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哥儿和瑶姐儿的婚事是由乐太妃和仁安长公主做主与魏若定下的。
康平县主和她夫婿陈显之其实早就听母亲和乐太妃说过想把瑶姐儿说给毅哥儿的事,康平县主是了解魏若为人的,自然很愿意这门婚事。
陈显之虽不了解魏若,但他是知道安国公府家风很好的,且大周朝人人皆知安国公的两个儿子是个英勇双全的。
陈显之自然很乐得得此佳婿的。
但他是个实在的人,也知如毅哥儿这样的孩子,必定会有许多人想要给他说亲,况且瑶姐儿又比毅哥儿大一些,便对康平县主说这门婚事不能强求,若是能成的话那自然很好,若是不能成的话便也罢了。
康平县主自然也知道自古佳婿难得这个道理,便给仁安长公主及乐太妃写了封信,说是此事就交给母亲和外祖母从中说和,若是能成自然很好,若是不能成,那也不要强求。
仁安长公主和乐太妃收到信后,自是知道康平县主及其夫婿对毅哥儿也是很满意的。
待到魏若过来说他们府上同意了这门亲事后,两人担心康北与京城相距甚远,若是写信去问康平的意见,只怕此事会生变。
因此两人便先同安国公府定下了这门亲事,等到康平收到母亲说亲事定下了的消息后已是五月份了。
她自是十分的喜欢,连忙打发小厮去问陈显之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过去衙门的时候,陈显之正在处理一桩公案。
这桩公案说起来也让陈显之明白了什么是最毒妇人心。
这公案的苦主是本地一个参商家的老太太,他们家以贩卖海参为生,又因为冯家老爷子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不过十几年便积累出了一份家业。
这冯家老爷子去后,由儿子冯老爷继承家业,他是个生性懦弱的,又家有悍妻李氏。
李氏是在冯老爷子活着时嫁过来的,那会儿冯老爷子身子已不太好了,这李氏的父母看上冯家家业便拖那与冯家想好的人家过去冯家说亲。
冯老爷子想着旧友所说人家必是知根知底的,便应了这门亲事。
哪想到李氏刚嫁进来时还好,待到生下儿子后,她就逐渐嚣张了起来。
冯老爷子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他生下儿子时已是五十多岁了,大女儿和二女儿早已出嫁,只剩下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冯老爷子想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儿子娶妻那一天,且儿子生性懦弱,必得有人帮扶着才行,便想将小女儿许配给家中得力亲族,让这夫妻二人在家中扶持儿子。
他看中的人便是自己姨母家的儿子,此子个性憨厚,冯老爷子觉得他虽不是非常能干,但胜在是个踏实做事,知恩图报的人。
小女儿夫妻都是实在的人,自成亲后便一心一意帮着父亲打理家业,因为冯母年老体衰,他小女儿冯三娘便协助母亲两个管家。
冯老爷子也没有亏待他们,许诺将冯氏参行一成的干股留给他们。
冯三娘夫妻自是更加的尽心尽力,待到李氏进门后,冯三娘便说要将管家权交给李氏。
冯老爷子和冯母都觉得李氏刚嫁过来还什么都不懂,担心她倘或做错了什么,惹的家下人笑话,便让冯三娘继续管家,等到李氏渐渐熟悉了冯家情况后再说管家的事。
他们夫妻如此考虑本意是为了李氏好,哪知李氏却心生怨言,以为冯老爷子夫妻偏心女儿。
她在知道了冯老爷子将一成干股许给冯三娘夫妻的事后,更是怒火中烧。
在她看来,这冯家的家业应当是她夫婿和她的孩子的,哪里容得下别人染指。
不过李氏彼时刚嫁过来,还未能生下儿子,便不敢多生是非。
等到她生下儿子后,自觉有了底气,便开始搬弄是非了起来。
她先是在夫婿冯老爷面前闹,冯老爷一开始并不肯听她的,也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过冯老爷子如此打算的缘由。
可李氏哪里能听的进去这些,只兀自说这些钱财都是她儿子的。
冯老爷见说不过她,苦闷之下便去找丫鬟通房解闷。
哪知道这李氏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冯老爷前脚刚从通房房中离开,她后脚就带着婆子们闯到那通房房中,先是让婆子们厮打了这通房一顿,然后又让人剁下了这通房的一只耳朵。
这还不算完,她打听到冯老爷正在前厅与姐夫和管事议事,便让人将这通房的耳朵装到盒子里,让小厮递给冯老爷。
冯老爷初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李氏给他送了什么吃的,便若无其事的打开了这匣子。
哪知道匣子里却装的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冯老爷本就秉性怯弱,再一被这幅场面一刺激,竟病了过去。
冯老爷子知道后气的不行,又心惊这妇人的狠毒,便闹着要休了这毒妇。
李氏知道后就拿着把匕首横在儿子脖子前,说冯家要是休了她的话,她就杀了他们冯家的大孙子。
冯老爷子和冯母等人看着那哇哇大哭,不知世事的孙子,气的险些闭过气去。
可他们却也真的担心李氏会害了自己孙子,只好按下此事不提。
自那以后,李氏就抓住了冯家人的命脉了。
冯老爷病好后,她就又在冯家闹了好几次,非要让冯老爷子收回那一成干股,但凡他们说不肯,她便说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冯三娘的夫婿本就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他见李氏在家中闹成这样不欲与她缠斗,便心生去意,回来和冯三娘商量不然将这干股还给冯家,他们也不掺和冯家的事了,自谋生路便是。
冯三娘是个性子泼辣的,闻言就眉头一竖说凭什么李氏一闹,他们就给她,再说了他们要是走了,那李氏在家搓磨她爹娘可怎么办?
