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
说干就干,崔子铭生怕自己再做犹豫就后悔。
只是这离开家说的简单,要去哪呢?
崔子铭出门的时候无论到哪都能看见那些黑蛐蛐儿,而进了家门便看不到,这说明那蛐蛐儿完全是跟着他走的。
出门简单,这一步迈了出去,去不知去往何处。
去住那饭店旅馆?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人家岂不是平白无故倒了大霉?
更不可能去周遭朋友家,给他人惹了祸事啊!
“崔先生不必多虑,您去我家当铺就好。”
洛萤说着,她既然敢叫崔子铭出门,心中已经有了些许计较。
“可......”
崔子铭尚有些犹豫,诚和当显然不是一人两人,就算是家小当铺,内里的家什物件也不少,这要是真去了惹出祸事,那可太对不起人家了。
“就这么定了,崔先生且收拾收拾东西,等回了诚和当,也需要做些准备。”
坐在一旁的王小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插不进去嘴。
对他而言,崔子铭是友,而洛萤又是东家。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自然希望崔子铭身上的祸患能够解决,谁会眼睁睁的看着朋友遭遇诡事去死?
站在诚和当的立场上,东家这一手何尝不是主动蹚浑水?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怎么交代!
此刻,见洛萤已经下定了主意,准备带崔子铭回诚和当,老崔也决定要冒险,王小田的千般想法压在心底,他暗暗祈求,只希望萤姑娘是真有底气,能够顺利解决此事。
崔子铭带了个随身的小皮箱,将家里房门院门全都锁好,就随着二人出门。
这才走出了胡同转弯,洛萤就见崔子铭的脚步忽然停滞。
“崔先生,看到了?”
“对,在前边那石缝草丛里,有一群,像是在列队一样看着我。”
崔子铭说着。
洛萤与王小田的目光随着他的方向看去,同样看到了石缝中的野草,那在她的视线之下,哪里空空如也,除了生机茂盛,浓绿喜人的野草,没有半个虫子。
“崔先生。”
洛萤突然发问:“您有没有试过,这些蛐蛐儿在地上的时候您一脚踩过去?”
崔子铭与王小田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踩过去?
这么诡异的蛐蛐,岂是一脚下去就能踩死的?
洛萤迈步走到了那石缝附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继续询问崔子铭。
“崔先生,那蛐蛐群现在还在这里吗?”
崔子铭不知其意,但此刻强忍着自己的恐惧与恶心,看着石缝野草。
“在的在的,现在有两只就趴在那野草上边,触角都立起来,像是在盯着我。还有几只......”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洛萤一个抬脚直接一脚踩到了那野草之上。
“啊。”崔子铭一惊。
“我踩中没有?那蛐蛐现在什么样?”洛萤问着。
仿佛害怕没有踩中一般,此刻她还轻轻踮脚,然后小步地跳了几下,两只脚都压在了那野草之上。
崔子铭半张着嘴巴,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踩到了,两只蛐蛐儿都趴下了,好像被踩死了。”
他又走近了几步,也不怕了,低头蹲下看着洛萤脚踩着的位置。
随着洛萤的一抬脚,原本脚下的那两只蛐蛐儿已经成了蛐蛐儿尸体。
一听这话,身边的王小田也来了精神:“还哪有,我壮我来踩,是不是都能踩死了?”
“别。”洛萤刚说了一个别字,就听崔子铭声音有些发颤。
“萤姑娘......剩下的那群蛐蛐儿,现在转了头,触角提起来,像是在仰头盯着你看。”
听着崔子铭的描述,王小田此刻脑海中已经能够想象出那样的画面。
这些蛐蛐儿,现在是记仇了?把萤姑娘也记住了?
一瞬之间,他觉得浑身发寒。
“哦?在哪?”
比起两个人,洛萤此刻的语调依旧平静,她抬起脚在旁边的地面蹭了蹭,似乎想要蹭掉鞋上那看不见的蛐蛐尸。
“就在,就在你鞋尖儿的前边,有一只蛐蛐儿,正伸出了触角,剩下的在鞋边围成了一圈。”
崔子铭说着,此情此景简直让他头皮发麻,这蛐蛐要是围了一圈,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拔腿就跑。
王小田已经听得汗毛竖起,却见洛萤不紧不慢抬起了左脚,踩下,右脚踩下,甚至脚底在地面上扭曲摩擦了几下。
“都踩死了吧?”
