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兰儿的表姐李氏是平京铺的老板娘,她自和兰儿认了亲后就隔三差五的带着东西过来找兰儿。
兰儿和她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又见她说话热情, 自然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
前两日,李氏又过来看了一回兰儿, 两人闲话时李氏就说她夫婿胡老板想要找个婆子在平京铺后院厨房做早饭和中饭。
这样那些伙计们和胡老板自己就不用为了吃饭发愁了。
这既要找婆子就不能找太年轻的,这样她出去买菜什么的不方便, 也不能找太年老的,这样的干活又不利索。
兰儿当时只当了一个闲话听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今日余母说起想找活计做的事情后, 兰儿就想起平京铺就在保和堂的对面。
若是余母能接了这个差事,以后带余然看病也方便。
她就笑着对兰儿道:“那你就去探探余家夫人的态度,若是她愿意的话,你就帮忙从中穿针引线一把。”
兰儿笑眯眯的应了, 送魏若回院后便转身去找了余母说话。
余母正发愁京中活计难找, 听兰儿说这平京铺就在保和堂对面自是无有不愿的,只是他就担心一点。
“我担心我做饭不符合那些大爷们的口味。”余母担忧的对兰儿道。
兰儿闻言就笑道:“他们不讲究这些的,您老也是愿意我就和我表姐说去。”
余母闻言自也愿意,对着兰儿千恩万谢了一番后,就拿了些银子出来给兰儿。
“姑娘既是要为我办事,总要拿钱打点,这些银子姑娘先拿着使。”余母笑着对兰儿道。
兰儿又怎么可能收她的银子呢, 她见状就笑道:“都是自家表姐妹, 她必不会找我要这些钱的, 夫人还是先收着吧。”
余母见她坚决不肯要, 只好收回了银子。
兰儿回来后和魏若说了余母的态度后, 魏若就让她找个时间去看看她表姐。
她还让兰儿从库房里挑些东西带到她表姐家去。
“你去求人办事总不好空手上门。”魏若对兰儿道。
魏若库房里的东西都异常的珍贵, 兰儿怎么舍得把那些东西拿给她表姐。
她想了想笑道:“都是自家表姐,若是拿的东西太贵重了只怕他们也不安。我那表姐的夫婿是做生意的最是喜欢附庸风雅,旧年咱们府上不是还新上了一些毛尖吗?夫人不如匀我一些,我带去给她们就是了。”
魏若想着她们生意人府上客人多,送茶叶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便笑着应了。
第二日,兰儿就拎着茶叶带着几盒点心,坐着马车去了平京铺。
她只知道李氏的夫婿是平京铺的老板,却不知道她家住在何处。
她到了平京铺门口后见那里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的热闹,便先在马车里等了会儿。
等客人逐渐少了之后,兰儿才让赶车的司安过去问一问平京铺的伙计他们老板在哪里。
司安下车去了。
平京铺的伙计见司安虽是小厮打扮,但身上穿的衣服布料极好便知这小厮的主家定是权势之家。
待到司安自报家门后,伙计们更是不敢大意,连忙去后院喊胡老板。
胡老板正在后院和给他家供应面粉的商人讨论下年的面粉价格,听说安国公府来人找他,他连忙站了起来,又对那家老板道:“老哥先等等我,也不知道公府找咱们是何事?”
那家老板听说公府来找他后,难掩好奇的问道:“府上什么时候和公府有了交情?”
胡老板却只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那老板反而更加好奇了。
胡老板出来后听司安说明来意忙道:“我现在还在和人谈生意走不开,不如让个伙计先带你们过去。”
司安笑着说好。
胡老板连忙拉了一个伙计让他们带司安和兰儿等人去胡宅,他还私下里嘱托那伙计道:“你跟太太说让她务必要留表妹在家吃午饭。”
那伙计连忙应了,领着司安等人去了胡宅后又和她说了胡老板的话。
李氏听兰儿说明来意后就笑道:“我们本就想找个人过来帮忙,既是余家姐姐要来,自是高兴还来不及的。”
兰儿和她说定了余母何时来上工之后便要回去了。
李氏十分的苦留,兰儿就笑道:“等闲了我再留在姐姐这里吧,我到底还有差事在身。”
李氏是知道她这样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万事都由不得别人做主的,闻言自不好再留她。
等晚上胡老板回来后,她就同他说了此事。
胡老板听说余母的女儿在平宁公主身边做女官,又有安国公府的人过来说和自然十分的愿意。
他又听李氏说了兰儿带了茶叶点心过来的事情,便问李氏有没有给兰儿回礼。
李氏当时没有想到,便说没有。
胡老板听说后就抱怨李氏说她不会办事。
“要不是咱们和表妹是亲戚,这样的好事她也想不到咱们头上,你很该送些东西给她才是。”胡老板说李氏。
李氏闻言也觉得后悔。
“那我明日再去国府上去一次?”李氏问胡老板。
胡老板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明日过去就太刻意了,还是等到如她生日这样的日子再送些东西吧。”
李氏连忙应了,胡老板又听说余母正在找房子,就对李氏道:“保和堂后巷有户人家因家境艰难,要回乡下居住,他们之前已经陆陆续续的清理了许多东西回去,再过几天就准备去牙行挂牌把这房子租出去以补贴家用。要不然我去和他们说一声,问问租金怎么收?”
