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一回来就听见孙大哥把自己的糗事给倒出来了, 顿时急冲冲跑到孙大哥面前拉住他的手,“不说了不说了!”
孙大哥反手将他抱起,放在腿上笑着轻抚着他的脑袋,“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文同志, 下午我要和你姑父去砍柴, 你去吗?”
“去!”
文生高声道。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布料不错的, 而且没有一点补丁, 这要是去山上,弄坏了啥的也可惜。
所以杨大奶奶把石头小时候的衣服拿给文生穿, 都是干干净净的,每年杨大奶奶都会翻晒家里的衣服,所以没有什么味道。
文生里面还穿着贴身衣服呢, 所以外套也不会磨他的小肉肉。
下午两点半左右,杨继西和孙大哥还有文生上了山。
除了两个大人有背篓外, 文生也有, 也是石头小时候背的。
他可兴奋了, 背着小背篓跑在最前面,不是去扯一下小花, 就是去弄一下小草,遇见生产队其他小孩子,也会好奇地互相看几眼。
“你哪来的?”
吴和国家的老二和老三提着篮子, 在岔路口遇见文生他们, 瞧着文生不是队里的孩子,便问道。
“我家里的。”
文生大声说。
跟在后面的杨继西和孙大哥闻言笑了笑。
见到杨继西, 二人叫了一声西叔。
又见孙大哥长得那么高高大大的, 顿时小嘴长得老大。
文生见此十分骄傲地抬起下巴, 对吴阿石还有吴幺弟道,“这是我爸!这是我姑父!”
吴阿石一脸羡慕,“你爹长得可真高大!”
“我们爹不行。”
吴幺弟奶声奶气道。
孙大哥闻言哈哈大笑,接着便见一个黑脸汉子背着一捆柴从那边过来,想来也是听见了他的话,立马道,“什么不行?谁不行!”
杨继西也笑,见跑掉的两个娃还大声道,“慢点走!”
“这糟心孩子,”吴和国笑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背着柴离开了。
还没到半山腰呢,文生就腿软了,他倒是挺倔,也不要他爹背着走,而是用孙大哥给他弄的木棍,撑着爬。
到了山上,文生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杨继西把装有水的竹筒放在他身旁,“歇好了再喝水知道吗?”
文生点头。
杨继西和孙大哥开始砍柴了。
今儿天不错,也不闷热,加上在林子里,倒是挺舒爽,二人干活的速度也挺快,不过四十分钟,两大背篓的柴火便备好了。
文生背篓里是一小捆小树条,大概五斤左右。
对孩子来说还是挺有分量,文生非要装上,孙大哥挑眉道,“可别半道上撂了。”
“我才不会!”
文生气鼓鼓地说道。
“行,那文同志走中间?”
“好。”
杨继西走最前面,孙大哥垫后。
二人背着那么一大捆柴呢,走得也不快,文生到了半路,汗水就跟着下来了,孙大哥见此提起他的背篓,让他轻松点,歇一歇。
“孙同志你不能这样!”
杨继西听着身后的对话。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好快点回家喝水,怕文生同志到了山脚走不动,那不得拖我们后腿?”
文生闻言小脸一红,他确实有些慢了,“那、那就暂时麻烦孙同志帮忙,到了山脚,我自己可以的。”
“同志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这才是好同志呢,不用客气,”孙大哥说。
听着二人的话,杨继西勾起笑,继续前行。
等到家时,文生拉着孙大嫂的手,一脸兴奋地指着柴房那放着的一小捆树条,“我背回来的!”
“文生可真厉害!”孙大嫂夸道,又给文生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
“晚上给文生同志加个鸡腿,”杨继西笑道。
文生红着脸嘻嘻一笑,“给姑姑吃,姑姑带妹妹呢。”
“哎哟我们文生可真体贴!”杨大奶奶和杨二奶奶把文生夸成了花,文生只觉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见狗蛋他们找自己玩儿,文生又赶紧指着那小捆树条炫耀着,狗蛋倒是没啥,毛蛋可崇拜了。
“文生你好厉害!”