她语调轻松,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踩死了。”
崔子铭说着,眼睛忍不住扫视四周别处的角落,总觉得还有其他蛐蛐儿在暗中窥伺。
“那我们走吧。”
洛萤跺了跺脚就继续大步往前走,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加快脚步跟上。
“萤姑娘,那蛐蛐儿......”
两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却听她混不在意地开口:“虫子嘛,踩死不就好了?”
“只可惜脏了我这双鞋。”
说着,洛萤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语气很是可惜。
王小田张了张嘴,小祖宗,这是鞋的事儿吗?
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哆哆嗦嗦,担心小命不保,祸事临门,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怎么这么莽?
“萤姑娘,咱这是要往哪走?”
崔子铭看着她这走的方向不对头,不是说要回诚和当吗?
这怎么直接往这相反的方向走了?
洛萤看了他一眼,“崔先生,您从泰和当里出来,就没觉得忘了点什么吗?”
崔子铭有些不明所以,他揉了揉脑袋:
“我自己的物件都带回来了,也没落下什么啊,就算是落了,掌柜的他们也能给我送过来。”
却见洛萤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崔先生,您落了一件东西。”
“那假蛐蛐罐的当票。”
此言一出,洛萤身边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当票!
当铺的一次交易,基本上围绕三样东西来进行。
典当的物件,当初的银钱,以及当票!
一张当票上,包含了当铺名、具体的地址、当物为何、当期多久、当本、利息、以及典当人与当铺的责任。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一份借贷,亦或是抵押物合同!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过了崔子铭的手,可这物件的交易一方是当铺,而不是他一个三柜,当票上写的也应该是泰和当。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要报复,也应该找泰和当,为什么偏偏只找到了崔子铭的身上。
洛萤这一提,两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瞬间都反应了过来。
“这么说,我当时的当票上是被做了手脚?”
“可票台只是个年轻后生,如果当票有问题,那票台不是也遭了殃?”
崔子铭急忙发问。
洛萤轻轻摇头,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你不是还回过当铺?那时票台若是还在,想来是无碍的。具体究竟如何,也要看到那张当票才知道。”
“一会儿还是崔先生自己进泰和当便好,等取完了那当票,我们还需要去准备些其他物件。”
洛萤没说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两人只等着她安排。
自从洛萤踩死了那看不见的蛐蛐儿之后,这前往泰和当的一路之上,崔子铭就再也没见到蛐蛐儿了。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些蛐蛐是被吓到了,亦或是被洛萤这几脚踩得都死了。
这些蛐蛐儿暂时消失,下一次的来袭也许会更加猛烈。
...
洛萤先让崔子铭去泰和当寻了那假蛐蛐罐的当票,随后又带着两人买了七七八八的东西,这一路直到回到了诚和当,半只蛐蛐儿也没有。
回了诚和当,宁爷十分意外,这早上才说去请人,这就直接把人请回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发问,就见洛萤招呼着王小田先是给崔子铭安排一间客房,然后自己拿着一堆东西进了卧房闭门不出。
洛萤抱着东西进屋,眉头却是皱起来。
蛐蛐儿素来是昼伏夜出的虫子,其成长期往往是在秋日,因此也叫作秋虫。
而现在缠上了崔子铭的这些蛐蛐儿,明显不是一个路数。
正所谓一力破万法,从昨夜自己的武力能够对付秘字号房中的诡物,洛萤心里就有了些底气,今日试探了一下那石缝草丛中的蛐蛐儿,同样如此。
只是问题的关键是,即便是身怀高深武艺,可她现在终究是肉眼凡胎,没有天眼之能力,看不见这些诡物玩意儿。
因此除了叫崔子铭去取了那当票之外,洛萤临时搞了点民间土方子——用来开阴阳眼的那种。
此刻,她拧着眉毛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好不容易弄到的黑狗血,路边树上薅下来的柳叶,不知真假的牛眼泪,药材铺里买来的乌鸦眼,以及香烛店里买来的蜡烛。
她是用狗血淋眼,柳叶擦眼?牛眼泪滴眼睛?生吞乌鸦眼?还是用蜡烛阵法?
洛萤看着眼前的五种道具,一时间陷入沉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