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太君已经养好了身子, 安国公府众人也已经正常对外见客了。
因此李浩淼便出来见了瑞阳侯和魏大郎。
他听瑞阳侯和魏大郎说完此事后便道:“我知道这事,不过那御史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的,我这边又确实没有参与此事, 倒也不怕他们查。不过伯父和大哥回去还是要查一查府里,我担心侯夫人那里被人钻了空子。”
瑞阳侯和魏大郎听后表情就是一紧, 两人都觉得若是有人想要借此陷害李浩淼的话,只怕会从瑞阳侯夫人那里着手。
于是两人又匆匆忙忙的回了瑞阳侯府。
随后, 瑞阳侯将瑞阳侯夫人的亲信们全都捉了起来,亲自拷问她们,与此同时, 张氏则亲带人将瑞阳侯夫人的院子翻了个遍, 她倒没有找到一些造假的信件, 却翻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证据。
就在张氏拿不准要不要将这些东西呈给瑞阳侯看时, 瑞阳侯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瑞阳侯夫人的亲信们经了她被送到葫芦庙一事,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她们本就是为了利益才捧着瑞阳侯夫人, 自也不是那等忠贞之人。
因此, 在看到瑞阳侯准备对她们用私刑后,那些人只以为瑞阳侯是知道了什么, 便什么也不顾了, 将瑞阳侯夫人这些年做的事情全都吐露了出来。
瑞阳侯闻言脸色铁青。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想查一下瑞阳侯夫人是否与外面的那些对安国公有着不轨之心的人有牵扯,却扯出了这么一大堆的事情。
他只以为瑞阳侯夫人是对子侄们刻薄了一些, 哪成想她竟背着他做出如此多恶毒的事情。
瑞阳侯先是对瑞阳侯夫人十分的生气,想要休了她。
可他想到魏大郎这几个儿女和瑞阳侯府的颜面就冷静了起来。
瑞阳侯夫人不能休, 不然他这几个孩子就完了。
况且她现在在葫芦庙, 若是她知道后在庙里胡言乱刺, 可怎么得了。
还是等她从庙里回来后再做打算。
思及此, 瑞阳侯就更冷静了。
魏大郎这边, 看着张氏呈上来的东西,似是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害了父亲那么多的孩子。
“八弟正要议亲了,过几日你找个时间去一趟安国公府,就说我们想为八弟求娶安国公府旁支的姑娘。”魏大郎叹息一声后对张氏道。
张氏本是个聪颖的女子,她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想明白了魏大郎为魏八郎求娶安国公府旁支姑娘的用意。
他是怕瑞阳侯夫人做的事情一昔透露出去,侯府会陷入困境。
魏若到底是出嫁的女子,这娘家的事情可管可不管。
但魏八郎却是瑞阳侯的儿子,他是必不能不管侯府的。
可单凭魏八郎一个也不成,如此就需要安国公府的帮助了。
所以魏大郎才会想要为魏八郎求娶安国公府旁支的姑娘,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就是亲上加亲了。
安国公府就算对侯府的其他人坐视不理,却也不会不管魏八郎的。
思及此,张氏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说她那个婆母刚进来时也是较为谨慎的,只是这前几十年日子过的实在是太顺了。
一朝嫁进侯府,做了这侯夫人,侯府的所有人都要看她的眼色行事,偏偏瑞阳侯又对自己的兄弟子侄只是面子情。
她看清了瑞阳侯对侯府众人的态度,明白瑞阳侯是个势力之人后,对侯府的一干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如此几十年下来,她不仅脾气见长,就连这性情也越发奸毒了。
这侯府内的人不知道有多恨她。
