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人是个约莫三十余岁的妇人,她面庞白润,眼睛狭长,长相倒是不错。
或许是近日来总是春风得意之故,那万夫人的脸上总有一丝倨傲之色。
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她在同老夫人见礼时神情倒还恭敬些。
但在同魏若见礼时,她就做出了一副自矜的模样。
魏若一开始想着头回见面定然要和气待人,因此对她摆出了一副十分客气的模样,倒没料到她竟是如此做派。
可万夫人能当着人前如此无礼,她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回过去吧。
魏若便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
老夫人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怒气,这个万夫人也太倨傲了一些。
厅内其余王妃公主官眷们见到此情此景,各有心思。
那心思正派,依礼守节的妇人自是很看不惯万夫人这幅做派,觉得她得势就张狂。
有那素日里眼红魏若得宠的妇人,自是乐得见魏若吃瘪。
而那些与魏若关系好的妇人见万夫人对魏若如此态度,自然有些生气。
如景王世子妃这般与魏若有亲的人家,自是对万夫人也是不冷不淡的。
其余人等虽没景王世子妃那般的硬气,却也对其不太热情。
而七夫人在万夫人的妯娌过来同她们见礼时,冲着五夫人使了个眼色。
五夫人自然明白七夫人的意思。
二嫂既是安国公府的主母,又是她们的嫂嫂,如今万夫人给了她脸色看,她若是直接还回去,只怕形景就变了,大家说不得会说她心胸狭小,因此二嫂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可她们作为弟妹看不惯外人如此给嫂嫂脸色看,为嫂嫂出头却是没有关系的,旁人纵是看到了也只会说她们妯娌和睦,所以她们才会如此维护嫂嫂。
五夫人虽然胆子小,但她却也不是一个不看事的人。
若说平时她肯定不敢和别人对着来,但一来魏若作为嫂嫂还是很合格的,平日里还是很照顾她们的。二来她刚刚看到了婆母眼中的怒气,知道自己若是替魏若撑腰,就算是得罪了别人,婆母不仅不会怪罪她们,只怕心里还会很高兴。
这么一想,五夫人就有了些底气。
因此在万夫人的妯娌们过来同她们见礼的时候,五夫人和七夫人就也摆出了一副自矜的模样。
万夫人的妯娌们略有些尴尬,万夫人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怒气。
而老夫人和景王妃等人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万家近日正是要立威的时候,万夫人哪里容得下别人如此挑衅她?
她眉头一竖就要发作。
锦乡伯夫人自老夫人和魏若等人进来就想借机和魏若搭上话,偏偏又找不到机会,看到此情此景,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走到了魏若身边。
“夫人上次派嬷嬷送来的燕窝极好,玉姐儿吃着好极了,不知夫人府上还有没有多余的,给我们在匀一些。”锦乡伯夫人笑呵呵的对魏若道。
如景王世子妃这等有亲的人家自是知道魏若的外甥女嫁到了锦乡伯府,有那不知道两家底细的官眷就痛相熟的人打听,待知道
魏若和锦乡伯府的关系后,众人就知道锦乡伯夫人这是来给魏若解围了。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在场众人虽然有那惧怕万家的,也有想看魏若笑话的,但更多的人却是想借此奉承魏若。
毕竟万家现在虽然鲜花着锦,但他们根基到底不在京里,以后会怎么样还要在看,但这位安国公夫人不仅有贵妃、五皇子和平宁公主做依靠,还有安国公府及其姻亲护着,自也不能轻易得罪。
于是众人就相继过来和魏若说话,一点点的把万夫人隔在了外面。
万夫人的脸色又青又白,她的妯娌们也有些尴尬的立在一旁。
盛安长公主见这样不像,便冲儿媳郭大奶奶使了个眼色。
郭大奶奶只好和郭二奶奶一起拉着万夫人等万家的女眷们过去一旁说话。
一番风波就这么化于无形了。
魏若既听锦乡伯夫人提起了玉姐儿,便问了两句她的近况。
“她现在怀相如何了?”魏若笑着问锦乡伯夫人。
玉姐儿也于年初嫁到了锦乡伯府,锦乡伯的大哥和大嫂家就住在锦乡伯府的后街,与伯府只有一碗汤的距离。
锦乡伯夫人看在魏若的份上,对玉姐儿还是很看重的。
自她嫁过来后,就隔三差五的喊她们夫妇来伯府吃饭,遇到府内有祭祀或是喜庆之事,她也总喊玉姐儿过去帮忙。
玉姐儿的婆婆原本对她的身世有些看法,但她看玉姐儿自嫁进来后,不仅锦乡伯夫人对她极为看重,就连瑞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及魏若姐妹也时常派人到府上给她们送些东西,三节五礼的都会过来走礼。