冯三娘的夫婿就指了指一双儿女问她,若是再在冯府住下去,儿女们该当如何?
冯三娘看了一眼年幼的儿女们,见他们原本都是活泼可爱的模样,可因为李氏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混闹,他们的眼中满是惊惶。
冯三娘沉默了。
她夫婿又说他们只是搬出去住并不是不管冯老爷子和冯母了,说如果李氏闹的再厉害了一些的话,他们就把岳父岳母接到家里过活。
他承蒙岳父岳母多年照顾,自是不会不管他们。
冯三娘想着自己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往是父亲说弟弟性子怯懦,让他们夫妇帮忙,她才一直留在冯家。
可如今弟妇恶毒且容不下她,她就不能再留在冯家了。
离开冯家的话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母和兄弟,可夫婿已经说了会将岳父岳母接过来奉养,且李氏现在这么闹可能也是为着那一成干股的缘故,等到她们离开了,她或许会同弟弟好生过日子也未可知。
这么一想,冯三娘夫妻便退出了冯氏参行,又搬离冯府另找宅院生活。
这李氏见冯三娘夫妇离开了,自是遂了心意,心下大悦。
因此她也老实了一段时间。
冯老爷子夫妇看了就以为她一开始总是闹是为了争产,见她得了钱财不闹了之后倒也觉得心下安慰。
想着李氏虽厉害了些,但她要是能一心一意的跟儿子过日子倒也不错。
冯老爷子夫妻两人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但既娶了这样的儿媳又能怎么办呢?
可李氏本就是个心胸狭窄,爱好搬弄是非的人,她老实了一段时间后,又看冯老爷子夫妻不顺眼了起来。
概因她家境虽也不错,可到底没有冯家富贵,因此李氏父母的吃穿用度自是比不过冯老爷子夫妻。
李氏看了之后就心生怨怼,觉得这老不死的夫妇凭什么能把燕窝人参当饭吃,每日里穿金戴银的,而她爹娘却没能享到这等福分。
她就又和冯老爷闹了起来,说要把自家父母接到冯府来奉养。
李氏的爹娘自有兄嫂奉养,她们这做女儿女婿的来奉养算什么,冯老爷便说有舅兄在,他们自不能越俎代庖。
李氏一听便带了儿子回了娘家,冯老爷也不想接她回来便说你回去就回去。
李氏没想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冯老爷不来接她们母子,她总不能自己回去吧,便又心生一计。
冯母是个心地善良,心性懦弱的妇人,李氏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她时不时的让丫鬟派人去冯府找冯母,说儿子想祖母了。
冯母其实也不甚喜欢李氏,可她一想到孙子就心软了。
再来她是知道李氏的兄嫂是个什么模样的,担心她们给孙子脸色看,便催儿子把她们母子接回来罢了。
冯老爷只好去接了,可他去了之后,李氏却说要把她父母带到冯府住一段时间。
冯老爷只不吭声,李氏的兄嫂就在一旁敲边鼓说冯老爷家里富贵,所以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人。
时人最怕的就是被别人说自己嫌贫爱富了,冯老爷想着自己只是将李氏爹娘接过去住一段时间罢了,就忍这一段时间吧。
哪知道这请神容易送神难。
李氏爹娘既能教出李氏这样的女儿自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本就是贪图冯府富贵才费尽心思将女儿许到了冯府。
李氏狠赶冯三娘夫妇时,他们也在背后出了许多主意。
