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争, 那肯定是没有的。
同样激动的还有杨继北夫妇,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人会“抢”走隔壁的房间,毕竟都说了隔音不好,谁还会过来凑热闹。
杨继北说必须拆了土墙, 刘香莲则是和杨继北说, 要把三开门的大衣柜放在哪个位置才好看。
说着说着, 刘香莲忽然想起一个事儿, “你们家兄弟妹妹一共五个人, 结婚那天我问过二嫂,幺妹怎么没来?”
不仅幺妹没来, 幺妹婆家一个也没来。
杨继北脸上的笑意顿减,他看了眼前面和何明秀说话的杨继南,低声道, “当年二哥能娶二嫂,就是因为娘把才十几岁的幺妹定了人家, 拿了彩礼回来娶二嫂的。”
“娘知道彩礼差不多掏空了刘家的家底, 所以在幺妹嫁过去后, 她就让幺妹没事儿别回来,好好照顾婆婆和丈夫, 说来已经两年没回过娘家了。”
刘香莲闻言抿了抿唇,说起彩礼钱,她那六十六块全交给爹娘了, 家里的兄弟多, 用钱的地方也多,虽然给她的嫁妆里有个显眼的三开门衣柜, 可这是刘母的嫁妆, 有些旧了。
她的嫁妆除了衣柜和箱子, 就只有做新娘那天穿的新衣服,钱是一分也没有。
说到钱,她拉着杨继北道,“你的钱还没交给我呢,我现在可是你媳妇儿,你得把钱交给我管。”
“啊,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交给你。”
杨继北咬牙道。
“什么意思?”
刘香莲愣在那,也不走了,拉着他也不准走,怕她路上闹过头,杨继北干脆拉着她走到一边去。
“我虽然是小儿子,可又没分家,我哪里来的钱?”
“你没有私房钱吗?”
刘香莲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有吗?”
杨继北反问。
“我、我是姑娘家,比不得男娃。”
“我反正没有,”杨继北把兜儿掏出来,“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
刘香莲的眼睛立马就红了。
几个喜欢胡闹的青年早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了,从杨继北掏兜的动作,以及刘香莲气得发红的眼睛,立马明白过来。
“这是新媳妇向丈夫要钱花呢!”
“杨老四,你别这么小气,这可是你的媳妇儿,该给的还是得给!”
“就是哈哈哈哈。”
杨继北听到这些话脸都青了,刘香莲则是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就往前走,那气呼呼的样子让杨继北也顾不得去收拾那些人,赶忙追了上去。
快中午的时候,杨二奶奶准备做饭了,孙桂芳去帮忙,杨继西则是编背篓。
不想余光就瞥见那边杨继东夫妇早早地回来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天,最少还有半个小时才下工,大哥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过一想到空出来的房间,他立马就明白了。
杨继东就是被沈凤仙催着回来的,就怕节外生枝。
“娘,我去做饭了。”
沈凤仙挽起衣袖冲杨老婆子微微一笑,便去了灶房。
杨老婆子疑惑地看了看天,这回来得也太早了些,杨老汉见杨继东也跟着回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便把他叫进堂屋里说话。
结果杨继东就说想让狗蛋住进杨继西他们之前那个小房间,“他都这么大了,不能一直挨着我和毛蛋娘睡着。”
杨老婆子闻言觉得好,反正比给刘香莲住让她高兴。
毁了她好婆婆名声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杨老汉也有些犹豫了,还没影子的孙子可比不上狗蛋重要。
“我再想想。”
杨继东也没追着说现在就要个结果,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沈凤仙让大花把狗蛋叫进灶房,对狗蛋道。
“你不是想自己睡一张床吗?”
“是啊,石头哥都自己住了好几年了。”
狗蛋连忙道,“我也想做大孩子了。”
“那你去求你奶.....”
