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长亮闻言双眼一亮:“这倒是一个法子。”
“而且你们家离隔壁镇子也不远, 就两边镇子一起卖,可能卖得更好,”杨继西想到三道沟去隔壁镇子的距离说,“但是第一次卖的时候, 咱们少做点, 看看情况, 再决定第二次的量。”
侯长亮连连点头, 满眼期盼地看着杨继西:“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见此杨继西又说:“最好固定在一处位置卖, 而且别人买的时候,一定要跟对方说一下自己的招牌。”
“招牌?”
侯长亮挠头, “我们没有招牌诶。”
“咋没有啊,”谭佳雨听到他们的话后,凑过来道, “侯家米糖,不就是个招牌了吗?”
再加上我们是三道沟侯家卖米糖的, 那就更有定位了!
“这个不错, ”杨继西点头, “而且在生产队也能卖,我们家铺子虽然在镇上, 但家里也是放着盐啥的,就是为了方便队里的人。”
毕竟为了买一袋盐跑去镇上,那也是费腿的。
说着说着, 就说起各自生产队的路了。
“你们队里的路还好, 大路就在生产队外面没有多远的地方,就是拖拉机柴油机啥的过来也行, 可我们三道沟就不成了。”
侯长亮两只手比画了一下, “就说从幸福镇这边回我们三道沟那, 大路就到老马沟岔路口过去一点,小路到我们生产队,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这家里有点急事啥的,板车和牛车都用不了。”这个谭佳雨深有体会,当初侯长亮上门求亲的时候,谭家其实对他们队里的路况也有过考虑,不过最后还是觉得人比生活环境要重要些。
“我听隔壁的王大嫂说,石永洞那边已经开始修大路了,好几个生产队跟前都通了路呢。”
孙桂芳也过来了,一边说一边在杨继西身旁坐下说。
“王大哥是邮递员,他每天在各个生产队跑,看得多,知道的也多。”杨继西解释了一下。
“也不知道我们啥时候可以修路。”侯长亮感慨道。
前几天还在和侯长亮夫妇谈修路的事儿呢,今儿杨继西刚准备带葱头出去溜达一圈,就听见让大伙儿开会的铜锣声。
杨继西蹲下身,摸了摸葱头的狗头:“回来带你去玩儿。”
葱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乖巧地趴在院门后继续睡觉。
队长开会说的是修路的事儿,现在秋收完了,地里的活儿也没那么繁重,承包地的粮食也称过了,所以得闲的人还挺多。
“咱们门前的路就差那么一点就全是直通镇上的大路了,大家伙儿努把力,咱们把这大路直接修到生产队门口,那咱们去镇上不就更方便了。”
晒坝上,队长站在最前面大声说道。
“再说每年秋收和卖菜啥的,我们都得把东西背到大路那边去,人家的货车在那等着,要是把路修好,那我们就不用那么费力了。”
这个会开完后,得到了大伙儿的支持,第二天杨继西就加入了修路队。
这也是有工分的,不过没有地里那种活儿多。
别看行走只有十几分钟的小路,这弄起来还真有些麻烦,地下的石头要是多,那就得凿开才能继续。
大伙儿干得热火朝天,副队长见下午大家没啥精神,于是起头唱起歌,杨继西埋头干活,怎么也不肯加入。
他唱歌贼难听,都是自己人他不想误伤了。
杨继康唱歌洪亮得很,这三十多个人里,就他声音最大,副队长干脆把起头唱歌的任务交给他。
于是在修路的这些天,杨家大院时不时就响起杨继康唱团结歌的声音,这天下雨,杨继西坐在堂屋和杨二爷爷说话呢,就听见隔壁又开始了。
他叹了口气:“康哥这是上头了啊。”
杨二奶奶闷笑道:“我听你大娘说,他是为了练习,这样带头唱歌的时候也好听点。”
正说着呢,又听见欢欢和乐乐奶声奶气跟着唱歌的声音。
啥咱们乡民有力量,有力量……
杨继西捂住耳朵,不行不行,太上头了,脑子里都开始自动跟唱了!
得知他们队里在修路,隔壁队也开始躁动了,渐渐地一个接着一个的生产队,带着自家队员开始修路。
这让得到消息的镇长很是吃惊,还特意下乡四处看了看,发现大伙儿热情高涨得很,而且路也差不多都修到自家生产队门口了,这对以后的发展可是很有利的!