既来了冯府这样的富贵地方,看着冯老爷子如此金尊玉贵的生活,李氏爹娘自然不肯走了。
冯老爷子做生意多年,信奉和气生财,见他们不走,自然也不会赶他们。
冯母也不是个能说狠话的人便也没说什么。
可李氏和李氏爹娘犹不满足,他们本就是无事生非的性子,看到冯老爷待父母极孝顺就心生怨怼。
李氏总拿冯老爷对冯老爷子夫妇的细节和对李氏爹娘的细节做对比,说冯老爷对李氏爹娘不如对冯老爷子夫妇好。
李氏及其爹娘的想法也是不合事情常理,人人都是最爱自己的爹娘的,没有人说不对自己爹娘好而去对别人好的。
冯老爷自认自己对李氏爹娘虽没有那么好,但也做到了女婿应尽的本分。
可李氏及其爹娘却犹显不足,他觉得这一家子极为的不讲道理。
可李氏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冯老爷极为惧怕,他担心自己一旦反驳李氏,她就又把府里闹着个天翻地覆,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生闷气。
久而久之,冯老爷就病了。
冯府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冯老爷子夫妻哪能不知道儿子和李氏的口角。
两位老人家没想到自己一生行善,最后却娶了个搅家精回来,自是心情郁郁。
冯母倒还好一些,可冯老爷子本就卧病在床,这么心情一不好,病情就更加严重了。
冯家姐妹听到消息后就过来探望,李氏见她们来了也不出面见她们,也不让丫鬟给她们端茶倒水。
冯家姐妹见自己爹娘和弟弟这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心腹老仆照料着,而李氏和其爹娘那里却是欢声笑语的,自是心生愤懑。
可她们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且又比不上李氏泼辣恶毒。
冯老爷子和冯母担心以李氏的狠毒心肠,若是女儿们和她起了口角,她会雇人害了女儿们,因此并不肯让女儿们和她争执。
冯家姐妹见爹娘们总在府里和李氏生气也不是个事,且李氏是个心性狠毒,没人伦的东西,她爹娘却已年老体衰,别到最后她们爹娘被气出了好歹,李氏却一点事都没有。
冯氏姐妹就盘算着把爹娘接到府里住上一段时间,这就正遂了李氏的意。
她像甩开了一个包袱似的送走了冯老爷子夫妻,倒把冯家姐妹气的够呛。
李氏气走了公婆后,觉得遂了心意,便又安静了一段时间。
她不跟冯老爷吵闹之后,冯老爷的病情也好了起来。
冯老爷子夫妻去了冯三娘府上后见女儿女婿孝顺,心情好了许多,再一听说李氏自他们走后也不跟儿子闹了,所以儿子的病也好了后,心里就更宽慰了。
冯三娘的夫婿实在是个极为厚道的人,况且冯母是他的亲姨母,他生母早逝本就是冯母帮着拉扯大的,视冯母如同自己的亲母一般。
他自是不想让冯母回去受那恶妇的气,便说让冯老爷子夫妇就不要再多想,安心留在他们府上养老便罢了。
冯三娘也不想和那恶妇纠缠,就劝父母既然年纪大了,那就想开一些,别再管弟弟的家事了吧。
冯老爷子夫妇自感年老体衰,已无力气和那恶妇缠斗,便听了女儿女婿的劝,不再去管李氏如何了。
可冯老爷子想着自己辛苦半生打下家业,只因为娶了个恶妇就有家不能回,到底心情郁郁,没过几年他便去了。
他走后,李氏就再也没有什么约束了。
她为了显摆自己的本事就把李氏阖家的亲眷都安插在了冯家参行,这些亲眷们都是些贪婪成性的人,自去了参行后就想尽办法的排除异己,将参行的收入放入自己的腰包里。
参行那些积年的管事早就攒足了养老的钱,他们之所以在参行做下去也是看在冯老爷子对他们的恩情上。
