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了药伤才会好,你才能记起事来。”羽衣的声音从厢房内传出。
“不喝,好苦。”
娇软的声音响起,像小奶猫一样拖长了尾调。
门外男子脚步一顿,二十出头的俊美男子,一身霁青色绫缎长袍,袖袍用银丝绣着兰草,芝兰玉树。
太医正从房门走出,见到他,连忙行礼。
“怎么样了?”男子正是得知消息,赶过来的封怀瑾。
太医恭敬道:“回王爷,这位姑娘伤在脑袋,才会不记事。稍加调养,记忆会逐渐恢复。”
“嗯,下去吧。”
得了吩咐,太医垂首匆匆离去。
屋内的人也听着动静,软塌上的少女手上吊着绷带,吃力地伸出脖子往外瞧,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巴掌大的小脸因为伤势愈发显得精致脆弱,清澈的眼眸带着好奇。
“为何不喝药?”封怀瑾长腿跨进来,接过羽衣手中的碗。
他的手掌宽大,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玉碗被握在手里,也变得小巧起来。
“你是什……”
苏眠刚开口,一口黑乎乎的药就被送进嘴里,浓郁的苦味在唇齿间溢开。
她皱了皱小巧挺翘的鼻子,怒瞪他。
不过为了防止这个陌生男人再趁机塞她一嘴药,她闭紧嘴巴,腮帮子微鼓,一点儿没有威慑力,反倒娇俏得可爱。
两人挨得极近,可以看清她细腻的肌肤如白瓷。
封怀瑾低低地哼笑了声,勺子在碗里舀了舀:“是我来喂你还是让羽衣来?”
“谁要你来喂。”苏眠往后倾,警惕地又瞪了他几眼,气鼓鼓开口,“羽衣。”
候在一旁的羽衣会意,小心从封怀瑾手里接过药碗。
封怀瑾退开位置,坐到一旁的檀木椅上。
羽衣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将人抱回来悉心照料,还亲自喂药。
刚才她生怕小姐惹怒了王爷,被王爷责罚。
不过小姐生得这般好看,若换作是她,想必也会将人捧在手心里宠爱。
玉勺贴近唇瓣,苏眠这次乖巧地喝下,粉嫩的唇染上一抹嫣红。
清风徐徐,将窗外的荷香送了进来。封怀瑾看着她丰润的红唇,喉结上下滑动,呷了口茶。
一碗药喝完,一颗蜜饯送到唇边。蜜饯抵在绵软的唇上,她的唇形很漂亮,像娇艳的花瓣饱满。
封怀瑾搭在桌上的手指蜷了蜷,指尖泛起丝丝痒意。
少女嘴里含着蜜饯,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她很聪明,似乎已经猜到他的身份,眼中的怒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探究。
封怀瑾斜斜靠在椅背,深邃的眼眸好像带着一丝柔柔的笑意,任由苏眠打量。
等她看够了,才开口问:“可还记得自己名字?”
苏眠蹙眉回忆,随后摇头:“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单手撑着下巴,注视着她:“现在记不起来也无妨,你只需记得,你曾救过我。”
“我救过你?”她的声音娇软,尾音上扬,带了些质疑,“可羽衣说是这里的主子救的我。是你救的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立在一旁的羽衣屏息,万万没想到她敢让王爷自报名讳。
正想出声提醒,誉王已经开口:“封怀瑾。”
“封怀瑾?”浓密的睫羽轻颤,苏眠跟着念了一遍,“那我叫什么名字?”
封怀瑾薄唇轻抿,无奈摇头:“不知。”
“连我名字都不知,还说我救过你?”
少女圆圆的眼睛似猫儿,眼尾轻微上挑。她眨了眨眼,话音一转,“不过就算你骗我,但成了王爷的救命恩人,那我也是不亏的。”
似被她的话取悦,男人轻笑:“此话在理。”
“可你救我也是真的,这样算来,你并不亏欠我什么……”
苏眠的声音弱下去,不安地低垂脑袋,露出粉嫩的耳垂。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美貌,也知道如何利用它勾起人的怜惜。
封怀瑾将少女那点小心计看在眼里,却并未生厌。
他温声道:“你安心养伤便是。在这里,无人敢怠慢你,不必拘谨。”
苏眠抬头看向他,眉眼微弯,眸光中倒映出他的影子,病恹恹的小脸瞬间鲜活起来。
6137默默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扣了波666。
要不说苏眠是金牌大佬呢?这一流的演技,将原身娇气的性格演得活灵活现的。
它们系统跟着任务者穿越的目的有二,一是为宿主提供信息,起辅助作用,另一个目的则是在检测到宿主在小说世界里恶意篡改原身性格和行为时,发出警告制止。
换句话来说,就是苏眠必须以原身的性格完成任务,不可以崩人设。
小说中女配性格娇纵,甚至可以说嚣张不讲理的程度。正是有女配的对比,女主江明月才能这么受尚书府喜爱。
苏眠现在这个样子,娇蛮是有的,却又带了些单纯天真,也就没那么惹人嫌了。
女配作为娇养在深闺的小姐,张扬的性子下可以窥见几分单纯。而苏眠将这个特性放大,既不惹人厌烦,也算不上崩人设。
一通分析,6137越来越觉得苏眠厉害。
又暗戳戳观察了几天后,6137发现它错了,整个就是大错特错。
在庄园养病的日子,好吃好喝供着,苏眠很快就恢复了精气神,行事也越发嚣张起来。甚至相较原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搞半天她前几日是太虚弱,没力气耍横是吧?
