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遥。
余遥人在靠近门帘的位置, 没有急着囫囵吞枣一样一遍过,而是一辆一辆慢慢看。
私人的车库,钥匙像十块钱俩的小玩意儿一样, 随意放在角落一个桌子上的盒子里。
方堰抱着盒子,跟在她后面,她看一辆车,他就把车钥匙给她,让她试试看。
车库空间还是小了,跑不起来, 只能听听声浪, 探探它的劲力。
有几辆不是超跑,是轿跑, 还有几辆只适合开出去炫耀一下价格和表象,速度在一众豪车内根本排不上号。
她对车还算了解, 只看一眼外表就知道什么时候发售的,型号多少,瞄的时候已经筛掉了一部分车,能被她听声浪的都是有能力和那个疯子的车一战的。
然而有个问题, 那个疯子的车改造过,发动机是最大动力, 其它方面也是一顶一的。
能跟他比的,都是千万级别的车,这里有是有。
但是上千万啊。
那疯子开车那么猛, 还特意换了防撞梁和前纵梁, 和别人相撞, 他顶多车头外皮扁一点, 问题不大, 别人整个水箱和发动机都要换,代价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用上千万的车和他玩碰碰撞,别说方老爷子,就是她都要心疼死。
就跟挖爱车人的血肉一样,痛的一批。
余遥站在车旁,有些犹豫。
方堰长身玉立在她身侧,手里还拿着盒子,看出了她的忧虑,低垂下眼问她:“没有看中的吗?”
余遥摇了摇头,“不是。”
方堰继续猜测,“没有对方的车好?”
余遥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那家伙是富二代,钱要靠家里给,而且开车很费,手里那辆最多上千万,方老爷子可是富一代啊。
努力了一辈子,钱多到没地花,只不过他只惜车爱车,不玩车不飙车,所以他的车需要双倍价格才能比得上那个疯子的车性能。
不代表方老爷子的车不好,只是个人爱好,人家有钱,没往那方面花而已,虽然如此,他原厂原件的也有几辆车能跟那个疯子一拼。
足可见他的财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余遥实话实说,“我只是心疼,这哪辆开出去被那个疯子撞了都可不划算了。”
她突然想起来,“你们谈的生意大不大?超过这辆车的价格吗?如果这辆车报废了,生意上能赚回来吗?”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旁的车。
方堰跟着看了一眼,“我们是长期合作,三年一签,一月一单,量大,一两单就能赚回来。”
余遥眨了眨眼,“你确定?”
利润这么大的吗?
“没有忽悠我吧?”
方堰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这些车放车库有一阵子了,爷爷买来不是开的,是用来收藏的。”
他由衷道:“车子不是古董,古董能升值,车子只会变成废铜烂铁,还不如物尽其用,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余遥睁大了眼,看着众多豪车有些咋舌。
这么多好车只收藏不开?方老爷子不愧是富一代啊,有钱任性。
话说回来,难怪上次说家里没多余的车,原来都锁在车库当收藏品,没打算拿出来见天日啊。
好财大气粗,也好浪费啊。
车就是开的,越好的车越应该开,要不然就像方堰说的一样,放久了发动机坏了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只有个样把式,想开都开不了,再想让它动起来必须花大价钱保养加修理才行。
名贵的车一次没跑就放到坏。
好可惜啊。
方堰又劝了几句,大意用一辆车换一次长期合作很划算,而且是赚的,不会亏,相反如果选一辆低价的车到时候输得很惨,只会让对方看轻,转而去找别人合作。
鼎立是集团,生意杂多在细节上不算很精,和华瑞的合作只有资金稳定、量多特惠的优势,去掉这两点,华瑞选谁都可以。
所以这场比赛非常有必要大投资。
很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余遥被他说动,没再纠结,选了一辆黑色的超跑。
超跑有个最简单的辨认方法,朝天开的蝴蝶门都是,因为底盘矮,正常开门容易刮蹭。
余遥拿到钥匙,刚坐在驾驶座内,方堰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淡定自然地进来。
???
“你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有不妙的感觉。
方堰在系安全带,“跟你一起去。”
???
