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家确实是因为橙姐儿房里失窃一事过来的。
虽说魏若一开始并未使老太君和老夫人知道此事,可两位老人家在府内待了几十年。
魏若又没有刻意隐瞒此事,因此她们还是知道了此事。
一开始,两位老人家都想看看魏若将会如何处理此事,便都没声张。
及至后来查出,此事是橙姐儿的奶娘柯妈妈做的此事,老太君和老夫人的面色就严肃了起来。
她们比魏若经的事多,自然想的也更多。
此事单从表面来看似乎只是柯妈妈偷偷拿了主子的东西出去卖,可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谁放她出去的。
另外看守层层大门的妈妈们看到她那了包袱出门为什么没能盘查出来?
如果这样的事情,只是一次两次,那些妈妈们没发现倒也罢了。
可柯妈妈明显是做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
这些妈妈们必定是勾连到一起了。
思及此,老太君和老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们经历过的事情多,自然明白这些积年的老妈妈们有多么的狡猾与老练。
她们担心魏若虽然身份显贵,可到底年轻,会在那些老妈妈们手下吃亏。
在这样的顾虑下,两位老人家紧赶慢赶的赶到了香芜院。
待到进到院中,远远的看到柯妈妈和八喜正跪在堂下,而魏若还未处置柯妈妈之后,两位老人家松了口气。
老太君和老夫人见魏若迎了出来,便随着她一起去了侧厅。
于家事一事上,老太君向来是直接切入正题的,她一来就对魏若道:“柯妈妈虽看着不显眼,但她家里是咱们府上的世仆,这么些年联姻下来,咱们府里许多人家都和她家有亲。对她自是要处置的,但不能贸然处置。”
魏若管家多年,自是知道这些世仆们是有多厉害的。
她们这些年虽然对她恭恭敬敬的,但那也只是因为她没有触动到她们的核心利益。
若是今日她真的贸然处置了柯妈妈,她家人说不得会因此生怨,若是在主子背后做些什么手脚,那就不好了。
因此,此次见老太君和老夫人似有为她撑腰之意,魏若连忙做出了虚心请教的姿态。
老太君就对她道:“柯妈妈自是要处置的,可你也要知道,处置完她之后,她的那些家人和姻亲绝对会对你生怨。而你若想不让她们生怨,或是让她们想不起来生怨,就得想个法子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什么法子?”魏若闻言便问道。
老太君却不答她的话,而是问她:“我且问你,若是你的宿敌被扶起来与你做对,你还有心力顾及其他的事情吗?”
魏若闻言恍然大悟:“祖母是让我重用那柯妈妈家的宿敌?”
老太君颔首微笑,她继续和魏若解释道:“举凡世间各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争斗,只要有争斗就会有仇怨。那柯妈妈一家在我们府里多年,自是争抢到了不少的利益。可那些被她们抢走手中肉的人,自是看她们一家眼红,恨不得生出无数只眼睛去寻她们的错处。此次柯妈妈犯了错,你只管按照府里的规矩处置她便罢了。旁的事情就不要再查了。”
“稍后你再扶持那与柯妈妈一家有怨的人家,让她们与柯妈妈家打擂台去。她们被柯妈妈这一系的人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翻身压了她们一头,不仅会更加用心的做事,还会想尽办法的去挑柯妈妈一系的错处,到那时柯妈妈一系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对你生怨。”
魏若听完老太君给她出的主意后大为叹服。
老太君这一手真的把平衡之道玩的透透的了。
老太君仍在继续道:“她们非但不敢对你生怨,还要更加尽心的为你做事讨好你,以免被宿敌打压的起不来身。此为其一。”
“其二就是,你可有想过,这柯妈妈做这小偷小摸的事情估计也不止一两次了,可那些守门的婆子为什么没有发现呢?”老太君问魏若。
魏若闻言便道:“此事我也想过了,必是那些守门的婆子和她勾连到一起了。”
“既如此,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些婆子呢?”老太君问魏若。
魏若思及老太君于柯妈妈一事上的处理方法,沉思片刻后笑道:“我是主子,若是亲自出手对付那些婆子们,不仅失了身份,只怕还会被那些下人们在背后嚼舌根。既如此,还不如让那即将上任的妈妈们帮我挑挑她们的毛病吧。”
老太君和老夫人见魏若知道举一反三,欣慰的笑了。
老太君就看向老夫人,示意她告诉魏若该起用哪些人。
老夫人就对魏若道:“总管府内茶房的唐妈妈,原本打算让自己的儿媳来做橙姐儿的奶娘的,后来被柯妈妈争到了这门差事。她家也是安国公府的世仆,且这些年因为争抢差事的缘故,与柯妈妈家积怨很深。柯妈妈的嫂子现在在府里的小厨房做管事,唐妈妈家盯着这份差事也有许久了。你只管找个理由把唐妈妈换到小厨房去做管事,剩下的事,唐妈妈家自会知道怎么做的。”
魏若闻言欣然点头。