如今他们见冯老爷子去了,李氏的亲眷们为了排挤他们将什么下三滥的罪名都往他们身上安,自然不愿意再做下去。
这些管事们便集体向冯老爷辞去了。
冯老爷苦留不住,只好罢了,说给他们一笔养老银子,这也本是生意人的惯例。
可李氏视冯家钱财为私产,哪里肯出这笔钱。
冯老爷的小厮去催了几次,她都不肯拿出这笔钱。
管事们早就知道李氏的品性,见他面色尴尬,便说冯家给他们的已经够多了,他们不要这笔钱。
这些管事们都是为冯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到最后临走前竟连一笔养老银子都拿不到。
冯老爷想到这个就觉得气苦。
可他根本说不过李氏,李氏的性情十分的凶悍。
冯老爷但凡和她有个什么争执,她就横眉竖眼,闹的要死要活的。
冯老爷说要和她和离,她就说要抱着儿子们去死,冯老爷独自去前院睡觉不理她,她就带着人闯到前院,在前院打砸一通。
整个冯府被她闹的鸡犬不宁。
冯老爷越发的郁郁,素日里就时常去姐妹家住上两日,只眼不见罢了。
哪知这李氏见冯老爷时常不在家,竟生了异心。
她有个表兄,素日里最是游手好闲,见李氏发达了之后便时常上门来奉承。
这表兄虽无所事事,但长相甚好,又很有本钱,他见冯老爷跟个弱鸡似的,李氏又眼角带春,想见不是个安分女子,便起了引诱她的念头,以便从她那里要钱。
李氏也着实不是个安分的人,冯老爷身子弱,本就满足不了她。
这表兄引诱了她几回后,她就沦陷了,只道自己这才明白什么叫女人。
自那以后,她就和这表兄勾搭上了,隔三差五的都要偷偷在一起厮混一番。
冯老爷去她姐妹家小住时,她不仅不像之前那般拦着,还巴不得他多在那里住上两日,以便她们厮混。
时日久了,李氏整个人粉面含春的。
冯氏姐妹看她这模样觉得不对,便私下打听,就探听出了这李氏与人私通的事情了。
冯氏姐妹气的不行,但她们看着母亲怯弱的模样,担心她知道后被气出个好歹,便只好隐忍不提。
只是自那以后,冯氏姐妹就再看不起李氏了,平日里也不再登冯府的门了,便是想几个侄儿了,也只是派人接到府上罢了。
李氏越发的没了顾忌,时日久了就露出了些痕迹,可李氏爹娘装聋作哑并不管她,下人们惧怕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在私下议论罢了。
冯老爷就不免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他纵然再怯懦,也是个男人,哪里容得下此等奇耻大辱,便去找李氏对峙。
李氏自是不肯承认,就与冯老爷争执起来。
两人吵架的声音大了便引来了李氏爹娘和住在冯府后街的李氏表兄。
李氏表兄一来就和李氏对了个眼。
这男女只要有过苟且,那眼光间的的流转就与单纯无事之人不同。
冯老爷也是经过人事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间的猫腻。
如果说他之前有五分的怀疑,现在这五分怀疑也变成十分怀疑了。
冯老爷大怒,便和李氏表兄打了起来。
李氏表兄本就是个身强体壮的,自勾搭了李氏之后自觉要靠这强壮身子吃饭,便更注意锻炼了,还拿着钱专门去和人学这功夫,以求把李氏伺候的舒坦。
冯老爷自然打不过他,李氏表兄又是个易怒的,打着打着没控制住,竟失手把冯老爷打死了。
这下可是出了人命了。
李氏和李氏爹娘知道冯老爷不同于一般下人,他要是死了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结了,便害怕了起来。
李氏表兄原本害怕了一通,但他本就是个横的,想着反正冯家无兄弟帮衬,他们买通仵作掩了冯老爷的死因不就成了吗?