她可是知道此次瑞阳侯夫人被送到葫芦庙,她那二婶和三婶都偷偷在家喝酒庆祝呢。
思及此,张氏就忍不住看向魏大郎。
只是可怜了她夫婿,明明这么个憨厚的性子却又有个这样的母亲。
魏大郎和张氏说了此事后,又把魏八郎叫到了书房。
他先是问魏八郎可有结亲的打算。
魏八郎知道魏大郎夫妇都是厚道的人,必不会亏待了他,因此便红着脸说但凭哥嫂做主。
魏大郎就说,那他为魏八郎求娶安国公府旁支的姑娘可好。
魏八郎闻言后,自是十分的震惊。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魏大郎竟会想为他求娶安国公府的姑娘的。
虽说这姑娘只是安国公府的旁支,可纵然这样,他这个落魄侯府的庶子也是高攀了人家。
况且,整个瑞阳侯府地位最高的人就是五姐姐这位嫁出去的姑奶奶了。
他父亲和整个瑞阳侯府的族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巴结五姐姐都不中用。
若是大哥为他求娶了安国公府旁支的姑娘,那五姐姐乃至安国公府的老太君和老夫人对他都会与瑞阳侯府的其他人不同。
有了她们的支持,他以后的前程自是不用说。
这是一门于他而言极为有利的婚事,可对大哥来说却不一定。
大哥他知不知道自己若是因此生了异心,他这世子的位置也坐的不安稳了。
魏八郎答应魏大郎求婚一说后,就怔怔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魏大郎得了魏八郎的准话后,就让张氏去了安国公府。
彼时魏若虽在养胎,不过见个人倒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来人又是她颇为喜欢的张氏。
“嫂嫂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魏若笑着问张氏。
彼时已经是五月了,天气并不十分的热。
不过魏若怀孕时一向较为怕热,因此她穿的倒比张氏要单薄些。
张氏见状就担忧的道:“妹妹可别着凉了。”
魏若闻言就笑着对张氏道:“嫂嫂放心,我早晚还是会加衣服的。”
张氏想着安国公府的长辈们和贵妃对她一向看重,自是会同她叮嘱此事,便不再多说。
她同魏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嫂嫂想替八郎求娶我们府上旁支的姑娘?”魏若闻言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
张氏闻言就笑道:“你大哥说八弟其实早该订亲了,只是之前身上总没有功名,倒也寻不到什么好人家。眼下也和该替他张罗一门亲事了,等他成婚之后,自然就更知道读书了。”
魏若闻言沉默了片刻。
李浩淼没有瞒着她,所以她是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的。
魏若不像魏八郎那样这些年都被拘在家里读书。
她稍一思考就明白了魏大郎夫妇为魏八郎求亲的用意。
她们是担心她们府上会因为瑞阳侯夫人的事疏远瑞阳侯府。
魏若原本想安慰张氏说,她担心的事情自不会发生,让她给魏八郎挑个称心的人家就是了。
可她想到魏八郎的长相性情,又想到他未来的前程后,心中就是一动。
虽说她对魏八郎的婚事没什么想法,可老太君和老夫人知道后说不定有什么想头。
毕竟安国公府和整个李氏宗族,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这旁支还真的挺不少的。
这旁支家的姑娘自然就更不少了。
老太君和老夫人一向是个喜欢做煤的,魏八郎的前程又着实不错。
她不如过去问一问两位老人家的意见。
两位老人家尤其是老太君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若是这门婚事有什么不妥,那她们自不会答应。
若是没什么不妥的话,要是能趁此帮魏八郎说一门亲事道也不错。
思及此,魏若就咽下了待要说的话。