若是以往的话,如安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就连锦乡伯夫人都要小心伺候着,人家也不见得多高看她一眼,可如今就因为她儿子娶了安国公夫人的外甥女,她们家竟也能和安国公府如亲戚般走动了起来。
玉姐儿的婆婆想通之后,对玉姐儿自然也是极好的。
魏元娘为此还同魏七娘一起上门特意来向魏若致谢。
对于如魏元娘这般身不由己的女子,魏若一向是秉持着能帮就帮的原则的,况且从血缘上来讲,魏元娘还是她的堂姐,这般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吝啬不管。
魏元娘和魏七娘就更感激魏若了,两人所嫁之人同魏四娘家一样都没什么家底,自知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给魏若。
两人便商量着给两个外甥女做了几双鞋并几双袜子。
这些针线都是她们用心做的,魏若自然很是感谢。
老太君知道后就对魏若道:“你姐姐她们虽然家境贫穷,可这些已经是她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你待她们自然要和待景王世子妃她们一样客气。咱们家不能因为亲戚穷就做出那番高人一等的模样。”
魏若闻言当即表示她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老太君就笑着说,她自是知道魏若做的很好,只是她人老了就会操心子孙,担心魏若年轻,有些事情可能会想不到,便想跟她说一说这番道理。
魏若其实本就对魏元娘等人没什么居高临下之感,但老太君说的那一番不因别人贫富待人却是她第一次听说。
她不由得想起了瑞阳侯府的做派。
安
国公府无论从爵位还是地位上都远胜瑞阳侯府,可老太君和老夫人这般当家主母待人却十分的和气,特别是对贫苦之人,更是心存怜惜。
记得昔年她随同老太君一起出门做客,那家的丫鬟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茶水都倒在了老太君身上。
那小丫鬟当时吓的脸都白了,当即就要跪下求饶。
老太君却对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扶住了那个小丫鬟,随后又让她不要声张,悄悄的把换洗的衣服拿过来就是了。
等她们从那家做客回来后,那家的主人就派了嬷嬷过来道歉,说是府中下人招待不周。
老太君见没能瞒得住这件事,担心那家主人因此责备那小丫鬟,就让李嬷嬷过去同那家主人说:“那些孩子也是贫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又是刚开始做事,犯些错误很正常。若是因为我连累了那小丫鬟,我这心里倒是不安了。”
那家主人听到老太君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在惩罚那丫鬟了。
当时魏若刚嫁进来国公府没多久,还有些摸不透老太君和老夫人的性情,也是这件事情让她明白老人家们都是和气的性子。
她这几年的行事越发的和气宽容也是受了两位老人家影响。
思及此,魏若对锦乡伯夫人的态度就更和气了一些。
锦乡伯夫人看着眼中就闪过了一丝笑意,她的态度越发的殷勤了。
“她现在怀相很好,能吃能睡的,我嫂嫂担心她闷着还常请人过来陪她打牌呢。”锦乡伯夫人对魏若表功道。
不论瑞阳侯府内部的情况如何,在锦乡伯夫人面前,魏若作为娘家人自然要对锦乡伯夫人表示一番感谢。
两人又笑眯眯的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有丫鬟来说请夫人们移步花厅用膳。
众人又一起去了花厅,等吃完饭后,重头戏就来了。
这些官眷们都知道盛安长公主在府内设了擂台,专供那些世家子弟们比试,有那消息灵通的夫人们自也知道了万松有意挑战恒哥儿的事情。
众人便想去看一看。
盛安长公主早就让人在校场摆好了帷幕桌椅,见状便邀请夫人们去校场。
郭家子侄们得知众夫人们要来校场,连忙带着家仆们清理了校场的闲杂人等。
待到女眷们纷纷入场之后,男宾和其余仆人们方才入场。
安国公府的帷幕就在主家盛安长公主的帷幕旁,因此魏若等人看那看台上的情形便十分的清楚。
一开始先是几个魏若不认识的世家子弟在场上比试,魏若见不是自家儿子便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坐在那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上场的世家子弟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了。
