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在场四人脑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频繁发生的失踪事件和不翼而飞的尸体已经让他们感到精神紧绷, 他们就像是一捆捆被烘烤到干脆的木柴,稍有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而记忆回溯带来的副作用就充当了火星的作用, 最后是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古怪声音,这是当头浇灌下来的一桶柴油, 让这场熊熊燃烧的火焰彻底吞没了他们残存的人性。
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他们将这一切的诡异事件都推到了刘希的身上,哪怕这中间还有许多难以解释通顺的地方, 但有什么关系呢,刘希就是杜德伟,他们只要杀了刘希,任务就能完成了;只要杀了刘希, 一切的异常状况都会消失;只要杀了刘希......
刘希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 他的双腿疲软的犹如两根面条, 他只能用双手死死的扣住地板,但身后拖拽传来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 他的手指因为剧痛而被迫松开,但小拇指的指甲盖却死死的嵌入了瓷砖缝隙之中, 一时无法抽出。
“啪!”指甲断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映衬之下变得尤为清脆, 刘希的视线很快就被猩红色所占据了, 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指尖就传来了钻心蚀骨的痛意!
“啊啊啊啊啊!”刘希疼得尖叫出声。
但四人却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 依然大力拽着他的双腿,直至刘希的指甲被皮带肉的撕扯下来。
刘希的尖叫声变得更大了。但这却反倒激起了他们的兴奋,后方传来的力度变得更大了,刘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腾空而起,然后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痛!
刘希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断裂了好几根,他咳嗽几声, 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伫立在一旁的顾悦之,刘希眼中闪过一道希冀的光泽。
“顾悦之......救我......”
顾悦之怜悯的看了刘希一眼。
“杀了他吧,给他个痛快吧。”脑内的诡异声音如此说道。
而她的特殊天赋【超感判断】却在提醒她,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悦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她蹲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刘希的脑袋。
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毫无形象的刘希,顾悦之脑中浮现出的,却是一个身着白衬衫的安静羞涩的少年,那时候的刘希才刚进入无限逃生游戏,犹如一张还未染上颜料的画布,干净而又纯洁。或许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太久了,或许是看不惯他那副怯生生的、谁都可以过来欺负一把的模样,顾悦之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刘希是吗?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跟班了,跟我组队吧,我罩着你。”
顾悦之闭了闭眼睛,将回忆从脑海中彻底抽离。
趁此间隙,刘希已经抓着顾悦之的手,痛哭流涕道:“顾悦之,求求你救救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会质疑你了!求你!”
顾悦之冷着脸将刘希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将他的希望无情的搅碎:“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顾悦之站起身来,转身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刘希又惊又怒的望着她决绝的背影:“顾悦之!顾悦之,你这个混蛋,回来啊!”
水心笑道:“现在碍事的人走了。可以开始我们的狂欢了。”
她握着长鞭,在刘希身上比划了一下,苦恼道:“你们说,该从哪里开始下手比较好呢?”
罗然嘿嘿一笑:“先砍掉他的四肢慢慢折磨吧,我要让他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
宋绒绒:“啧,之前他给我设计的死法是颅骨破裂,可惜不能用呢,要是砸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水心提议道:“不如把他削成人/彘,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所有人都说好。
他们语气轻快,不像是在讨论如何杀人,更像是在讨论今晚到底要做什么菜。
听到他们的讨论,刘希只觉头皮发麻,他猛地抬起头来,用坚硬的颅骨撞碎罗然的鼻骨,头晕目眩感接踵而至,刘希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跑到楼梯口,木寒就已经扑上来,将他再次按倒在地上。
罗然一手捏着长柄斧,一手捂着自己鲜血横流的鼻子,声音沙哑道:“第一下,必须要我先来!”
说罢,他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长柄斧。
“啊啊啊啊啊!”刘希的惨叫声完全了盖过骨骼碎裂的声响,他疼的浑身都在发颤,冷汗打湿了他身上的校服,顺着他的脊背不断的往下流淌着。
但还没等他彻底适应,水心犹如恶魔般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第二下轮到我了!”