她笑着对张氏道:“嫂嫂若是不急的话,且回去等两日。等我问过老太君的意见再给嫂嫂答复。”
张氏见她没拒绝,高兴的笑眯了眼睛。
张氏走后,魏若便抬脚去了老君堂。
老君堂那里,老太君和老夫人正在说阳溯族里的事情。
“我听前儿个过去阳溯的管事说,容姐儿她爹因为她跑到京城来找我们的事情恼了她。虽然碍于我们府上的面子,不敢明着给容姐儿脸色看,却对容姐儿不理不问的。他那继室也常黑着脸和容姐儿说话。眼见着容姐儿要十四岁了,她那继室就到处在外说要给容姐儿找个读书人做女婿。可她给容姐儿找的人家虽说都是读书人家,可却都是那迂腐之辈。”老夫人对老太君道。
老太君闻言就冷哼一声道:“她哪里是给容姐儿找人家,她这是借机整治她呢。”
“谁说不是呢?偏偏她这次做的让人也挑不出理,咱们总不能说读书人不好吧。”老夫人就无奈的道。
老太君闻言沉默了片刻,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丫鬟进来回说魏若来了。
老太君和老夫人闻言笑眯了眼睛。
老太君忙道:“快请夫人进来。”
等魏若进来后,老太君就笑着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面热不热?“
魏若闻言就道道:“不热的。”
“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老夫人见她此时过来便问道。
魏若闻言便笑道:”还真是有什么事,刚刚我娘家嫂嫂过来了。“
老太君和老夫人闻言都觉得魏若说的事情应该和她娘家嫂嫂有关。
果然魏若同老太君和老夫人说了魏大郎夫妻想为魏八郎求娶李家女的事情。
老太君和老夫人闻言先是思衬了一会儿。
随后老太君方才抬头问魏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魏若闻言忙道:“我自然是听祖母和娘的,若是这门婚事不利于咱们家的话,那就不能结。”
老太君闻言就笑道:“这门婚事倒没有什么不妥,说出来你娘家的八郎倒是个极好的少年郎,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只是到底未能得了人家姑娘家的准话,所以倒也不敢立马跟你说。你先让人给你娘家嫂嫂传个话,就说这门婚事我们同意了,只是人选还要再斟酌。”
魏若见老太君和老夫人答应,自是十分的喜悦。
她回去后立马派人像张氏送信,张氏那边得了准话自也十分的喜悦。
不过,因着去阳溯一来一回都需要时间,所以她们都得等上两日。
魏若就趁着这两日把自己身边大丫鬟的人选确定了下来。
秋云嫁过去后没多久就怀了身孕,魏若就不命她在自己身边伺候了。
她未出嫁前就在挑选着合适的大丫鬟人选,也和兰儿商议了许久,到最后两人都看中了院内的一个二等丫鬟方青。
这个方青原是从外面买来的,并不是府内的家生子。
她就算在二等丫鬟里也不是很出彩,可胜在细心稳重,不冒进。
她自小丫鬟时,秋云就注意到她了。
她并不像别的刚进来的小丫鬟们那样一心想要攀附主子或者寻一个靠山,反是踏踏实实的学如倒茶、叠被这样的本事。
别的小丫鬟们闹事时她也从不掺和。
秋云冷眼看了她几年,觉得若论起伶俐,方青自是不如别的二等丫鬟,可若论起踏实肯干,那是没有一个丫鬟能够比得过她的。
况且兰儿的性子已经极伶俐了,若是再配个伶俐的人和她搭手,只怕两人最后会闹起来,倒也不如方青稳当。
秋云在商量过兰儿,见她也同意提方青上来后,就去禀告了魏若。
魏若想了半日才想起来方青是谁,她就恍然道:“是不是那个别的丫鬟玩笑时,她总是在一旁做事的丫鬟?”
秋云忙说:“是的,旧年一到过节的时候,都是她留在这里看家。”
魏若想了想就道:“那就是她吧,况且她年龄上也合适。”
魏若一同意后,方青便荣升成为了她身边的大丫鬟。
那些嬷嬷们见她升了一等丫鬟纷纷过来道贺,院子里的三等丫鬟们也都笑眯眯的让方青做东。
唯有另几个二等丫鬟,她们本就都是家生子,在这府里有些根基,见秋云和兰儿没有提她们,反提了方青有些不服。
不过秋云同春兰一样,都是夫人从娘家带回来的,现在又嫁给了得公爷重视的管事。