李氏原本还担心冯家姐妹不会善罢甘休,但李氏表兄说她们再怎么样不过是妇道人家,冯家那些女婿无事也不会为了小舅子和她混闹。
这事说不得就这么混过去了。
李氏这才放心。
李氏表兄又说了些这样也好,以后他们必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之类的话哄她。
他这段时间为了收服李氏,在她身上使出了千般万般的手段,为了哄李氏开心,他甚至连让李氏往他身上滴蜡油这样的事都肯干。
李氏早已离不开他了,再被他这么一哄,便觉得冯老爷死了正好方便他们厮混。
李氏表兄见自己说服了李氏,便拿着银子买通了衙门上下一干的人,最后把冯老爷定了个意外磕到头致死的死因。
冯家姐妹自是不肯信,便闹着要重新验尸。
可李氏手中有钱好办事,那出来的结果自是和之前一样。
冯家姐妹还要不依,可知县却说证据确凿,应是依着李氏的意思说这是意外。
冯元娘和冯二娘的夫婿都是老实人,又和冯老爷没什么情谊,便不许自家内人再闹。
可冯三娘的夫婿却受冯家恩惠颇多,他又是个有情有义的,见冯母在家哭的不成样子,便请了状师带着冯母来府城上诉。
陈显之作为府城的知府就收到了冯母的状纸。
他原本看了状纸不知道内情想要派仵作和差吏们去县里看看情况的,可坏就坏在,李氏和其表兄知道冯三娘的夫婿带着冯母到府城告状后,托人送了银子来府城打点。
陈显之纵是个傻子也看出这门官司有猫腻了。
他虽因家族子嗣单薄,渐渐衰落了,可也是京城世家出身,怎么会因为李氏送的这些银子就胡乱判案子呢。
当即他让仵作去县里验尸又亲去了县里审理此案,有了府城的仵作验尸,再加上冯家下人的证词,陈显之很快就知道了案情的真相。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案情已经明确,且证据确凿,陈显之原本该直接判案了。
可康北的巡抚却派幕僚来找了陈显之,说的就是李氏这案子。
康北巡抚到底是陈显之的顶头上司,陈显之听他说明来意后虽是气闷,却也暂时不能反驳。
原来康北巡抚说审理此案的知县,其女儿进了成王府做妾室,这次案子确实是他审错了,但陈显之若是给冯老爷翻案的话,只怕这知县的乌纱帽中就要丢了。
他说大家都在官场上混,应当彼此给彼此方便,说陈显之没必要为了此事得罪了成王,让李氏赔给冯母些银子便罢了。
陈显之虽说自步入仕途后就谨小慎微,但他并不是个没良心的人,相反他还颇为的正直。
康北天高皇帝远的,这些官吏们彼此之间都有勾连。
陈显之在里面其实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康北巡抚知道陈显之的岳母是公主,且他是被启和帝记在心上的人,虽遇到什么事情不带他玩,但也不得罪他。
因此这些年,陈显之在康北待的倒也安稳。
可此次这个涉事的知县背后有成王撑腰,而成王则是太后的亲子,这孰轻孰重,康北知县自然分的出来。
因此他便派了幕僚来找陈显之,想着他既然有个公主岳母,那定然也是知道成王的,此事就看在成王的面子上算了吧。
陈显之自然是知道成王的,他也顾虑若是得罪了成王,恐怕太后会在宫里找乐太妃的麻烦。
烦闷之下忽见家中小厮过来报信。
陈显之也想换个脑子就问小厮家里有什么事。
小厮就说县主接了京城仁安长公主的信后很高兴,打发奴才来问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接到仁安长公主的信后很高兴?
听小厮这么一说后,陈显之就想到了那件事情。
他暂时不想在衙门待了便兀自先回了府。
康平县主见他回府,便高高兴兴的同他说了此事。
长女的婚事既已落定,陈显之自然很高兴,康平县主就说要带些康北的毛皮子、海参之类的东西送到京里。
陈显之一听她说了参,脸色就沉了下来。
康平县主就问他怎么了,他便把冯家之事的前后因果,以及此事牵扯到成王的事情告诉了她。
康平县主听他说这知县的女儿进了成王府,就问这知县姓什么。
陈显之就说姓王,康平县主虽离京多年,可有乐太妃和仁安长公主坐镇京中,她对京城各王孙贵族家的基本情况了如指掌。
听到陈显之这么一说她就笑道:“成王府上的王妃和侧妃我都知道的,并没有姓王的,想必只是个不起眼的妾室。依我看此事可以这样这样做。”
康平县主出的主意也很简单,她说成王妃是个生性好妒的,无事便生出一番事来,更不要说她手下的妾室家里出了这么大的把柄。
她说不如将此事告诉成王妃,借着成王妃的手收拾了这妾室家人。
陈显之一想这样也行,在康北巡抚已经告诉了他那知县的背后有成王撑腰后,他仍执意要处理了此人,那就是不把成王放在眼里。
成王纵是不在意那妾室,可为了面子也会来和她打擂台的。
但此事若是有成王妃插手就不一样了,成王总不好为了个妾室,认真和成王妃打擂台。
就算太后知道了也会说成王小题大做。
陈显之就要给岳母写信。
康平县主就让他也给安国公写一封信,还道这亲戚间要常走动才亲热,咱们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安国公,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觉得我们不把他当外人。
况且此事由仁安长公主来做,可能会有疏漏,如果安国公知道此事后在一旁帮着描补一番,这事就更妥当了。
陈显之觉得康平县主这话说的有理,便修书两封寄到了京里。
与此同时,康平县主也备了几车礼物让下人们押送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