比赛也渐渐的有看头了起来,魏若等女眷们便也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么一看,魏若还真发现了几个拳脚功夫明显很不错的孩子。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魏若便听说万有龄的长子万松上场了,与他比试的是文国公的孙子。
魏若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仔细观看。
能看得出来文国公的孙子是认真练习过武艺的,他的基本功很扎实,拳脚功夫也很好。
几个围坐在下首的夫人们纷纷打听起了这个男孩,一看就是想
把自家女孩说给这男孩。
不过这孩子虽说武功很好,但万松明显比他更胜一筹。
两人交手了十余个回合后,万松将文国公的孙子按倒在地上。
文国公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可那些夫人们却纷纷过来同她攀谈,话里话外都在询问她孙子的事情。
文国公夫人又高兴了起来,同那些夫人们攀谈了起来。
万松的上场与胜利在众人间引发了一波小轰动。
众人原就听过万松的名头,但到底没亲眼见过他的实力。
如今万松初初头就露了这么一手,众人自然对他夸目相看,也不由得更期待起了恒哥儿的上场了。
万松下场后,中间又有几轮比试才轮到恒哥儿。
恒哥儿一上场,底下坐着的那些小姑娘们全都躁动了起来。
魏若听着身后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由得有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觉。
老夫人看着比试台上,自家孙子如芝兰玉树般的站在那里时,眼里闪过一丝与有荣焉。
成国公世子夫人罗氏看着恒哥儿潇洒的上场,又干脆利落的撂倒了对手后,想要撮合自家女儿和恒哥儿的心思就又起来了。
不过安国公府之前本就放过这几年不给孩子们说亲的话,这说亲的事情,罗氏就不好在提。
她只好按下了心思,寻隙在找机会。
恒哥儿得胜后上前一步笑着扶起了对手,又和他碰了碰手肘。
对比刚刚直接下台就走的万松,恒哥儿自有一番气度。
李浩淼坐在另一侧看着恒
万有龄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懊恼。
如此又过了几轮,毅哥儿登场了,与他对战的人也很有意思,他正是万有龄的嫡次子,万松的弟弟万柏。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今日这比试的主角其实是恒哥儿和万松,可他们没想到恒哥儿和万松还没对上,两人的弟弟却先对上了。
众人见状立马来了兴趣。
老夫人和魏若等人也紧张了起来。
五夫人就见素日里一向温和淡定的婆母和嫂嫂端着茶杯喝了好几次水。
郭二爷偷偷的捅了一下郭大爷问他:“大哥,你是有偷偷做手脚吗?”
郭大爷闻言觉得十分的冤枉,他就对郭二爷道:“这真是巧合,也没想到他们会抽到一组。”
毅哥儿和万柏皆以为各自的哥哥今日会有一场比试,哪知道他们倒先对上了。
万柏是武将之家出生的孩子,自然不畏惧战斗,他看了一眼正同恒哥儿说话的毅哥儿,眼中闪过一丝斗志。
恒哥儿正在叮嘱毅哥儿,让他在比斗时要沉稳一些,不要冒进。
别看毅哥儿平日吊儿郎当的,也喜欢和自家哥哥顶嘴,可他也不是不看事的人。
他知道今日万家想要用他哥哥的名声为那万松打出一条通天大道,也明白既然他和万柏先碰上了,那么他就一定要赢。
他才不会让他们安国公府这么几代人共同努力才打出来的名声被自己毁坏了。
毅哥儿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丝郑重之色。
毅哥儿和万柏上场后先是互相行了一礼,接着两人就各自站定。
万柏先出手的,他擅长的就是以快取胜,因此出招有急有迅猛。
老夫人看着就忍不住捏紧了帕子。
魏若也紧张的捏了捏手指。
毅哥儿在比试台上一反常态的沉稳,他不慌不忙的出招化解万柏的招式。
李浩淼在下首看他此举,那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两人直交手了几十个回合,起初,众人并看不出胜负。
直到后来毅哥儿瞅着一个空档儿,袭向万柏的肋下,他痛的后退了两步。
李浩淼便知道此次比试,毅哥儿已经赢了。
果然两人接下来不过在交手了几个回合,毅哥儿就把万柏按在了地上。
万有龄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万夫人也是面色铁青。
万柏又羞又怒的站了起来,却由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得不忍气和毅哥儿互碰了一下手臂。
经此一比,万松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万松和恒哥儿比试的时候了。