毛蛋还没干过啥活儿呢,更没有跟着大人去过后山,“后山有大虫吗?”
为了不让小孩子们自己上后山,大人总会编造一些吓人的动物,让孩子们知道后山是危险的,没有大人陪同,不可以去。
文生盯着毛蛋看了看,“有的,所以不能自己上山去哟。”
杨继西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孙大嫂笑了笑,“前年回来时,他就想和贵子一起去山上,我叮嘱过几次,他就记下了,小孩子一个人是不可以上山的,不管山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真聪明啊,记性也好,”杨二爷爷赞道。
孙大嫂笑了笑谦虚道,“皮起来的时候也让人很头疼的。”
“哪有孩子不让人头疼的?”杨二奶奶哈哈一笑。
杨继西洗了手,擦了脸,进厢房看孙桂芳她们。
孙桂芳正在给嫣嫣喂奶,见他进来便道,“给嫣嫣拿尿布过来。”
“欸,”杨继西打开衣柜,旁边一小排都是叠好的尿布,“我来。”
“还在吃呢,”孙桂芳笑着点了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嫣嫣。
“真乖,”杨继西怎么看怎么喜欢,见他盯着看,孙桂芳微微侧身,微嗔道,“你看啥呢?”
“不看了不看了,”知道孙桂芳脸皮薄,杨继西笑着坐在床边等嫣嫣吃好了,就给她换尿布。
其实已经把脏了的尿布拿下来了,还被杨二奶奶给洗了屁股,此时的小丫头在吃口粮,倒也不怕她忽然来一下。
等嫣嫣吃好后,杨继西赶紧把尿布给她包上,抱着逗弄到对方睡着后,才小心地放在孙桂芳身旁。
又跟孙桂芳说起文生背柴的事儿,孙桂芳听得满脸笑容,“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有出息。”
“肯定的,”杨继西点头,他记得上辈子孙大哥他们出了事,是孙大嫂的娘家把文生养大的,后来文生虽然没有从政,却做了一番事业出来,等文生来接孙桂芳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不能再想!
杨继西说起嫣嫣满月酒的事。
“原本我们新房建好的时候就没有办席面,所以这一次爹娘想办得好一些。”
杨继西说起菜的规格,还有大概要用多少钱,孙桂芳听完后说到鱼这上面,“那边在卖鱼,那就.....”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继西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没有彻底断,我是怕小人,明着来我当然不怕。”
但他有家人,所以很多事他没有做绝。
除了对杨老汉夫妇,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二人够蠢,做小人事也会被一眼看穿。
但别的人....
特别是杨继北夫妇,他拿不准,也摸不透。
“你做得对,”孙桂芳见他沉默,便知道他又在想梦里的事,“我们做我们自己该做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杨继西拉起她的手,垂头印下一吻,“我知道。”
二人静静相拥,一直到杨继西忽然道,“你身上的奶香味好好闻。”
啪地一下,孙桂芳满脸通红地推开了他,“干你的活儿去!”
杨继西扑哧一笑,又怕吵醒孩子,便笑着出去了。
孙大哥他们是翌日吃了早饭后回去的,正好今儿又是赶集日,于是杨继西便和他们一道出发的。
路上孙大哥问杨继西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继西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了,“现在孩子还小,爹娘好不容易才有我们陪伴,所以我想在家里多待待再说。”
“我也料到你会这么说了,”孙大哥并不觉得意外,“不过等嫣嫣再大一些再考虑也不晚。”
杨继西点头,“是这个道理。”
文生还在问孙大嫂,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姑父家看妹妹,还有找石头哥哥玩儿。
“还有十几天,咱们就可以过来了,”孙大嫂道。
“为什么?”
“因为再过十几天就吃你嫣嫣妹妹的满月酒席了。”
“就是她满一岁了吗?”