“砰!”这次刘希被砍断了右腿。
他没有叫,不是因为不想叫,而是木寒和宋绒绒不知在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脸颊,他被迫张开嘴巴,舌头因此而被木寒捏住,而宋绒绒则是拿出一把雪亮的水果刀,狞笑着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泪水已经爬满了刘希的脸颊,他艰难的祈求道:“求你们......不......要......”
宋绒绒语气轻快道:“做、梦。”
手起刀落之间,一条猩红色的舌头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落在地面上,像是案板上挣扎的游鱼,跳动了几下之后便彻底失去声息。
失去舌头之后,刘希又被剜掉了双眼,割掉了耳朵,但他一直都没有死,精神还处于高度清醒的状态之中,他终于能够明白为何人/彘会被称之为最残忍的酷刑,因为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感觉才是最为痛苦的。
随着血液逐渐流逝,刘希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逐渐下降。
终于要死了吗?
临死前的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会议室的时候。刘希经历了一次记忆回溯。
那段记忆是属于杜德伟的,刘希也因此知道了洛悠然被霸凌的幕后黑手。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学委杜德伟策划的,撕毁书本、一桶从天而降的铁钉、藏在课桌中的婴儿娃娃,以及在没有麻醉和消毒的情况下,帮洛悠然取出那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而在之前,刘希又看到了杜德伟被警方逮捕的一幕。也就是说,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才是真正的凶手。
刘希一直以来都在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甚至想要把嫌疑全部推到罗然身上。但显然他失败了,而且代价十分惨烈。
刘希感觉自己的神智开始变得飘忽起来了,但他并没有立即死亡,而是又经历了一次记忆回溯。
刘希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上,正站在高二一班的门口,门前的玻璃倒映出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半长的黑色短发,苍白阴郁的面容,正是杜德伟。
“今晚八点,高二一班教室不见不散。”他低头看了眼看手机上的讯息,发件人的位置上赫然写着洛悠然三个字。
“到了。”杜德伟仰起头看着高二一班的门口,嘴角勾出一道狰狞诡异的笑容。
现在是七点,教室里空无一人。
杜德伟走了进去,发现讲台上摆放着各种渗人的刑具,石块、砍刀、电锯、老虎钳......共有六种。
“想要吓唬我?”
杜德伟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后躲进了放置情清洁用具的柜子。
他想看看洛悠然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大约过了半小时
来了三个面容清秀的女鬼,在杜德伟的记忆中,刘希也得知了她们的姓名,分别是张月、刘欣欣、以及何美燕、接着来到这里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性,是王椿树,最后到的是体育委员赵冬宇。
奇怪的是,明明是洛悠然将他们几个约到这个教室,但她却迟迟没有出现。
刘希都能感受到闷在柜子里的杜德伟的焦躁和不安。
当他按耐不住想要出去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最先发疯的是一个带着粉色镜框的女孩,是文艺委员刘欣欣,她拿起讲台上的巨石,然后发狂似的往张月脸上砸去,张月娇美的面容渐渐被她砸得不成人样,但刘欣欣却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嘴中还喃喃自语道:“你不是很嫉妒洛悠然的容貌吗?那就让你尝尝失去美貌的滋味吧。”
接着赵冬宇也发疯了,他一把拎起正在行凶的刘欣欣,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在墙面上。
刘欣欣尖叫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赵冬宇已经欺身上前,他捏着刘欣欣的嘴巴,然后拿起老虎钳拔掉了她的舌头。
赵冬宇冷笑:“这是你散播谣言,多嘴多舌的代价。”
而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阵电锯的嗡鸣声,王椿树举着电锯,朝着赵冬宇的左肩挥砍,赵冬宇被锯掉了一只手臂,不甘示弱的他立马拿起砍刀,与王椿树缠斗在一起。
在打斗的过程中,赵冬宇用砍刀剁掉了王椿树的生/殖器。