两人的这场角逐也是今日最后的比试,谁若是赢了就能获得盛安长公主的那柄宝剑。
可两人都知道他们最看重的不是那柄宝剑,而是各自家族的名声。
万松和恒哥儿相继走上了比武台。
两个英俊的少年齐刷刷的站在比武台上,那视觉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魏若甚至听到身后有小姑娘哇了一声,她本有些紧张,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放到了比武台上。
万松和恒哥儿已经行完礼,两人正互相打量着对方。
他们都是个性沉稳之人,自不会轻易出手。
互相打量了几眼后,恒哥儿率先出手了。
万松也出招化解恒哥儿的招式。
不过几个回合,两人都试出了彼此的底细。
这两人在台上打斗,底下的人也在叫好,概因这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高手过招不仅他们自己打的痛快,看客们看的也很痛快。
李浩淼所在的男宾席已有几个少年在那叫好了,女眷处的姑娘们也捏紧了手帕,又是害羞又是心动的看着比武台。
比武台上的恒哥儿却是越打脸色越凝重。
他觉得万松应当仔细研究过他的打法和弱点了,不然他不会处处都打在他的弱处。
恒哥儿稍微分神了一下,就是这一分神,万松趁势攻向他的面门处。
坐在魏若身后的姑娘们忍不住惊呼出声,魏若看到此景也险些站了起来。
好在恒哥儿躲过了这一击。
万松这一手让恒哥儿在次警惕了起来,他收回心思开始全力应对万松的攻击。
起初恒哥儿打的有些艰难,因为万松对他的招式很熟悉,他还手时总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万有龄坐在台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可恒哥儿是个十分聪颖的孩子,他既知万有龄知道了自己的招式,那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一直在躲避蓄力,同时着力观察万松的招式。
如此又过了十几个回合,恒哥儿对万松的招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开
始化守为攻。
万松的神情逐渐变的狼狈起来,可他到底还是有实力的,且实力其实与恒哥儿差不了多少。
两人之间或是这个人在下风或是另一个人在下风,总之一时间难分胜负。
两人直打了小半个时辰,皆已耗尽了全部体力,却还是未分出胜负。
恒哥儿的实力虽然稍胜万松一筹,但他到底已提前被人摸透了底,因此总会在关键时刻被万松瞅着空档逃脱。
比武台上比试状况如此的焦灼,比武台下李浩淼和万有龄也是满脸凝重。
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自是看出了恒哥儿和万松在打下去拼的就是体力了。
万有龄之前对比试胸有成竹是因为他提前打听到了安国公府少爷们的底细,而万松之前一直待在祖籍,短时间内安国公没法探听到他的消息。
可他没想到安国公的长子竟是如此的聪颖,不过慌乱了一瞬便大致摸清了他儿子的套路,也因此他儿子一时之间也拿不下他。
万有龄不想让他们在打下去了。
他设这一场比试就是为了让他儿子踩着安国公长子的名声上位,可比试进行到现在,谁胜谁负根本就说不准。
万有龄担心倘或那个体力不支的人是他儿子万松,那松儿以后要如何在京城立足。
他不由得看向了李浩淼。
李浩淼也和万有龄一样有着同样的顾忌,他自是也看出了万松和恒哥儿现在的景况。
他与万有龄一样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这场比试中成为输家。
李浩淼很快的做了一个决定,然后他就看向万有龄。
万有龄冲着他点了点头。
李浩淼就知道万有龄也想让两个孩子打个平手。
打平手是两个孩子此番比试最好的结果。
李浩淼和万有龄分别向自己的小厮低语,稍后小厮们又走到了郭大爷身边。
郭大爷原本十分的紧张,听完小厮们的传话后,他们就松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万松和恒哥儿同时住手。
盛安长公主的驸马宣布,此番比试万松和恒哥儿不分胜负,打成平手。
练武场的男宾和女眷们听完郭驸马的话,心思各异。
但此番比试,如此结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没有胜负,下台时,恒哥儿的表情就很轻松了。
万松虽还有些心思,但当着人前,他还是做出了一派轻松的表情。
“哥你可真厉害。”毅哥儿一把勾住了恒哥儿的肩膀。
承哥儿也满脸崇拜的站在了恒哥儿身前。
他虽然比恒哥儿年纪大,并且自身武艺也很出众,但比起恒哥儿却是稍有不及了。
在加上二老爷和三爷从小就教导他,说恒哥儿将来是李家的家主,让他学好武艺,将来辅佐恒哥儿。