“是比赛哎,不是开玩笑的。”余遥劝他,“我自己去就好啦,你晕车还生着病呢,在家休息等我的消息啦。”
方堰将车门关上,“我吃过晕车药了,生病是小毛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完往后一靠,闭上眼,一副不走了的架势。
余遥:“……”
她扭了扭内后视镜,正对着方堰,从上到下打量他。
刚刚他借口说上去拿车库钥匙,下来时换了套衣服,睡衣变成了休闲装,外面没动,还是她的两件风衣,一薄一厚,搭配着穿意外的合适。
当时注意力都在车库钥匙和他这身打扮上,完全忘了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在上面还喝了晕车药。
“可是……”比赛很危险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怕方堰担心。
方堰长睫轻扬,眸中黑瞳微显,斜斜地瞥了她一下,“我在耽误你发挥了吗?”
那可不是,旁边坐着一位这么有钱的主,磕着碰着可了得?
至少也要慢个十码速吧。
这话她也没说,讲了方堰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
怕她开太快出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了解他,不是个会让人冒险的人。
余遥突然顿住,有些明白了,方堰之所以坐上来,就是怕她脑一热冲动和那个疯子玩命,有他在,她会收敛一点。
余遥:“……”
她看了看方堰那个稳坐副驾驶座,绝不挪窝的坚定行为,叹息一声,认命了,“三百万啊,方老板,我本来还打算努力一把呢。”
当初答应他说‘尽力而为’其实是骗他的,就是打算跟那疯子拼命,弄到他怕为止,要不然他下次还不当回事,开碰碰车,磕一下是小,出车祸是大,总有一天会有事的。
所以要制止他。
好家伙,大概被方堰提前洞悉了心思,往这一坐,她只能说话算话,变成尽力而为了。
没办法,金尊玉养的老板比较重要。
“我在你也可以努力的。”
方大老板还在说风凉话。
“哪敢啊,”余遥认输,“把你磕了碰了几个三百万也赔不起啊。”
方堰说的坦荡荡,“不让你赔。”
余遥哼哼两声,“你说的算吗?到时候要真出了事,你往重症监护室一躺,你爷爷还不打死我。”
她怂了,“算了算了,我开稳一点吧,一起就一起啦,输了我还能找个借口,是因为带的人身价太高,怕磕坏了才不敢加速的,对方要是骂人,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不晓得为什么,刚刚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就好像头顶的大山挪开,陡然轻松一样。
面对疯子那样的对手,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而且身上还背着重任,替这边的人出口气,给宁悠报仇,顶着众人的期待。
当然动力也是很足的,帮方堰签合同,拿三百万。
方堰对她太好了,她极力想回馈,是自愿的,且非常积极的也想为他做点事,正好这方面是她擅长的,就好像瞌睡了有枕头送过来一样,恰恰好戳中她。当然还顺便拿三百万。
三百万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总之无论压力还是动力,都明晃晃告诉她,只能赢不能输。
光是这个‘赢’字就不简单,她这两天感觉头都要秃了,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突然告诉她不是一个人,是俩人。
余遥其实不赞同方堰的做法,但他真的坚持,又很开心。
人真是个奇怪又纠结的生物。
余遥摸索了一下车功能,感觉差不多了开出来。
地下室的入口在方家老宅的院子里,别人要进入首先要过小区外面一关,然后是方家安保那一关,很安全,俩人没有下去关车库门,直接开了出去,在小道上试车。
油不多,眼看快没了先去加满油,然后继续试车。
这一关可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很容易失手。
因为每辆车的动力和性能不同,最好使常用的,已经磨合好了,新车要重新开始习惯。
余遥因为慎重,多跑了几趟,差不多已经熟悉所有功能和车与车之间的不同后朝环山赛道开去。
路上方堰提醒她,只要让对方觉得难缠、用心在对付就好,没必要一定争第一。
余遥嘴上答应,其实满心满眼里想的还是第一。
开玩笑,三百万啊,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跑一圈就有可能得到,那必须拼尽全力,拿出所有劲力来。
余遥到了后时间还有一点,没有急着进场,先找了检修人员查一查车子各方面。
这辆车是新车,为什么选它除了它适合自己之外,还因为它新,里面的旧油搁置不久,没什么问题。