听说夫人也许了她,她将来如果想再进府的话,就让她做管事嬷嬷,就如夫人身边的春兰和下雨天一般,现下一个跟在姜嬷嬷身边伺候着,一个照管着姑娘们的饮食起居,这两样哪个都是极重要的差事。
秋云将来的前程必不会比她们差了。
而兰儿又是个泼辣性子,况她在大丫鬟的位置上坐了许久,积威日盛。
那几个二等丫鬟自然不敢惹她们。
可方青却刚刚坐上大丫鬟的位置,又素来是个沉默寡言的,素日里被人占了便宜也从不说什么。
那几个二等丫鬟自然还不太怕她。
不过她们能坐上二等丫鬟这个位置,倒也不是个傻的。
纵是再不服方青,她们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不过在差事上给方青使些小绊子罢了。
她们不过只做了一次,就被兰儿发现了。
兰儿的性格不同于秋云和春兰,是个极伶俐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她直接对着那几个二等丫鬟们道:“我劝姑娘们纵是有再多的心思,也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起来。咱们老太君、老夫人和公爷都是极为看重夫人的身子的。倘是姑娘们闹出些什么,被老太君她们知道了,说不得就要打发你们出去了,到时候姑娘们几辈子的体面可都没有了。”
那几个二等丫鬟们这才想起夫人现在正怀着身孕,而老太君等人又看夫人看的很紧,若是平日里,她们有些什么,几位主子或许还不会说些什么。
可若是这个时候,她们香芜院出了什么事,只怕真的会如兰儿姐姐所说,把她们给打发了去。
那几个二等丫鬟想通之后,立马转换了一副笑脸。
一个拉着兰儿的手请她坐下,一个拉着方青的手请她坐下,另有两个则是倒茶的倒茶,端果子的端果子。
几人正式给方青赔了个罪后,方青算是在大丫鬟这个位置上初初站稳了脚跟。
春兰和姜嬷嬷一直冷眼看着那几个丫鬟们是如何想要闹事,以及兰儿和方青又是如何应对的。
姜嬷嬷就提点春兰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丫鬟们有些小心思很正常。你日后帮着夫人管理家事时要注意,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不要第一时间插手,让她们上头的人去管她们。只要上头的人能降伏住她们,那她们也闹不起来。”
春兰若有所悟。
丫鬟们闹的这一场,魏若隐隐听过,不过她看兰儿能压制住这些人,而方青虽然沉默,倒也不像是个没成算的便也罢了。
她和老太君和老夫人说完魏八郎的事情后,见老太君和老夫人有为魏八郎说亲的想法,便去回了张氏。
只是因为老太君和老夫人还没派人去阳溯问过容姐儿父亲和继母的意见,因此倒也没说看中了哪家姑娘。
阳溯那边,容姐儿的父亲见安国公府主支的人给容姐儿说了这么门亲事后,心中思衬了起来。
瑞阳侯府的那位少爷虽是位庶子,可他是公夫人的堂弟,况且他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日后的前程自不必说。
不提夫人必会看重这个堂弟,他们公爷肯定也会栽培他的。
这倒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可容姐儿的继母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她嫁进来这许多年,对容姐儿不知道有多坏。
她不仅在分例上克扣容姐儿,还常对她说些有亲娘照顾的人和没亲娘照顾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些戳容姐儿心肝的话去挖苦她。
容姐儿虽嘴上不说,可她知道,她若是一朝得势了,将来必不会将自己这个继母放在眼里,说不得还会借着公府和侯府的权威去整治自己。
这妇人越想越觉得自己要搅和了这门亲事,且她还有别的心思。
她女儿只比容姐儿小两岁,她为何不把这门亲事从容姐儿那里抢过来?
当初,她不是从容姐儿生母那里把她父亲抢过来了吗?
