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 杨二爷爷拿出杨继西给他买的旱烟杆,拿在手里把玩着,神情惬意地问起孙桂芳她们,这几天在那边都有什么趣事儿发生。
“我看最有趣的还是桂芳那三婶儿了, ”杨二奶奶说起孙三婶就想笑, “知道我们继西和桂芳过继给我们后, 哎哟, 桂芳三婶儿一个劲儿地暗示我千万别遭了三房的道!”
“是不是怕我们是过来占财产的?”
杨继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好笑道。
“可不, ”杨二奶奶哈哈大笑,“我觉得她这人有点意思, 所以我故意让桂芳别跟着我,我自己出去溜达,还溜达到她家门口, 好家伙,把我拉进屋说了不少桂芳她爸妈的坏话, 还有你的, 说你一分钱没给, 就让桂芳嫁过来了!”
“这话里说外好像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桂芳才会嫁给你。”
“才不是呢, ”孙桂芳为杨继西辩解道,“他为了娶我,攒了好几年的钱。”
“我也觉得继西不可能不给彩礼, 让我猜猜他给了多少, ”杨二奶奶笑道。
这会儿杨继西端着碗筷去灶房洗去了,堂屋里就他们三人。
孙桂芳闻言掩嘴一笑, “那您猜猜。”
“按照继西对你的喜欢,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彩礼, ”杨二奶奶比了个六,“对不对?”
杨二爷爷也觉得是这个数。
孙桂芳点头,脸颊微红道,“其实刚开始家里是不同意的,毕竟三婶和我妈之间那点小事,就被对方记得那么狠,我妈怕我嫁过来吃亏。”
“亲家母看人准啊,”杨二奶奶赞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西哥说他会用诚意打动我爸妈还有大哥,而且发誓等我嫁过来后,一定会想办法带着我离开那个家。”
“哎呀,那他还真做到了!还让我们多了一儿一女!”
杨二奶奶大笑。
“是啊,是啊。”
杨二爷爷也点头。
等杨继西收拾好灶房还没走出灶房门,就下大雨了。
这雨说来就来。
他赶紧打着伞去新院子那边,把房门全给关上,为了透气,这边的房门都开着,只有家里没人或者是晚上睡觉前才会关上。
见他拿着伞往那边去,三人就知道是做什么。
看着忽然下起来的大雨,杨二爷爷把堂屋门口的凳子啥的都拿到了堂屋,杨继西一进堂屋门,杨二爷爷就把门关上了。
杨二奶奶和孙桂芳一人端来一盏豆油灯出来。
整个堂屋才明亮些。
“得亏咱们今天回来了,看着样子怕是得下几天的雨。”
听着外面的雨声,杨二奶奶说道。
“是啊,不然走泥泞路,一点都不舒服。”
孙桂芳也很庆幸。
这才七点十几分,睡也睡不着,于是就在堂屋里说说话,听杨二奶奶说起以前她没嫁过来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儿,又或者是听杨二爷爷说起,以前田家岗生产队里知青和村花的八卦。
他们这边温馨得很,可杨老汉那边就紧张了。
“快快,把这边也给放上木桶!”
“这也会漏,哎呀,怎么就下这么大的雨!可千万别和上次一样,半夜漏雨漏得那么厉害啊。”
“哎呀狗蛋你可别开门去玩雨了!”
“快快快,去灶房那边看看,柴房那边不用管。”
他们忙着四处放能接雨水的木桶或者是盆不说,还要担心会不会半夜起来舀水。
而因为下雨,吃了饭就睡觉的只有杨继康家。
而差不多九点的时候,杨继西他们一家也熄了油灯睡觉了。
可睡到半夜,杨继东就过来猛敲门,好家伙,原来是杨继北夫妇的房顶塌了!
这是找杨继西过去帮忙把刘香莲的嫁妆柜子等抬到堂屋去,不然被淋泡一晚上,肯定会坏掉的。
杨继康也被敲起来了。
“爹您别去,就在家。”
杨继西自己穿上蓑衣,让他们在家睡觉,便往那边去了。
刘香莲这会儿正在哭,一边哭一边努力把打湿了的被子抱到堂屋放着,杨继北拿着豆油灯,蓑衣都没穿,站在房里看了看塌下来的地方。
正是之前拆掉土墙那位置。
“真的是.....”
杨继北叹气。
“来,我们几个一起先把这几个柜子抬出去,最后再来弄大衣柜。”
杨继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
杨继东和杨继北都围了过来,四个人一起用力,把几个柜子搬到堂屋后,堂屋一下就拥挤了许多。
“这个衣柜太大了,弄不出来啊。”
杨继北喘着气道。
“之前怎么弄进去的?”
