柳木木凑近燕修,眼睛里亮闪闪。
燕修与她鼻尖相抵,气息交融,声音低哑:“重要到失去了你,我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
“听起来有点惨。”
“嗯。”燕修轻哼,含住她的唇瓣轻吮,说话声夹杂在暧昧的喘息声中,“不许再说分手。”
当周奎带着一群调查员冲进来的时候,柳木木刚刚把人推开,她得以保存自己仅剩羞耻心。
他们甚至没注意到前一刻两人到底在做什么,就听到周奎大声道:“燕修,你身为总部顾问,知法犯法……”
话还没说完,后面进来的孙不绝一把将人推到一旁,朝着阵法中的柳木木快步走去:“木木,你怎么样了?”
“孙爷爷,您怎么来了?”柳木木满脸惊讶。
孙不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柳木木,见她只有手上有血,身上并没有其他伤,才松开眉头。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刚刚被调查员叫醒的齐不言就凄厉地叫了起来:“是燕修,他用了换命阵,换走了我的命格!”
边喊边张牙舞爪地朝着柳木木的方向扑去,好几个人才勉强把她控制住。
“我的命格,把我的命格还给我!还给我!”
柳木木猛地转头看向燕修,燕修朝她笑了一下。
她听到那个领头的人厉声质问:“燕修,齐不言的话属实吗?”
燕修背对着他们站起身,他始终看着柳木木,眼神温柔,像是在安抚她,却说出了一个柳木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答案:“属实。”
柳木木呆住了,她以为燕修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种事的,她清楚地知道换命这件事有多严重,燕修更清楚,他甚至亲手处理过这样的案子,可现在他为她换了齐不言的命格?
周奎冷下脸,朝下属示意:“铐起来带走。”
“孙爷爷。”柳木木求助地看向孙不绝。
孙不绝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燕修,才开口:“还请稍等一下,我有些话想问他。”
周奎皱了下眉,但还是给了孙不绝这个面子,他摆摆手,让后面的人停下。
孙不绝走到燕修面前,问他:“齐不言为什么要绑走木木?”
燕修眉头微动:“她得到了一本人皮书,想要用来和木木换魂。”
孙不绝了然:“原来如此,那东西当年竟然没有被毁掉,又回到了她手里。”
他显然是知道人皮书的,甚至知道的比他们更多一点。
他没有多提这件事,又问:“换命又是怎么回事?”
燕修笑了下:“东西是齐不言准备的,她大概是想在换魂之后再换命,我顺手帮了她一把。”
孙不绝也笑了,他竟然还表扬了一句:“不错。”
柳木木扯了下孙不绝的衣袖,这个时候就别火上浇油了,那个领头的人眼睛里已经要冒火了。
孙不绝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偏头看着狼狈不堪的齐不言,冷笑一声:“当年齐家得到了邪具,暗地里用人命做实验,直到灭徐家满门的时候才被发现了端倪,三十年过去了,果然死性不改。”
他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齐不言,她猛地直起身子,瞪向孙不绝,恶狠狠地说:“我记得你,那群多管闲事的卦师,你们想要我死,但是都失败了。”
孙不绝语气淡淡:“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很好奇,当初林先明明可以要了你的命,为什么偏偏放过你?我问他原因,他只说和你有缘。”
林先这个名字说出口之后,连燕修都愣怔了一下。
三十年前,在卦术一途最强的那个人就叫林先,也是曾经给燕修批命,让他去庆城的人。
“哈哈哈,和我有缘,不过是他无能的借口,也只有你们这些蠢货会信!”齐不言满脸不屑。
孙不绝没有再和齐不言说话,反而转头去问柳木木:“木木,知道你为什么姓柳吗?”
“啊?”柳木木茫然,“因为……爷爷姓柳。”
孙不绝微笑:“当初你爷爷捡到你,说你命中缺木,林姓过于直白,不如柳姓委婉,所以他就改姓了柳,你也就跟着姓了柳。”
柳木木微微张开嘴,什么意思?
