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25
和安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这是和安社区医院的全称。之前规模很小类似诊所，改建后规模扩大，从一层五间门面又向上扩展了两层，成了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型医院，增加了不少医疗设备和医护人员。
社区医院是可以做胸部CT的，但医生却没有给黄大川做。
这出乎唐雪的意料。
原本她以为只要劝说黄大川去医院就诊，只要医生给黄大川做CT，肯定就能发现肺部和支气管碳化的问题。但事实并没有如她想象的发展。医生听诊后认为黄大川的肺部没有问题，不需要做CT检查，只开了一些口服药服用。
梦里，肺部和支气管碳化确实伪装性很强，肺部听诊和正常肺部完全一样，一般情况下很难被发现，因为除了表现出有些咳嗽外，并没有其他症状。一旦出现发热、呼吸不畅、呕吐、昏厥、痉挛等症状，已经是晚期，那时候肺部和支气管已经全部被碳化，没有任何挽回余地。
唐雪昨天一再劝说他最好让医生做一下胸部CT，但显然她的劝说没有成功。也许是肺部和支气管碳化伪装得太好，也可能是黄大川怕浪费钱没有坚持让医生做。
唐雪无奈，只能转向另一位厨师孙建国。
“你昨天回去有带你父亲去医院吗？结果怎么样？”
孙建国手上正忙着做玉米面菜团子，一边揪面团一边说：“我爸不肯去，他说没事儿，就是偶尔咳两声，怪我小题大做。”
唐雪听完不由感到气馁。
真的没办法改变吗？
今天早餐食堂做的是玉米糊糊和玉米面菜团子。菜团子的做法很简单，先把白萝卜和胡萝卜擦成丝，开水下锅，焯水一分钟出锅，这样可以去除辣味。萝卜丝过凉水后再挤干水分，切成小段。
泡好的粉丝同样切成小段，再加入木耳丁或者虾皮提鲜，再加入葱花，适量盐、生抽、耗油搅拌均匀，菜团子的馅就做好了。
将醒好的玉米面揪成小团，包上菜馅，玉米面团子就做好了。
把团子放在蒸锅里，蒸20-30分钟。
食材不多，食堂大厨们还是希望能把饭菜做的美味一点，让大家吃的更开心一点。
早餐是每人一碗玉米糊和两个菜团子。
果然玉米面菜团子受到大家热烈欢迎，可惜每人只能分到两个，想多吃也没有。
饭量大的工作人员吃着好吃的玉米团子，忍不住内心哀嚎，曾经食物充足的时候他没有珍惜，如今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浪费粮食，每一顿都不再凑合。
如果说发生饥荒后改变了什么，那肯定是浪费粮食。
曾经为了规劝大家不要浪费粮食，需要倡导光盘行动，需要到处贴标语。
吃多少，拿多少。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而现在，不用任何倡导，每个人都会自觉将饭盒内所有的食物都吃完，就连汤汁也不会浪费，吃完的饭盒就像舔过一样干净。
如果食物不小心掉在地上，以前肯定会直接扔掉，现在都是捡起来拍拍或者洗洗干净再吃掉。
人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唐雪这一天都在想该怎么让黄大川去医院做CT，想了很久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又不能强行把人拉过去。
临近下班，黄大川把厨具一一擦干放好，喉咙有点痒痒的，忍不住咳了两声。
“咳咳。”
黄大川收拾好灶台，脱下护衣和帽子，准备下班。
刚走出食堂门，就见李桂梅和唐雪站在门口。
“走吧，下班了。”黄大川说。
唐雪抬头一直盯着黄大川的脸看，看得他心里发毛，摸着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黄大川，我看你还是去做个胸部CT查查吧，你看看你脸色都变得蜡黄蜡黄的，最好还是查一查。”
“有吗？”
黄大川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脸，回想今天早上照镜子，好像是有一点儿？他心底不确定地想。
“是啊，真的很黄，跟你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你说是不是梅姐。”唐雪边说边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李桂梅。
李桂梅看了黄大川一眼，带着口罩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哪儿能看清楚脸色。不过她对唐雪是比较信任的，于是附和着唐雪的话：“是啊，看着是比以前黄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么说，黄大川还有可能怀疑，但是两个人都这么说，他就有点相信了。再想想早晨照镜子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黄？
“不会真是身体哪儿出问题了吧。”黄大川眉头紧皱着说。
见状，唐雪赶紧说：“你还是再去医院查查吧，毕竟我们做的工作特殊，是要有健康证的，你一直咳嗽也不好，领导看见了肯定有意见，最好还是检查一下，如果检查出来没问题自己也放心。”
黄大川一听赶紧说：“我做饭的时候都是带口罩的。”
“这跟带不带口罩没关系，如果你一直咳嗽不好，到时候说不定会怀疑你有肺结核啥的传染病，怀疑你以前健康证是假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的健康证是真的。”黄大川连忙摇头。
“那还是去查查，这样，你去查，要是没问题，到时候把发、票拿回来，我找曲依依给你报销掉。”唐雪说。
听说可以报销，黄大川心动了，“真的可以报销吗？”
唐雪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可以，检查也是为了工作需要嘛。”