杨继康问。
“之前侧着抬进去的,能搬出来,只是里面的东西得拿出去,不然太重了。”
杨继西道。
“那还等啥,四弟妹,快把东西拿出来啊!”
沈凤仙连忙道。
刘香莲和杨继北闻言心里一慌,只因为柜子里的几块嫁妆布中,藏着几个鸡蛋,那是刘母给刘香莲拿回来的。
他们两偷偷吃了两个了,还有四个在里面放着。
“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啊!”
杨老婆子催促着。
“老四你也别傻站着,快帮忙啊!”杨老汉对站在衣柜那的杨继北大声道。
杨继北骑虎难下,赶紧给刘香莲使了个眼色,刘香莲见此快步上前,“我来。”
她一打开柜门,杨继北就挡在她侧边,隔绝了别人的眼神。
沈凤仙和杨老婆子多精的人啊,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于是二人直接上前把杨继北给撞开了。
“看你慢吞吞的样子,真是太耽搁大家了,我来帮你!”
杨老婆子道。
“是啊,四弟妹你肯定是刚才吓住了,这手脚都不哎呀,这是啥?黏糊糊的!”
她手重,一下抢过刘香莲抱着的那一堆布,结果就感觉有什么打湿了自己的衣服,衣柜这边还有一点遮挡,不至于完全淋雨,怎么会打湿呢?
再伸手一摸,便感觉不对劲儿,大声道。
杨继东手脚快,拿起边上放着的豆油灯凑过去一照,好家伙,他脸色一变,看向同样脸色不好看的杨老婆子几人。
“鸡蛋啊.....”
“这、这是我娘给的,我还没得及交给娘呢。”
刘香莲干巴巴地说道。
虽然很想看热闹,可任谁半夜被敲起来帮忙心情都不是很好。
“这些事儿你们明天再说,先把衣柜弄出去,要是不弄,我们就回去睡了。”
杨继西道。
“先搬衣柜,”杨老汉沉声道。
这下杨老婆子不帮忙了,沈凤仙却想再看看还有没有,要是在帮着抱一些家装时,还用手先摸一下,可惜没有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大衣柜总算是挪到了堂屋里,这下堂屋的吃饭桌子都竖起来靠着墙放着了。
不然衣柜没地儿放。
瞧着乱糟糟的堂屋,杨继西和杨继康回家了。
孙桂芳他们也没睡,一直等他回来。
杨二爷爷还去烧了热水,杨继西一回来,就让他泡了泡脚,又把头发擦了擦这才让他回房睡觉。
孙桂芳打了个哈欠,头枕在他手臂上,“怎么就塌了那间屋子。”
“那屋子本来就老旧了,之前为了分成两个房间就折腾了一次,后来他们又把隔墙拆了,又折腾了一次,塌房也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还是羡慕二哥,住得远就是好啊,”杨继西猜想杨继南他们一定睡得很香。
事实上确实如此,杨继南早就怕老房子透雨,所以晴天时,加盖了不少干草上去,甚至还自己整修了一下房梁。
所以他们家一点漏雨的地方都没有,自然也睡得十分踏实。
等他们走后,杨老婆子看了刘香莲一眼,刘香莲垂下头。
“我自问对你们不错,没想到啊,你们居然干出藏鸡蛋的事!”
杨老婆子对杨继北夫妇一脸失望。
二人赶紧干巴巴地解释了一番,可这话谁也不信,要知道刘香莲回娘家是十天前的事儿了,要是想把鸡蛋交公,早就给了,何必等到现在。
“娘,我们睡哪里啊?”
杨继北小声道。
“挨着毛蛋他们睡吧。”
“可明天狗蛋还得念书呢,”沈凤仙嘀咕一声,这会儿把人吵醒可不好。
“那挨着你们睡?你在想什么呢!”
杨老汉猛地一拍桌,怒道。
这下沉凤仙不吱声了,和杨继东去狗蛋他们房里,一人抱着一个回了他们房间。
杨继北夫妇也进了狗蛋他们房间睡觉了。
本想着第二天雨停了,把房顶修好,再搬回去住的,结果这雨接连下了五天。
“那间屋子不大修整,是住不了人了,”杨二奶奶亲自过去看了一眼后,回来说道。
“这雨接连下了五天,确实有些久了,”孙桂芳摆好碗筷,见她进堂屋,便如此说道。
“地上就和田一样,走进去都是泥水,”杨继西端着酸菜鱼进来,这是今儿杨二爷爷去于大家买的,于大钓了两条鱼,这条最大,两斤五两,他就说谁家要,那东西上门换。
其实就是上门买的意思,杨二爷爷正好想吃鱼了,便去买了回来。
家里有泡好的酸菜,杨继西便下厨做了一道酸菜鱼。
“我看他们的意思,就是把房里的稀泥全部弄出去,再铺点石子儿和黏土,把房顶一修,墙都不管,直接就能再住进去。”
杨继西放下两碗酸菜鱼,杨二爷爷也端来了土豆块焖饭,里面加了点香油和油渣,吃起来特别香。
特别是带了点锅巴的饭,孙桂芳最爱吃,杨继西他们就先把沾了锅巴的都装到孙桂芳的碗里。
她嚼着锅巴饭,眯起双眼摇了摇头,“这样管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再塌的。”
“我也说了,”杨二奶奶点头,“可人家不听,所以我还说了,那再塌的时候可别再来敲门!不听劝凭什么还要我们帮忙?”