鲜血从他们断裂的肢体中不断往外喷涌,雪白的瓷砖地板被染成一片血红,教室里已经化为一片血海,就连放置在最角落的杂物柜也躲不过鲜血的侵蚀。看着那道朝着自己的方向蜿蜒而来的血流,躲在柜子中的杜德伟感觉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下个受害的会是他自己。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杜德伟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站到麻木了,在这时,将他们约到这里的女主角洛悠然过来了。
贱人!杜德伟在心中暗骂一句。
他正准备冲出柜子,亲自收拾洛悠然一顿。可在这时,外面忽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
谁来了?杜德伟循声望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
他是洛悠然的弟弟,就在神明中学的高二一班就读。如果说作为姐姐的洛悠然是一朵香气四溢的露水玫瑰,那作为弟弟的他就是一支无法散发出幽香的海棠,不仅成绩平平,身体素质也不行,听说他是个跑上几步都会疯狂喘粗气的病秧子,除了一张漂亮的容颜以外,一无是处。
这种家伙不足为惧,杜德伟冷笑。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本是信心十足他感受到了极为浓烈的恐慌。
......
看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刘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了这个昏暗无光的现实世界里。
因为经历了记忆回溯,他的情绪无可避免的被调动起来了,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因此加快,这也昭示着他离死亡更近一步。
但刘希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心中还蓦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原来是这样!
他们都是罪人,谁都逃不掉被审判的命运!
水心、罗然、木寒、宋绒绒还有顾悦之,我在地下等你们。
刘希死了。
他的尸块犹如破烂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明明在死前承受了非同一般的酷刑,但在他生命即将凝固的那一刻,他却扬起唇角,展露出一个诡异而又怪诞的笑容。
“呼、呼......”宋绒绒喘着粗气,兴奋的打开自己的任务面板,但她惊奇的发现,找出真凶这个任务后面,并没有显示已完成的字样。
宋绒绒的声音骤然提高八度,她瞪大眼珠,不可置信地问道:“刘希不是杜德伟吗?为什么他死了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水心:“别紧张,我们还没有指认他。”
水心举起手,对着走廊上的监控说道:“我要质控刘希,他就是真凶。”
维克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请问你们是否选择指认刘希?”
四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是。”
维克并没有立即回复他们,在经历了一段极为漫长的等待时间之后,四人的情绪都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宋绒绒秀眉紧拧,正忍不住质问维克的时候,广播里响起维克玩味十足的声音。
“很抱歉,你们指认失败。”
“什么?!”听到这句话,四人脸上表情都极为精彩。
还没来得及质问维克,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宋绒绒连忙调出自己的任务面板,发现找出真凶这个任务的后面,赫然多了三个用黑体加粗的大字——已失败。
紧接着宋绒绒发现,自己手中的道具消失了,她的道具栏也被封锁起来了,而那张能够通向现实世界的无限列车车票,也成水中月、镜中花,明明近在咫尺,但却无法触碰到。
“啊啊啊啊啊!”宋绒绒这下是彻底崩溃了,没有道具,没有车票,在这个鬼怪横行的世界中,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宋绒绒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长发:“真凶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刘希,那肯定就是罗然了!
她冲到罗然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罗然你才是杜德伟!是不是!是不是啊!”
罗然一把推开宋绒绒,语气崩溃的大喊道:“怎么可能是我,你没发现我的任务也失败了吗!要是让我知道谁才是真凶,我必然要将他剥皮拆骨!”
“那到底谁是杜德伟?”木寒瘫坐在地上,眼中已经失去了神采。
水心:“或许真凶根本不是杜德伟,我们都被杜德伟迷惑了!”
