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老夫人从高府回来后,便把那高二爷夫妇的所为告诉了老太君和魏若。

老太君闻言就道:“依我看,你嫂嫂很不该再把希望寄托在你侄子的那点恻隐之心上。他对林姐儿可一点维护之情都没有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劝嫂嫂,与其总是退让,不如向前一步,先发制人。”老夫人就道。

“你想的很是,若是遇到那等良善的人,那你嫂嫂让一步倒也没什么。可对耿氏那样自私的理所当然的人,她越是退让,就越会被欺压。还不如放手扶植人与那耿氏缠斗上一番,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到底谁才是做主的人。”老太君总结道。

老夫人自给高夫人出了那个主意后,就时不时的关注着高府里的情况。

高大夫人听高夫人说她们和公府的老夫人都觉得高大少爷是可塑造之才后,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如老夫人所言,纵然再是软弱,没志气的人,在子女前程方面那也是绝不会退让的。

更何况高大夫人本不是软弱之人,她之前一直屈于高二夫人之下是觉得,她在高家没什么好争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立于是非之外。

但如今的形势同以前可不一样了。

她那个二弟夫妇把婆母得罪的太狠了。

林姐儿嫁过去后,她们又不顾婆母的感受,动辄找林姐儿的茬。

婆母想必是对那两口子彻底失望了,所以决定以扶植她儿子为条件,换取她对林姐儿的庇佑。

高大夫人明白她那个二弟妹并不省心,她虽不算绝顶聪明,但有股胡搅蛮缠的执拗劲儿。

早些年,高二夫人和外头官眷家的夫人发生了争执。

如果换做是她或者其他的官眷夫人必定想着以和为贵,不管谁先让,反正大家互让一步便罢了。

可高二夫人却一直不肯让步,还说什么,她想让我让步,我就是不让步。

就是这件事让高大夫人看清了高二夫人的本性,她就是一个披着官眷夫人皮的泼妇罢了。

无论是谁,只要与她缠斗上,并因此结怨了,那往后余生,只管每日受她白眼和冷言嘲讽吧。

自明白这件事后,高大夫人就更不愿意和高二夫人结怨了。

可高夫人给她的条件太诱人,她就算明知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也得把它接过来。

自她公爹致仕并病倒后,高家这辈的资源就全被把持在高二爷手上了。

高二爷又不是那等愿意扶持侄子的性子。

去年她们家老爷想给儿子请个荫封,他们便托高二爷找吏部的人从中说和。

哪知道高二爷却说和吏部的人不熟,直把他们夫妇气的不行。

他们也是因此看出,只要有高二爷在一日,那他们儿子就不要有出头之日了。

高二爷不仅自己要压哥哥一头,也要让他家儿子压堂兄弟们一头。

以前若是没有机会便也罢了,现在既然有机会,那她就绝不会允许高二爷的心思得逞。

高大夫人笑着答应了高夫人的条件。

自那以后,她就和儿媳们一起和高二夫人打起了擂台。

高二夫人纵然是个泼妇,可她到底势单力薄,她便想拉着自己的儿媳与高大夫人婆媳打擂台。

可高二夫人的儿媳也不是没受过她的挤兑的,自然不肯如高大夫人的儿媳们那样尽心尽力。

高二夫人去找高二爷哭诉。

可高二爷也烦着呢,因为安国公越过他将他大哥的儿子安排到了工部。

这个差事可比他给他儿子找的差事还要好呢。

高二爷再一听高二夫人说高大夫人婆媳一起挤兑她,哪里能不明白高大夫人私下同高夫人做了交易?

他也是舒服日子过的久了,忘了以往是如何在高老爷夫妇面前做小伏低的了。

高二爷听了高二夫人的话后,竟然去找高老太爷告状,说他姑母插手他家的家事。

他满心以为自己到底是高老太爷的孙子,他老人家看到姑母在背后为高夫人撑腰搅乱高家内宅定会极为生气。

可他却猜错了高老太爷的心思。

若是老夫人让李浩淼直接撸了高二爷的官职的话,那高老太爷或许还会把老夫人叫来摆一摆道理。

毕竟高二爷是高家这一辈官职最高的人,把他撸下去了,那高府的实力就会下降。

高老太爷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但老夫人不过是让李浩淼给高大爷的儿子找了个差事,这在高二爷看来是件有损于他权威的事。

