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黏人◎
盛以其实都有点忘了这天到底是怎么收场了的。
如果早知道当初放狠话的结果这么悲惨的话,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了面子,而在那次录制时跟江敛舟说“想亲我男朋友了”。
真的……
很可怕。
第一个吻其实也还好。
江敛舟亲得若即若离,却又足够温柔。
他甚至还颇为好心地停顿了一下, 来等盛以恢复过来。
当然。
盛以不知道那只是停顿了一下,她以为那是结束了的意思。
她微微蹭了蹭身子, 垂下了头, 有些不敢看江敛舟。
江敛舟便颇为愉悦地笑了一声,桃花眼里一片潋滟, 像是只偷了腥的猫。
盛以好不容易喘匀, 便尝试着换个话题:“你今天没工作吗?”
江大少爷便轻挑了下眉, 语气轻飘飘的:“没事了?”
……怎么问的都是。
刚才对自己“不要太要面子,会吃亏”的警戒,这会儿全然被bking本性给盖了过去。
盛以轻哼了一声, 装作很平淡的样子:“不就是接个吻吗?我能有什么事。”
江敛舟盯着她看了三秒, 而后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盛以没反应过来, 她甚至没明白江敛舟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点头。
但是。
她也无需明白。
下一秒,那只熟悉的带着力量的手, 再次扣住了她的脑后, 清俊的五官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放大。
和第一个轻柔的、带了些试探的吻完全不同, 这次的是侵略性极强的、占有欲满到盛以都有些害怕了的。
甚至是带了些狠意的。
江敛舟不给她半分后退的余地, 不停地进攻, 如同一个将军一般攻略城池。
盛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这个吻里。
直到她有些呼吸困难了,盘着江敛舟后背的手挠了又挠, 江敛舟才放开了她几分。
可只是等她大口呼吸几下, 江敛舟便又再次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偏头吻了上去。
……是江敛舟和盛以的初吻。
但也是他们的好多好多次吻。
到了最后, 盛以都被欺负得要气恼了, 江敛舟才勉强收敛了几分,退开身体,却还盯着她的唇看。
盛以又喘了几口气。
她没忍住地用手去碰了碰自己的唇,下意识地反应竟然是
还好,还在。
……她甚至觉得江敛舟真的会把她的唇瓣吞进去,一直到现在,近乎失去了知觉似的。
拿起手机做镜子照了照,不知道是不是盛以的错觉,她总觉得唇瓣似乎……
肿了。
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冲江敛舟生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软又无力,说是发火倒更像是撒娇似的。
“你这样,我这两天还怎么出去见人!”
她可没忘,《December》那首特别曲,就是要在《同桌的你》收官录制前录好才行。
就她这样,要是消不了肿,还怎么去工作室?别人会怎么看她?
盛以越想越气,江大少爷却跟没事人似的,不甚在意的:“那就不出去了呗,正好,我陪着你。”
盛以:“……”
他不说倒还好,他这么一说,她就很难不去想江敛舟“陪着”她的时候究竟会做什么……
盛以沉默两秒:“我突然觉得去见人也没什么。”
江敛舟:“?”