老太君又提醒魏若:“经过此事,你当记住要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安插上你自己的人手。不过你身边的人现在都还年轻,还得磨练上几年才能同公府的那些世仆们打擂台。这两年你且不要急,先把你身边的人历练出来才是正理。每个新媳妇都要走过这一遭的。我和你婆母嫁过来后,也是各自费了十几年的功夫,方才压制住那些人的。”
老夫人闻言心有戚戚焉的道:“是呀,如咱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因着仆人众多的缘故,总是免不了争端。你也不要想着我们才是主子,了不起把这些人发卖了就是。你若真的如此做了,一来会让那些老实做事的世仆寒心,让她们生出唇亡齿寒之感,二来那些外人看了也会说我们府里对老仆苛刻。对他们要既拉又打,用好平衡之道方是正理。”
魏若若有所觉。
等老太君和老夫人走后,她先是按照原来的想法处置了柯妈妈。
等李浩淼回来后,她就把今日之事以及老太君和老夫人教她的那些做法告诉了李浩淼。
李浩淼听完后就抱着她道:“祖母和娘同你说的这方法固然很好,可你免不了要受一些委屈。”
魏若闻言就笑道:“那些人也不难把我怎么样,顶天了在背后嚼我几句舌根罢了。”
对于此事,魏若倒也想的很开。
有道是管家三年,猪狗也嫌。
她既做了这安国公府的主母,就免不了会得罪一些人。
魏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李浩淼却怎么想都觉得委屈了魏若。
他既深爱魏若,自然不肯让她受委屈。
可内宅的事向来都是魏若和老太君等人商议,她们既商量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李浩淼也不好随意发表什么意见。
因此他当天晚上只抱着魏若抚慰了半日,第二日一早他就命自己的另一个小厮金喜,去京城最有名的珍宝阁,定了一批首饰给魏若。
金喜知道自家公爷有意为夫人撑腰,度其心意,自然大张旗鼓的去了珍宝阁,在首饰全部做好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些首饰抬到了香芜院。
魏若在处置完柯妈妈后,先没旁的动静,而是静观柯妈妈一系的反应。
柯妈妈的家人和姻亲果然因此对魏若生了怨气,私下嚼了她许多的舌根。
魏若就适时的把唐妈妈抬了上去,恰在此时,李浩淼送给魏若的那批首饰到了。
有那好事的仆人问金喜,公爷怎么想到送夫人首饰了。
金喜早已得了李浩淼的嘱咐,听到那些人问就说,公爷知道夫人前些日子心情不好,所以让他去珍宝阁订些首饰回来哄夫人开心。
夫人心情不好?
金喜这么一说,公府的家仆们自是知道他说的夫人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了。
柯妈妈一系的人原就因唐妈妈取代了柯妈妈嫂嫂的位置,担心自家失宠。
再见公爷一幅为夫人撑场面的模样。
况且还有唐妈妈一系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柯妈妈一系的人,想要捉她们的错处。
她们哪里还敢再抱怨些什么,每日里除了上差,就是想要找机会和夫人身边的人搭上话。
这边婆子们之间斗的沸反盈天的,那边魏若在想办法安抚橙姐儿。
柯妈妈到底把橙姐儿一手带到大。
眼下她骤然离开,橙姐儿自然很不习惯,她一反常态的在魏若面前哭闹了几次。
贵妃和老太君等人知道此事后,都给她出主意,让她白日里找几个橙姐儿喜欢的女孩陪着她玩。晚间则让魏若亲自带着橙姐儿睡几天。
魏若听后先是夜里亲自带着橙姐儿睡觉,随后便着手为孩子们找起了小丫鬟。
不过小丫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好的,她为了转移橙姐儿的注意力就常带她出去转转。
老太君和老夫人也觉得此时安抚好橙姐儿比较重要,倒也支持她带着橙姐儿出去。
这日她刚带橙姐儿从康平县主家回来,正在和老太君和老夫人说康平县主家里收拾的情况,就听丫鬟来回说,唐家夫人进京了,特递了帖子过来,问咱们府上什么时候有时间,她们想来拜会一下。
唐家夫人就是唐元郎的母亲,自启和帝赐婚的旨意下来后,唐母便由长子夫妇护送着进京了。
老太君听到丫鬟说完就对魏若笑道:“幸好咱们之前估摸了一下,觉得她们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到了,这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你派几个妈妈去她们府上去一趟就说咱们府上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唐夫人那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就是。”
魏若连忙应了。
她想着唐夫人到底是平宁公主未来的婆母,便让姜嬷嬷带着几个妈妈一起去了唐府。
两府说定了唐夫人登门做客的时间。
不过,还未等唐夫人上门做客,魏若倒先在景和宫看到了她。
贵妃既知道了唐夫人进京,又焉有不见她的道理?