但也有修不了的,比如三道沟,一个多小时的小路呢,那可不是十几天一个月能干完的,所以即便得知水竹林生产队和老马沟生产队大路已经修到门口了,三道沟的队长也无能为力。
好在他们队的人没闹,不然这队长就更难了。
县里的报社特意来拍了照片,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了他们省城报纸上,然后修路风就开始流行起来了。
想致富,先修路。
这个话得晚好几年才能听见,但是现在,杨继西瞅着镇上公告墙上的那几个眼熟的大字,再次感慨:“变化真的大啊。”
队里的路已经修完了,如今也十月底,杨继西还没去收下半年的房租,这不,才从县里回来,天也快黑了,所以杨继西直接去了铺子上。
孙桂芳正在做饭,嫣嫣和平安都在老家,杨幺妹一边织毛衣,一边守着前屋的东西,要是有人来买啥,也有人。
听见脚步声,杨幺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起身想问对方买点啥呢,结果发现是杨继西。
“哥啊!”
“就是我。”杨继西是直接从生产队去县里的,之前没来铺子上,这回来了才过来的。
杨幺妹移开长桌,杨继西背着背篓进来了,还从背篓里拿出几个苹果放在桌上:“张姨给的,洗了自己吃啊。”
“欸。”杨幺妹应着,而这会儿刚好有人来,她便去卖东西了,杨继西则是去灶房跟孙桂芳说了会话,然后洗手帮忙。
“张爱民他们在门前卖饺子,每天卖一上午,生意还不错呢,还说过了年就给我们交一年的房租了,不再半年半年的给。”
杨继西说起这个事儿。
“那挺好啊,”孙桂芳把清水南瓜舀进大碗里,“我听张姨说过,这张大哥家里那位手可巧了,我看这生意要是做大了,还能租个铺子卖大些,那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侯兄弟他们的米糖也打出名声了,今儿我们在县里碰见,他刚去商局那边弄了营业证,准备下一次卖米糖的时候,就放在一旁给大伙儿看。”
杨继西把南瓜端到堂屋后,很快又回来了。
“康哥他们在编竹篮,拿到县里的杂货铺去卖的,他们的竹篮小巧精致,卖得还不错呢。”
他们这杂货铺没收竹制品,一是会这门手艺的人不少,镇上不好卖出去,二是占地方,他们的货又到了许多,两个房间都堆了好些了,竹篮再来,那就没地儿咯。
“前天大嫂还过来卖鸡蛋呢,”孙桂芳又说起沈凤仙,“她还跟我打听隔壁柳婶子回来没,说是回去跟三婶说,你说是三婶打听,还是她想给三婶听啊?”
杨继西闻言一笑:“那就不知道咯。”
他好久没去杨老婆子那边了,杨老婆子最近也很少出门,都在家待着。
杨继北回去背粮食倒也容易,杨二奶奶还说杨老汉二人这是转了性了呢。
吃过饭后,杨继西帮着收拾好,就准备去洗澡,结果刚回来的王成功拿来了一封信,这是李成杰寄给他们夫妻的。
“这还是第一次单独给咱们寄信呢。”杨继西说。
李成杰出去后,也不是没来过信,但多是给成才,然后里面向他们问好的话,成才会拿过来给杨继西他们还有陈翔看。
“拆开看看说了啥。”
孙桂芳也好奇。
杨幺妹见有孩子过来买糖,便出去招呼小客人了。
李成杰在信上说,他现在在搞服装店,才这么点时间,就发觉这里面的商机非常大,所以他也不开店了,想直接搞个服装厂。
这可要老多钱了,李嫂那边还要运转生意,抽出来的钱也没有太多,所以李成杰手里缺钱。
如果杨继西他们愿意参与,那就当他们的创业金了,里面还有两张火车票,说他们可以先过去看看再做决定。
“你怎么想的?”