那日封怀瑾说着不必拘谨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系统6137:我现在听到拘谨这两个字都想笑。
得亏封怀瑾这几日没有再来过,要是他来看到苏眠这副嘴脸,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前厅有个护卫出言不逊,被姑娘打了关进柴房。随后姑娘丢了最喜爱的香囊,又将差人将那护卫打了一顿……”
烛光下,封怀瑾墨发沾染了些水汽,外袍松散地披着。他手持棋谱孤本,透着股漫不经心,听着面前人汇报。
“羽衣还说,小姐性子直率了些,但并无坏心。除此之外,看不出异样。”
“嗯。”封怀瑾翻了一页,淡淡开口,“让你去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查得,姑娘似乎是和尚书府的小姐一起被绑走的。”
“尚书府?”封怀瑾挑眉。
“是的。听说是绑匪贪财,绑了尚书家的千金。那位千金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性子似乎也变了不少。属下无能,还没抓到那群绑匪,没能查出姑娘为何会被绑。”
“性子也变了?”他掀了掀眼皮,朦胧的光晕下,下颌线轮廓干净利落。
他屈指轻叩两下桌台,眼里滑过兴味:“去查查这个尚书府千金。”
“是。”
凉亭内,少女倚栏而靠,身穿藕粉色撒花留仙裙,纤细而柔美。
不堪暑气侵扰,素手凌空扇了扇,广袖滑落至手肘,露出一截莹白柔嫩的手臂。
在房内养病多日,苏眠气色好了不少。行动虽然还不太方便,好歹能出房门了。
一个体态丰盈的妇人走来,头上的银钗在阳光下闪了闪。
她笑着问:“小姐,沁芳斋新送了些点心,可要现在尝尝?”说着,手脚麻利地沏了盏温茶,递到苏眠面前。
“呈上来吧。”苏眠接了茶盏,抬眼看向妇人。
妇人笑得愈发谄媚,吩咐人将精致的糕点端上来。
妇人在庄子上地位不低,她是当初跟着封怀瑾生母一同出来的宫婢。一直留在这里打理庄园,自诩是这庄园的半个主子,人人都敬她一声严嬷嬷。
苏眠是主子,但她严嬷嬷还没有到凑上去给人当牛做马的地步。
只是前日她那不长眼的侄子,连王爷的人都敢调戏。如今被关进柴房,直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
到底是她嫡亲的子侄,说什么也得将人捞出来。她现在巴巴得来,就是想讨好苏眠,让她给自己一个脸面,放了她那侄子。
严嬷嬷在一旁站了片刻,讨好说:“冰库里还有冰,这夏暑难消,奴家已经差人抬了一方冰鉴,给姑娘消暑。”
苏眠吹了吹杯中的茶梗:“嗯,甚好。”
“对了,小姐,柴房里关着的那护卫要如何处置?”
“唔,先关着吧。”
严嬷嬷眼角抽了抽,强扯出笑:“其实那护卫是奴家的子侄,他已不吃不喝被关了三日,只怕……”
“放这里。”苏眠懒懒出声打断,对抬着冰鉴的灰帽小厮说道。
严嬷嬷怒火中烧,面目有一瞬的扭曲。
娇脆的嗓音,却让小厮不自觉视线轻移,停留在少女的绣鞋上。
绣着粉色的荷花,鞋尖镶嵌一颗莹润饱满的珍珠。足尖点地面,珍珠也跟着晃了晃,示意将冰鉴放近一点。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幽幽的茉莉花香,纯白淡雅的暗香在半空浮动。
小厮低着头,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这几日金钗钿合往庄子里送,连京城都有了王爷金屋藏娇的风声。
不愧是得了王爷宠爱的美人,也不知这香温玉软是何种滋味。
视线逐渐往上抬,少女得亏封怀瑾这几日并没有再来过,要是他来看到苏眠这副嘴脸,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少女脖颈欣长优雅,白嫩刺眼。
红唇如玫,琼鼻挺翘,再往上,对上一双琉璃般冷澈的眼眸。
小厮吓得一哆嗦,迅速低下头。
苏眠淡淡的收回目光,余光里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她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美目微眯。
一只带着茶水的瓷杯甩出,瓷器砸在小厮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摔落在地,四溅开来。
伴随着一阵低低的抽气声,娇俏的女声带着怒意:“谁准你看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眠下巴轻抬,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倨傲:“死倒不至于,不过你确实让人觉着恶心。来人,把他拖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他。”
严嬷嬷差人将这小厮拖下去,心中还惦记着她的侄子,对苏眠的怒气未消。
经过不远处的廊桥,她先是一惊,随后暗暗窃笑起来,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只见封怀瑾站在廊桥内,也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