她在唐夫人进京的第三天,就让太监把唐夫人及其大儿媳唐大奶奶请到了宫里。
魏若也被贵妃请到景和宫作陪。
唐夫人是个看起来十分稳重的妇人,她额头饱满,面目方阔,一看就是个大气之人。
她的儿媳唐大奶奶也是个爽朗爱笑的女子,同贵妃说话时,嗓音很干脆。
贵妃和魏若对唐夫人婆媳很有好感。
碍于宫规森严,贵妃不好多留唐夫人婆媳,用过午膳后便让太监们送她们回去了。
她们走后,魏若便对贵妃道:“唐夫人看着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贵妃闻言便笑道:“她既好相处那就更好了。不过我刚刚听唐夫人的意思,怎么她们稍后还想回宝西呢?”
原本依着贵妃的意思,等唐元郎和平宁公主成婚后,就让唐家其他人也进京来住。
她是想着她自己是舍不得平宁公主去宝西的,可将心比心,那唐家父母也未必舍得儿子。
所以让唐家人也进京来住自是个极好的法子。
可她没想到的是,唐夫人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想着等婚事完了,便带着儿媳自回宝西去。
魏若闻言沉默片刻后道:“唐大人夫妇不止一个儿子,且除了唐元郎之外的其他儿子们都已在宝西站稳了脚跟,唐大人自己的差事也在宝西。这十年她们定是不会进京的。”
贵妃闻言就叹了口气道:“我虽不欲让别人母子分离,可也不想让平宁离我远去。”
魏若闻言就道:“平宁到底是女孩,又是公主,没得让她远走的道理。唐大人夫妇当初既把儿子送进了京,想必也做好了唐公子将来会留在京城的准备了。”
贵妃一想也是,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又和魏若说起了文宁公主的婚事。
“听说内务府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婚期也定在了五月份,你到时是随着你婆母一起去文安侯府吗?”
魏若颔首道:“是的,不过婆母说我们吃完午饭就先回来了。”
“她们府上向来和我们不对付,多待无益。你们人到了是那个意思也就罢了。不过,宫里最近又有几件事。”贵妃对魏若道。
魏若便问贵妃是何事。
贵妃就道:“六公主和七公主就比平宁小一两岁,平宁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陛下早就下令礼部选拔驸马了。可六公主和七公主那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七公主的母妃为了她的婚事着急,便托到了我这里。我想着七公主素来和平宁玩的好,这个不过是和陛下说一嘴的事情,便也答应了。谁知道六公主的母妃不知从哪打听到我应了七公主的事,她竟也带着六公主过来找我。”
“那娘答应她们了吗?“魏若皱着眉问贵妃。
贵妃闻言便笑道:“她们明面上到底是皇后的人,我哪里好接她们的话,自然是找了个借口推了。不过当日晚间陛下过来的时候,我同他提过此事。”
“陛下那里既是知道此事便也罢了。”魏若听母亲已经和启和帝通过气了,自是放下心来了。
贵妃又说起了几位皇子的事情。
“三皇子那里因为姚氏父亲的事,惹了陛下厌烦。陛下倒是没因此薄待皇长孙。不过外面的那起子人应是拿着姚氏父亲的事情说事。三皇子担心他们说的多了会连累到皇长孙,近来也不常带皇长孙入宫了。”贵妃对魏若道。
魏若见这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就悄声道:“就算三皇子想按下姚氏父亲的事,可有些人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到手的把柄的,我听公爷说,姚氏父亲之前担心连累家里和外孙想要自尽,可那些人不仅不肯放他就这么断气,还拿姚家的人从中威胁。姚氏的父亲虽明白自己只要活着就会使皇长孙蒙羞,可他又担心自己真的去了,那些人果真害了自己满门。就算三皇子有心护着姚家,可他一个人的力量却也有限,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贵妃闻言就摇了摇头道:“皇长孙当初出生时,三皇子不该这么高调的。他既打定主意要借着皇长孙的名头争宠,那也要把那些可能危及到皇长孙名声的事情处理干净才是。”
“他可能是没想到陛下会整治贪官污吏吧。”魏若对贵妃道:“那些京官们收受外地官吏的孝敬已成定例,也没人觉得此事不对。三皇子估计也是没觉得这事有什么。”