“不,是满一个月......”
难得回老家来,孙大哥他们也一道去了镇上赶集,到了镇上后,他们便分开买东西去了,杨继西去买了两斤瘦肉,以及两根棒子骨,接着又去买菜油啥的,上次忘记买了。
李成杰背着手在街上溜达,瞧见从供销社出来的杨继西,立马快步过来和他打招呼,“杨兄弟啊!你可好久没来找我了!”
杨继西正在想事儿,他忽然蹿上前,还把他吓一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媳妇儿在坐月子呢,所以我之前说九月、十月我都可能来不了的。”
“哎哟,没有你帮忙,我这活儿都没什么意思了,”李成杰叹气道,“不过也能理解,满月酒什么办?兄弟我去也凑凑热闹。”
“李哥来那我就很高兴了,”杨继西说了个日子,李成杰点头记下,和他说了几句话,知道他惦记着家里的媳妇儿孩子,便也没说太久,等他走后,李成杰快步到了陈翔家,找到小夏。
“杨兄弟家的闺女马上要吃满月酒了,你们去找点好东西,到时候好随礼。”
“要我说,还是随红封最好,”小夏挠头道,“别的万一不合适呢?”
李成杰摸了摸下巴,“可只是随红封,是不是太随便了?”
“那、那就弄点棉布啥的,给孩子做衣服?”
“我觉得杨哥很疼媳妇儿,还是给嫂子买衣服吧。”
“你怕是要被杨哥打死,人家疼媳妇儿,不代表愿意你替人家疼!”
杨继西可不知道有人要给自己媳妇儿买衣服,他已经在往回走了,九月空间更新出四千个鸡蛋,全部放在箩筐里装着,堆在空间里。
孙桂芳一天顶多吃六个鸡蛋,坐完月子,顶多吃一两百个,但那么多鸡蛋,杨继西没准备这个月就卖给李成杰。
除了鸡蛋,空间里还有之前在崂山换来的鸡,还有一个十几斤的乌龟,以及一点米面,而这个月初一,他又在福窝放了米。
手里不缺钱的时候,攒粮食是最好的。
今儿天有些不好,杨继西出门时带了伞,孙大哥他们也被杨二奶奶塞了两把过去,所以当半夜上下起雨时,杨继西没有和旁人一样成落汤鸡。
杨二奶奶正和孙桂芳说话,听见外面传来雨声,她起身出去看了看,见雨还有些大后,回来道,“得亏我让继西他们带了伞。”
“昨晚上就有点闷热,”杨二奶奶坐下,拿起还没做完的夏衣继续做,这是给孙桂芳做的,是周大舅娘送来的布,“也不知道继康他们有没有打伞。”
“应该有的,康嫂说过要是带着小孩子,那出门就得带伞,以防万一。”
这也是以前闲聊的时候,康嫂教给她的带娃技点。
“也对,她向来是个心思细的,”杨二奶奶点头,“说起来,她和继康认识也是因为一个小事儿呢。”
“怎么说?”
孙桂芳好奇道。
她坐月子呢,杨二奶奶当然不让她碰针线,这会儿嫣嫣也睡着了,她靠着枕头看杨二奶奶做衣服。
“也是继康十七八岁的时候,于大的姐姐出嫁,正好呢就嫁在你康嫂娘家那边,继康呢,是最后送嫁妆的人,那是于家忘记拿走的东西,便请继康送去。”
“那天的雨和今天差不多大,半路上,继康没带伞,又背着东西。”
“他怕东西打湿了,就把衣服脱下,还早背篓上面放了芭蕉叶,又在上面盖上自己的衣服,倒也能撑到那户人家去,那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等他进了村淋得不成样子。”
杨二奶奶抿唇一笑,“巧的是你康嫂家就住在村口,她和她妹妹正要去新郎家喝喜酒,姐妹二人一人打一把伞,她见继康那样子,又得知他是送嫁妆的,便把自己那把伞给了继康。”
孙桂芳听得双眼发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个二愣子在新郎家换了衣服,吃了一顿饭,再找你康嫂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他也不知道康嫂的家就是村口那家啊。”
杨二奶奶笑得不行,“那天新郎他们也忙,加上下午也下雨,所以这个二愣子就把伞打回了家。”
孙桂芳也笑得不行,“那伞最后还给康嫂了吗?”