孙爷爷刚才说的那个林先,是她爷爷以前的名字?
孙不绝这才看向呆愣住的齐不言:“直到今天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才知道所谓的缘应在了哪里。”
“太荒谬了,他不可能知道!”齐不言反应过来后大声反驳,三十年前,她甚至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柳木木还不存在,林先怎么可能算到三十年后的事!
她是神照,林先不过是区区卦师,他不可能强过她。
“是你们察觉到了我的计划,联合起来算计我对不对?”她死死瞪着柳木木,“林先是不是告诉过你要怎么对付我,是不是!”
柳木木看着几近癫狂的齐不言,终于开口:“我爷爷从来没有提过你。”
顿了顿,她又说:“大概对他来说,你不算什么重要的人。”
所谓杀人诛心,这句话简直是对齐不言这辈子最大的嘲讽,孙不绝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站着的几位卦师也低声笑了起来,他们虽然不认识柳木木,但是都认识林先,对林先的孙女,天生带着好感。
柳木木并不是故意刺激齐不言,她说的就是实话。
爷爷过世的那天,担心的还是以后没人给她削苹果。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林先,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齐不言疯狂地咒骂着,她不相信柳木木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听了半天,周奎也感觉到今天晚上这案子的复杂了,原本以为齐不言是受害者,现在看来,她可不算无辜。
又是换魂又是换命,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不过她是未遂,燕修却是实打实把人的命格给换了,所有人都需要被带回去接受调查。
他朝下属挥挥手,示意他们把齐不言拖走。
齐不言被人架起来,头却始终朝向柳木木的方向。
柳木木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可惜说的话并不是齐不言想听的,她说:“我爷爷八十四岁寿终正寝,庆城首富为他抬棺下葬,我这个孙女还活得好好的,未来会把他的姓氏传承下去。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结局,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齐不言被拖走了,周奎将目光转向柳木木。
燕修为了这个女孩换了齐家神照的命,显然两人关系匪浅,柳木木作为换命的受益者,绝对算不上无辜。
只是她的身份多少有些麻烦,周奎实在不愿意和卦师协会这帮人打交道,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周奎上前几步,对孙不绝道:“孙会长,今晚的案子复杂,我们需要把她带回去一并接受调查。”
“恐怕不行。”孙不绝拒绝得干脆利落。
周奎面色微沉:“您是不想配合我们调查?”
“当然不是。”孙不绝微笑,“带走柳木木可以,但是要拿贵局局长的调查令来。”
“局长的调查令?”周奎几乎要气笑了,“不知道这位柳小姐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吗,连我这个副局长也做不了主?”
“倒也没有特别了不得,只不过她身上带着我们卦师协会的祖师牌,涉及卦师协会隐秘,人不能让你们带走,也不能被你们随意查探。”
周奎一愣,他倒是知道祖师牌这个东西,据说卦师协会的卦师牌就是由祖师牌衍生出来的,而且祖师牌只会被最强的卦师拥有,不过从来没人见过祖师牌,所以他一直以为那个东西只是传说,并不存在。
“您在和我开玩笑?”