孙桂芳问他。
“李哥的能力,那是绝对有的,”杨继西说,“跟着他干准能赚钱,不过我们那点家底,李哥不一定看得上眼,也不知道能不能帮着他。”
对他们来说,手里有两三千块钱,那就是比较富裕了,可李成杰是七十年代的万元户,那眼界可不一样的。
“这火车票是咱们这边的章。”孙桂芳刚点头,就发现火车票是他们这边出售的,因为章不一样。
“我看是李嫂怕我们不答应,所以和李哥商量好后,一个写信过来,一个把票一道寄过去再一起寄过来的吧。”
杨继西觉得有些复杂了,不过准备得确实好。
“要不,咱们出去看看,说起来我们还没一起出过远门呢,来回十天左右,也不久。”
杨继西说。
“好是好,可这事儿还是得和爹娘商量商量,别让他们担心。”孙桂芳抱着他的手臂道。
“好。”
第二天,杨继西回生产队和杨二爷爷他们说了这事儿,杨二爷爷和杨二奶奶没有意见。
“就你说的,来回才不过十天,这十天的功夫能见不少世面呢!要是能拍点相片回来,那就更好了,也给我们见见,这挨着大海的城市到底长啥样。”
杨二爷爷说。
“你爹说得对,继西啊,你们还年轻,能四处走走看看,那是很好的,不过这火车票钱,你们得还给人家啊,不能白得。”
杨二奶奶叮嘱了一番。
于是杨继西找队长开了介绍信,几天后,夫妻二人一人背了一个小包,便出门了。
多的东西他们放在空间呢。
铺子由杨幺妹还有刘章看着,他们也放心。
“也不知道嫣嫣闹不闹。”
他们到了县城后,坐上班车去市里,然后坐火车到沿海。
现在刚上班车没多久,孙桂芳就提起嫣嫣了。
“这几天我们一直陪着她,还答应给她带什么什么东西,小家伙高兴得很呢,”杨继西想起嫣嫣笑眯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我也请大娘他们帮着看着点孩子,这十天就不让嫣嫣去镇上了,就在老家我们也放心。”
“娘也是这么说的。”孙桂芳把自己的布包放在二人中间,趁机在下面握住杨继西的手,杨继西侧头看她。
“睡一觉,下车了我唤你。”因为今天要出远门,孙桂芳也比较激动,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呢。
听杨继西这么说,孙桂芳也有些困了,她靠着窗,很快便睡着了。怕她这样睡脖子不舒服,杨继西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靠着,整个人往下缩了缩,让孙桂芳睡得更舒服些。
等杨继西唤醒孙桂芳的时候,车已经进站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开始下车,就只有几个人在上面。
“你就这个姿势坐了这么久?”
孙桂芳见他起身腿有些不稳,立马知道是腿麻了,顿时心疼得不行。
“这人长得太高了,也不好,下次一定记得活动活动腿。”杨继西背着一个包,另一个包他趁着人不注意放到空间去了。
“没有下次了。”孙桂芳才不接茬呢,得了他的保证,这才露出笑颜,二人下了车,出了车站赶往火车站。
“我的天,”孙桂芳看着一路的人和东西,惊讶地抓住杨继西的手臂,“西哥,好热闹啊!”
卖地瓜的,卖烧土豆的,还有卖鸡蛋饼的,叫卖声不断,人也多,瞧着十分热闹。
“个体经济发展迅速,做生意的也多了,等咱们到沿海,那边更多呢。”
杨继西笑着去买了两个鸡蛋饼,和孙桂芳一人一个。
“好吃,加点辣酱肯定更好吃。”孙桂芳一边吃一边道,天冷的时候,她就爱吃辣的。
“那咱们回家试试。”杨继西笑。
“好。”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了沿海城,下火车时,二人腿都是软唧唧的,即便在火车上他们也没有一直坐着,而是逮住时间就走动一下,但从未坐过这么远的路,腿还是有些肿了。
李成杰也拿不准他们会不会来,但还是让小夏在这边等着,手里举着个牌子,就站在火车站出口处。
杨继西一出站就瞧见小夏举着一个大纸牌站在人群里,纸牌上面写着杨继西和孙桂芳的名字。
“是小夏。”孙桂芳也看见小夏了,因为对方实在是长得高大,在人群中很显眼。
“杨哥,嫂子!”
小夏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
“李哥就怕你们没来,这些天一直念叨呢。”小夏带着他们往旁边的停车位走去,高楼让杨继西夫妇看得目不转睛。
在看见小夏开着一辆四轮车过来时,也有些惊讶,二人上了车,透着车窗看向外面的城市。
比起他们省城,这沿海经济开发处可漂亮多了,高楼多,做生意的也多,到处都通了电,瞧着十分漂亮。
再看那些小伙子,小姑娘们,穿得都很好看,颜色也不像他们小县城那么朴素,还有头发。
孙桂芳盯着几个姑娘的卷发看:“真好看啊。”
“那是喇叭裤吧?”
杨继西则是盯着小伙子的紧身裤看。
小夏闻言应着:“是啊,现在流行得很呢,我们厂里就在加做这个,订单多得很!”