杨二奶奶把衣服一翻,拢了一下后,继续下针,闻言摇头,“他没找到人,那把伞回来后就交给你大娘,跟你大娘说有个姑娘借了他一把伞,然后他找不到人,下午又下雨了,就打回来了,结果当然是你被大娘一顿骂!”
“什么一顿骂啊?”
杨大奶奶笑眯眯地过来,便听见这话。
她见厢房门关着,可因为有窗户,还是那么亮堂,瞧着就喜欢,窗户也不是对着床的,而是在高处,也吹不到人,而且天冷的时候,杨继西还会用东西封住窗口,这样也不会进冷风。
“坐坐坐,”杨二奶奶笑着招呼,“在跟桂芳说你儿子当年的事儿呢。”
“伞?”杨大奶奶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石头娘借给他的那把吧?”
“对对对,”杨二奶奶笑得不行。
杨大奶奶也难掩笑意对孙桂芳道,“我当时骂他,你不知道放在新郎家,到时候人家总会问一声的吧?他说怕新郎忘记了,把人家的伞弄丢了!把我气得哟!”
她的声音也不大,想着嫣嫣在睡觉呢,“我说你直接拿回来,人家问了没人把伞放在那,那才人家才觉得伞掉了呢!”
孙桂芳笑得不行,捂着肚子,“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可别笑得那么厉害,”杨二奶奶接着道,“不过二人总归是那一对人,桂芳,你猜是什么时候二人又遇见了?”
孙桂芳想了想,“不会是于家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吧?”
杨大奶奶一抚掌,“可不就是!”
“不过那天是大晴天,继康是跟着我去吃酒的,没带伞,我那会儿正想给他张罗事儿,所以硬拉着他和我四处吃席,结果他一眼就认出石头妈了,跟我说,这姑娘就是借伞给他的那人。”
杨大奶奶回想起往事,这满眼都是笑,“我一眼就喜欢上这姑娘,笑着和她搭话,她也认出继康来,但也没生气,我瞧着继康也时不时的看人家,想着,这不就是喜事儿了吗?”
然后杨大奶奶就向于大姐婆婆打听起康嫂来,得知就是村口那户人家的姑娘,家里几口人又是什么性子后,杨大奶奶回家问了杨继康,杨继康红着脸说她做主后,便请媒人上门提亲了。
“桂芳啊,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有些事你也得记住咯,”听到杨大奶奶说到这,杨二奶奶对孙桂芳道。
“这不管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儿,不仅得看那个人,还得看对方的父母是怎么样性子的人,兄弟姐妹又是什么性子,这都是很关键的。”
“对对对,”杨大奶奶点头,“这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的,”孙桂芳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爸妈其实对那边很不满意,只是西哥人很好,又护我,哥哥知道后,就回了信,我爸妈才松口,其实心里也很忐忑。”
“都是一片父母心啊。”
杨大奶奶点头。
杨二奶奶收了线,闻言也说,“和我当年差不多,不过我们的公婆可有些厉害了,好在你爹护着我。”
“那我可惨咯,”杨大奶奶翻个白眼,“遇见个父母兄弟排在前面,媳妇儿孩子顶在后面的男人。”
“现在你支棱起来了,再说,继康和继红可是一直护着你的,”杨二奶奶对她说。
“是啊,现在他倒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了,”杨大奶奶轻哼一声,正说着呢,就听见杨继康唤自己的声音,她一下就起身,“好在石头妈出门的时候带了两把伞,应该没事儿。”
石头明天就要读书,是不会跟着回来的。
果然,大人和孩子都没淋到雨,但也吹了点风。
“半路就下起雨来,”康嫂连忙给孩子换了衣服,自己也换了,见欢欢和乐乐都没什么事儿,这才松了口气,“这吹起了风,就怕把她们吹着了。”
“没事儿没事儿,”杨大奶奶挨个摸了摸,“都热乎着呢,你们护得很严实。”
杨继西比他们晚回来半个小时。
他上半身没事儿,下半身被风雨给吹湿了,毕竟后面风雨越发大了。
“伞都被吹翻了两次,这风也太大了,”杨继西一边换衣服一边皱起眉头道。
孙桂芳躺久了,就起来走动走动,闻言上前帮他理了理衣服,“早知道你就不去了。”