“当然没有。”孙不绝认真地解释,“木木的爷爷原名林先,曾经是当世最厉害的卦师,祖师牌为他所有,他死后才到了柳木木身上。”
周奎迅速发现了一个漏洞:“这么说,祖师牌原本不是柳木木的东西,那么你们可以取走它,再让我把人带走。”
孙不绝摇摇头:“祖师牌有灵,它选中了人,除非身死,否则不会换人。”
“可是我听说,祖师牌只会选择最厉害的卦师。”
“当然。”孙不绝淡定地说出一个震掉人下巴的消息,“木木的算卦水平确实非常一般,但她是神照。”
周奎:“……”
他就知道,人老成精,这帮老不死的大半夜跑出来,果然是有目的。
一个神照。
一个年轻的还背靠着卦师协会的神照!他们可真沉得住气,竟然直到现在才透露出消息。
他默默闭上了嘴,没有人想得罪一个神照,他当然也不想。柳木木虽然是受益者,但也是受害者,他觉得这个案子还可以再研究一下。
反复衡量之后,周奎表示:“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我会向局长说明情况。”
他回头看了眼燕修,幸好燕修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很配合。
“燕修。”见他要跟那些人走,柳木木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
“别担心,没事。”说完,他朝孙不绝微微颔首,“木木麻烦您照顾了。”
孙不绝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等人走了,他抬手摸摸柳木木的脑袋:“放心吧,今晚的事错在齐家,燕修并非早有预谋,他们会很慎重地对待这个案子。”
不只是因为燕修是燕家继承人,还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柳木木。
总部内势力繁杂,有亲近燕家的,也有巴不得燕家倒霉的,燕修的所作所为可大可小,真要攀扯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但是如果牵涉到了一名神照,有卦师协会施压,他们就必须尽快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我能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先跟我回家好好休息,让医生看看你手上的伤。燕修的事,自然有燕家插手。”
传承这么多年的玄学世家,这点事还是能摆平的,只是要付出些代价。
孙不绝毕竟见多识广,在他的安抚下,柳木木渐渐放下心来。
楼顶还有调查员留在这里取证,柳木木则和孙不绝等几位卦师一起下了楼,期间没人拦他们,倒是有不少人在偷偷往这边看。
那可是活生生的神照,还这么年轻,谁不想多看一眼。
回到孙家之后,柳木木才想起来问孙不绝:“孙爷爷,你说的祖师牌是什么东西,我没听爷爷说过呀。”
孙不绝淡定回答:“你当然没听过,那是我根据传说现编出来的。”
柳木木目瞪口呆:“编、编出来的?为什么?”
“不骗他们,你今晚就得被带回去接受调查,到时候他们知道你是神照,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了。”
玄学的圈子,从来都是拳头大说的算。
一个没有背后势力的神照,总部怎么可能放过。
现在,她和卦师协会紧紧联系在一起,总部要动她,就需要再三衡量。
等她年纪再大一大,经营出自己的人脉关系,就更难动了。
“不过倒也不算是骗他们。”孙不绝见柳木木吃惊的模样,笑了笑,“传说祖师牌是专门庇护卦师的强大法器,后来人推演出了一种符阵,又根据符阵造出了现在的卦师牌。不过千百年前的强大卦师,为了庇佑后人,通常是使用特殊染料直接将符阵画在后人身上的,可惜染料配置的方法失传了,但你身上有一个。”
“不是失传了吗?”
“那些传承久远的家族总会存点好东西,你爷爷当然有办法弄来。唉?好像是从燕家要来的。”说到这里,孙不绝笑叹,“你和燕家的小子,倒真的算是很有缘分。”
“我都不知道。”柳木木有些愣怔,原来除了卦师牌,爷爷还给她留了护身符。
“没有你爷爷的后手,你真以为你能逃过去?”孙不绝摇摇头,“齐不言的命格非常好,运道强得诡异,当初要不是你爷爷,三十年前我们怕是都要栽在齐家手里。燕修弄出这么大动静,就证明她的换魂阵法其实成功开启了,对吧?”
柳木木点点头,她当时以为自己恢复正常是因为燕修破了阵法,但是现在想想,好像是人皮书的书页先被毁掉,阵法才破的。
也就是说,爷爷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符阵挡住了换魂阵法,毁了人皮书,才给了燕修破阵的机会。
柳木木喃喃道:“难怪提起我爷爷,齐不言那么崩溃。”
齐不言从她出生之前就开始谋划,几十年的计划就为了今天,结果轻易地毁在了她爷爷的算计上。
还有换命的事,如果之前孙爷爷没有说谎,那么她爷爷可能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今天的局面。
他留着齐不言,就是为了给自己换命。
柳木木抖了抖,竟然有点同情齐不言了。
她决定下次去看爷爷的时候,多给他老人家打一壶酒,或许还可以带着燕修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柳木木刚起床就听到了最新消息,昨晚押送齐不言的车遭遇车祸,她本人受了重伤,现在还在抢救。
“车祸,那么晚了还能遇到车祸?”柳木木觉得奇怪,“不会是齐家为了脱罪灭口吧?”