但在高老太爷看来却是件极好的事。

至于高大夫人和高二夫人打擂台这些事,在高老太爷看来就是纯属高二夫人活该了。

他老人家虽然碍于辈分,不好直接训斥孙媳妇。

可林姐儿是他的曾孙女,看到她被高二夫人如此薄待,他哪里有不生气的道理。

如今看到高大夫人愿意为林姐儿出头,且又没有损害到高家的利益。

高老太爷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如高二爷所想替他出头。

高二爷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高老太爷的院子。

高二爷夫妇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又有高大爷夫妇为了自家的利益不停的和他们打擂台。

他们自顾尚且不暇了,更遑论去找林姐儿的麻烦了。

林姐儿的日子一下子过的舒服了许多。

高夫人过来府上找老夫人时还笑着说:“现在老大媳妇对林姐儿比对自己的亲儿媳还要好,她那几个儿媳看了非但不吃醋,还处处照顾着林姐儿。果然还是妹妹说的对,我早就该醒悟过来才是。”

说到最后,高夫人的神情有些失落。

老夫人就拍了拍她的手道:“都过去了,不过你也不能让林姐儿万事都只靠着别人。将来他们终是要分家的,林姐儿总要学着撑起一个家才是。”

“我醒得的,只是林姐儿现在身子太弱,我是想这两年先把她的身子调养好,等之后再慢慢教她管家理事。”高夫人同老夫人解释道。

老夫人闻言沉吟道:“既是想好好调养身子,你们不妨带着父亲和哥哥去京郊住一段时间。那儿人少空气又好,最适宜养病。况且离了耿氏,林姐儿的身子或许能快些好起来。她的病情总是反复,未尝不是因为那耿氏屡屡挑事之故。”

老夫人这话正好说到高夫人心坎里去了,她就道:“我以往倒是也想带着爹和老爷去京郊休养,只是家中总是不安定,心中烦闷,也没心情过去。现下家里的事既不用我操心了,那等开春了,我就带着他们过去吧。”

老夫人闻言很是喜欢,她就对高夫人道:“你们到了那里之后,万事都不要想,只安心养病就是。”

高夫人欣然应是。

高家的事情了结后不久,就要过年了。

今年的除夕和往年一样,众人按品大妆去了宫里。

唯一与往年不同的就是,启和帝现在似是对幼儿很感兴趣。

众人聚在保泰殿用膳的时候,他让人把五皇子、大皇孙和二皇孙都抱到了身边。

二皇子和三皇子看启和帝喜欢自己的儿子,自是心中喜悦。

大皇子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启和帝和儿子、孙子们闲话一会儿后就转头问淑妃:“老大府上还是无子吗?”

淑妃心中苦涩,面上却陪笑道:“是的,不过他府上的万氏已经有身孕了。”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启和帝听完就颇为怅惘的道。

淑妃听了心里就更难受了。

启和帝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目光放到了坐在下首的纯嫔身上。

众嫔妃看他看向纯嫔,心内苦涩。

以往贵妃才是这宫里最得宠的人,可自纯嫔和慧嫔进宫后,贵妃倒退了一射之地。

思及此,众人不由得看向贵妃。

贵妃坐在启和帝的下首位置,正在与她的两个外孙女,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县主讲话,似是没注意到启和帝在看谁一样。

不过她瞧着倒是比以往消瘦了一些。

众人看着这样的贵妃,心中就是一阵快意。

你霸着陛下近二十年了,也该让你尝一尝这噬心噬骨的滋味了。

德妃的目光却未同众人一般落到贵妃身上。

她看到坐下下首的那个十几岁的少女,恨不得抓花了她的脸。

自纯嫔入宫后,太后对她就比以往冷淡了些。

德妃自听说陛下要把纯嫔纳进宫中后就已经做好了被太后冷待的机会,可她没想到的是太后竟会做的如此明显。

想到太后这段时日连二皇孙都不甚待见,甚至还常宣太医为纯嫔看诊的时候,德妃忍不住又是一阵气闷。

纯嫔这还没怀孕呢,太后和承恩公府的那些人就想抛开他们母子了。

纯嫔要是真怀上了的话,那还怎么得了?