“那也没事儿,”杨继西顺势抱住她,接着上前亲了亲她的脸,“我给你买了红头绳,还有个发夹,紫色的。”
说完就从兜里拿出来给她别上。
孙桂芳抬起手摸了摸后,又赶紧拿起柜子上放着的镜子照了照,镜子是孙大嫂这次拿过来的,她和杨二奶奶一人一个。
“真好看。”
孙桂芳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人笑道。
“当然,我媳妇儿最好看,”杨继西从后抱住她。
“我今天听娘还有大娘说起康哥康嫂那会儿认识的事,还真有趣。”
“大娘是不是说康哥傻愣愣地把伞拿回家了?”
“是啊,你也知道吧?”
“才不是呢,”杨继西嗤笑,下巴放在孙桂芳的肩膀处蹭了蹭,声音慵懒道,“她们不知道的是,康哥早就心仪康嫂了,我和他一起去镇上办事儿,康嫂扶起一个老人,康哥就说,这姑娘好,我喜欢她。”
孙桂芳惊讶地转过头,却被杨继西趁机亲了一口,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有本事你倒是上去和人家搭话啊。”
杨继西环住她的腰,话语间全是笑,“康哥耳朵都红了,他才不敢呢,拿着伞回来的那天,他跟我说他又遇见那个姑娘了,这伞他不打算还,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大娘那段时间就爱带着他出门吃席,他也去得很积极,为的就是找康嫂。”
孙桂芳哇喔一声,捧着脸道,“他们的故事好有趣啊!”
“这有什么,我们的故事也很有趣的,”杨继西道。
“这不一样嘛,”孙桂芳靠在他怀里扑哧一笑,二人相拥着正低声说着情话呢,就听床上的嫣嫣哼唧起来。
杨继西转身过去抱起嫣嫣,往下一看,“尿了。”
“我来抱,”孙桂芳脸还有些红,见此也伸出手来,杨继西把孩子交给她,接着很熟练地拿出干净的尿布,给孩子换好后,拿着脏尿布出去洗了。
这会儿下着大雨,好在新房这边的水缸是在灶锅后面,里面也有水,杨继西每两天就会换一次,所以挺干净的。
洗了尿布后,就晾在三角屋外面的绳子上,见他过来,葱头在窝里打了个滚儿,眼巴巴地看着他。
杨继西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今儿下雨,你老实在这待着,晚上我给你啃骨头。”
葱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边孙大哥他们回到家也淋雨了,和杨继西一样的情况,好在文生被孙大哥背着回来,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我也猜到你们今儿回来,见下了雨就在锅里温了水,正好能用上,”孙母见他们回来便道。
“还是妈想得周到,”孙大嫂见她脸色不算好,于是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还能怎么,有人不要脸在我面前提了点事儿,我没应,这不,骂骂咧咧刚走。”
孙母轻哼一声道。
“气她干什么,”孙大嫂安抚着,“别气坏自己的身体,不然她还要偷着乐呢。”
“你说得对,快去洗洗,卫国!你给文生妈提水。”
“知道,”孙大哥应着。
很快便到了嫣嫣满月,这还不是满月酒的日子,是孙桂芳出月子的时候,杨继西烧了水,让孙桂芳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头和澡。
穿上杨二奶奶之前给她做的秋衣,整个人容光焕发,好看得很。
瞧着比之前丰腴了些,也更美了。
见杨继西直溜溜地盯着孙桂芳看,杨二奶奶清咳一声,在孙桂芳耳边低声道,“虽然出月子了,但是有些事儿还得等等,对你身体好。”
孙桂芳闻言脸红得厉害,小声道,“明白了。”
庆祝孙桂芳出月子,杨二奶奶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但多数都很清淡,有一两道是微辣的。
孙桂芳也很克制,吃了两筷子尝尝味儿,整个人幸福得不得了。
杨二爷爷抱着精神的嫣嫣,在一旁逗弄着。
满月酒在后天,明儿就得去采买东西了,今儿活不多,杨继西就陪着孙桂芳在村里溜达溜达,不久后便回了家,毕竟嫣嫣还在家里,万一睡醒后饿了,那就得见到孙桂芳人。
“哟,出月子了?”