不怎么忙的时候,盛以会有午睡的习惯。
今天中午也不例外,江敛舟陪她吃了午餐,盛以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哈欠地打。
江敛舟不但丝毫没有劝她的想法,还把助纣为虐这一招使得那叫一个好。
很轻地哼了歌,像是摇篮曲似的,盛以越听越困,江敛舟把被子给她一盖,盛以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眼看着盛以睡了,江大少爷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床沿,越看越开心。
落了个吻在她额头,江敛舟直起腰时,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他迅速挂掉,无声地走出房间、又给盛以关上了房门,这才看了眼屏幕。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但显示的归属地是明泉市。
江敛舟微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
他的信息向来保护得很好,而且这个手机是他私人账号,只有最亲近的亲友们才知道,这个是……
正奇怪着,手机却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串号码。
江敛舟顿了顿,接了起来。
“喂?”电话里传来一道很温柔的声音,有些耳熟。
拜他那很不错的记忆力所赐,江敛舟迅速想了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这道声音
“安老师?”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立马恭敬而礼貌地道,“您找阿久吗?她刚睡了……”
没等江敛舟说完,安老师便温和地打断了他:“不是,我不找阿久,我找你。”
江敛舟愣了愣。
“江敛舟对吧?”安老师轻笑了声,“是你经纪人庄先生联系到我的,说觉得我可能有话想跟你说,便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我。”
“我确实想跟你聊几句,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正好在湖悦山色附近。”
江敛舟便是在湖悦山色附近的那家咖啡厅里,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安老师的。
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优雅而知性,穿一件白色线衫,里面搭了浅色长款旗袍,通身的温柔气质属实难能可贵。
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不像是这个浮躁的时代里的人。
江敛舟落了座,跟安老师打招呼:“安老师您好,我是江敛舟。”
安老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神情又满意了几分。
服务员走过来,放了两杯咖啡在桌上,安老师推了一杯到江敛舟面前:“放轻松,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你随便聊两句。”
安老师这么一说,江敛舟才蓦然意识到
他似乎真的在紧张。
这确实挺奇怪。
毕竟他可是江敛舟,出道几年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千万人面前的演唱会,摄影灯光闪烁不停的红毯,候选人公布时刻的电影节……
他这会儿竟然还需要“放轻松”。
这么一想,江敛舟也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果然,是江敛舟又如何,一涉及到“盛以”两个字,还不是轻而易举便方寸大乱?
他掀了掀眸,恰好撞入安老师那双慈和的眼里。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松缓了几分。
江敛舟拿起小汤匙,轻轻搅拌着咖啡最表面那层拉花,率先开了口:“安老师,真的很谢谢您,如果不是您,阿久就没办法拿起画笔了。”
安老师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没有我,阿久依旧会开始学画画,只是换了一个重新教她的老师而已。”
江敛舟抿了口咖啡,也忍不住思考了一下。
确实。
她比谁都倔,那会儿大概也是真的决定了从头来过吧。
他一瞬间便有些说不出的骄傲,想,真不愧是他的阿久。
“那天我们录节目,一起玩卡丁车的时候,您看到了吧?”江敛舟问。
果然,安老师点了点头。
“那天玩得很开心,但我一直有个疑惑没能找到答案。”
江敛舟斟酌了两秒,继续问,“您大概也看出来了。我那时候有问过阿久可以玩卡丁车吗?她说没问题。我最初只觉得她是一贯的要强,后来第一次和她一起尝试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真的一点儿妨碍也没有。”
他抿了一下唇角,竟有些不愿意说出来后面那句话。
咽了一下喉咙,江敛舟蓦地就觉得着实难以开口。
“阿久出车祸后,没留下什么阴影吗?”
话问出口的瞬间,江敛舟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
想想那时,盛以也就是个还没到十八岁的小姑娘,便经历了那样的车祸。
尽管盛以从来不主动提起,他也根本无从得知那场车祸到底有多严重,但他知道盛以说过在床上躺了挺长时间的,何况是直接右手再也不能提重物、不能画画,甚至连开车都不能了的。
那就说明当时绝不是一场很小的车祸。
但算一算。
重逢以来,盛以坐过很多次他的车不说,就连那天一起玩卡丁车、从最高处一路俯冲向下,她也没有丝毫的异常。
像是那场车祸之于她来说,只是换了只手画画,只是换了一种画风似的。