这边想,德妃还在暗自生气。

启和帝却在和淑妃及太后商议为大皇子纳庶妃的事情。

“按理说这种事情不该由朕来管的,可是大皇子自成婚到现在都还没个儿子,朕要是再不问就说不过去了。”启和帝略微忧愁的道。

“正是。”太后闻言就道:“大皇子是陛下的长子,可他到现在都还没个儿子,也属实有些不像了。”

淑妃听到上首这天家母子俩的对话,心内苦涩。

她只得口称都是臣妾的错。

启和帝闻言就和蔼的对淑妃道:“子孙的事乃是缘分,这事倒也与爱妃无关。不过等年后爱妃还是多宣召几个臣子家的女孩进来,看有合适的给大皇子挑几个吧。”

启和帝这话一说,淑妃心中十分的喜欢。

若是那臣子家的女孩进了大皇子家的后院,那大皇子在朝堂上岂不是又多了些助力吗?

而德妃和成妃听到启和帝说让淑妃面见臣子家的女孩后,心中警铃大作。

那二皇子和三皇子就算再拉拢臣下,也没有姻亲关系来的稳固。

要真是让淑妃趁此多挑了几家女孩,那大皇子岂不是威势大增。

德妃和成妃便也同启和帝求情,说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个年龄,早就子孙成群了,可他们却各自只得了一个儿子。

两人便也想为二皇子和三皇子再相看几个女孩。

听完德妃和成妃的话,启和帝果然为难了起来。

他就道:“二皇子和三皇子与大皇子的情况到底不同。”

纵使德妃和成妃素日害怕启和帝,但事关儿子,两人也不愿轻易让步。

两人都道,二皇子和三皇子只有一个儿子,实在不是子孙繁茂之像。

淑妃看德妃和成妃在这件事情上要自己的强,气的脸都白了。

除夕过后,正月里走亲戚的时候,魏若就听有夫人议论此事。

那些人说陛下原本是见大皇子至今无子,所以便叮嘱淑妃为大皇子择几个庶妃。

可德妃和成妃见了也不甘示弱,便也求陛下说要为二皇子和三皇子再添几个庶妃。

陛下左右为难,又不好让人说他偏心,便说那就三位皇子都纳庶妃吧。

现下宫里的德妃、成妃和淑妃几人全都摩拳擦掌的只等出了正月,为几个皇子们挑选庶妃或是侧妃呢。

魏若回来后便将这话学给了老太君和老夫人听。

老太君闻言就笑了起来,她对魏若道:“接下来的半年到一年,那几个妃子和皇子只怕会斗的不可开交,娘娘和五皇子也能过个安生日子了。”

老夫人闻言也笑道:“是呀,正好开春就是公主的婚期,娘娘也可以把精力都放在公主的事情上了。”

魏若也觉得这样很好,她回去后就将此事告诉了李浩淼。

李浩淼沉思片刻后道:“宫里的局势在我们这些外人看起来都比较乱,更不如说娘娘这个身处其中的了人。陛下既有心护着娘娘,娘娘便关起门户自过日子。切不可掺和到那些人的事情里面。”

“还有五皇子,因着陛下故意纵容的缘故,五皇子聪明却很是调皮的名声已经传满了大周。陛下也曾对臣下说过,说五皇子是幼子,上面还有几个哥哥们在。所以他要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那些臣子们揣摩着陛下言语间透露出的意思便觉得陛下只是宠爱幼子,但看重的仍是几个成年的皇子。也是因为此,五皇子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五皇子现在还小,还能这样混过去。但他总有长大的一天,到那时就不得不去面对朝堂上的那些争端了。”

魏若听完后,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会儿。

随后她叹息道:“就算不得不面对,那也必须去面对。这皇位的斗争那么残酷,就算咱们想要退让,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李浩淼见她于皇位斗争上并无什么惧意,反而有一股勇往无前的勇气,就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的了。我就担心你和娘娘妇人之仁,到最后心生怯意,总是犹犹豫豫。这样反不能成事。”

魏若闻言就笑道:“我明白公爷的意思。公爷想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了,我们不会给公爷和五皇子拖后腿的。”

李浩淼见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喜悦。

他上前一步拥住她,复又打横抱起她。

魏若忍不住惊呼一声。

房内珠帘摇动。

出了正月后,再过一个月就是五皇子的生辰了。

因为平宁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底。

虽说她的婚事自有内务府操持,可贵妃作为生母自也有许多事要操心,因此五皇子今年的生辰只是简单的办了一下。

此事在旁人看来虽没有什么,但启和帝却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总觉得有些委屈了五皇子。