吴大嫂背着她家的小子正要过来串门呢。
“是啊,吴大嫂,去我家坐坐?”
“正要去呢,我们家的日子定下来了,这不,来知会你们一声,到时候还得请嫣嫣爸帮忙呢。”
杨继西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那当然得去帮忙的,之前我们家建房,吴大哥跟着忙上忙下,也该我出一份力了。”
吴和国家本来去年年底就要建房的,可看了日子后,还是觉得得再等等,泥沙都堆放了一年了,今儿吴大嫂带来消息,就是这个月十五推老房子。
这已经是十一月了。
“老房子推了,你们住哪里啊?”
杨二奶奶把瓜子放在桌上,一边招呼她嗑瓜子,一边问道。
吴大嫂抓起一把瓜子磕着,“柴房先不拆,上下的柴火先堆在大花他们柴房那,这样下面打个灶台做饭,上面睡觉。”
“这可不是七、八月,”杨二爷爷皱起眉头,“这天越来越冷,大人受得住,孩子咋办?”
“就是,”杨二奶奶也不赞成,又看向杨继西夫妇,“咱们家客房多,要不请你们吴大嫂他们住这边。”
“我觉得行,”孙桂芳说,“吴大嫂,你们搬过来住可比在那好多了。”
“对,”杨继西也点头。
吴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回去和阿山爹商量商量。”
吴和国和吴老爷子都感激杨继西一家的热情,便让吴大嫂带着几个孩子住过去,他们就住柴房上面。
为此吴和国还特意和吴大嫂来杨继西家解释了一番。
“柴房上我准备用木板和以前没用的坏被单围着,这样风也进不去,还能守着房子,我们心里踏实。”
既然都这么说了,杨继西他们也不再多劝。
杨二奶奶和孙桂芳把老房子的客房收拾了出来。
吴大嫂则表示两间屋子就够了,“我带老四睡一间,阿山他们三兄弟睡一间。”
“会不会太挤了?”
杨二奶奶迟疑道。
“这天冷挤挤才暖和呢,再说了,”吴大嫂熟练地把老四背上,“他们在家也是这样的,有别的房间也不愿意分开睡。”
“那成,那就睡靠里面的那间屋子,那张床最大,”杨二奶奶也是个爽利人,吴大嫂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了。
得知吴大嫂过两天要带着四个孩子
住到杨二爷爷家时,狗蛋和毛蛋是最高兴的,因为可以和阿山他们几兄弟一起玩儿。
沈凤仙听杨继东说起吴和国他们要建房的事儿,这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你又在别扭啥?”
晚上回房后,杨继东问道。
“我别扭啥?我和吴大嫂先后嫁进你们田家岗的吧?瞧瞧人家过的啥日子,我过的啥日子,”沈凤仙指了指头顶,“这房子还不知道得住多少年呢!”