孙桂芳却不是很喜欢那裤子,但杨继西要是喜欢,也能买:“西哥,咱们买几条回去?”
“不要不要,”杨继西连忙摆手,“我不适合这种裤子,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
“我也不喜欢,”小夏大笑道,“可现在好些年轻人就爱这个呢,我们喜不喜欢不打紧,能靠这个赚钱,我啥都能接受。”
车开了四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大片厂区。
这是郊区,眼前全是厂房,什么鞋厂,服装厂,多得不得了,远处还能看见一点田地,除此之外就是进进出出上班的人,现在是早上九点左右,骑自行车的人不少。
“我们的厂房在这边。”把车停好后,小夏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进大门的时候需要签字,然后守门的大爷会盯着他们看几眼,再放他们进去。
“别小看这几个大爷,记性好得很呢。”小夏小声道。
孙桂芳和杨继西点头。
到李成杰所在的服装厂时,李成杰正在和人谈单子,于是小夏就带着杨继西他们在厂里转悠,城里有不少缝纫机,还有正在干活儿的女工与男工。
瞧着他们的动作都挺熟练,孙桂芳一脸佩服道:“我要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早就把你那件棉衣做好了。”
“慢慢来,现在天还不怎么冷呢。”杨继西说。
李成杰忙完后,赶忙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我现在吃住都在这边,”李成杰带着他们来到后面几间屋子介绍了一下,“这间是小夏他们住,这里是上夜班的人住,这边灶房加食堂,我们吃饭就是在这边。”
杨继西他们出火车站没多久,就被小夏带着去吃了面,这会儿也不饿,于是便进了李成杰的小办公室,谈起一起做生意的事。
他们夫妻在火车上就商量过了,再看了这大城市的样子,以及李成杰的干劲后,原本准备拿出五百块钱,现在拿出一千块钱。
李成杰也不嫌弃这一千块钱,说实话,他想着能有五百块就不错了,结果多了五百,这也是惊喜。
他写了承诺书和分红协议,夫妻二人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了手印后,东西一方一份放着就成。
接下来杨继西和孙桂芳就被小夏带着去沿海比较出名的地方游玩,李成杰把自己的相机给了小夏,小夏给二人拍了不少照片。
“大海可真美啊。”孙桂芳和杨继西在海边站着,孙桂芳手里还抓着一把细沙呢。
“是啊。”杨继西点头,接着一阵海风袭来,一直生活在淡水区的二人顿时眉头一皱,接着同时转过身来。
“就是海风味儿有点上头。”
杨继西道。
“是啊是啊。”孙桂芳连连点头。
第一天就把正事儿办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杨继西夫妻不是跟着小夏到处游玩,就是二人单独四处走走逛逛,他们去批发区买了不少吃的喝的,糖果也买了不少,都分类装在空间里,准备以后上架在小杂货铺。
衣服他们给亲戚买了些,买得多的是布料,颜色正,做衣服那铁定好看啊!
关键是便宜!
眼瞅着几天下来,空间堆得满满当当,二人拿到那天拍的照片后,便心满意足地和李成杰他们道别了。
比起预计的时间,他们早回家了两天。
他们直带了衣服和照片回铺子上,杨幺妹看着那些照片,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啊!”
“是啊,外面发展可快了,晚上更漂亮,全是电灯……”
孙桂芳和杨幺妹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杨继西把衣服分了分,先让杨幺妹选她的。
他们只带了女士衣服回来,男士的没有,但是有布,看上啥料子,用料子做就成。
杨幺妹选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真好看。”
“我们买的都是夏天的衣服,现在便宜得很。”孙桂芳说。
“有机会了,我也和阿章还有平安出去看看。”
“那肯定的。”
当天下午杨幺妹和刘章回老马沟了,于是杨继西和孙桂芳把前门一关,将空间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顿时堆满了堂屋。
二人忙了大半夜,把他们住的房间当成库房,把东西一一规整好,然后睡在中间的床上,因为周围都是东西,所以有些挤。
好在都是些轻巧的,要是重一点的他们都怕晚上会掉下来打到他们。
第二天杨继西去了几个姐姐家里,把衣服给送过去了,这是孙桂芳给她们挑选的,每件衣服都很适合她们。
在二姐家吃了饭,杨继西又回了镇上,得了口信的杨二奶奶带着嫣嫣已经到铺子上了。
此时正笑眯眯地和孙桂芳说话,身后的货架上多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布料也被摆出来卖了。
出门时杨继西看见有十匹布呢,现在只有两匹在那摆着了。
“今儿生意挺好?”