因此在五皇子跟他说,想要和晏哥儿一起去他们府上看国公府的侍卫们比试的时候,启和帝就答应了。

不过因为魏若也在为了平宁公主的婚事忙碌,启和帝担心她们府上现在忙不开,便对五皇子说,等他姐姐出嫁后再去安国公府。

五皇子倒也不是那等蛮不讲理的人,见启和帝已经答应他过去了自然不会再闹。

贵妃和魏若忙忙碌碌了近一个月,总算把此次婚礼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安置妥当了。

按照本朝规矩,公主成婚前,需得派遣试婚宫女先去公主府上。

贵妃一开始原本有些拿不住要不要派试婚宫女过去,魏若就说可以派她们过去,但只是充个场面,不让别人说闲话就似了。

等平宁和唐元郎成婚后,她们再给那两个宫女寻户好人家,把她们风光嫁出去就是了。

贵妃就说这样唐夫人看了会不会觉得平宁善妒。

魏若就劝贵妃,说这些事她们不让平宁插手,她们出手把那些宫女打发走。这样唐夫人纵然有些说辞,那她也不会说到平宁身上。

别人就算说起来但也顶多说她们心疼女儿/妹妹罢了,但这些也不过是些妇人家的小心思,她们顶多在背后嘀咕几句罢了。

魏若还说,她们这样也不算违背宫规,毕竟宫规只说要派试婚宫女过去,但没有公主们就必须把那两个试婚宫女留在身边。

贵妃想着那些大长公主、长公主们嫁过去后也把试婚宫女们打发了,她们这样做也不为过,且她也不想让女儿女婿之间横插一人,便也答应了。

及至三月底,总算是办完了平宁公主的婚事。

平宁公主成婚之后和唐元郎相处颇为和睦。

唐元郎是个宽厚敦敏的人,但凡驸马们刚成亲的时候,总会自怨自艾一阵子,觉得自己为了家族荣耀断绝了仕途。

实则这些驸马中有人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但有些人确实是万万不成的。

但唐元郎,却表现的极为满足。

他私下对平宁公主说自己本就无心仕途,只想潜心钻研武学。

如果平宁公主不嫌弃他的话,他此生就做两件事了,一为钻研武功,一为陪伴平宁公主。

平宁公主听后觉得十分的喜悦。

她和那些一心攀高枝,想要给家族带来荣耀,获得家族长辈认可的女孩不同。

她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自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些别人苦苦追求的名利与财富,与她而言不过是如喝水一样的玩意。

她自然没有那等督促夫君上进的心思。

况且在平宁公主五皇子刚出生的时候,贵妃和魏若都同平宁详谈过。

彼时的平宁公主尚小,正处于一个你以为她不懂事,其实她却也懂得了一些情理的年纪。

可碍于年纪,她又根本没有办法看明白在这盘棋局上,谁才是执棋人,而她们这些人要扮演怎样的位置?

贵妃和魏若商议过后觉得与其让平宁掺和进来反生事端,还不如就让她做一个让启和帝喜欢的女儿。

启和帝喜欢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呢?

自然是天真的,快乐的,甚至可以是莽撞的。

唯独不能是心机深沉的,是凭借着启和帝的爱怜之情去获取利益的。

因此,贵妃和魏若细细的和平宁分析了一番,让她不要去想什么夺位,想什么争宠。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不要做。

她只要把启和帝当成一个父亲来敬爱就可以了。

启和帝要的其实就这么多。

平宁也是个聪明的性子。

她自是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在相互算计中逐渐消磨掉的。

而她乃至她母妃和她弟弟,她们所能依仗的就是她父皇对她们的怜爱。

贵妃告诉她,但凡她有了这些念头,那她日后和启和帝相处时,言语或是行动间一定能带出来一星半点。

所以,索性就不要有这些念头。

自那以后,平宁公主便再也没有想过争宠或是夺位这样的事情了。

她就如同往常一样,如一个世间最平凡的小女儿那样与启和帝相处,甚至有时会惹一些小麻烦。

而启和帝虽说有时会生气平宁公主总惹麻烦,可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已厌烦了别人恭恭敬敬的对他,也厌烦了别人在他面前演戏。

平宁公主这样其实正好。已决意近十年甚至此生都不掺合朝政的平宁公主听到唐元朗这么说后便也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他没有那么傻,把贵妃和魏若告诉他的一番话告诉唐元朗。

