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苑里,薛姨妈满心期待的等着,见薛宝钗回来忙迎接。
“怎么样同意了吗?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这些天在大牢里,肯定都瘦了。”
薛宝钗心跳如雷,强行按住。
“她不愿意帮忙,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另想其他办法吧。”
薛姨妈追问。
“她为什么不答应,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这是你的哥哥她为什么不救?我不相信,等我亲自去找她。”
说完竟真的要往外走。
薛宝钗从未觉得自家如此不堪,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她不会帮忙的,你重视哥哥,人家就不重视父亲吗?好容易进京父女团聚为何要为了一个外人将全家的前途搭进去,妈妈你清醒些!”
“那些人只不过想要钱,咱们还有几间不错的铺子,只将它们卖了定能将哥哥赎回来。”
不敢相信自己向来懂事的女儿居然说出这种话,薛姨妈眼眶通红,理智全丢。
“外人,谁是外人?那是你亲哥哥!你竟是连你的亲哥哥都不管了,你不管我管!”
“既然林家靠不住,我就去找老太太,我就不信老太太帮着说情她还能拒绝,一个孝道就能压住她!”
求情不成,竟是要改用胁迫。
若真的这样做,不说薛林两家,贾家都难做人。薛宝钗发狠将账本甩过来。
“咱家虽然不济,却如何到要卖铺子的田地?年前年后我都联系了生意,怎么账本上一点收入没有?”
“但凡有这些收入咱们也不用为难,只将钱送去就能将哥哥带回来,妈妈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
账本甩在眼前,薛姨妈一瞬心虚。
“三个多月前正过年,那一批银子早叫他花光,两月前那批货……他被人截了,没敢跟你说。”
不肯落下风,又强词夺理。
“他是家主,花些钱值得什么大事?横竖你是不想管了,我说不过你,只找老太太去!”
说罢就走。
“妈妈等等!”
薛宝钗抬脚要追,却一阵头晕目眩跌到塌上。
门口莺儿吓得激灵。
“姑娘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
屋内没了人,安静的仿佛雪洞。薛宝钗看着散开的账本,竟似乎能看见上面越发可怜的账目。
当年,她也是鲜活如花朵一样的姑娘,为了家人强行克己守礼,多年压抑,竟换来这样的结果吗?
她不信。
再看桌上账本,狠狠攥紧拳头。
却说薛姨妈从蘅芜苑出来,一路擦着眼泪路过沁芳亭,正欲从侧门出去,却听不远处吵嚷。
“那边不是怡红院,莫不是宝玉出了事?”
薛家王家都出事,如果宝玉再出事,贾家岂不是也……
心下咯噔,抬眼就见袭人慌慌张张往外跑,边跑边喊。
“快去告诉老太太,宝玉不好了!”
贾宝玉出事,老太太必然顾不上薛蟠,薛宝钗又何去何从?
薛姨妈如遭雷击。
“我的儿啊,怎么这么命苦!”
哭得不能自己,茫然四顾竟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寻求依靠的地方,只能又回蘅芜苑去。
怡红院里乱成一团。
“我不活了,让我死,让我死!”
丫头们熙熙攘攘拥挤着,却拦不住疯癫的贾宝玉。一会要拿剪刀,一会要撞墙,但凡能想到寻死的办法,他都要去做。
晴雯急得哭。
“你乱嚷什么,若真死了,我们都散了去,叫你自己孤魂野鬼!”
以往但凡说到这种话,他必定要反驳,这回却没有任何反应,只一门心思要从麝月手中抢夺吃水果的叉子。
贾母得了消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要来看。才走到半路,又见王熙凤拿着菜刀冲出来。
“都是混账东西,我杀了你们,黑心下流货,挨千刀不得好死的!”
平儿从后面追来,劈手夺刀被划破口子。
“奶奶要杀要打只管冲我来,怎么出来发疯?快醒醒,大姐儿吓得叫母亲呢!”
再厉害的人提到孩子也是软肋,王熙凤却不理会,见人就撕打。
周围的丫头婆子媳妇,都围着看,指指点点。
贾母气的砸拐杖。
“要你们有何用,还不快将你们奶奶带回去!只一个平儿忠心,你们都是死的?”
正骂着,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脱手叫王熙凤挣扎出去,一脚绊倒在台阶上。
平儿顾不得自己冲上去垫住,却听一阵脆响什么东西砸碎。再看,就见王熙凤自己站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旁边地上还扔着骇人的菜刀,王熙凤迷茫张望。
“平儿怎得在地上,我不是在领着大姐儿玩毽子吗?”