李氏便道可以。
接下来几日胡老板就去了保和堂后巷问了问那家的租金,知道租金后又觉得有些贵了,便想自掏腰包补上这些钱。
魏若知道后就让兰儿传话说这租金她不上了,只是他们不能在余母面前露出口风来。
胡老板和李氏知道安国公夫人手面大,自是不和她争抢这些事,只是帮着余母她们去收拾屋子。
于是在三月底前,余母和余然等人就搬到了保和堂后巷。
兰儿和李嬷嬷等人去看过那宅子后都说那宅子坐北朝南,看起来亮堂又干净,离保和堂和平京铺都很近,说余母对这宅子非常的满意。
贵妃和平宁公主也放了余柯一天假让她家去看看母亲和弟妹。
余柯回宫后就说余母等人很喜欢那宅子,余然的病情看着也好了些。
贵妃闻言就笑道:“你弟弟现在已经进了书院读书,你妹妹也由保和堂的大夫帮着治病了,往后这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余柯闻言就感激的道:“多亏主子们照应,我们才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贵妃和平宁公主都道这不过是件小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贵妃知道她不是很想让余母出去做活,就对她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人年纪大了就怕整日无事做闲在家里。你娘出去做活又能挣些钱花,又能和人说说话散散心,总比待在家里要好。”
余柯原本是担心余母做活多了伤了身子,听贵妃说了一通后又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理。
她想了想后就笑道:“可见还是娘娘经历的事情多,像我就再也想不到这些事情的。”
平宁公主也笑着恭维了贵妃两句,然后她就说起了要去京郊踏春的事情。
贵妃闻言略有些犹豫。
平宁公主见状忙道:“听说姐姐想让毅哥儿看看瑶姐儿,母妃不想知道那日的情形吗?”
贵妃也听魏若说了想让外孙看看瑶姐儿后再来决定这门婚事,且她们也和乐太妃以及仁安长公主通过气了。
乐太妃和仁安长公主听魏若说她们是很愿意这门亲事的,但又不知道毅哥儿是怎么想的,担心两个孩子若是不合眼缘,成了一对怨偶,反而辜负了长辈们的心意。
先让毅哥儿看一看瑶姐儿,若是毅哥儿喜欢瑶姐儿的话,再去问问瑶姐儿的意见,若是她也同意的话,那她们就定了这么亲事。
若是两个孩子有一个不愿意的话,这门亲事就不提了。
魏若和乐太妃以及仁安长公主说这事时担心她们生气,就道:“若是我和康平没这些关系的话,那我自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可在婚姻中,女子能不能过的好,其实看的是男子,若是男子喜欢女子,那女子的日子就轻松了一半。若是毅哥儿喜欢瑶姐儿的话,那我就不用担心和康平因为孩子们生了嫌隙了。”
魏若这话说的是肺腑之言,又表达了自己对与康平的重视。
乐太妃和仁安长公主也都是女子,自是知道魏若这话其实更多的是站在瑶姐儿的角度考虑,她担心自己儿子对瑶姐儿不好,这样既连累了瑶姐儿,又影响了她和康平的关系。
乐太妃就拉着魏若的手感慨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若是瑶姐儿能摊上你这样的婆婆,那我就是现在闭上眼睛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仁安长公主也觉得心有戚戚焉。
这世上泰半婆婆都是不希望儿子和媳妇好,想方设法的挑拨离间儿子和媳妇的,像魏若这样希望儿子对儿媳好的婆婆,虽然也有但是很少。
她是真的希望两个孩子能有缘分,外孙女能有幸和魏若做婆媳。
既和乐太妃及仁安长公主说定了此事,魏若自然就要和恒哥儿及毅哥儿谈一谈。
她先去前院找的恒哥儿。
因为家里的小孩子渐渐多了,恒哥儿和毅哥儿年岁又大了,再住在后院就有些不方便了。
年前的时候李浩淼便做主让他们搬到了前院。
一开始老太君和老夫人有些不放心两个孩子,便各自派了老成的嬷嬷过去守夜。
魏若见两位老人家派去的嬷嬷都是有经验的人了,就没有另派嬷嬷过去了。
恒哥儿和毅哥儿一开始还不习惯在前院的生活,但时间长了倒也觉得便宜。
两人今日没去宫中,便自在府里的练武场练武,直到黄昏时才回来。
魏若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在各自的房间内洗澡。
她也没让她们叫他们,而是坐在恒哥儿的房间内等他,又因为听说孩子们练武出了一身的汗,她又让丫鬟们熬了大米汤过来,将那米油舀给孩子们吃。
恒哥儿洗完澡后出来就看到母亲坐在榻上,他见状就笑道:“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魏若却让他先喝米汤,等他喝完米汤后,她就把要让毅哥儿相看亲事的事情以及这其中的原委告诉了恒哥儿。
魏若选择先来同恒哥儿说一声是担心他会多想,觉得自己是长子,结果他们不先为他相看亲事却先为弟弟相看。
哪知道恒哥儿不仅没有多想,反而坏笑道:“那到时候我们可就能取消毅哥儿了。”
魏若闻言哭笑不得。
她见恒哥儿心中无事便又去了毅哥儿那里。
毅哥儿听说自己要去相看姑娘,脸胀的通红,他粗声粗气的道:“我才不去相看呢,要去就让我哥去。”
魏若看到他如此模样好笑不已,她就调侃他:“人家姑娘家的长辈看中的是你,娘怎么好让你哥哥去。”