贵妃闻言就道:“可见人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二皇子之前还想接着二皇孙是嫡子的名声拉拢一下朝臣,可他之前和大皇子联手坑过三皇子,担心二皇孙要是风头太劲了会被大皇子和三皇子合起伙来针对,现在对外十分的低调。德妃原想大办二皇孙的满月宴和周岁宴,都被二皇子否了。”
魏若闻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瞧这三位皇子现在已经成了三足鼎立的趋势了。”
贵妃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对魏若道:“大皇子府上的侧妃万氏也有孕了,那万有龄和大皇子的关系也越发密切了。淑妃现在也和皇后打得火热。前儿个的时候,陛下过来同我说,太后娘家弟弟有个女儿今年十五岁,他要把她纳进宫里来。还有东郊大营现任统领的侄女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他想把她也纳进宫里。”
说到最后这两句话的时候,贵妃的神色有些黯淡。
而魏若看到贵妃如此神情,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启和帝虽然深宠贵妃,但这皇宫里也不是只有平宁公主和五皇子两个孩子的。
他要纳妃,她们也并没有理由反驳。
魏若颇为担心的看向贵妃,害怕她会因此伤心。
贵妃不过失落了一会儿便强打起精神对魏若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因为德妃和太后娘家的关系,二皇子在宫内宫外的声势都比大皇子和三皇子要大些。只不过之前大皇子是长子,三皇子又有皇长孙在手,他被暂时摁了下去罢了。现在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各有各的麻烦,二皇子便也又起来了。陛下担心若是再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朝内支持他的大臣会越来越多,到时这皇位便也保不住了。”
“所以他才想把太后的侄女也纳进宫里。这样一来,原本支持德妃和二皇子的太后以及太后娘家的那些人必定不会再支持他们母子。若是她们互相之间能斗起来的话,不止陛下的皇位会安稳些,就连我和你弟弟也能平安些。”
魏若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心疼贵妃。
将心比心,若是李浩淼现在忽然跟她说,他要纳个小妾回来,她纵然知道他纳那小妾是不得已而为之,也还是会伤心和难过的。
这么一想,魏若就更心疼贵妃了。
贵妃见她如此模样就摇头对她道:“在我这里,你可以露出这样的神色,可若是出了这宫门,无论谁在你面前提起此事,你都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魏若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闻言连忙应了。
她从宫里回来没两日,果然传出太后娘家侄女和那东郊大营统领侄女入宫的事情。
陛下对她们也不小气,他将太后的娘家侄女封为纯嫔,将东郊大营统领的侄女封为慧嫔。
两位新进宫的嫔妃自然成为了京城众人的议论对象。
魏若去旁人家赴宴走礼时,有那好事的妇人还在她面前提起过纯嫔和慧嫔,想要试探一下魏若的反应。
对于众人的试探,魏若一向秉持着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她们在她面前说什么,她都只是笑笑罢了。
众人见她不肯多言,倒也拿她毫无办法。
不过接下来,她们就没有心思挪揄魏若了,因为文宁公主的婚期快到了。
皇后虽不甚得宠,可文宁公主到底是启和帝的嫡公主。
她的婚事自然举办的极为盛大。
京城的王孙贵族之家忖度着启和帝的心意,自然跟风去文安侯府家献媚。
皇后、永林侯夫人以及文安侯夫人已是许久都没能受到如此奉承了,自是乐的合不拢嘴。
魏若前段时间因为纯嫔和慧嫔的事情,被这些妇人们烦的不行,自也是乐得她们的目光转到了文宁公主身上。
她趁着这个空档在家中宴请了唐夫人婆媳。
唐夫人在宴上的时候还问魏若,秦老夫人身体一向可好,说她想要拜访一下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自来京城后就一直不见外客。
唐夫人自来京城就想去拜访一下秦老夫人,可她又拿不准秦老夫人的态度,便想先来拜访魏若,并问一问魏若的意见。