安老师看了眼窗外的车流,有些感慨似的。
“当然不是全无阴影。”
江敛舟的心尖轻颤了颤。
“她最严重那会儿,其实是刚跟我学画画时。”安老师笑了笑,笑里的意味却全都是心疼,“大概是因为那场车祸对她来说实在沉重,她起初……”
“一碰画笔就开始吐。”
江敛舟愣了愣。
“碰一次吐一次,”安老师偏过头,又看着江敛舟,轻笑了下,“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在继续干呕。”
“我那会儿劝过她,其实也不止我,她的爸妈都心疼得不行。你也知道她爸爸吧?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我有一次在病房外碰到他,看到他在擦眼泪。眼看着我走过来,又跟我说,他已经没收了阿久的画笔和颜料,让她别碰了。”
江敛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你也知道阿久的性格,她要是会听话,也就不是阿久了。”安老师轻轻摇了摇头,“我劝她说,要不然别画了,反正她那么厉害,去做别的事也一定可以的。”
“阿久当时跟我说……”
“盛以生来就是要画画的,就像江敛舟,生来就是要站在舞台上的。”
江敛舟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甚至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老师盯着他看,说,“那其实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后来我注意到过很多次你的名字。”她笑起来时,眼角有些细纹,却全是岁月留下的温柔,“在一些新歌排行榜上,在一些电影主演名单上,在一些体育馆举办演唱会的大屏上。”
“很多次。”
“我那时候就想,阿久是真的没有说错,你就应该站在舞台上。”
“所以阿久强迫自己走出了那个阴影,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式。”
“但想想,她那样的性格……大概是一画画就想吐,那就吐完继续画,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总而言之,你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一个车祸完却依旧可以追求速度和自由的盛以。”
江敛舟是勉强维持住的镇定。
可安老师细细看过去时,却见他就连指尖都在轻微地抖。
“其实今天,想叫你出来聊一聊,也是想为那丫头解释两句。她实在是不像会为自己说些什么的人。”安老师转了话题,又道,
“我虽然了解不多,但猜到你们之间大概有过什么误会。这些年一直没见吧?她最初那会儿不仅是画画,涉及到过去的事都是不太能提的,小姑娘什么都不说,但是……”
这次,却没等安老师说完。
刚才一直没开口的江敛舟,蓦地打断了她。
“没有误会。”
安老师一顿。
江敛舟摇了摇头:“什么误会都没有,您不用解释这个。我就是喜欢了她这么多年,不要说她那时候……”
他又一次咽动了一下喉咙,却根本没办法提起,只能含糊跳过去,“……哪怕是她那时真的不想见到我,所以没有去景大,我也无所谓的。”
“我就是喜欢她,只喜欢她。没有人规定我喜欢谁谁就得喜欢我,她是阿久,她有权利拒绝任何人。”
“是我的一厢情愿也好,还是她也惦记着我也罢,从来都没有误会。”江敛舟敛了敛眸,“只要她现在肯喜欢我一点,我就很开心了。”
很久很久了,安老师好像都没再体会过这种震撼的感觉。
细细想起来,上次体会到这种感受,大概还是在盛以身上吧。
所以他们最懂彼此,所以他们一样的坚韧而向上。
这么想着,安老师蓦地笑了一下。
“嗯。”她赞叹,“不愧是阿久喜欢的人。”
江敛舟想。
这便是对他的最高赞誉了。
再回到湖悦山色时,出了电梯,电话就响了起来。
江敛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勾了勾眼尾接了起来。
那边,盛大小姐刚睡醒的、夹杂着不满的声音传来,还能听出来三分起床气似的。
但还没说完,她先“嘶”了一声,而后便是能听出来的愈发不满了。
还能听见她的抱怨,“靠,我的嘴唇……”
声音很小的,但江敛舟恰恰好捕捉到,又听到她问,
“江敛舟,你趁我睡觉跑哪去了?”
江敛舟“唔”了一声,语气不怎么正经的:“这么黏人呐,这么一会儿没见我,就这么想我?”
说完,也不等盛以说话,继续感慨,还有些担忧似的,
“这我以后要是去工作了怎么办?盛大小姐岂不是得粘着我到处跑?”
盛以:“……”
哪怕明知道江敛舟是怎样的人,她这会儿还是没忍住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撼到了。
直接震醒了一个刚睡醒午觉的可怜人。
她缓了几秒,说,“你爱去哪去哪,清醒点,我想你干什么?”
说完,盛以实在是不想和这位再多说废话。
真的是,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睡昏了头,要不然怎么会打电话问他干嘛去了?
边这么想着,盛以边准备挂掉电话。
却蓦地听到电话那边,江敛舟的声音传了过来。
很温柔的,夹杂着一丝她也说不清楚的情绪的。
“可我想你了,阿久。”他笑了一声,满是缱绻,还问她,
“怎么办?”
“好想抱抱你,亲亲你。”
盛以愣了愣,好大会儿才努力平静道:“江敛舟,你好不要脸。”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大少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答应得还挺快。
盛以:“……”
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偏偏挂电话前,她稍一停顿,凶巴巴地就扔下了一句。
“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