“人家吴大哥家就他一个儿子,我家几个兄弟?”杨继东翻了个白眼,“再说,吴大嫂还生了四个儿子呢,你比人家少两个吧?”
沈凤仙磨牙,“少两个怎么了,得亏我生了两个带把的,不然三房可没孙子了!”
“你今晚上是不是非得闹才舒坦?”
杨继东的声音大了起来。
沈凤仙也提高声音,“我没有那个命,还不能抱怨几句了?”
一墙之隔的杨老婆子和杨老汉听得心里很不得劲儿。
“家里为给他们三个娶媳妇儿,没掏空家底都不错了,哪里还有钱建房?”
杨老婆子捂着心口,“唉,气得我心口又开始疼了。”
“我给你揉揉,”杨老汉伸手过来,语气低沉,“谁叫老二媳妇不争气,老四媳妇儿又不能再生了,不然老大媳妇儿能这么说话吗?”
“你说咱们怎么娶了这么几个媳妇儿回来啊!真是瞎了眼!”
杨老婆子哽咽道。
这边的杨大奶奶正在给石头叠衣服,之前洗的晾干了,她给收起来,等石头回来刚好可以穿。
“这件衣服石头穿起来都有些短了,得再改改。”
她把其中一件放在床的另一边,康嫂笑着接过,“这半年里长得快,明年啊就比我高了。”
“是啊,再过几年咱们石头也可以议亲了,”杨大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欢欢和乐乐也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和嫣嫣她们玩儿。”
婆媳二人在房里畅想着未来,这堂屋里的杨继康父子则是抱着欢欢和乐乐,在那逗弄着,孩子们的声音让这个家显得更加热闹。
这边的杨继西他们正在和杨继北说话,“那鱼就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杨继北忙道。
他走后,杨继西他们也洗漱了一番便回房休息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香莲一直等着杨继北,房里的豆油灯没有熄。
“二娘他们早就想好做什么菜了,我过去也就说鱼的事儿,”杨继北熄了灯,上床抱住她,“后儿你偷摸给嫂子一个红封,别让娘和大嫂知道。”
“嗯。”
刘香莲应着,又说了杨继东夫妇争执的事儿,“挺大声的,我都听见了几句,好像是大嫂觉得家里的房子太破旧了。”
“本来就破旧,”杨继北想起前些天去杨继南那时,那边的房子都比这边的房子好,“特别是我们屋顶,想夏天发生的事儿,我就不放心。”
“是啊,”刘香莲听得心也一紧,“如果只有我们就算了,可现在多了福宝,我真怕.....”
“没事,大哥大嫂自打福宝出生后,就想把我们踢出去了,找个机会,我们就搬出去住,”杨继北说着便睡着了。
刘香莲静静躺着,手握着福宝的小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杨继西和杨二爷爷就出门了。
而早上十点左右,杨继丽几姐妹,还有孙大哥他们,以及杨幺妹母子都在路上碰见了,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一起往杨二奶奶家去。
等杨继西父子十一点半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在做午饭了,平安和杨继丽家的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快乐得很呢。
“继西回来了?”
孙父笑眯眯地走过来,“亲家公,我们一家子可都来了。”
“来啊!家里还少你们吃的?”
杨二爷爷哈哈大笑,几个孩子围过来叫着姥爷,平安也跟着叫,杨二爷爷把平安抱起来,“这个人你叫什么?”
他指着杨继西。
平安看着正在洗手的杨继西大声道,“舅舅!”
“真乖,”杨继西已经被另外几个孩子叫了舅舅了,这会儿又被平安唤了一声,还没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呢,小孩子中间的文生就大声喊着。
“姑父!”
“好好好,都乖都乖。”
杨继西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来也怪,杨二奶奶生了四个闺女,可四个闺女嫁出去后,生的全是儿子。
说起来,他家嫣嫣好像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