杨继西抱起冲过来的嫣嫣问道。
“好,好得很呢!我要是再晚点来,桂芳一个人都忙不过来。”杨二奶奶笑道。
下午杨二奶奶还有孙桂芳带着嫣嫣,还有给孙父他们的东西去了水竹林生产队。
杨继西看铺子。
王成功难得休息一天,见他们回来了,便过来串门。
索性也没事,杨继西拿出在沿海买的象棋,摆在长桌上,和王成功下起来了。
柳老二听见王大爷给王成功助威的声音,走过来一看发现在下棋,于是也加入了战斗。
有人来买东西,杨继西就卖,没人就继续下棋,今晚孙桂芳她们不回来,于是王大嫂干脆让杨继西去他们家吃饭。
杨继西也没空手去,拿了点小零食给王小松,王小松得了吃的,高兴得不行。
听杨继西说起沿海城市发展迅速,王大爷十分感慨,更多的是喜悦:“我想不久的将来,咱们这边也会发展成那样的。”
“只要能通电,我都觉得很满足。”王成功笑道。
“有点出息。”王大嫂笑骂着。
第二天下午,在孙桂芳她们回铺子后,杨继西一个人回了生产队,他找上杨继康。
“李哥那缺人,男工是二十八块钱一个月,包住,吃饭是跟着吃,加肉得给钱,你去不去?”
杨继康一拍大腿,神情激动道:“去啊!石头马上就念初中了,欢欢和乐乐也大了,这哪里都得用钱,不过能织干几个月吗?春耕我还得回来……”
“回来啥啊,”杨继西哭笑不得,“承包地的活儿,就我们帮着一起干了,你放心在外面找钱就是。”
“那也不能让你们白干,我给钱。”杨继康越想越觉得可以,于是去找康嫂商量,康嫂也激动,于是晚上就给杨继西回了话,杨继康要去李成杰那。
这工钱和工人工资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工人那么好的待遇,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啊。
杨继康和几个姐夫一道拿着杨继西给的地址,去了沿海,半个月后寄信回来,表示一切都熟悉了,今年过年也不回家,就在外面干。
这杨继康无缘无故离开了这么久,生产队的人自然发现了,但不管别人怎么问,康嫂只是说在外面接了个活儿。
杨老婆子的脑子难得转了一圈:“我看这事儿一定和继西有关系,他们之前好像去了沿海,回来没几天,继康就出去了,你们说是不是继西给介绍的活儿?”
沈凤仙和杨继东闻言心中一动。
于是他们晚上来找杨继西,笑着扯了几句场面话后,杨继东笑问道:“是这样的继西,你说你之前去大城市了,那、那边的活儿多吗?”
他们倒是没脸说啥你给我们找个活儿,而是换了个方式问道。
“多,”杨继西笑着点头,“要不说是大城市呢?不过活儿多,也累,还得离开家乡,能承受这些,其实我觉得出去找活儿做也不错。”
“那、那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沈凤仙问。
“二三十吧,具体多少我没问。”杨继西说。
二三十那也很多了!
夫妻二人回家后怎么也睡不好,杨继东激动道:“就算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吃喝住用五块钱,那还有二十块呢!一年下来就是,就是多少来着。”
他读书是个不厉害的,也读得少,有些算不清。
沈凤仙虽然只读到二年级,可她数学还不错,于是回道:“一年240块呢!”
“这么多钱呢!那咱们两个人一年就能回家盖新房子,而且是砖房!”
杨继东睡不下去了,“我得出去,你也跟着一起出去,福娃已经断奶了,再说爹娘身体也不错,狗蛋也这么大了,家里不会有事儿。”
“就算是有事儿,那老二和老四不是在养兔子吗?咱们出去不打紧。”
沈凤仙越听越觉得有盼头,于是夫妻二人商讨起来,第二天一早,杨继东就去找队长开介绍信,回家就和杨老汉他们说了去沿海的事儿。
二老是支持的,可有个条件。
“你们走了,每个月要不要寄点钱回来?”
杨老婆子道,“也不用太多,够我们几人生活就成啊。”
“是啊,这买盐,买油的,都是钱啊。”杨老汉抽着旱烟道。
“这事儿啊,我都想好了,”杨继东笑道,“每个月你们去二娘家支两块钱,二娘他们记账,我们回来就还给二娘。”
这是不信任他们啊。
二老对视一眼,却没争论,默认了这个事儿。
“那我们就等着你们回来盖房子了。”
听他们这么说,杨继东夫妇露出真心的笑:“爹,娘,你们就等着我们回来吧!”