毅哥儿虎着脸不说话,等到到了老太君那里用晚膳时他罕见的没了笑颜。
老太君见了就奇道:“平日里无事也要拉着咱们说话的,怎么今日竟成了锯嘴的葫芦了,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毅哥儿还没说话,恒哥儿便把他要去相看姑娘的事告诉了老太君和老夫人。
毅哥儿羞的脸色通红,他上前便要去捂恒哥儿的嘴。
恒哥儿就在那里东躲西闪的,兄弟俩在屋里你追我赶的。
润姐儿几个小的看着好笑就笑了起来。
老太君等人也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老太君就伸手唤来了毅哥儿,她对毅哥儿道:“今日的事是你哥哥的错,他不该笑话你,我让你哥哥给你道歉。”
恒哥儿听老太君这么说,便过来拱着手对毅哥儿道:“都是哥哥的错,弟弟不要生气了。”
他们这么郑重其事,毅哥儿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就摆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
老太君见他们两兄弟和好了,也不愿大家再提起此事让毅哥儿不好意思。
她就对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后,大家便陆陆续续的回去了,老太君留下了魏若,问她京郊踏青那天要如何安排。
魏若闻言便笑道:“林安长公主前儿个过几天要在京郊别院举办一个马球赛,我想着我们府上和仁安长公主府上都与她有交情,不如便约在她家的别院里见面。”
老太君闻言便笑道:“这样很好,你们安排就是了。不过瑶姐儿到底是姑娘家,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能泄露了消息,让她面上过不去。”
魏若自是笑着应了。
到了正日子,她便带着孩子们和妯娌们一起去了京郊别院。
毅哥儿这几日原本是好了的,待到知道今日要去相看姑娘的时候,他就又板起了脸。
魏若就叮嘱他:“让你提前见一面也是为了你好,你万不可因为赌气说瑶姐儿不好。”
毅哥儿自也知道这是件大事,只是有些抹不过脸罢了。
听到魏若这么说后,他就点了点头。
魏若见他脸色缓和了下来,便放下心来。
到了林安长公主的别院是,她儿媳马夫人已经领着人在二门处等着了,看到魏若妯娌们一起过来了,她就笑着问道:“怎么老夫人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公主还想着请老夫人一起过来散散心呢。”
魏若便说老夫人这两日晚间有些咳嗽,有些不方便出来。
马夫人边陪着她们往里走,边关心的问老夫人可吃药了没有。
待到见了林安长公主后,她也问魏若老夫人怎么没来。
魏若便把刚刚的话说了。
林安长公主便说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吃了太医院某位太医的方子才好的。
魏若闻言便又让秋云记下了这太医的名字,说等回去后就把这位太医请到府里给老夫人看病。
正说着平宁公主和景王妃等人也相继到了。
林安长公主见人渐渐齐了,又见此时阳光正暖,便起身带着大家一起去了马球场。
马球场周围已经摆了不同的帷幕,安国公府和仁安长公主的帷幕原本没有摆在一起。
魏若和仁安长公主就发愁要如何让毅哥儿见上瑶姐儿一面。
平宁公主见景王妃的帷幕是和仁安长公主放在一起的,就先是借着去找仪苑郡主玩蹿到了景王妃那里。
她和景王妃说了一些话后,景王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就让人请恒哥儿和毅哥儿过来。
魏若和仁安长公主见两人去了景王妃那里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听你们姨母说你们现在练习射箭都是让人把靶子活动来活动去的。今日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功力?”景王妃笑着问两个男孩。
毅哥儿闻言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恒哥儿看了他一眼后,就和景王妃说好,又说起了他们为什么要拿着移动的靶子练。
他一向话少,今日如此反常的说这些,平宁公主自是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她就捂着嘴偷笑,又冲毅哥儿眨了眨眼睛。
毅哥儿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可他的眼睛却放在瑶姐儿身上没离开过。
仁安长公主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又看了一眼因为全身心认真观看马球赛,而双颊绯红的外孙女,眼里的笑意就更浓了。
等恒哥儿和毅哥儿回来后,魏若看到毅哥儿的神色就明白他的答案了,她的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马球赛过后就是午膳时间了,吃完饭后稍事歇息了一会儿后,林安长公主就说产地里可以进行骑马和射箭比赛,问儿郎们有没有愿意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