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堰。
说来也怪, 一般人这样肯定会显得很狼狈,但搁在方堰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只会觉得他虚弱, 需要人照顾一样。
果然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好看。
他不肯回来,余遥只好继续任劳任怨在后面拉着。
方堰很白,被攥过的地方周围更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等他弄好上来,余遥手拿开时,刚刚紧紧按压的那块皮肤上登时出现几道指痕, 像玩了什么不友好的游戏, 比如强制啊等等,十分地显眼。
余遥望着那块突兀的红痕, 心里不可避免出现了一丝罪恶感,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其实从见到方堰, 到把他拐跑开始,心里就一直很有负罪感。
莫名其妙想起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公主,每日被锦衣和玉食环绕,有一天一个穷小伙路过, 把公主从城堡里偷出来,带着公主到处去玩去疯。
穷小伙自己粗糙惯了, 就以为所有人都这样,殊不知公主娇贵又体弱,稍微吹点风会冻着, 车开太快会晕, 还被小伙折腾吐了。
没错, 穷小伙是她, 城堡里的公主是方堰。
说他是公主真的一点不夸张, 人家有城堡,领带三十多万,小夹子七八十万,车子上千万。
山里开车打了远光灯,刚刚远远一瞥不仅被漂亮的手震惊到,还有那辆车,开着去吃饭就是老大啊。
人家一点不在乎,轻描淡写下了车坐进她车内,把自己千万的东西丢在荒山野岭,不怕被人偷去,万一妒忌丢块石头砸了擦出花也不好。
总之人家千万级别的车搞不好只是家里的其中一辆,却是她从清朝打工到现在都赚不到的。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穷,添上家庭的话不算穷小伙,在方堰家里看来,她应该是外面的野男人吧。
如果方堰真是公主的话,那她妥妥的拐带公主的野男人,被他的家人抓到是要被侵猪笼的。
余遥站在一边,叉着腰,被自己的脑补和幻想逗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堰正在用剩下的水洗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被晶莹剔透的水珠裹挟,更显得那双手精致,主人却像没有注意一样,在人没有看够的时候随手甩了甩。
末了掏出衬衫衣口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边擦边问:“笑什么?”
余遥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刻意转移了话题,“你好点了没?”
方堰点了点头。
余遥指了指车,“那我们回去了。”
方堰默不作声,跟在她后面,余遥先上的驾驶座,系安全带的时候方堰也坐了上来,车门一关,扣上安全带,咸鱼一样,脑袋靠在椅背上。
可能已经确定过她不是说假话,这次不用她提醒和劝说,他自己拿了搁在中控台上的风衣,盖在自己身上,还是跟刚刚一样,一直高高捂到脖颈,下巴一缩,半张脸都在里面。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只露出高挺的半截鼻根和清贵的眉眼。
睫毛很长,自然地往下垂的,有光的时候会投出一片剪影,像一条线,在鼻根处划那么一下,由粗到细,一笔呵成,线条优美又顺畅。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不用专门去看他的脸,已经十分熟悉他的长相。
是那种无论去哪都引入瞩目,再多美人他也是其中之最,属于要被收藏进博物馆的样貌。
刚刚赢了比赛后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过来要微*交朋友,有他一半功劳吧。
他那张脸矜贵端方,清冷温涟,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有钱世家公子,都想和他做朋友。
余遥回去的路上,到他停车那段路时,不自觉又加快了速度,咻得一下开过去。
开完又有些心虚,道德让她多嘴问了一句,“你那车停在那里没事吗?”
方堰摇了摇头,“我会让人把车开回去的。”
看来他心里有数啊。
余遥放心了些,“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送你回去还是……”
她心里是期待载着方堰艳压群场的,不过他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尊重他的想法吧。
方堰闭着眼养神,停了一瞬才开口:“我晚饭还没吃……”
余遥一颗心彻底放下,“那正好,刚刚何穗给我发酒店地址,咱俩一起去吧。”
晚饭的时候方堰被叫走没来得及吃上她是知道,相遇时说是被爷爷喊去的,因为爷爷想喝鱼汤。
等会儿。
她突然留意到一个细节,“你爷爷也太过分了吧,大半夜把你叫过来做鱼汤,居然都不留你吃饭就让你离开了?”
以前听他提起过几次,感觉爷爷很疼他的呀,怎么会?
副驾驶座内,方堰睁眼,长睫顷刻间在鼻梁间投了一片阴影。
他微微挪了挪脑袋,歪头去看驾驶座,“爷爷想留我的,但他还请了另一个我讨厌的人,所以我没吃就走了。”
余遥了然,“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是想为方堰打抱不平,“明知道你在还请你讨厌的人吃饭……”
方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讨厌那个人。”
余遥恍然,“原来如此,那不知者不罪。”
心里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比如应该多和爷爷聊聊天,让爷爷多了解他,那样就不会再出现这种局面。
但她很快想到方堰曾经说过的,爷爷有心脏病,很多事不能告诉他,又释然了。
既然是方堰不喜欢的人,肯定干过什么伤害过他的事,说给爷爷,爷爷绝对会担心。
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把坏消息告诉爷爷。
这么说起来,所有坏事都是自己扛的?很累吧?
余遥侧目看他。
仔细想想,方堰也才二十多岁而已,和她差不多年纪,她这个岁数吃喝玩乐,方堰管着集团,照顾爷爷,一个人承担的东西也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