“哒、哒......”脚步声自楼上传来,四人不约如同望向楼梯间的方向。
叶岚溪和柏明昱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梯。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鲜血,以及断肢残骸,最后,是刘希浑身冒血的躯体。
叶岚溪并没有没有亲眼看到事发经过,但根据刘希惨烈的死相,以及四人身上沾染的鲜血和碎肉,叶岚溪也大概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冷眼看着缓慢的往他们的方向凑近的四人。
叶岚溪抽出寒夜,雪亮的刀芒犹如闪电般迅速划过。
然而这把充斥着血腥和煞气的屠刀却没能吓唬住四人,反倒让他们变得更为兴奋起来,他们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寒夜,眼中迸发出的贪婪欲望犹如火焰,若是它能够拥有实体,怕是会将她的手掌烧出一个洞。
宋绒绒歪着头看向叶岚溪,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是你啊!叶岚溪。”
水心冷声说道:“原来你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真凶!”
罗然:“别说废话了,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
木寒叫嚣道:“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叶岚溪还未等开口说话,柏明昱忽然走上前来,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冽,语气也染上了几分危险:“你们想杀她?”
木寒嗤笑道:“你以为你能护住她?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柏明昱歪着脑袋,语气玩味道:“是吗?”
罗然语气冰冷道:“滚远点,我们只要杀掉叶岚溪就好。你要是不识好歹,我们就连你一起收拾了!”
柏明昱微笑着回应:“好啊,你们有本事就试试看好了。”
罗然上前一步:“狂妄......”
话还没能说完,木寒忽然从背后用手臂勒住了他的咽喉,血液瞬间冲上大脑,罗然面色迅速变红,为了活命他用手肘疯狂的捶打着木寒的腹部。
木寒发出一声闷哼,但手上的力度却没有丝毫减少。
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罗然听到木寒如此说道:“去死吧,叶岚溪。”
同样的惨剧也在宋绒绒和水心身上上演了。
水心率先发难,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折断了宋绒绒的双臂,等宋绒绒反应过来之时,水心已经将她摁在了地上,并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接着她抬起长腿,用膝盖死死的抵住宋绒绒的背部。
“咔嚓!”胸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宋绒绒惨叫一声,她抬腿猛力的蹬着水心的后背,但这点力度完全不能给水心造成半点伤害。
“咔!”又是一声轻响,宋绒绒的左胸骨碎了,碎裂的骨骼顺势插入宋绒绒的心脏之中,她吐出一大口鲜血,很快就失去了挣扎的力道。
罗然和宋绒绒相继死亡之后,木寒又和水心缠斗在了一起,没有任何试探,也没有任何留手,他们就像是两头被困在牢笼之中的困兽,拼劲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力道,誓要把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轮格斗技巧和力量,木寒远不敌水心。但他要比水心更有优势,因为他的兜里还藏着一把水果刀,趁着水心不备,水果刀划破了她细长的脖颈,而水心在此时,也扭断了木寒的咽喉。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咽气的,他们带着不甘和怨恨,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叶岚溪甚至都没能来得及阻止,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地上已经多了四具温热的尸体。
柏明昱从背后抱住叶岚溪的纤腰,靠在叶岚溪的肩头上,语气亲昵道:“姐姐,现在没人能够伤害你了。”
他的胸膛很凉,双臂也很冷,犹如一座亘古不化的冰雕,带着一股惊人的寒意。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叶岚溪只能听到属于她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站在她身后的柏明昱就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半分活着的迹象。
在这一刻,叶岚溪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掏出口袋里的照片,这是罗然用特殊道具拍摄的,叶岚溪一开始还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她现在知道了。
原本柏明昱和她是站在最中间的,但现在,中央的位置上只剩她一人,柏明昱凭空消失了。
或许不是消失,或许他原本就不该存在于这张照片上。
“哎呀,被姐姐发现了呢。”伴随着一缕幽凉的风,柏明昱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今天动用了太多力量了。”
叶岚溪轻而易举的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柏明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因为脚下不稳,他一下跌坐在地上,浓黑色的长发遮盖住他漂亮的眉眼,也遮挡住他严重的全部情绪,他仰起头来,脸上挂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姐姐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