沈凤仙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最后道,“可别像上次那么傻,一下就露馅了。”
“知道了,”狗蛋兴冲冲地跑进堂屋,一把抱住杨老婆子的腿,仰起头眼巴巴地说道,“奶,我想自己住一个房间,石头哥都自己住了好几年了。”
“爹睡相不好老打呼噜,毛蛋晚上不是尿床就是哭闹,我可是要念书的人了,不能被他们这么影响,不然怎么给爷爷奶奶争气。”
这话说得杨老汉二人眉开眼笑的,于是便有了决定。
“那现在就让你爹给你收拾东西搬过去。”
见狗蛋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且大声让杨继东收拾得快一点时,杨继西便知道房间给谁住了。
他嘴角一抽,都说了隔音不好了,大哥大嫂为了房间真的是啥都不顾啊。
杨二爷爷现在除了割牛草,清理牛粪外,就没啥活儿了,这个季节锄草为重,辛苦的老牛也能喘口气歇歇。
他清闲下来的时候,还是喜欢牵着老牛四处溜达,当然不会去庄稼田地,而是去一些青草比较多的地方。
回到家时,刚好吃午饭。
杨二奶奶为了庆祝他们搬过来,今儿中午做了不少菜,过年做的油肉舀了一大碗出来,用青椒炒着吃味道可好了。
她也想到那个房间会被人抢,“依着老三那两人的性子,绝不会让你们搬回去住,肯定会给其他人,我看香莲两口子能住大屋了。”
这个老三说的是杨老汉他们,他排行第三。
“我看未必,”杨二爷爷往嘴里塞了一个土豆,今儿的土豆是清煮的,配着红薯锅巴饭吃,那叫一个绝,“别忘了狗蛋也这么大的人了,还跟爹娘一起睡可不好。”
“那房间不隔音,狗蛋还是个孩子,万一听见了多羞人呢,”杨二奶奶觉得狗蛋不会住进去,结果他们就听见杨老汉那边院子里迸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四个人同时端着碗筷,来到堂屋门口的长凳上坐着,纷纷看向那边的院子。
这门口放着两根长凳,一边坐一对夫妇,还挺合适。
这边吵架自然是因为那个小房间。
杨继南下了工后,跟何明秀说了一声,几乎是小跑回到家的,结果就见狗蛋拉着石头参观自己的“房间。”
他一下就懵了。
不说大哥大嫂为了房间下工那么早,也因为杨老汉他们这么快就把房间归谁给决定好了。
他忍着怒气去问杨老汉和杨老婆子。
结果杨老汉就说狗蛋年纪不小了,该自己住了,说不定沈凤仙还能再给生个孙子啥的。
杨继南想到自己和何明秀“办事”都顾及着大花,又想到他们这么多年也没个儿子,一直活在老大夫妇的阴影下。
于是便说,“我和明秀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也想要孩子,爹,娘,这个房间,能不能先给大花住。”
杨老汉拿起旱烟不知道怎么是好,“可狗蛋已经搬进去了。”
听在杨继南耳里,就有得商量,于是笑眯眯地去找狗蛋,想让他把房间让给大花。
这下杨继东和沈凤仙不乐意了。
沈凤仙向来嘴贱得很,见说不过杨继南后直接道,“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可能生不了了.....”
话还没说话,就被杨继南扇了一个大耳刮子,还厉声质问对方是不是咒自己啥的。
沈凤仙被公婆丈夫打骂都觉得是没啥毛病的,可被当叔叔地打了一巴掌,那可不行,当下就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又哭又闹。
自己的女人被打,杨继东也不能忍,和杨继南吵了起来,狗蛋还去咬杨继南的手,杨继南一把推开狗蛋,导致狗蛋门牙被磕掉了,又是一阵大哭声。
眼瞅着杨继南和杨继东就这么打起来了,杨继西他们四人看得饭都没怎么吃。
“哎哟,继东居然打不过继南?”
杨二奶奶见杨继东被杨继南骑在身上揍,当下惊讶道。
“哎哟,狗蛋门牙掉了居然拿棍子去打继南的背?”
杨二爷爷惊呼道。
杨继西和孙桂芳便见杨继南反手夺过了棍子,顺手给了狗蛋屁股好几下,狗蛋哇哇大哭跑到杨老婆子那指着杨继南,哭得说不出话,可眼神却充满了委屈。
杨老婆子和杨老汉不管怎么拉,怎么呵斥,就是分不开打架的两兄弟,杨大爷爷倒是想去帮忙,被杨继康直接关掉了堂屋大门。
“我看您是又忘记幺妹订婚的事儿了吧。”
当年杨幺妹被订婚,杨继西闹了一场带着杨幺妹去杨二奶奶家搭伙,杨继西挨了一顿毒打,杨大爷爷看不下去就去劝,结果被杨老婆子明里暗里地说他多管闲事。
气得杨大爷爷再三表示以后再也不管她家的事儿了。
“可闹得这么厉害.....”