因此承哥儿从小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凡事都不与恒哥儿争先。
恒哥儿对这个堂兄也很尊重,他和自己的弟弟说了句话后,便同承哥儿说话。
几兄弟一起往男宾处走去。
这么几位英武的少年,又都是出自安国公府。
众人不由得把羡
慕的目光投向了安国公府的女眷们。
看完此次比试后,女眷们都移步到了园子里听曲。
魏若妯娌们刚服侍老夫人坐下,就见信王府的老王妃由儿媳信王妃搀着,拄着拐杖过来了。
信王是启和帝的堂叔,信王府的老王妃就是启和帝的祖母一辈的人了。
她因为辈分颇高的缘故,在宗室内一向受人尊敬。
启和帝和太后素日里有什么赏赐也总忘不了她的份。
因此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拿大,看到她过来,魏若妯娌连忙让到了一旁。
信王老王妃就笑着对魏若妯娌道:“你们坐在那里就是,不用给我让位了,不要我这么一来,反而惊扰了你们。”
老夫人闻言就笑着对信王老王妃道:“她们小孩子站站也没什么的,老王妃就不要和她们客气了,只管坐下便是了。”
信王老王妃闻言便也不在推脱,而是顺势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信王妃则同魏若妯娌说话。
罗氏一直关注着安国公府的女眷,看到信王老王妃过来同老夫人说话,她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罗氏是有女儿的人,因此对于京中各家闺秀的情况,她是了如指掌。
她自是知道信王府里尚有几位待嫁的姑娘正准备说亲,而信王府素日里和安国公府来往并不是很多,信王老王妃这么大年龄了还来参加盛安长公主的宴会也就罢了,她还专门跑过去同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攀谈。
罗氏的心中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不多时,她就见仁安大长公主笑眯眯的走到了魏若身边。
罗氏自也是知道仁安长公主的外孙女前些时日回到了京中,且自从她回京后,乐太妃就三五不时的就去贵妃宫中看望贵妃。
仁安长公主也时常打发人送些东西去安国公府。
罗氏在京中人脉宽广,自然知道仁安长公主府上也有意与安国公府结亲,只是罗氏却不知道,信王老王妃和仁安长公主究竟是看中了安国公府上的哪位公子。
这么一想,罗氏的心里就跟油煎了似的,十分的焦灼。
就在罗氏的心跟油熬了似的的时候。
仁安长公主正面带微笑的拉着魏若说话。
“你们府上那跌打损伤油还有吗?有的话在给我一瓶,我备在府里以防万一。”仁安长公主笑眯眯的对魏若道。
不过是一瓶跌打损伤油罢了,魏若自是笑眯眯的应了。
信王老王妃依旧在和老夫人拉着家常。
信王妃却在看到仁安长公主过来时,心中警铃大作。
仁安长公主说完话后,她就笑着问魏若道:“什么跌打损伤油?”
不过是些小伤小痛还犯得着专门派人去安国公府要药吗?不过是为了拉近和安国公夫人的关系罢了。
信王妃也是深宅的夫人,自是知道这些妇人们的套路。
她虽然心知仁安长公主也看中了安国公府的公子,可她却不打算退让。
女子成亲如同第二次投胎,这世上的好男儿又只有那么一些,被选走一个就少了一个。
她家的姑娘无论是容貌还是出身都不输于仁安长公主府上的姑娘,她才不会这么
轻易的退让呢。
信王妃也开始和魏若搭起话来。
仁安长公主自然感受到了信王妃若有若无的敌意。她虽生性懦弱,且她们府里在京中的地位也比不过信王府。
可若是康平之前没有和魏若有过这么一段交情便也罢了,既是有了这番交情,那她就一定要为外孙女绸缪一番了。
况且她外孙女瑶姐儿又有这么好的容貌和这么好的性子,想到瑶姐儿笑眯眯的站在阳光下和丫鬟们扑蝶的景象,仁安长公主的心里就满是柔情。
安国公府的毅哥儿是她们瑶姐儿能选到的最好的夫婿了,若是能嫁到安国公府,凭着魏若的性情,她外孙女一定能过的极为安顺。
她就只得康平一个子嗣,她和母妃乐太妃都觉得,她们若是不把外孙女安顿好了,那她们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这么一想,仁安长公主的斗志又起来了。
因此哪怕信王妃不断的向她使眼刀子,仁安长公主也当作没看到似的挤在魏若身边说话。
其余的那些官眷夫人们看到信王府上的王妃们和仁安长公主都跑到了安国公府的夫人们身边,自是知道她们的意思。
然后她们的心思也活动了起来。
虽说现在京城里的人都说忠勇伯万家比安国公李家风头更劲,可那是站在朝臣们的角度。
若是站在丈母娘看女婿的角度来说,万家的两位公子是万万比不过安国公府的两位公子。
安国公府世代居住在京城,万家却是最近才搬进京的,和安国公府比起来,万家的根基自是有些不稳。
安国公府的公子们又有身为贵妃的外祖母、平宁公主和五皇子做靠山,若是她们的女儿能嫁给这两位公子中的任何一个,那女儿以后不就也会被贵妃等人庇护了吗?
