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迢迢长路22

◎【编号丁巳,紫罗戏衣】◎

洛萤纤细的手腕捏住了狐颈,细细弯弯的桃枝,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狐妖的身上。

打得它兽形大显,身上的香火气越来越淡,直到那紫帔戏衣都彻底从狐躯上褪了下来。

而这眼前的狐影也越来越淡,赤红的狐身能看到莹莹的三条尾巴。

洛萤手中的桃枝一下接一下地打,其中的一条尾巴颜色变得越来越淡。

她死死地捏住了苏瑶仙的脖颈子,狐身狐爪试图疯狂挥舞,但只有被捏着挨打的份儿。

眼看着一条尾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小,苏瑶仙挣扎得更加剧烈,但始终是徒劳无功。

“啪”的一声抽打,比鞭声还要刺耳。

洛萤眼见着手中红狐的一条尾巴彻底消失,只余两尾。

她眼中异色闪过,这是打掉了一条命?

狐身依旧在奋力挣扎,苏瑶仙狰狞着狐脸艰涩地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她的嗓音尖利而刺耳,洛萤听在耳边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丫头,你打了我一条命,百年道行毁在你手中。你说你为那些蝼蚁人命而来。”

“我这一百年的修炼,还不够还的吗?”

此刻它声音凄凄似鬼哭,尖尖利利,状似求饶。

洛萤手中的桃枝依旧是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对苏瑶仙的话语置若罔闻。

一百年的道行,就能和人命对等吗?

“我说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着,她手中的力气更大了,劲风更狠了。

一条尾巴,是苏瑶仙的一条命。

一命抵一命,她这三条尾巴,也抵不上火灾中死去的人命。

打得它狐尾消散,打得它皮开肉绽,打得它奄奄一息,无法睁眼,打得它神形俱毁,三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纤纤细细的桃枝宛如打神鞭,斩妖锁,带着凛凛之威,宛如神罚。

带着斑斑血迹的红狐已经没了生息。

春喜班之内的狐仙堂上,那美人神像早已四分五裂,破碎了一地的残片。

春喜班内人员惶惶,刘班主强装镇定,一道接一道地上香,香炉上烟气袅袅,可再无半点回音。

...

诚和当,秘字号房。

洛萤将手中的紫罗戏衣折叠工整放入一个从其他号房拿过来的木质衣箱。

她抬眼看了看博古架上,无论是那破毛笔,鲛人烛,还有百宝箱都老老实实的,没有半分异动

对于紫罗戏衣这秘字号房的新成员,它们也没有给出回应。

苏瑶仙那狐妖已死,洛萤将红狐的三条红尾统统打断,一身香火气打散,肉身也是皮开肉绽,再无生机。

紫罗戏衣毫无疑问是一件诡物,不知是苏瑶仙用何等方法,将她曾经游历于人间二十年戏曲之功灌注其中。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不管是一件戏衣而已,正常人哪有穿这个的。

但对于戏曲行当的艺人而言,这东西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完全能够可以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立刻拥有二十年的名伶功底,拥有高低宽阔的音域,拥有无比深厚的功底,甚至穿上那紫帔,一开嗓一抖袖,更加惑人。

至于这东西对于洛萤来说,就是一件废物。

当然,也并不能说是废物。

至少——

此刻洛萤看着密室内书桌宣纸上凌空出现的墨迹。

时间:新宁九年,四月廿二

方位:北宁,永定门天桥二道胡同,诚和当

任务:

1.获取《楚帛书》(0/1)

2.在北宁城开立当铺三年以上,

获取“秘”字别当物一件(已完成)

3.收归失落当物(0/5)

至少,她的任务里,起码完成了四分之一。

洛萤看着宣纸之上宛如水波一般的墨迹,捏了捏下巴。

任务所说的“秘”字别当物,唔,看来只要放在这秘字号房中存放就算?

至于这诚和当的《镇诡当簿》中所记录的其他失落当物,她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有那主线任务的《楚帛书》,与自家当铺的两位掌柜明里暗里地发动关系打听,也没人听过。

但根据这个名字,大体推断的信息便是,毫无疑问,这东西是一件帛书,应当是春秋战国之时楚国传下来的。

只是这东西如今很不明确的一点就是,这玩意是在土里埋着呢?还是已经被谁人家珍藏?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刚来到此间世界不过半月,就已经收了一件诡物,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镇诡当簿》之上,洛萤翻开新的一页,缓缓落笔。

之前那驱蛇竹笛的编号是丁巳,那玩意没什么用处,眼前的紫罗戏衣在洛萤眼中也是一样,懒得再选新的编号。

【编号丁巳,紫罗戏衣】

【三尾狐妖苏瑶仙游历人间后,将二十年之京戏功底灌入其中,可使人戏曲功底大增,得妖狐三分惑人之术......】

想了想,洛萤又添上了一笔“为狐妖收集信仰香火所用。”

墨迹在当簿之上几乎是瞬间变干,重新将皮簿子合拢,洛萤看着自己手边的一缕桃枝。

这桃枝当然并非是什么打神鞭之类的法器,只是她随手从路边折下的一枝。

桃木也叫降龙木,乃是五木之精,可镇压邪气。

就算是在前世各种鬼片僵尸片之中,桃木剑往往是道士们对付鬼怪的武器。

而眼前自己这随手折下的桃枝,硬生生地打下了苏瑶仙三条尾巴,桃枝尚未折断,固然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于洛萤,但也证明了这桃枝本身的不凡。

洛萤的手指弹了弹眼前的桃枝,原本没什么香气的桃枝此刻散了些莫名的浓香。

想到先前苏瑶仙身上那被打散消弭的香火气,洛萤眼光闪了闪,不再动作。

她寻了个花瓶,将桃枝插入其中。

“造化不由人,得了机缘如何便看你自己的了,我不懂术法,也帮不得你什么。”

将插了桃枝的花瓶摆在桌上,宣纸上的墨迹早已消弭不见。

她提着油灯走出秘字号房,重新回到卧房之内。

夜长人寂时,一灯静如鹭。

洛萤换好寝衣躺在床上,银镜置于枕边,轻叹一口气。

今天自己这么辛苦的跟老乡谈心,老乡居然没有被感动得泪汪汪,唉,看来自己的谈心技巧还是有待提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