思及此,容姐儿的继母就在她父亲面前嘀咕了起来,说什么咱们家这些年对容姐儿都比较冷淡,她将来必不会帮着娘家之类的话。
还说什么她的女儿自幼就黏着父母,将来纵然出嫁了,那心里也会时时刻刻想着娘家之类的话。
俗话说的好,有后娘就有后爹。
这话在容姐儿父亲身上体现的特别明显,他本就对容姐儿这个女儿无甚感情,被后妻这么一嘀咕,自然也动了换亲的念头。
第二日,他就去找了国公府的管事,说想把二女儿许给这瑞阳侯府的公子。
这管事自也是知道容姐儿家的情况的,他听容姐儿父亲这么说后,就推说自己要给老太君去封信,问一问老太君的看法。
容姐儿的父亲和继母一想也是,就在阳溯等消息。
不过她们担心此事不成,就对那管事许诺,若是嫁的是二女儿,那他们自然会出更多的嫁妆。
这些话自然也被管事写到了信里。
老太君看到这封信后气的不行。
她对老夫人道:“你看看,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他自己不管女儿倒也罢了,咱们帮他女儿寻摸了一门婚事,他竟要把这婚事给这后妻生的女儿。”
老夫人闻言也冷笑道:“必是他那后妻在那里挑唆的。”
老太君转头对老夫人道:“你派个人去把老七叫过来。”
李嬷嬷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七爷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也没问什么事,而是指着老太君桌子上的那盘枇杷道:“祖母先赏我两个果子吃吧。”
老太君闻言就笑道:“你这个猴儿,又要做父亲的人了还不稳重。”
七爷闻言就坐到了老太君的榻上,一面用手拿果子,一面笑道:“就算再是父亲,在祖母和母亲面前自然也只是孩子。”
老太君和老夫人闻言就呵呵笑了起来。
等七爷吃完枇杷后,两位两人家就同他说了容姐儿父亲想要换亲的事情。
七爷本就是那等有些嫉恶如仇的性子,听两位老人家说完后立马怒了,他哼了一声后道:“这些在阳溯的族人闹的也太不像了。”
老太君见他生气就道:“你看看你,也太着急了些。没得为了这种事伤气动肝的。”
老夫人也瞪了七爷一眼,觉得他不该在长辈面前发这么大的火。
七爷见状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随后问两位老人家:“那祖母和娘找我来是做什么呢?”
老太君就道:“我想着爬去阳溯的管事不一定能震慑住他们,还是要你去跑一趟才是。你去了那里之后也不要说别的,先请族里的族老们吃一顿饭,然后就去容姐儿家跟她父亲和继母说,我在京城为容姐儿说了门亲事,所以想现把容姐儿接到京城里来。一则我家的几个姑娘都嫁出去了,容姐儿来了也能陪我说说话。二则容姐儿嫁过去的人家到底是侯府,她提前过来也可以学一学侯府里的规矩。”
七爷听老太君说完后就明白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她这是不想再同容姐儿那父亲和继母费口舌了,所以就想直接把容姐儿接过来。
况且祖母不仅德高望重,为容姐儿说的这门婚事还极为妥当。
容姐儿的生父和继母若没有个合适的理由,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七爷得了老太君的吩咐后就带着家下人去了阳溯。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处理族里的事情,李浩淼担心他在阳溯行差走错被人小瞧了去,就让五爷拉着他嘱咐了许多事情。
七爷年轻体壮,是直接骑马过去的。
因此,不过半日就到了阳溯。
那容姐儿的生父和继母见这不年不节的,公府的七爷过来了,疑心是为了容姐儿的事情。
两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担心七爷过来是来像自己发难的。
可七爷来后却没来他们家,而是先拜访了各家族老。
两人见状便以为,七爷是为了别的事来的京城的。
可七爷来的第二日,就来拜访了容姐儿家,且他一来就对容姐儿的生父和继母说了老太君说过的那番话。
这两人闻言脸色大变。
其中容姐儿的生父见老太君坚持倒也罢了,反正横竖都是他的女儿。
可容姐儿的继母这几日不仅自己在那里畅想未来,还对自家女儿说了一些日后享福了要好好孝敬自家母亲之类的话。
她哪里肯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可她到底惧怕安国公府的人,又见自家男人不为自己出头,倒也不好当着七爷的面说些什么,只说容姐儿的东西太多,要收拾一段时间。
她也究竟没说要收拾多久。
这若是换做一个女人家,听到容姐儿继母这么说,估计就能立时明白这妇人是在拖延时间。