他有些担心。
杨大奶奶叹了口气,“你能帮啥忙?老胳膊老腿的,别受了伤回来叫唤。”
杨大爷爷只能安安分分地待着了。
康嫂和石头端着碗筷,坐在堂屋门后竖着耳朵听。
杨继康有心把媳妇儿儿媳叫回桌上吃饭,结果就见自己老娘也端着碗筷挤在他们中间竖着耳朵听。
杨继康:.....忍了又忍,他也端着碗筷走过去站着了。
杨大爷爷见此赶忙也学着他端着碗筷走过去。
他们一家躲在堂屋里听动静,这边的杨二奶奶四人看热闹就显得光明正大多了。
时不时几人还议论几声。
好不容易在下工后把刘香莲哄好,一起高高兴兴回到家时,小两口看着院子里的场景纷纷愣住了。
杨老汉见他们回来,还不过来帮忙,立马吼道,“没眼睛啊!快把他们拉开!”
于是杨继北去拉脸上都有些青紫的杨继东和杨继南,而刘香莲则是去拉扯着对方头发不放的何明秀和沈凤仙。
这边大花和狗蛋也在打架。
毛蛋自己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众人打架拉架,还在那拍着手直乐呵。
杨继西眼神好,看见那小子的行为后,小声地对孙桂芳道,“难怪毛蛋后来做了上门女婿,瞧瞧,狗蛋都知道去打架,他却在一旁叫好。”
孙桂芳翻了个白眼,“他还是个孩子。”
“也是,”杨继西扑哧一笑,扒了两口饭菜,又继续看。
“哎哟!怕是皮都破了!”
杨二奶奶忽然惊呼一声。
原来是刘香莲拉架不成,被两个嫂子同时伸出手推开,一下就摔在地上,旁边正好有狗蛋和毛蛋玩家家的几个是有,个个拳头大小。
刘香莲只感觉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拉起衣袖一看,好家伙,被石头蹭破了皮,好大一块呢。
她本就是个怕疼的,当下眼泪也掉下来了,这是没和狗蛋那样号啕大哭,无声的眼泪有时候更让人心疼。
杨继北瞧见后,整个人都怒了。
他拿起被杨继南丢在一旁的棍子,直接给了两个哥哥一人一下,接着又给了两个嫂子一人一下。
两个小的见爸妈疼得大叫都不打架了,又见杨继北拿着棍子指着他们,二人快速分开,一个站在杨老婆子身后,一个站在杨老汉身后。
“还打吗?啊!”
杨继北的吼声整个杨家大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杨老汉见他们停下后,看着他们脸上或多或少的伤,抖着手指着他们道,“你们多大的人了啊?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丢死人了!看看人家吃饭都出来看热闹!”
杨老婆子也气炸了,她指着杨二奶奶那边的堂屋门口,大伙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那门口只有两根长凳,一个人也没有。
杨继西他们看够了热闹,早就进屋夹菜去了。
杨老婆子转过头才发现没人了,她又是一跺脚,“都给我进堂屋去!”
见杨继北还拿着棍子,杨老汉厉声道,“还不丢掉!”
杨继北丢掉木棍,上前去看刘香莲的手臂,刘香莲默默流泪,阻止他给自己处理伤口,看着进堂屋的哥哥嫂子们,小声道,“大屋子。”
闻言,杨继北只好进屋去,刘香莲清洗了伤口,也没包扎,也进去了。
杨大奶奶听不见动静后,失望地叹了口气,“进堂屋了。”
“那就吃饭,”杨继康一本正经道。
石头笑嘻嘻地回到桌上继续吃,“我觉得很好办嘛。”
“怎么说啊?”
康嫂很感兴趣地问道。
“再弄一道墙出来,里面住大花,外面住狗蛋不就行了。”
众人一愣,这主意确实不错,就是不隔音的问题....
大人们没有跟石头解释,只是叮嘱他没事儿别去那边玩儿。
“反了天是不是?”
这边杨老汉指着众人骂。
“大的打小的,小的打大的!你们还有没有规矩?!”