“说得对,”杨二爷爷表示赞成。
杨继西吃下一块酸白菜,整张脸都皱了皱,“娘啊,您这酸菜是真的酸。”
但这酸菜的好处就是能把鱼腥味给压住,吃起来只觉得细嫩美味。
“你肯定是夹到去年泡下去的白菜了,”杨二奶奶抿嘴一笑,“明年我换个坛子重新泡,也好区分。”
“这酸菜鱼汤泡饭可真好吃啊,”杨二爷爷啧了一声,决定再舀一碗饭!
“小心点鱼刺,”杨继西叮嘱着。
“知道知道。”
吃过饭后,杨二爷爷拿起柴刀出门出门。
杨继西见此问道,“爹,您去哪儿?”
“我也弄根竹竿去钓鱼。”
杨二爷爷道。
“行了吧,这才下了大雨,河水都涨起来了,于大是钓鱼的老手了,你能和他比?”
杨二奶奶轻哼一声道。
“我也得试试,”杨二爷爷也哼了一声。
“反正也没活儿,我和爹一起去,”杨继西来了兴致,二人一道出门,先去弄了竹竿,又去挖了蚯蚓,接着去于大家借了鱼线,这鱼线不是后世那种鱼线,是于大自己弄的,还挺好用。
“走,咱们三一块儿钓,我们来比一比。”
于大笑眯眯地说道。
“我虽然不常钓鱼,可我有些厉害的,”杨继西找好位置,弄好鱼饵甩进了河里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厉害的。”
杨二爷爷不甘落后。
于大很是淡定,“就从今儿一早,我在这钓上两条鱼的事儿,就能说明一切。”
杨继西:....又被秀到!
战斗到傍晚,孙桂芳都过来找人了,三人才收了钩,把鱼线还给了于大。
于大钓了一条一斤多的草鱼,杨二爷爷钓了几只螃蟹,杨继西倒是收获不错。
他看着自己那小半桶的小鱼,得意道,“我说我很厉害嘛。”
“回去做椒麻小炸鱼吃。”
杨二爷爷说完又看了看自己桶里的那几只螃蟹,最后决定,“这个拿回去给家里花猫吃。”
他们家有一只花猫,养了好几年了,是附近有名的猫霸。
孙桂芳见他们还在那凑在一起说话,也没催促,她和杨二奶奶就怕这两人摔进河里了。
平日就算了,可这刚下雨过后的河水,可比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还要深的。
等二人走近时,孙桂芳垂头看了看笑道,“还不错嘛,娘还和我打赌,说你们会空桶回去呢。”
“乱说,我们一出马那不得吓坏了河里的鱼!”
杨二爷爷吹牛的样子让杨继西都笑了。
“你们赌了什么?”
“赌明天的早饭谁做。”
孙桂芳说。
“那你赢了。”
杨二爷爷哈哈大笑,“我要回去嘲笑嘲笑她。”
结果他反而被杨二奶奶嘲笑了,“你这几只螃蟹,花儿都不会吃!”
花儿是家里花猫的名字。
“怎么就不吃了?肉再少那也是肉!”
杨二爷爷不信邪,唤来花猫,结果花猫根本不感兴趣,嗅了嗅便离开了。
“啧啧啧,”杨二奶奶叉腰摇头。
杨继西利索地把小鱼处理干净后,孙桂芳先用干锅炒干,然后再加一点香油和花椒进去炒,没多久灶房便传来一股香味儿。
“真香啊!”
杨二爷爷也不在乎自己那几只螃蟹了,进了灶房,先吃了一条再说。
“这配酒最好了。”
“娘不让喝酒。”
杨继西说。
“我有法子,”杨二爷爷端着那碗椒麻小脆鱼出去了,等杨继西他们端着饭菜来到堂屋时,便见桌上有了酒。
还是新开的一瓶。
“你娘觉得这小鱼配着酒不错。”
杨二爷爷嘿嘿一笑,给杨继西还有孙桂芳倒了一点。
杨二奶奶自己想喝酒的时候,状态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