这姑娘家的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看着虽多,可要认真收拾起来,最多两三日也就收拾完了的。
哪里像这容姐儿继母所说的,要花费上一些时日呢。
可七爷没有收拾过女人的箱笼,自然不明白容姐儿继母的这些弯弯绕绕。
他看这夫妇俩见他一来就露出了惧怕的神色,就满心以为他们不敢再弄鬼了。
可他哪里明白这世上有句话叫阳奉阴违呢。
容姐儿继母一回去就和他生父念叨起了此事,说还是要想办法转圜一下才是。
可容姐儿的生父到底不敢再违背老太君的意见了,且又知道七爷既然拜访了族老们,那就代表族老们也会支持老太君。
况且这门婚事又没有什么不妥当,他若是拒了这门亲事,或是再提出要拿自己的二女儿换下大女儿,只怕会被族中的叔伯兄弟们唾弃。
因此无论容姐儿的继母怎么念叨,容姐儿生父都不为所动,直把那妇人气了个仰倒。
可那妇人既还在闺中时就能勾着容姐儿生父怀上孩子,自然不见兔子不撒手。
她见七爷果真中了自己的计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便开始暗自盘算了起来,到最后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日,她就让自己贴身妈妈的儿子去了城北的一处民宅里。
那男人在那处民宅里待了许多,直到黄昏方才回来。
第三日,容姐儿的姨丈高恒就上门了。
他是来说容姐儿的亲事的。
容姐儿的继母见他果真按照自己的心意上门了,喜的跟什么似的。
她连忙让人去前院找来了她男人,又打发人去请七爷过来。
七爷原本在祖宅的院子里练剑,听来人说容姐儿的姨丈来了,请他去府上一叙时,便是一头雾水。
他和容姐儿的姨丈又没什么关系,做什么要去见他?
不过他到底还是担心这门婚事会有什么变故,最后还是去了。
在听容姐儿的姨丈说明来意后,七爷忍不住冷哼,他问容姐儿的生父:“你没跟他说容姐儿已经由我祖母做主定了亲事吗?”
容姐儿的生父一开始并不想认他这位前连襟说的亲事,概因容姐儿姨丈说的那个什么狗屁亲事实在是没什么助力。
可在容姐儿继母悄声跟他说,既如此不如将容姐儿给了那户人家,跟老太君说明实情后再把二女儿给到瑞阳侯府后,这男人便又动了心思。
因此,在听到七爷这么问后,容姐儿生父就作出了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道:“说是说了,可这门婚事是容姐儿的生母早些年为她订下的。我和她生母和离前几年,已是许久都不说话了,所以便不知道这件事。如今他们家既拿了信物上门,我倒也不好不认。”
高恒见前连襟说完,也对七爷道:“好叫大爷知道,容姐儿确实是与我那外甥定了亲事的。当初也留下信物了。”
他说着就要把手上拿的那个玉佩拿给七爷看。
七爷却往后退了退,他冷哼一声后对高恒道:“这自古以来,子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族的长辈定下来的,断没有母族瞒着父族定下这门亲事的道理。更何况高老爷不过只是容姐儿的姨丈罢了,她舅舅都没说话呢,你倒在那张罗了起来。”
高恒本以为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和他以往看到的那些京城过来的公子一样都是个好糊弄的,所以被容姐儿继母一鼓吹就兴冲冲的过来了。
哪想到竟被这公子一顿抢白,他脸色胀红的道:“非是我过来张罗,实是容姐儿的母亲,我那姐姐定下的这门婚事。”
“那容姐儿的舅舅和母亲呢?”七爷闻言就问道:“他们怎么不来?”
容姐儿的继母闻言忙道:“前些年齐家老太太去了,他们回祖籍去了。”
容姐儿继母没说的是,齐家是被他们家逼回祖籍的。
七爷闻言就冷哼一声道:“那就等于说这事是没个证人的了。”
高恒闻言忙道:“虽无证人但有信物....”
高恒话还没说完,就被七爷打断了,七爷就道:“尊夫人既是容姐儿的姨母,有我们李家的东西也是件正常的事。若是今儿个来个人拿个东西说和我们家姑娘订了亲事,明儿个也拿着个东西说和我们家少爷订了亲事,那我们家纵是有多少人也填不满这些坑。来福。”七爷叫起了随着他一起过来的管事。
那管事连忙过来听候吩咐。
七爷就对来福道:“去请我们家的族老过来,还有让族老们派个人去把高家的族老们也请过来。还有本县的县令也一并请过来。小爷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在阳溯的地盘上讹我们家。”
那高恒听说要请两家的族老,又说要请县令,立马慌了。
这婚事一说只是昨日容姐儿继母派人过去和他对了个话,他还没去他亲妹家和他妹妹说过此事,万一对景儿问起来,露了馅可怎么得了?