魏若知道秦老夫人虽不见外人,可唐夫人是平宁公主未来的婆母。
她若是上门,秦老夫人必定会见她一见的。
因此,唐夫人话音一落地,魏若就笑道:“外祖母现在年纪大了,所以也不常接见外客。不过您是公主未来的婆母,她老人家必定会见您的。这事我倒也不用问她,直接替外祖母答应了便是。不过具体上门做客的时间,还得我明日问过外祖母后才能给您答复。”
唐夫人闻言忙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众人又在一起说了会儿闲话后,唐夫人婆媳便要告辞了。
魏若送她们离开后,又去秦老夫人那里和她提了唐夫人想要登门拜访的事情。
秦老夫人自然是很乐得见唐夫人的,她们商议好了唐夫人上门的时间后,魏若就派了几个妈妈过去通知唐夫人。
等唐夫人拜访完秦老夫人后,文宁公主的婚期便也到了,此时已是五月份了。
这件于皇后及文宁公主等人来说很重要的事,于安国公府众人来说不过是一件平常事。
魏若和妯娌们陪着老夫人一起在文安侯府略坐了坐后,便离开了。
她们又继续过起了她们自己的生活。
文宁公主出嫁后,平宁公主的婚事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了起来。
贵妃担心内务府的那些人克扣平宁公主的嫁妆,便托李浩淼从中盯着。
李浩淼见陶成在礼部做的不错,便把他又扔到了内务府,由他负责和内务府的人一起督办平宁公主的嫁妆。
于李浩淼来说,将陶成调到内务府去不过是一件随手的事。
可于陶家来说,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内务府因为服务于皇家且油水众多的缘故,一直很受京城这些官宦之家的追捧。
但凡有些门道的人家都想把家中子弟塞到内务府去。
可内务府又哪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呢?
此次李浩淼之所以能塞陶成塞的那么顺手,也是因为贵妃想要找个自己人督办平宁嫁妆的缘故。
内务府的大臣们也是知道此点,才会一点意见都没有的接受了陶成。
魏四娘的婆母知道儿子被调到内务府去了之后,喜的跟什么似的。
魏四娘过来跟魏若说话时还说,她婆母还特地在庙里给安国公府点了海灯,说是希望佛祖保佑安国公府阖家健康。
魏若听到魏四娘如此说后,忍不住扶额。
她对魏四娘道:“你很该拦住老人家才是。”
魏四娘闻言就笑道:“五妹就受了我婆母的这份心意吧。这些年因为你们的看顾,家里的日子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婆母总觉得对你们无以为报,若是不让她去庙里点几盏海灯,她只怕夜里都睡不着觉了。”
魏若和魏三娘闻言就笑了起来。
魏三娘边笑边趁机打量魏四娘。
凭心而论,魏四娘现在的神色同前几年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是日子过的顺心了些的缘故,她的眉间已没了以往那般局促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平稳和笃定。
也因为这分笃定,她现在和人说话比以往更加落落大方了,也会同人说几句玩笑话了。
看到这样的魏四娘,魏三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儿个我们家大哥儿订亲,你婆母还来和我夸你,说你不仅对她孝顺,对下面的弟妹也好,说你小姑子出嫁时,你夫婿陪了许多的嫁妆给她。若是换做旁的厉害的妇人,早就闹了起来,可你一句话都没说。”魏三娘笑着对魏四娘道。
魏四娘闻言就笑道:“夫君同我说,我公公去的早,他这做哥哥的自然要担起哥哥的责任,况且我小姑子她们终究是女子,也不能出去挣钱,她们手上多些嫁妆,到了夫家也有底气。至于那些陪出去的家财我们再挣回来便是了。”
“妹夫倒是有情有义。”魏若闻言赞叹似的对魏四娘道。
这几年她也算是经了一些事了,看多了那些为了钱财放任妻子伤害自家亲兄弟或是亲姐妹的男子后,她就觉得陶成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魏四娘闻言就笑道:“是呀,我觉得他这样总比那薄情寡义的人要好。”
说到此,魏四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魏若和魏三娘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兄弟。
魏若就问道:“那高氏现在还是不甚和婶婶说话吗?”