杨继南梗着脖子不服气,“大嫂咒我们断子绝孙,我为什么不能打!就是到了沈家人面前,我也敢打!”
沈凤仙捂着脸恨恨地看过去,“那你再打试试看啊!有你这么一个打嫂子的爹,我看大花以后嫁什么人家!”
“那我也要看看有你这样的婆婆,毛蛋和狗蛋能娶什么样子的媳妇儿!”
何明秀打了一架,也把心里多年的怨恨打出去了。
妯娌二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差点就要再次掐起来。
杨老婆子见此起身来到二人面前,伸出手一人给了一个大耳刮子。
“打啊!你们是仇人是不是!”
她难得出手打人,还这么凶。
二人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杨继东和杨继南也不说话了。
杨继北夫妇现在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等哥嫂反应过来是杨继北打了他们一棍子后,杨继北怕是也要被揍。
不说这天下午,就是接下来的两三天,杨老汉一家除了杨继北外,都没有人去上工。
不是脸上带伤就是身上带伤,这么去上工,还不知道生产队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而这边的杨继西他们,则是把房间装饰了一番,干干净净不说,还有杨继西带回来的野花,插在竹筒里特别好看。
晚上孙桂芳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除了最底下是干草铺着的外,上面全是鸡蛋,这都是他们之前以及空间升级后攒下来的。
现在的福窝一个鸡蛋可以更新出四个,四个鸡蛋放进去,十二个小时就可以更新出十六个鸡蛋出来,加上那原本的四个,就有二十个。
福窝现在最多能装四十四个,一天一夜最多能更新出三十二个鸡蛋。
“其实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是三十二个鸡蛋,这样还好算一些。”
杨继西都快被弄糊涂了,“而且时间上比之前快了一半,东西却多了一半。”
“对啊,眼看着箱子都快装不了多少了。”
杨二奶奶的两只母鸡每天雷打不动两个鸡蛋,他们还时不时偷偷放两个在鸡窝里,杨二奶奶惊喜母鸡一天四个鸡蛋,还去杨大奶奶那炫耀了一番呢。
“现在我们一共有....138个鸡蛋!还不算你早上放进福窝里的那8个!”
第一天早上放进去8个鸡蛋,第二天早上就能收获一整个福窝,也就是32个鸡蛋。
“还有五天我们去赶集,”杨继西计划道,“放四天鸡蛋,最后一天放糖,回来时就说买的。”
“行。”
他们还没有试过糖的变化,肯定比以前多。
而关于那个小房间的使用权,现在也没确定下来。
而本来最有竞争力的杨继北夫妇,如今却不在杨老汉二老的选择之中,这让刘香莲失望极了。
加上手臂又受了伤,心里有事,在两天后一场夜雨后,成功低烧了。
杨继北心疼不已,咬牙去找杨老婆子他们,“隔音不好,旁边不说住大人了,孩子更不行,听见了啥不好的。”
杨老汉和杨老婆子昨儿就去试了试隔音效果,一个在刘香莲他们房间,一个在那边,完全可以轻松对话。
而且如他们所说,开门关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也对。
眼看着狗蛋也不小了,又想送去念书,可不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影响学习。
二老对视一眼后,让杨继北把老大和老二叫进屋子里,“就叫他们,不叫嫂子。”
“欸!”
杨继北觉得希望很大,立马去找人了。
于是当杨继西二人得知杨继北夫妇得偿所愿后,也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是狗蛋。”
毕竟那是爷奶的心肝宝贝。
“现在得了大屋子住,却得罪了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侄女,”杨二奶奶直摇头,“瞧着吧,老四两口子的日子怕不是那么好过的。”
果然,在杨老婆子和杨老汉以隔音不好,会影响孩子后,把那屋子给了老四,杨继东和杨继南一言不发,就是杨老婆子说晚上一人一个鸡蛋,他们也没什么喜气可言。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接着看向对方,纷纷露出一抹讥笑。
“我还以为大哥大嫂多有本事呢,结果还被老四截了胡。”
杨继南嘲讽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以为和老三关系不错,结果人家说走就走,一点都没考虑给你呢。”
杨继东的话,让杨继南对杨继西也有了几分迁怒。
但杨继西不在乎,他不在乎这边任何一个人对他的看法。
杨继北回屋带给刘香莲这个好消息后,刘香莲果然容光焕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怕出变化,硬是扛着烧,让杨继北把墙给拆了,当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住进去。
大房间就是好,刘香莲觉得呼吸都畅快了,结果晚上吃饭时,他们夹什么菜,大花和狗蛋就夹什么菜,弄得二人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但杨老婆子和杨老汉一言不发,他们只能忍着。
毕竟他们得了屋子。
大花来杨二奶奶这边玩时,哭唧唧地对孙桂芳说,“我讨厌四叔他们!”