她在检测的时候发现隔壁停了一辆陌生的、不认识的车,主人去一边的超市买水了,余遥看没人,过去多瞧了几眼。
车是好车,就是车头有点磕碰,铁皮扁了几块,也是怕车出问题提前检修的。
修车的师父就在一旁,车头打开,她凑过去瞧了瞧,发动机和各零件都改装过,外皮看着不怎么显眼,实际上里面都是全新的。
余遥跟修车的师父熟悉,问了他几句后心里有底了。
这车七八成就是那疯子的。
宁悠给她发了照片,外皮是别的色别的款,她乍一下没认出来。
余遥认真想了一下昨天看过的比赛监控,他车的声浪和加速时的咆哮,和这辆的发动机一对比,基本可以断定,是一辆车。
只不过那辆外皮磕碰严重,所以换了壳子。
他这种开碰碰车的疯子,一早知道自己开车费,肯定准备了其它外壳,好尽快上路。
余遥叉着腰,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
检测车说明他对这场比赛也很期待重视以及谨慎和——担忧。
对方也摸不清自己的水准,余遥松了一口气。
车子检查好,上去后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路上不经意看了一眼外后视镜,正好瞧见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拿着矿泉水从超市走出来。
站在路边遥遥盯着她开的车看。
超市在路边,四面是玻璃的,应该是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她靠近自己坐骑的行为,出来后多瞟了她几眼,也有可能是她开的这辆车不错,吸引了那疯子的注意力。
都到这里了,待会儿肯定会上去,反正还会见面的,余遥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先他一步到了场地。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疯子特意包了场,赛道没人占用,都候在两边等着,余遥换了新车,没人认出她,这阵仗她也不敢露头,是社交牛逼症都害怕的众目睽睽。
她干脆也把车停在路边等着,还没来得及跟方堰说两句话,已经瞧见修车厂的那辆车,上山后直奔赛场而去。
余遥也跟上,两辆车一停在赛道,周围登时一静,随后是吹口哨的声音和哄闹声。
有壮威的,有兴奋的,也有讨论他俩谁输谁赢的,很热闹。
隔壁赛道上的车窗突然打开,露出一个穿黑色卫衣的年轻人,中控台上还放着一瓶矿泉水。
果然是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余遥把自己的车窗也摇了下来,两个人隔空对望,那年轻人靠在椅背上,嚣张问:“要不要赌点什么?”
余遥挑了挑眉,没答应,“玩一把而已,不赌。”
开玩笑,万一输了要这辆车,或者一些她做不到的事怎么办?
余遥对他不熟,不相信他的人品。
她忽然心中一动,不相信他的人品,但是相信方堰的。
“艳艳,我们赌一把吧。”
余遥把车窗摇上,对着副驾驶座道。
方堰这么好的脾气和性子,就算她输了也不会为难她,相反,她赢了就可以为难方堰了。
“赌什么?”方堰坐快车会晕车,虽然吃了晕车药,也不敢太浪,安安静静一路窝着,一句话不说,她问他才道。
“赌……”余遥其实还没想好,“一个要求吧。”
方堰追问:“什么要求?”
他睁眼看来,“上次还欠了你一个要求没还。”
他不说余遥差点忘了。
“那你这次要是输了就是两个要求了。”余遥认真思量能提什么?
吃喝玩乐那方面她可以自给自足,毕竟刚成为小富婆,如果赢了还有三百万,是大富婆,更不需要方堰给她什么。
唯一想要的是——方堰。
“上次的要求是衬衫夹,这次是什么?”方堰靠在椅枕上,歪着脑袋看她,“亲吻吗?”
!!!
“我可没这么说哦,是你说的。”
她敲板,“就亲吻了!”
方堰失笑,“要我配合的挣扎一下吗?”
!!!
余遥莫名想起上次。环山赛道关闭,她下山时在半路遇到方堰,带方堰去蹭夜宵,路上方堰被人搭讪,余遥顺便问了一下他的择偶标准。
他也反问过来,余遥如实说了,她喜欢高贵冷艳自己配不上的,对方最好不喜欢她,看不上她,然后她强行把对方摁在床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对方不要完全服从,最好有自己的小性子,挣扎反抗一下。
过去很久了,方堰这么说是还记得她那时候的随口胡诌吗?
其实那是她奇奇怪怪的癖好,一直隐藏的很深,只告诉了他一个人,毕竟那时候没想过他会是自己男朋友。
是了之后更没想到他这么自然又从容地说了出来,还打算配合。
好家伙,小看他了,方堰比她想的还要开放。
余遥迟疑片刻,问他,“不是在逗我玩吧?”
方堰摇了摇头,“我很认真。”
余遥一双眼亮了亮,“可以吗?”
她当然是想的。
这是她不可言说的爱好。
“嗯。”
方堰答应了!
!!!
余遥感觉自己现在倍有动力,这不赢对不起方堰的牺牲啊,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