她只是说自己日后只想纵情山水,问唐元朗是否愿意陪她一起。

唐元朗自然愿意。

彻底放开了的平宁公主和不醉心功名的唐元朗自那以后就开始了时不时游山玩水的生活。

这两人时不时的就带着一队人马去京郊游玩。

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了,他们便又去了南平等地。

启和帝和贵妃看到这小两口恩爱,自是十分的欢喜。

魏若看到他们相处和睦,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平宁公主出嫁后,宫内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引得启和帝雷霆大怒。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自纯嫔和慧嫔入宫后,启和帝对这两人还算优待。

他既优待这两人,去贵妃那里的次数不免就少了一些。宫人们看在眼里自是各有心思。

只是碍于以往平宁公主还在宫里,他们知道这是个炮仗性子,不敢出头惹她不快罢了。

现下平宁公主出嫁了,又和驸马每日如同蜜里调油般的待在一起,自是回宫少了。这些宫人们见贵妃和气,五皇子尚且年幼不知事,又见启和帝近日对贵妃没有往日那般上心了,自是起了怠慢贵妃母子的心思。

不过他们一开始并不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他们是先拿晏哥儿做了筏子的。

至于为什么要先挑晏哥儿慢待,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晏哥儿得启和帝喜爱不过是看在贵妃和五皇子的面子上。

眼下,启和帝对贵妃都没有以前那般上心了,更遑论晏哥儿了。

此为其一。

其二是他们想着,贵妃如今皇宠益薄,纵使知道他们慢待了晏哥儿,她也不会为了此事去惊动启和帝。

若是她忍了这一次,那她能忍一次就能忍第二次,日后退步的次数就会更多了。

再退一步说,就算贵妃真向启和帝告状也没什么,他们也算是借此事试探出她的底线了倒也不亏。

那些宫人们想通之后,就故意克扣了晏哥儿房内的分例。

南嬷嬷过来同贵妃说后,贵妃果然不欲声张,但她也不想让外孙受委屈,便自掏腰包补了这些分例。

那些宫人们见贵妃果然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自是心中欣喜。

渐渐的,送往贵妃那里的分例也没有以往好了。

贵妃一概没有声张,也不让宫人们去闹,而是让南嬷嬷拿着银子去打点一二。

这事瞒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到最后还是被启和帝发现的。

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那就要说到五皇子和晏哥儿了。

五皇子和晏哥儿现在都还没有启蒙,且启和帝又觉得他们现在还小,与其把他们关在屋子里,还不如让他们出门跑一跑。

在他的刻意纵容下,五皇子和晏哥儿成日里都在皇宫里跑来跑去的,直玩到夕阳西下才回宫。

在黄昏前,启和帝总会歇息上半个时辰。

在歇息的时候,他就会把五皇子和晏哥儿宣过去,让他们陪他说说话或是玩闹一会儿。

就在他们玩闹的时候,启和帝发现五皇子的里衣很明显的过过好几次水了。

他当时虽不动声色,等五皇子和晏哥儿走后,却将陈福叫过来痛骂了一通。

陈福自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自小就被启和帝金尊玉贵的养着,他的衣服最多过几次水就不再穿了。

如今之所以贵妃给五皇子穿了过过好几次水的里衣,自是因为宫人们送到景和宫的分例变少了。

贵妃虽出钱打点,可有些分例还是会发的迟了些。

陈福之前隐瞒不报,是因为他见启和帝近日常去纯嫔和慧嫔处,便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

如今事情既暴露出来了,陈福自是不敢再隐瞒了。

启和帝听明事情真相后,先是让人将陈福拉出去打了板子。

等陈福被人拖进来后,启和帝当着众内侍的面对陈福道:“去让人把那些怠慢贵妃的人处置了,另外日后若是再隐瞒贵妃的事,你的脑袋就不要要了。”

陈福听到后吓的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他连夜让人处置了那些宫人。

启和帝也亲去贵妃宫中安抚,并连着在贵妃宫中歇了好多天。

只要启和帝不刻意瞒着,宫内的事向来是瞒不住京内的朝臣们的。

众臣及其家眷原本见启和帝近日常宠纯嫔和慧嫔,以为他对贵妃淡了下来。

哪想到此次传出宫人们慢怠贵妃一事后,启和帝竟会雷霆大怒。

他们这才恍惚想起,就算贵妃现在色衰而爱驰了,可她到底还育有一子一女。

启和帝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不会让人慢怠他们的生母的。

众人的想法如何,魏若不想去管。

她知道贵妃的分例被克扣后,第一时间就想入宫去看望贵妃。

李浩淼见她要带着东西进宫,便劝阻她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进宫看看也是应该的。但是陛下已经让人处置了那些宫人,你若是还带着这些东西进去,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