孙不绝扯了下嘴角,颇有些一言难尽:“不是,那辆车被路旁的树砸到后,旁边的施工楼上又飞下来一根钢筋。”
因为司机躲得快,树砸下来的时候车里没人受伤,但是那根钢筋正好扎中了齐不言。
柳木木瞬间领会了孙不绝的意思,她差点忘了,她和齐不言换了命,所以,齐不言是在车上使用了神照的能力?
听起来可真惨啊。
柳木木就着这个消息,早上多吃了一个馅饼。
上午,特案局的局长亲自带着人来了孙家,十分客气地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柳木木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反正他们已经拿到了那本残破的人皮书,应该能够查出那东西的用途。
他们告辞离开之前,柳木木叫住了那位局长,询问道:“请问,这件事什么时候能有结果?我学校快要开学了,还得回去上课。”
尽管她男朋友还被关着,本人也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绑架,但是这些都抵挡不了开学的脚步。
局长愣了一下,盯了柳木木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神照竟然还是上大学的年纪,他的语气不由温和了些:“最迟半个月,不过柳小姐最好请几天假,最近几天还需要你配合调查,庭审也会需要你到场。”
局长给出了十分明确的时间,同时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不抓她,就意味着他们认为她是受害人,换命的事也不会追究她的责任。虽然在此之前孙爷爷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对方的态度无疑更让柳木木放心
“我知道了。”
总部对于柳木木这边轻描淡写的略过了,以至于她没能真切感受到这件案子的严重性,但对外界来说,这是一件足以震动玄学界的大案。
案件涉及到燕家的继承人和齐家的神照,两家甚至没等到天亮,就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在案发第三天,齐家的家主齐明昭和他妻子卓家悦同时被带走接受调查。
那天孙不绝陪着柳木木去总部做笔录,内容是关于齐不言之前说的,她的出生问题。
这件事算不上犯法,但是如果能够证明里面有齐明昭帮忙,就意味着换魂的事,齐明昭是知情的,甚至是帮凶。
他们离开总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燕修的父亲边和人边说话边从其中一栋楼里走出来。
和他说话的人远远地看到了他们,朝孙不绝的方向点点头,然后折返回去了,燕百闻倒是径直走了过来。
他朝柳木木笑了笑,然后对孙不绝道:“孙大师,好久不见。”
孙不绝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柳木木则开口问:“燕叔叔,燕修怎么样了?”
“我刚刚去看过他,没事。”顿了顿,燕百闻又问,“听他说你手上受了伤,好些了吗?”