高恒就拿眼去看容姐儿的继母。
哪成想容姐儿继母看到七爷一言不合就要把两家的族老和县令都请过来,也慌了,她就也拿眼去看自家男人。
容姐儿的生父看到七爷要请族老们也是慌了,他自也是知道这门婚事本就是他这后妻胡乱编造想要搅和了容姐儿的这门婚事的。
若是族老们和县令一来,自是经不起推敲的。
容姐儿的生父先是瞪了他那后妻一眼,随后就陪笑着对七爷道:“请族老就算了吧,这事分明是高家兄弟多事,咱们不认这门亲事就罢了。”
高恒听到他这前连襟说自己多事,不甚高兴的低下了头。
可他也担心七爷真把族老们叫过来,到时这事情就闹大了,因此便也没有吱声。
七爷实则也不想把此事闹大,只是观那高恒看了一眼容姐儿的继母,便觉得这门婚事很有可能是这二人合谋出来的。
于是他就故意让管事的去叫族老们和县令,想要诈一诈他们。
他们果然害怕了,也不再提这婚事的事了。
这让七爷更加确信,这门婚事就是容姐儿的后妻挑唆着高恒做出来的。
他颇为鄙夷的看了一眼那高恒和容姐儿的生父,虎着脸答应不再请族老们过来了。
不过既出了这事,七爷就担心他们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再生变故,于是他执意要现在带容姐儿回京。
容姐儿的继母到这时其实还没死心,便想方设法不让他们立刻走。
可七爷这时已经十分的坚决了,坚持要带容姐儿现在回去。
容姐儿的继母眼珠子一转,就又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她就对七爷说,既是容姐儿这次上京就要订亲了,那他们做父母的自也要跟着过去。
七爷就算不知道她非要跟到京城去是为了什么,可他观她模样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七爷怎肯让她过去,就说自己祖母只让自己带了容姐儿过去,他不敢擅自做主带他们夫妇过去。
如果他们想去京城的话,等他先把容姐儿带回京城,禀明老太君后再说吧。
容姐儿继母见自己好说歹说,七爷都不听,也没了法子。
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七爷将容姐儿带离了阳溯。
临行前,容姐儿的哥哥欣慰的对她道:“好在京里的老祖宗还顾念着你,你也算是有了前程了。”
“哥哥且等等我。”容姐儿眼泛泪光的对其兄弟道:“等我在京里站稳脚跟了,就把娘从外祖父那里接回来。”
她哥哥听后就摇了摇头道:“近十年你都不要提这件事了,你到了京里要仔细侍奉老祖宗,嫁人之后也要尊重长嫂,体恤夫婿,娘那里我会想办法。”
容姐儿闻言就又哭了一场,不过她当初既能单枪匹马的跑到国公府去,就不是那等顾影自怜的性子。
等一行人从阳溯回到京城后,容姐儿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过来。
而此时,魏大郎和张氏夫妇已经知道了安国公府为魏八郎选中的姑娘是谁了。
魏若先是同张氏说清楚了容姐儿的家世底细,然后就对她道:“她虽然有个继母,家宅不甚安宁,可老太君很喜欢她的品性,所以嫂嫂那时一说婚事,老人家就想到了她。”
张氏其实没有见过容姐儿,但她听魏若说老太君很喜欢容姐儿的品性后就觉得这位姑娘应当不错。
且这门婚事虽然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容姐儿的父母并不能为魏八郎提供助力,但魏大郎夫妇本来看重的就是国公府的态度。
如今老太君让七爷亲去阳溯把这位姑娘接到了公府,还说这位姑娘未出嫁前就留在公府教养了。
说起来,她也算是经受过老太君身边教导的姑娘了。
有与公府众人两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再有老太君的照应,这姑娘到了她们家后,自也有底气和她一起辖制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人。
如此一思衬后,张氏自然更满意了。
魏若见她并无不满,便放下了心,她们姑嫂二人又说起了换庚帖之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