魏四娘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娘现在也随他们去了,只怪自己当初没教好儿子。”
魏三娘和魏若闻言沉默。
这种话,魏四娘能说,她们却说不得。
魏四娘不欲见气氛因为自家的事沉凝起来,就笑着道:“不提我家的事了,反正我娘也不指着他们过活,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魏三娘和魏若见她不想提起此事,便也说起了别的事情。
魏若就和魏三娘说起了她未来的儿媳,康氏。
“公爷的表妹嫁到了陈家,陈家和康家好似有亲。她听说你们家和康家订亲后,还回来跟我说,康氏自小见贞静娴雅,待人也和气,见过她的亲戚们就没有不夸她的。”魏若笑着对魏三娘道。
康氏将是魏三娘的长媳,魏三娘自然对她很感兴趣。
因此哪怕已经从媒人那里听了康氏的许多话,也亲眼见过康氏。
魏三娘仍然听的津津有味。
魏若见状便又说了一些康氏的事情。
姐妹几人谈笑了半下午,心情倒也舒畅。
等魏三娘和魏四娘走后,魏若的嘴角还是扬起的。
秋云见状一边为魏若沏茶,一边笑着调侃她:“夫人以前是最不喜欢和人闲话家常的了,怎么这两年越发的喜欢和姑奶奶们谈天说笑了。”
魏若闻言也笑道:“前些年的时候,各项事情太多,我又刚嫁进公府,万事都没熟悉,便把心思都放在了管家和孩子们身上,哪里有闲心和旁人说笑。倒是这一两年,除了孩子们的事外,倒也没甚操心的事,反而觉得白日里有些无聊了。”
“可见咱们公爷对夫人很好。”兰儿见魏若有心情和她们闲话,就也过来凑趣道:“家里的那些奴仆们看老太君和老夫人信重您,公爷待您又好,自然不敢随意弄鬼,咱们理起事来也觉得轻松。”
“是呀。”秋云闻言也笑道:“前儿个姜嬷嬷也和奴婢说,公爷刚回来的那一年她还觉得每日的事情都做不完。自从公爷成日待在家里后,那些奴仆们做事比从前更认真了。她以前晚饭后都还要理事,现在刚到黄昏,都无事可理了。姜嬷嬷还问奴婢,我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现在都在做什么事情消遣,她打算也跟着我们一起消遣消遣时光。”
魏若闻言就笑了起来道:“那你们就告诉她现在外面的一些时兴玩法,可怜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们。你们平日里和姜嬷嬷交往,看她可有特别喜欢某个小丫鬟吗?”
秋云和兰儿常在魏若身边服侍,自也是知道魏若答应要帮姜嬷嬷收养一个孩子的事情的。
秋云想了想道:“奴婢日常常和姜嬷嬷闲话,倒是有些知道她的想法。她这几年好像并不打算收养小丫鬟,说是等过几年年纪大一些,春兰姐姐也顶上来之后,再谈收养的事情。”
魏若想了想,觉得姜嬷嬷现在年龄还不算大,纵是再多几年也还等得起。
况且春兰年底才会进府理事,她要想独当一面,至少要经过三到五年年的历练。
这几年,她这里确实还需要姜嬷嬷全力协助。
这么一想,魏若就不再提起帮姜嬷嬷□□的事情,但她也让秋云和兰儿多看看这府里的小丫鬟,若是有好的的话,就先记上。
这些不过是些顺手的事,秋云和兰儿自是笑眯眯的应了。
晚间,李浩淼从前院回来后,魏若想起白日里秋云和兰儿说过的话,对他的态度倒更柔和了一些。
李浩淼见状先是抬头看了看天,随后又问恒哥儿:“今儿个没变天吧?”
“没有呀。”恒哥儿不知道父亲为何会有此一问,一头雾水的道。
毅哥儿和润姐儿等人也一头雾水的看着李浩淼。
李浩淼却只是笑看了魏若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孩子们又都看向魏若。
魏若自是明白李浩淼在调侃她。
她不好跟孩子们解释,就打着哈哈对他们道:“你们爹可能是想让你们猜个谜语?”
“猜谜语?”润姐儿和橙姐儿近日和先生学到了这个,正是对猜谜语感兴趣的时侯。
听到魏若如此说,两个孩子就歪着头问父亲:“可这谜题也太古怪了一些。”
李浩淼看着偏头疑惑看着他的孩子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魏若捂嘴偷笑。
启和二十三年的五月,就在如此快乐的气氛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