“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燕修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做的都是应该的。”
燕百闻只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柳木木看着他的背影,对身旁的孙不绝道:“我还以为燕叔叔会生气。”
“他半夜偷笑都来不及,当然不会生气。”
两个孩子如果在一起,受益的可是燕家。燕百闻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在他头上。
柳木木眨巴一下眼睛,对孙不绝说:“这件事告诉我们,有一个厉害的爷爷是多么重要。”
孙不绝笑出声,拍拍她:“走,陪我去茶楼喝茶。”
……
九月十号,开学已经十天了,柳木木让董正豪给她请了半个月的假,人还留在京市。
案子的调查结束了,已经进入了庭审环节,因为关注度太高,进度很快,柳木木第一次出庭,见到了齐不言。
齐不言的命很大,被钢筋穿透身体都还没死,但也只是勉强吊着命而已,她见到柳木木就开始发疯,疯狂咒骂她和她爷爷,可惜就算闹成这样,审判依旧继续。
第二次出庭,她见到了齐明昭和卓家悦夫妻。
并且有幸见到夫妻两人在庭上大打出手,这件事说来也挺有意思,卓家悦和齐明昭在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后来齐明昭知道齐不言想要制造出一个孩子,卓家悦的命格正好合适,为了得到姑姑的支持,他主动配合,成功把卓家悦送了出去。
而这些,卓家悦是不知道的。
她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曾经视为耻辱的过去,都是她枕边人一手策划的。
齐明昭可能无法理解她的痛苦,还说自己肯离婚娶她,已经付出得够多,然后脸就被卓家悦挠花了,场面十分精彩。
一直到最后,齐明昭还在不停地说,是齐不言骗了他,他根本不知道柳木木是神照,如果早知道就不会同意换魂了。
柳木木可不觉得他是什么良心发现,不过是因为一个可以掌控的继女,比不能掌控的姑姑要好用得多,可惜现在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今天是判决日,并不需要柳木木到场,但她还是来了。
她到的时候刚刚九点,里面应该已经开始了。
她迎着阳光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缓台上的时候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法庭的方向,眼瞳幽暗。
眼前出现了法庭内的景象,法官正在宣读判决书:被告人燕修,擅闯民宅,滥用煞气,私自为人换命,数罪并罚,念其认罪态度良好,判处□□一年零六个月,缓刑两年,处罚金三千四百万元,免除其在特殊案件调查局的一切职务,终身不得录用。
只看到这里,柳木木眨了眨眼,声音和画面同时消失了。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天空露出一个笑脸,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柳木木正好看见一个游乐园,干脆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买票走了进去。
因为不是节假日,游乐园里人不算多。
她还记得上一次哄燕修陪她去游乐园玩,可惜只玩了几样,刚下了摩天轮就来了案子。
这次她也先坐了旋转木马,可能是因为没有很多小朋友在,柳木木觉得有点无聊。
然后是摩天轮,她一个人坐在上面刷手机刷到差点睡着。
中途为了清醒一下,她还坐了个过山车。
人是清醒了,就是腿软。
一个人在游乐园里磨磨蹭蹭玩到了下午,玩到有些累了,柳木木才找了个没人的蘑菇小屋坐下来休息。
坐了一会儿,就没忍住困意,趴在木桌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柳木木有些不愿意醒,但是周围总是有一股冰淇淋的甜香味在勾引她,等她终于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甜筒冰淇淋立在她眼前。
她用指尖挠了挠拿着冰淇淋的那只手,小声问:“你怎么来了啊?”
眼前的人,赫然是燕修。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游乐场周围的彩灯都亮了起来。他坐在她对面,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手里拿着冰淇淋,含笑望着她,就像之前每一次的见面一样。
“来接你回家。”
柳木木扑进他怀里,冲他抱怨:“你来得也太晚了。”
“那下次早点。”燕修把人抱坐在腿上,把冰淇淋球送到她嘴边。
柳木木啊呜吃掉一大口香草冰淇淋之后,决定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的“迟到”,拍拍他肩膀:“嗯,下次注意。”
吃完了冰淇淋,柳木木挂在燕修脖子上耍赖:“不想动。”
燕修挑眉:“要抱还是要背?”
“要背。”
燕修将她放下,然后转过身,柳木木欢乐地扑到他的背上:“走吧,回家。”
离开的时候两人恰好经过鬼屋,柳木木转头盯着那个“地牢惊魂”的宣传牌看了半天突然有点心动。
她凑近燕修的耳边,提议道:“不然我们再去玩一次鬼屋?”
燕修回想了一下上一次的鬼屋经历,慢条斯理说:“我觉得我们的爱情,可能经受不住鬼屋的考验。”
柳木木气的咬住他的脖子:“你已经失去你的爱情了!”
游乐园里欢乐的音乐声和闪烁的霓虹灯被留在身后,只有那股带着冰淇淋香味的暖风还久久不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