万家虽然有个庶长女被启和帝赐给了大皇子做侧妃,可大皇子还有正儿八经的正妻,这位庶长女和万家两位公子又不是同母所出,自然也亲近不到哪儿去,她们家女儿就算嫁进万家,说不得也要跟着去讨好姑姐。
与其去讨好大皇子的侧妃,还不如去讨好贵妃,贵妃作为安国公府的少爷们的外祖母,面对外孙媳妇哪里能有不疼爱的呢。
况且安国公府的女眷们,上至老太君和老夫人,下至魏若妯娌,都是温柔和善的性子。
虽说她们不知道安国公夫人的两个县主女儿的脾性,可她们到底才两三岁,等女儿嫁过去了她们也不过才六七岁。
六七岁的孩子多好哄呀,女儿只要稍微费些心思,收服两个小女孩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众官眷们越想越觉得安国公府的公子们是极好的女婿人选,原本她们之前因为安国公府放出的不宜早婚的消息,对安国公府的公子们暂时冷了心思。
可被今日的事情一刺激,那些夫人们的心就火热了起来。
就连那些原本嫉妒魏若,内心里嘲笑她被万夫人下了面子的妇人都凑到了安国公府的女眷们附近。
因为老夫人正被信王老王妃拉着说话,魏若又被信王妃和仁安长公主霸占着。
这些官眷们不敢去和这几位贵主抢人,便只好围在五夫人和七夫人等人面前说话。
万夫人看着安国公府的女眷们被夫人们
包围,那些夫人们都在想尽办法的同魏若说上话后,脸色铁青。
老夫人和魏若等人回到安国公府时已是满脸困意。
五夫人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对魏若道:“人家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轮到咱们家竟成了一家有男百家求了。”
她这话说的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都笑了起来。
七夫人就凑趣似的对魏若道:“二嫂以后挑媳妇可不得挑花眼了。”
魏若闻言就露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老夫人和五夫人等人想到刚刚在盛安长公主府时,魏若被女眷们包围着连路都走不开的模样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车驶入二门后,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都下了马车。
李浩淼知道女眷们在外面累了一天,因此早早的就让管事们安排好了轿子在此处侯着。
上了轿子后,老夫人就对魏若等人道:“你们先回院里梳洗休息一番,等晚些时候在去你们祖母那里请安。”
魏若和五夫人等人着实累了,又知道老夫人一向宽和,既是让她们歇着就是真心让她们歇着的。
因此几人也都没有客气,而是感谢的承了老夫人的心意。
魏若和五夫人等人回去后先在院中歇息了一会儿。
魏若又问了问奶娘晏哥儿今日睡了多久,喝了几次奶,方才带着孩子们去了老君堂。
走在路上的时候,魏若就听到一个妈妈在训斥人。
“都说了让你不要这么拿扫帚,你偏要这么拿,你知道府里的扫帚都是有定例的,若是弄坏了,我就要你赔。”那妈妈趾高气昂的道。
魏若闻言眉头一皱。
她们府上虽然规矩甚严,但那也只是为了规范家仆们的心性。
对于这些扫帚什么的日常磨损之物,她们可是并没有如此严苛的。
这定是哪个管事妈妈依权弄势,想要借着辖制小丫鬟们显摆自己的威风。
魏若急着要去老太君那里,便只冲秋云使了个眼色。
秋云会意,稍稍落后了一步。
魏若走后,她带着小丫鬟几步转到了蔷薇架后。
一个圆脸的嬷嬷正在训斥一个低着头的小丫鬟。
“嬷嬷这是在做什么?”秋云最是厌恶这些妈妈们仗着自己年纪大,欺压这些丫鬟们,可她又明白自己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若是随意表现出喜怒只怕会被底下的人传的不像样子。
因此,秋云即便不喜她们,也作出了一副笑模样。
那嬷嬷原本正竖着眉,斜着眼,插着腰数落那小丫鬟,看到秋云过来,她连忙收起那副刻薄的嘴脸,袖起手过来奉承秋云:“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今儿到盛安长公主府可开心呀?”