孙桂芳嘴角一抽,“不哭不哭,不是要找石头玩吗?石头就在小菜地那边抓蚂蚱呢。”
大花果然不说这个了,转身跑去找石头。
孙桂芳长舒一口气,杨二奶奶见此笑话她道,“这有啥不好说的,孩子说什么,你就顺着来呗。”
“我觉得不好,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参与了,更麻烦,”孙桂芳摇头。
杨二奶奶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而如杨二奶奶所言,杨继北两口子在家的日子逐渐艰难起来。
自打撕破脸后,兄弟妯娌之间也没有那种面子活儿了,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好一点就如沈凤仙她们一样无视对方,坏一点就如杨继东和杨继南二人嘲讽对方。
但他们对杨继北夫妇,却是心照不宣的“欺负。”
比如做早饭,第一天沈凤仙会多早的起来在杨继北他们房门处喊刘香莲起来做饭。
接着就去睡觉了。
如果刘香莲不做饭,那就一起挨饿,这个时候杨老婆子就会指责刘香莲。
第二天又换成何明秀叫刘香莲起来。
洗碗这些活儿她们更是碰都不碰,直接让刘香莲干。
刘香莲要是不想做,杨老婆子的眼神就看过来了。
挑水劈柴啥的,杨继东和杨继南也不会做了,全让杨继北做,杨继北要是抗议,杨老汉就会找他谈话。
反正好处你们得了,怎么也要让兄嫂出出气,这事儿过去了,才会一家和乐。
夫妻二人本想找个时间把房外其中一个门给封了,结果除了上工,就是干家务活,整天累得要死,哪里还有闲时间去封门。
“我们要去妈那边看看,明天回来,二叔二婶,你们在家万事小心点,柴火和水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别干重活儿。”
早上,杨继西对二人叮嘱道。
“知道知道,”杨二奶奶笑眯眯地点头,“桂芳都走了一会儿了,你快跟上。”
天还没亮,杨继西就把鸡蛋放在背篓弄好,先一步背到大柳树那边去了,孙桂芳以先走一步为由在外守着背篓。
“那我走了。”
他怀里手里拿着热乎乎的鸡蛋饼,见到孙桂芳,把鸡蛋饼给对方,自己背上有些重的背篓,二人出发了。
“这么多鸡蛋,我看我们还是去县里吧,”孙桂芳道。
“也行,反正今天时间充裕。”
他们运气好,到了镇上后又遇见顺风车,给了一毛钱,便进了县城。
接着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孙桂芳拿出准备好的小布袋,从背篓里检了三十六个鸡蛋出来装好。
他们这次带的鸡蛋可不少,一共有两百六十六个。
这三十六个是给杨文清送过去的。
对于县城他们不是很熟悉,只有向杨文清打听打听。
杨文清的父母一早就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身体有恙,即便不怎么发病,可这县里知道的人也不少,所以工作也没有,只有在家看看书画画啥的。
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见他们上门,杨文清又惊又喜,孙桂芳把鸡蛋递过去,杨文清本不想要,结果杨继西说自己有事相求。
“这是我们院子里攒下的鸡蛋,想得个去处,”杨继西也在赌杨文清的品性,如果看走眼,他也有办法把鸡蛋收走。
空间满满当当是可以放下这么多鸡蛋的。
杨文清双眼亮晶晶地拍着胸口表示这个忙是小意思,这也是别人第一次找他帮忙。
他找了帽子给他们戴上,接着又拿碳笔在二人脸上微微改造了一下五官造影啥的。
接着把他们带到东巷最里面的一条巷子,那也有和他们打扮差不多的人,关键还有半大的孩子在巷子口望风,可以说十分安全。
想来这里应该是东巷人的“黑市。”
杨继西找了个角落就把背篓放下了。
接着把上面的干草拨弄开,从里面掏出两个胖乎乎的鸡蛋放在干草上。
然后就听杨文清大声道,“唉,我妹妹刚生了孩子,我就想送她鸡蛋吃!”