逻辑清楚,竟是清醒过来。
平儿喜极而泣,抱着她哭。
“奶奶吓坏我了,刚才闹着要杀人。大姐儿吓得哭,我只好叫人先送到降云馆去。”
贾母抖着手。
“没事就好,我去看宝玉,你们伺候凤哥儿。”
吩咐一声,忙着往怡红院去。
立刻有小丫头过来扶着王熙凤进去坐下,又给平儿包扎伤口。有眼尖的瞅见地上有东西,捡起来递给平儿。
“好像是从二奶奶身上掉下来的。”
平儿用没受伤的手结果一看,忙到王熙凤身边。
“奶奶。”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满心惊骇。
这东西不是别的,却是当初林蕴送给王熙凤的玉佩。因为上面雕着娃娃喜庆,王熙凤便爱时常戴,此时却碎成几瓣。
“别叫人看见,谁捡到的?告诉她不许乱说。”
平儿点头应下。
贾宝玉仍旧在发疯,贾母点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才将他按在床上,口中还叫嚣。
“我不活了,让我去吧,我要走。”
王夫人在床边坐着,不住呼喊。
“宝玉你醒醒,看我是谁,宝玉,我的宝玉。”
还有其他人也试图用声音将贾宝玉唤醒,可是喊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效果。甚至贾政、探春等人都来了,他还是一样糊涂。
贾母愁的皱眉。
“好端端怎么得了这样的急症,我的宝玉。”
怡红院里面鬼哭狼嚎,太医来了一个有一个也不见好,贾政长叹。
“大约是不中用了。”
赵姨娘在旁边更得意。
“老太太别伤心,哥儿眼看着是不中用,还是尽快安排好后事。”
“呸!”
贾母一口啐在她脸上。
“你们都盼着我的宝玉出事,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一日,谁也别想动我的宝玉。黑心下流的东西……”
骂两句,突然觉得这话耳熟。再一想,不正是王熙凤骂过?
“快,将凤哥儿叫来!”
降云馆里,林蕴送走薛宝钗心情复杂。
她不喜欢薛蟠,又看不上薛宝钗来求情,可平心而论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一定保证能大义灭亲。
正感慨纠结,大姐儿被送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可怜,只能先哄孩子。
好容易不哭了,正玩闹,贾母带着王熙凤过来。
“蕴丫头可在里面?”
小厮不敢拦,匆匆叫人传话请到正厢房。等林蕴过来的时候,就见贾母急得上火。
“外祖母这么着急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黛玉也被惊动过来,听说事情,吓得捂嘴。
王熙凤将碎片拿出来。
“我脑中糊涂不知经过,只是这玉碎了马上清醒,老太太问我不敢隐瞒。好妹妹,你这玉是哪里来的好东西,快告诉老祖宗知道。”
被贾母急切盯着,林蕴思绪乱飞。
中邪了?马道婆干的?跟这玉什么关系,摔碎就好了?干脆把贾宝玉的宝贝玉也摔了试试看不就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修仙的?
乱七八糟想一通,却还是正经回答。
“这玉说起来确实是好东西,当初我跟嫂子说是下人送的,也不全然。还要问玉儿。”
两人看向林黛玉,更迷惑。
“怎么又和她有关系?”
却见林黛玉上前拿着玉细看,眼眶微红。
“这玉是父亲收拾了母亲的东西,叫姐姐上京时候给我带来的。因为刻着娃娃不方便留在手里,才送给嫂子。”
“幼时听父亲说过,这原是母亲特意买来祈求多子多福,一直供在道观里,只是后来有了我就没拿回来。因为沾了神仙香火,父亲将它取来给我保佑平安,不想竟救了嫂子。”
算来算去,竟是贾敏的东西。
“我可怜的敏儿,没能为你父亲生个儿子是她的心病,好容易留下块玉又为你嫂子碎了。”
“大约是你嫂子戴着这玉期盼儿孙,正和了你母亲心愿,才护佑她一回。可是宝玉怎么办?我的宝玉啊。”
贾母兀自伤心落泪,王熙凤却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没有这玉,她岂不是会像宝玉那般疯癫?犹记得在馒头庵,那净虚尼姑请她拿钱害人,她被玉吓着没敢答应,事后无数次后悔,原来竟是姑姑在天上庇佑吗?
这世上,难道真有神仙阴司之事?
越想越害怕,等回过神来,里衣竟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上。
贾母还在拉着林黛玉追问。
“是哪里的道观,什么厉害的仙师,可能请来?”
林黛玉失落摇头。
“这玉买来时我还未出生,后来也是父亲送来,我并不知晓。”
贾母不死心,还要再问,被林蕴拦住。
“外祖母别急,就算知道是哪里的道观哪里的仙师,也远在扬州,难道连夜飞过来不成?可请太医过来,怎么说的?”
若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还能当做普通病症请太医来看。可知道了,又如何视若无睹?
来来去去,都离不开一个“玉”字。
“我就知道他那块玉是命根子,若是得不了好,总能引来恶。没日没夜小心的看着护着,还是没有防住,竟真是上天的旨意不成?”
林蕴嘴角一抽,很想告诉她这是因为马道婆作恶。可没有证据不能说,憋得心里难受。
偏在这时,远远传来木鱼声。
“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安,或缝凶险邪祟者,我们能善医治。”
作者有话说:
我赶上了!
本月第二个周末万更计划,完成!!
月初订了个小目标,这个月每周六周日都万更,才坚持两周就这么难,希望我能做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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