“行，那我下班再去查查。”
可以报销，黄大川终于爽快地答应，不用花自己的钱检查，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怕又生变故，唐雪便拉着李桂梅陪他一起去。
今天坐诊的医生还是昨天那一个，他对黄大川还有印象。
“今天怎么来了，是病情有新进展吗？”医生问。
“不是的，医生，我感觉还好，但是同事们都说我的脸色没有以前好，担心我还有其他问题没有检查出来，所以让我来做个胸部CT看看。”黄大川解释道。
“你的脸色？”医生疑惑地看了看黄大川的脸，“脸色不好，有吗？”
站在黄大川身后唐雪连忙说：“有，脸色比以前差多了，医生，他是在社区食堂工作的厨师，这个工作岗位比较特殊，对身体健康也是有要求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你能不能给他做一个胸部CT检查一下。”
“这样啊，如果你们要求检查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开单子。”医生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麻烦你了医生。”
医生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对黄大川说：“单子我已经开好了，你去吧。”
“好的，谢谢医生。”
三个人找到CT室，黄大川先在咨询台刷身份手环排号，这个时间点人不多，第三个人就是他。拿到号牌，他们就去CT室外等叫号。
黄大川有些紧张，一直不停地走来走去。
现代人其实都怕体检，怕体检出问题。
很快，医生叫到了黄大川的号码。
CT做起来很快，两三分钟就好了，但等待报告却需要一段时间。
CT室内
影像科小王看着黄大川刚刚拍的胸部CT影像，皱起了眉头。
胸部影像资料显示，肺部和支气管病变，肺部左上角有一块阴影，但这块阴影的形态有些特别。
“刘医生，刘医生，你过来看一下这个病人的片子。”
小王拿不定主意，只好去叫资历经验更老的刘医生。
唐雪三人在CT室外等了约10分钟，突然有个医生走出来喊：“黄大川，黄大川。”
黄大川连忙站起来跑过去，“我是黄大川。”
“黄大川，你进来再重新拍一下，刚刚那张CT没拍好，你跟我进来。”
听到医生说CT没拍好，黄大川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是真有问题吧？
黄大川忐忑地跟着医生进CT室，又在医生的指导下站好位置，重新做了一次。
“可以了，你出去等吧，很快就好。”
又等了快15分钟，黄大川的身份手环终于收到通知，CT影像好了。
拿着影像片，三个人又再次回到诊室。医生先是拿起影像片看了一下，旋即把片子夹在看片灯上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神色也越凝重。
黄大川有些慌了，说话都有些哆嗦：“医生，咳，我这没事儿吧？”
医生转头看向他说道：“CT显示，你的肺部左上方有一片阴影，支气管也有问题，但是目前我们并不确定这片阴影是什么，所以你需要转到三甲医院去做近一步检查。”
肺部和支气管果然都有问题，唐雪也跟着神色凝重起来。
“医生，不会是肿瘤吧？肺癌？”黄大川手指用力抓住桌子边缘，由于太用力，指尖已经发白。
“目前还不能确定，你先不要太担心，你吸烟吗？”
“不，我不抽烟。”
“那你家里有人吸烟吗？”
“也没有，我们一家三口，没有人抽烟。”黄大川摇头。
“你说你是厨师对不对？”
“对，我是厨师，厨师和肺部阴影也有关系吗？”
“有的，油烟也会对肺部有影响，但不一定。”
“不会吧，油烟也有影响啊！”李桂梅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黄大川真的查出了问题，听医生的说法，只怕问题还不小。
“会不会是因为雾霾，特别是含有火山灰的雾霾，他有时候出去会不带口罩。”唐雪补充道。
“怎么会不带口罩，已经强调过很多次，出去一定要带口罩，有条件的家里都要装空气净化器，你出去怎么还能不带口罩，这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嘛。”医生听完痛心疾首。
黄大川也不知道，他只是偶尔偷懒忘记带口罩，竟然引来这么大麻烦。
“那医生，我还有救吗？”黄大川苦着脸问。
“你先不要着急，现在并不能确定是什么问题，也许只是普通肺炎也说不定，总之先去做进一步检查。”医生宽慰黄大川。
黄大川没有回家，直接被社区医院转运到了第二人民医院。
小群里的人都知道了黄大川的检查结果，大家都大吃一惊，纷纷安慰黄大川，不要多想，先检查，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李桂梅：@孙建国，你还是带你爸爸去检查一下吧，那个医生说不带口罩真的很危险。
唐雪：是啊，最好去检查一下，早发现早治疗，如果检查没事，自己也放心。
陈云：对，对，你还是赶快带你爸检查一下，不能拖。
孙建国：好，我现在就带他去社区医院。
晚上7点左右，孙建国发来消息，他爸爸和黄大川一样被转院到了第二人民医院。
唐雪看着群里不断滚动的消息，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明天她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个事情跟秦月秦书记汇报一下，之前没有证据，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直觉。趁现在肺部和支气管碳化症还没有大规模爆发，如果能提前筛查，就不会拖到后期症状严重才被发现。
她的个人力量有限，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提醒官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