接着听见这话的人便往这边来了。
“有多少?”
一瘦巴巴的老人头上戴着帽子,面上还围着布头,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五分钱一个,您要多少?”
杨继西问,孙桂芳竖着耳朵听,准备给她捡鸡蛋。
“五分啊,”旁人一听觉得还挺便宜,毕竟黑市有些人开到七分一个了!“我要二十个!”
她还自带了布兜,其余人也有装东西的,孙桂芳忙着捡鸡蛋,杨继西则是收钱,杨文清四处“游走”找更多的“客人。”
两个小时后,背篓里就只剩下干草了,一共两百三十个鸡蛋,五分钱一个,赚了十一块五毛钱。
这个年代,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25-30多块钱呢。
杨继西把钱交给孙桂芳,孙桂芳立马瞪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右手心。
杨继西立马露出我明白的神情,但还是数了五块钱递过去,“待会儿要买东西。”
孙桂芳想了想,还是接过去了。
杨文清刚买了豆腐,他要留二人在家吃午饭,自然想买点菜的。
一块四四方方的豆腐只需要两分钱,杨继西指了指豆腐,“买几块?”
孙桂芳想了想,拿出四分钱,买了两块豆腐,接着又去买了一条两斤多的鱼,一毛钱。
本来要走了的,结果一个婶子神神秘秘地叫住他们,拿出一颗大白兔糖,“这个可是我侄儿媳妇从大城市里带过来的,咱们这地方就只有商楼那卖,还得是糖票,我这有五颗,一颗算两毛,怎么样?”
两毛一颗糖?
杨文清凑过来看了看,有些嫌弃,“你这都化开了。”
接着对杨继西二人使了个眼色,于是杨继西他们笑了笑,摆手说不爱吃甜的。
婶子瘪嘴,怎么有人不爱吃糖。
回到家时,杨文清直接从房里拿出一个罐子,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大白兔糖。
现在的大白兔糖包装是白色的糖衣,没有后世那么可爱,但是味道却很浓郁,个头也比较大。
“吃!我去做饭!”
杨文清不让他们帮忙,又怕他们客气,于是赶紧抓了两把糖塞给他们。
这一把就有八、九颗。
“不用这么多不用不用,”孙桂芳赶忙放回去了一把,“你要是这么客气,我们下次就不来了。”
“那你们吃三哥手里那把糖,这总可以了吧?”
杨文清无奈道。
“那你把糖罐子拿进去放好。”杨继西也很无奈。
杨文清耸肩,“好吧。”
他哼着不知道啥调的曲儿,心情极好的进了厨房忙碌。
夫妻二人看着手里的奶糖,纷纷咽了咽口水。
在杨继西开口之前,孙桂芳快速剥了一颗塞进了他的嘴里,“好吃不?”
她笑问道。
杨继西眯起眼,感受着味蕾上的甜美,接着也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夫妻二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快乐的神情。
“真好吃。”
“好吃。”
二人对视一眼后扑哧一笑。
接着又同时收回笑,纷纷看向杨继西的右手。
“按你想的来。”
“按你想的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
接着又是忍不住一笑,杨继西看了看空间,昨晚放进去的半斤粒糖,现在差不多有一斤了,他也想知道粒糖能更新多少出来,于是没有去动福窝里的东西,而是把剩下那六颗大白兔奶糖和旁边的鸡蛋放在了一起。
小声跟孙桂芳说了情况后,孙桂芳点头,“你做得对。”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二人拿着扫帚,把堂屋清扫了一遍,接着又把杨文清家门口放着的垃圾拿去倒了。
杨文清家的邻居们,看着这对举止亲密的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和杨文清认识,并且成为朋友的。
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和杨母是同事,她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回来吃的,见杨文清和一对面生的男女一起笑呵呵地吃饭,她便记下了。
等上班时,对杨母说起这事儿,“瞧着倒是好同志,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回去还是问问文清,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来历,别被骗人。”
都是看着杨文清长大的,她也担心。
杨母一下就想起儿子的救命恩人杨继西来,上次儿子就说遇见了救命恩人还有对方的新婚妻子,应该就是他们。
想着上次没能见到对方,心里一直惦记着,杨母索性请了假,着急忙慌地回到家,结果却被杨文清告知他们已经走了。
“怎么不请人家多坐坐?”