魏若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有些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了。

此刻听李浩淼说的有理,她便没有再带这些东西,而是独自进了皇宫。

“娘很不该瞒着我才是。”魏若进宫后,和贵妃叙完家常后便说起了此事。

贵妃闻言就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哪里敢真的克扣我呢,只是给的少些罢了。我纵是跟你说了,你也不能带着东西进宫,只能在府里干着急。”

魏若闻言沉默。

贵妃说的确实没错。

她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贵妃见她神色有些郁郁,便对她道:“你放心,我在宫里自会照顾好自己。这些都是小事,你若是因此难受,那我反而也要担心你。”

魏若见贵妃果没有因此受影响,想她说的有理,便也撂下此事不提了。

她们原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哪想到还有后续。

启和帝那里又有新的动作了,他私下就对着朝臣们叹息道:“朕中年才得此一子,原想着能让这个孩子承欢膝下,享一享含饴弄孙的快乐。哪想到朕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功夫没顾上贵妃母子,宫内那些人竟敢慢怠他们。可见朕是老了,有些人是不把朕的儿子放在眼里了。”

启和帝这话一传出去,旁人犹可,永林候却再也坐不住了。

启和帝虽然不甚喜欢皇后,但他并没有因此夺了皇后管宫的权利。

因此现在皇宫内当家作主的人是皇后,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淑妃。

启和帝虽只说有人慢怠了贵妃,没有明说究竟是谁慢怠了她。

可整个皇宫的内务都归皇后管,出了事大家不指摘她,还能指摘谁呢?

永林候府的夫人和姑娘们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出了嫁的姑娘们成日里回府哭诉,说婆家人总阴阳怪气的说她们永林候府的姑娘家教不好。

有的姑娘还说此事一出,婆母便将孩子都抱到了她们那里。

而那些未出嫁的姑娘们日子也不好过。

原本正在与她们议亲的人家也都以各种借口推了亲事。永林候夫人以及世子夫人一早就递了牌子赶到了宫里。

皇后听说因此此事影响到了府里姑娘们的婚事后,面色青白不定。

于此事,她也确实并不冤枉。

那些宫人们慢怠贵妃纯粹是觉得贵妃现下没落了,所以他们要去踩她一脚。

皇后掌管宫务自是看出了那些宫人们的心思。

她自也乐得借刀杀人,便也默许了那些宫人们的所为。

可她没想到的是,启和帝竟然会在朝臣们面前诉苦。

永林候夫人及世子夫人一离开,皇后便到干清宫去向启和帝请罪。

启和帝如何作想,外人不得而知。

但他并没有处罚皇后,而是让淑妃协助皇后打理后宫事务。

启和帝此圣旨一下,京城内各世家便又开始思衬了起来。

陛下现正有五个儿子,其中四皇子自身才干不显,生母出身卑微且不得圣宠,自是不必多言。

五皇子虽极得圣宠,可他年龄实在太小,且十分顽劣,据说常与那安国公府的幼子到处淘气玩耍。

而陛下竟没有任何管教他的意思,似是真的把五皇子当成了小儿子,而不是可以承继宗祀的继承人。

相反,这几年他渐渐放宽了对已成婚三位皇子的限制。

众臣冷眼旁观觉得启和帝好像是在看,到最后究竟是哪位皇子可以托付江山?

从陛下让淑妃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物而不是德妃或是成妃甚至贵妃来协助皇后这件事来看。

虽则现下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已有了儿子,可陛下似乎更倚重长子。

不然他为什么只单挑了淑妃出来?

显然淑妃和大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淑妃近来春风得意,大皇子也是心情甚好。

据陛下殿前的宦官说,大皇子近日常借口请教学问一事过来找陛下。

出乎臣子们意料之外的是,陛下竟然乐呵呵的和大皇子探讨学问。

一时间,启和帝和大皇子之间的感情甚好。

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外家知道后坐不住了。他们过来劝说两位皇子,说陛下年轻时虽不喜欢和儿子们说些闲话,但他现在人到中年,心境自然与年轻时不同。

他们让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想想有没有什么话好同陛下聊一聊,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不能让大皇子领了先。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他们也开始同大皇子一起去向启和帝请教学问。

大皇子见了气的牙直痒,可他又不能拦着两位弟弟说你们不要来。

他只能把气憋在心里。

这边厢几位皇子为了争宠用尽手段。

那边后宫三妃也斗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