秋云闻言也笑着道:“我们刚刚回来,嬷嬷在做什么呀?”
那嬷嬷怎敢说自己在借势找那小丫鬟的茬,听到秋云问话便含含糊糊的笑道:“没什么,只是和小丫鬟说句话罢了。”
秋云闻言就看了一眼那个小丫鬟,她和这些妈妈们打交道惯了,自是知道她们的一些刁钻习性。
她知道自己若是在此时训斥了那妈妈,她不敢生自己的气,等自己走后却会把气撒在那个小丫鬟身上。
因此秋云就不打算点破此事了,而是准备着等回去将此事告诉这妈妈的管事嬷嬷,让那嬷嬷来管她。
她本是好意,哪想到那嬷嬷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说自己手下的妈妈欺负小丫鬟被夫人看见了,自觉丢了脸面。
她笑眯眯的送走了秋云后,就将那妈妈叫过来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通。
那妈妈被骂的跟狗一样却一声都不敢吭,等出来后她满怀怨恨的瞪了一眼那个小丫鬟。
那个小丫鬟名叫橘儿,被那妈妈这一眼看的胆战心惊的。
她是被买进府里的,在府里并无根基,所以纵然她因为出生厨艺之家的缘故有的一手好厨艺,却也进不了厨房那等油水多的地方,只能被分到了洒扫处。
她跟的这个妈妈叫圆妈妈,原本她在她手下做的好好的,洒扫的伙计虽然辛苦,但也比她在外面挨饿强。
可前几日她和同为洒扫的小丫鬟置气,那小丫鬟就出去打水去了,临走前她砰的关了一下门。
她气的不行,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以为是那小丫鬟回来了,便也拍了一下桌子。
哪知道进来的人正是圆妈妈。
这事情说来也很凑巧,也合该橘儿有此一劫。
她拍桌子的那天上午,圆妈妈刚巧因为琐事训斥了她。
她看到橘儿拍桌子,便疑心橘儿在使性子,以为她是在和她打擂台。
她当即就恼了,劈头盖脸的骂了橘儿一通。
橘儿连忙和她解释,可她却听不进去,只以为橘儿现在是惧怕她和她狡辩。
橘儿百口莫辩。
圆妈妈最是喜欢被底下的小丫鬟捧着,如今既自觉被小丫鬟冒犯了,哪里能饶过她。
她既打定主意为难橘儿,自是开始想方设法的找橘儿的麻烦。
要么就是嫌橘儿做事不利落了,要么就是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数落橘儿。
有时候还会在橘儿专心做事时忽然冒出来吓她一吓。
橘儿一直在忍气吞声。
她忍气吞声倒不是因为她怕了圆妈妈,而是觉得她现在正在努力往上攀爬的阶段,而圆妈妈这样的妈妈们领了一个管事妈妈的差事后就升无可升了。
她们又不用亲自做活,自然有时间去为难她们这些小丫鬟们。
如果她现在把心思放在了与圆妈妈缠斗上,只怕最后还是耽误了自己。
想通之后,橘儿就一面低眉顺眼的任由圆妈妈数落,让她发泄她心中怒气,一面想办法择机化解此处恩怨。
哪知道今日之事竟被夫人身边的秋云姐姐看见了,而圆妈妈被秋云姐姐训斥后不敢埋怨她,自是会将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
想到此,橘儿心中一凛,她觉得这地方在也不能在待下去了。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后橘儿拿着一个荷包悄悄的去了后街罗巷。
整个罗巷里住的都是安国公府里有头有脸的妈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