杨继南和杨继北知道杨继东他们要出去的事后,倒是有些惊讶,不过也理解,毕竟家里的孩子多,以后还要给狗蛋三人娶媳妇儿,那都是钱啊。
队长见杨家大院一下就走了三个人,而且都是去沿海了,也猜到是因为啥了。
都是穷闹的啊,但凡他们生产队富裕一点,年底分到的钱多一些,也不会留不住人。
不过他也想得开,以后走的人说不定会越来越多,外面城市在搞建设,要的人多着呢。
过年的时候,杨继康和杨继东夫妇没在家,四个姐姐带着孩子们来了,姐夫们都没来,这下只有刘章陪着杨继西下棋了。
刘章现在在肉联厂干得不错,所以没有打算出去干,毕竟工资都差不多,还离家远,他不放心幺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
“前不久我收到我家那口子寄回来的钱,好家伙,这个数呢。”杨继丽比了个手势。
“差不多差不多,”杨继春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我们得分给大家一份,没有你们的小日子滋润。”
“是啊,但也满足了,我们再怎么说也拿大头,要是全给,我才不愿意呢。”杨继燕道。
“是啊是啊。”
去周家拜年时,杨继西跟周大舅说起学车的事儿,周大舅笑道:“只要你想学,我有的是熟人,但这认师傅得走师礼,而且不能抢饭碗。”
“不抢不抢,我就是想着学着以后万一有条件买车,也方便。”
杨继西笑道。
“该这样的。”周大舅点头,和杨继西约好日子带着他去见自己的朋友后,又说起周文柏夫妇的小卖部,他们的生意还不错。
从周家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可这个时候杨继南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赵五家住了个外地人,说是来收老玩意儿的,只要是有点年份,不管是铜板还是银角子啥的,都要。”
“哪有啥银角子,不过老铜板倒是有几个,咋还收这个啊?”
杨二奶奶好奇道。
“不知道,反正好些人都往赵五那边去了。”杨继南说。
“咋住赵五家呢?”
杨二爷爷疑惑。
“给了钱的,没地儿住,想着在我们生产队待一天,收了东西第二天就走。我是没啥东西,不过我爹他们拿了夜壶过去都给收了!”
杨继南想到那东西都觉得嫌弃,那东西都有人收。
“那夜壶我记得太爷爷在的时候用着的,放到现在也有些时候了,”杨继西忍着笑,“卖了多少钱?”
“我问了爹不说,”杨继南摊手,“味儿重得很,说前一天晚上还用过呢,只是用水冲洗了一下,结果那人还是要了。”
“咱们家可没夜壶。”杨二爷爷哈哈一笑,让杨继西夫妇拿着杨二奶奶给的铜板去赵五家瞧瞧。
反正也是过年,没啥事儿干,二人笑眯眯地来到了赵五家。
赵五家挤满了人,还有隔壁队的呢。
那人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些文化。
此时正在看一块缺了口黑乎乎的牌子,这是李四娘拿来的,她还在一旁笑眯眯地介绍着:“这是我姥姥留给我娘,我娘在我出嫁的时候留给我的,本来是想留给我儿媳妇,可我想着我还没死呢,就没给,结果现在没有儿媳妇了,索性卖了。
“要是能卖个好价钱,我就把房子重建了,然后再给我儿子娶个黄花大闺女。”
听到这话,就有人不客气道。
“得了吧,现在寡妇都不愿意嫁到你家去,还想要大姑娘呢?”
“就是,还有这玩意儿不是你家老伴儿小时候在后山捡到的吗?咋就成了你姥姥传下来的了?”
李四娘脸上挂不住,立马叉腰骂道:“你们懂个屁!听听人家咋说的。”
那人把牌子还给她:“这是铁片,不是玉佩啥的,就是年代久了,生锈了,这东西我不要。”
众人哄笑,李四娘不乐意了:“你再仔细看看,这真是我姥姥传下来的,要不你给我五块钱?”
“我不收,麻烦让让,下一位拿东西来。”那人摇头,喊着下一个人。
李四娘骂骂咧咧地走了,杨继西和孙桂芳还给她让了路,他们可不想大过年的被喷一脸沫子。
“这人姓张,说是南城人,走了好些地方了,就是收这些东西。”见杨继西他们刚来不知道情况,有人便给他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