白跑一趟的杨母忍不住瞪了一眼杨文清。
“他们忙着回家呢,住好远呢,”杨文清比画了一下,“不过他们说下次来县城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高兴的样子让杨母也露出笑来,又得知只给人家一把糖后,顿时骂了他几句,最后表示下次一定要好好招待对方。
这边的杨继西他们来到了肉联厂,买了四斤肥肉两斤里脊,花了三块五,加上之前那一毛四分钱,一共花了三块六毛四分。
手里还有差不多六十块钱。
“麻烦肥肉帮我分成各两斤,里脊各一斤。”
孙母和孙玉兰刚洗了头,用的就是孙桂芳送的清发液,味道好不说,清洁力也比皂角好多了。
“妈,等这些用完了,我们再买好不好?”
孙玉兰一边给孙母梳头发,一边撒娇道。
“行行行,不过你得听我的话,别老和翠翠去竹林那边。”
孙玉兰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边住着谁还需要我再说吗?”
孙玉兰听她语气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想追问,就听孙桂芳的声音传来,“什么再说吗?”
“姐!”
孙玉兰高高兴兴地迎上去,亲亲热热地抱了孙桂芳一会儿后,才对后面背着背篓的杨继西唤道,“姐夫。”
“欸,”杨继西笑着点头,又对迎过来的孙母招呼道,“妈。”
“哎哎,快进屋坐,”孙母也没想到才半个月不到他们又见面了。
赶紧让孙玉兰去找孙父,让他赶快回来。
锄草完了后,又是清闲的时候,即便地里有活儿,要的人也不多,所以孙母他们并没有去上工。
杨继西放下背篓,孙桂芳拿出里面的两斤肥肉和一斤里脊,还有一块豆腐,和一条鱼。
“我的天哪,你们要过年啊?”
孙母打趣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孙桂芳红着脸道,“我们想借钱盖房。”
杨继西也不好意思地把宅基地,以及他们搬出家住进杨二奶奶那的事儿一一说了,孙母听完后拍腿大笑。
“好啊好啊!你们可真行,不知不觉就把家给分了!”
“到底还没有完全分,不过到时候我该要的不会便宜他们,”杨继西这么说。
孙母连连点头,“但凡你爹娘是个好的,我也不会这么说,我手里有二百多块钱,家里也不办事儿,你们尽管借过去。”
“不跟爸商量商量啊?”
孙桂芳扑哧一笑,问道。
“家里我管钱,商量个屁。”
孙父回来时,得知借钱的事儿,挠了挠头表示,“好啊,你们妈说了就是,我听她的。”
他心里也高兴,当初虽然看中这个女婿,却没有看中杨老汉二人,心里本来还有些不得劲儿呢,给闺女的压箱钱都不敢太多,就怕到时候女婿护不住,女儿啥也不剩。
现在看来女婿是个好的,护短。
肥肉和瘦肉杨继西和孙桂芳不让他们做,晚上做了一锅麻辣豆花鱼,吃得浑身是汗,各自洗了个澡,便舒舒服服地坐在院子里说笑。
孙玉兰又想起下午的事儿,拉着孙母追问,“妈,你说竹林那边住着谁是什么意思?那边不就住着陈生他们吗?”
一说到这个,孙母的脸就拉下来,“这里坐着的也没外人,我就直接问你了,你和翠翠时不时就去那边,你知道你三婶怎么说闲话的吗?我可把话说到这,陈生瞧着人模狗样的,可他媳妇儿却死得不明不白!”
“这种人我是一向不喜欢的,你要是有什么心思,趁早给我打住咯!”
最后几乎是非常严厉地说道。
孙玉兰吓一跳,接着懵了,“我才没有!我才没有那个心思呢!臭三婶胡说八道!”
她直接气哭了。
杨继西也不好参与这话,孙桂芳忙起身将她抱住,“没有就没有,你气什么,三婶那张嘴本来就说不出人话,你还当真了。”
“我就是气不过,她怎么什么都胡说八道!”
孙玉兰抽泣道。
孙母冷哼一声,“知道就少去那边,你说,你和翠翠去那边干什么?”
孙父和杨继西一样看着她们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