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娘, 你不知道刚刚川子都和我说啥,他让我回自己的家……他这是嫌我在这了……”

徐秀花哭哭啼啼的把刚刚徐川和她说的那些话,都和徐老太学了一遍,

“那肉是我想吃吗, 我那是为着娘你啊, 家里好不容易买次肉,就留下那几块,剩下的全巴巴的被他拿去讨媳妇的欢心了,这哪是个男人啊……

必须要离婚, 再不离婚,那个女人恐怕叫他把娘你赶出去, 他都会照做。”

“啥?他去给我要西瓜去了,等回来, 我问问他。

其实你兄弟心里有我这娘, 我自己生的儿子我了解, 在他心里,我这个娘比他媳妇要重要的多,那西瓜和桃酥就是你兄弟专门为我买的, 但被那个小妖精给拿走了……”

“他没有去拿西瓜,他出门上工了。”

徐秀花见自己老娘还被蒙在鼓里,连忙说道。

徐老太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等川子回来,她非要好好问问他。

……

姜苗现在正在村长家。

“川子媳妇,你来就来了,咋还拿啥桃酥啊。”

村长媳妇胡婶看着手里的桃酥, 喜得跟啥是的。

要知道桃酥那可是稀罕物, 无论在城里还是乡下, 都稀罕的不行,即使胡婶是村长媳妇,也不例外。

“你坐着等着哈,我去给你叫小珍。”

胡婶热情的往姜苗手里塞了一把瓜子,就去喊闺女了。

没一会儿,刘小珍就过来了。

“嫂子,你真是稀客啊。”

姜苗从来没有找过小珍,她们俩人也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

“小珍,我听大嘴姐说,你相好人家了?”

姜苗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这是有目的的,因为刘小珍的爹,也就是疙瘩村的村长刘有才和生产队队长徐福贵,俩人不对付,从之前争生产队大队长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由刘有才当的,可徐福贵使了阴招。

俩人的梁子就在那结下了,如果说疙瘩村谁能与徐福贵抗衡,那就只有村长刘有才了,而姜苗这次来的目的,明面上是想拜胡婶做干娘,其实实际上,也就是一桩生意。

胡婶子是村长刘有才后面娶的,而刘小珍是她的亲闺女,刘小珍上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村长刘有才当初为了给儿子找工作,娶媳妇,掏空了家底。

眼瞅着小珍年龄也到了,相的人家还是城里的人家,这可愁坏了村长两口子,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给闺女置办一套像样的嫁妆了,毕竟嫁的是城里,嫁妆少怕闺女嫁过去被城里的婆家瞧不起。

刘小珍是刘有才的老闺女,将近四十岁才有了她,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时连吵都没有吵过,疼得不行。

“相好了。”

刘小珍面露一丝郁气,她的嫁妆钱还差一百块钱,偏偏她爹刘有才是村长,最爱面子,说啥也不肯拉下脸去找人借,在其他村的亲戚也都被她娘给借遍了,她婆给她说的婆家是城里的,人家家里条件很好,要不是人家男方偏偏就相上了她,恐怕这桩婚事还成不了哪。

姜苗从口袋里拿出徐川买的那罐铁皮盒子的雪花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推向刘小珍面前。

刘小珍诧异的看向姜苗……

……

姜苗比二丫早回来一会儿,她正在院子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返城哪,就见二丫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一进屋就和张素芬嘀嘀咕咕起来了。

姜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晚上徐家没有人做饭,姜苗和大丫啃了两块剩下的桃酥,原本也不怎么饿。

徐川很有先见之明的,一直在外面墨迹到月亮都挂在了树梢才敢进家门,这个时候,徐老太她们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徐川早早的就把饭做好了,然后出门上工去了,等徐老太醒来,见家里已经没有儿子的影子了。

姜苗起来吃了早上饭,就出门去和张大嘴一起摘樱桃了,昨天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张大嘴,她俩一起喊着小珍仨人拿着个篮子,朝村口走去。

村口那棵樱桃树有几十年的寿命了,每年上面都结很多果子,村子里的小孩都喜欢上去摘,张大嘴家的闺女兰草就很喜欢吃樱桃,所以张大嘴就瞅这几天不忙,来给闺女摘樱桃,回家做成樱桃酱囤起来,等樱桃下去后,留着给闺女解馋。

“这樱桃树长在刘红梅家门口,这可方便了她们娘俩,啥时候想吃就去摘,方便的很。”

姜苗故意提起了这娘俩的话头,果然张大嘴就接了。

“ 妹子,人家哪稀的吃这酸不溜,啥肉都没有的果子啊,这都是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人家吃的。”

“就是。”

刘小珍在一旁忍不住附和。

“啥?她们娘俩,家里没有壮劳力,难道日子过的比咱还好吗?”

姜苗一副震惊的样子,如果想激起一个喜欢说闲话,周围闲话都知道人的诉说欲,那就装不知道,因为在这种人面前,她们不允许,你不知道。

张大嘴就是这样的人,她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竟然不知道村子里的闲话,这就像是给她打了鸡血似的,她顿时来劲了,她拉了拉姜苗的袖子,指了指前面的刘红梅家,一脸的鄙夷,

“妹子,你成天待在家里,没有听过啥闲话,你都不知道,那刘红梅别看是一个寡妇,但人厉害着那,勾的也不知道哪家的汉子往她家里送白面送鸡蛋啥的,愣是让这母女俩过的滋润的不行。

顿顿吃的都赶上我家过年吃的了,还送她闺女陈小兰上学去了,那寡妇刘红梅,自打她男人死后,我就没见她去上过几次工,她们娘俩现在都是靠野汉子养活,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男人,他没有媳妇就还好,如果有媳妇,那他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样一个男人。”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姜苗就在她面前静静的听着,在合适的时候,提一句,就会引得张大嘴再说一大堆。

“叫我说,寡妇的女娃上啥学,靠野汉子过日子,竟然还有脸用那脏钱去上学……”

“寡妇的女娃凭啥不能去上学?日子过的好,就是偷汉子的脏钱吗?你们的心咋这样脏……”

张大嘴她们只顾着说话哪,没注意到闲话的主人早就站在她们身后听了好一会儿了,陈小兰这一嗓子,把姜苗她们吓了一大跳。

陈小兰冲她们喊完,眼圈通红通红的跑回了家。

“小兰这孩子不懂事,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刘红梅满是歉意的和姜苗她们说,把说闲话被抓包的张大嘴搞得挺尴尬的。

姜苗打量着眼前这个寡妇,只见她穿着在一众村民中,很得体,比家里日子过的差不多的张大嘴穿的还要得体,讲究。

眉毛用炭笔描了描,脸上竟然还搽了粉,不过,她长得本就黑黄,脸上的粉也算不上多细腻,所以还是能看出来。

五官长得算是有几分秀丽,齐肩的头发披散着,瞧着柔柔弱弱的,被人说了闲话,也不见她发火,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还好声好气的给姜苗她们赔不是。

张大嘴讪笑着没有吭声,拉着姜苗和刘小珍转头走了,樱桃也不摘了。

刘红梅扭头看着她们匆忙离去的身影,把目光落在了姜苗身上。

等刘红梅回到了家,在屋里找到了趴在床上哭的小兰。

“小兰,别哭了,咱娘俩要忍,忍到你长大那天。”

“妈,她们凭什么这样编排我们,我们是用了川子叔的钱,吃了川子叔给的粮食,但以后我都会一分不差的都还给他的。”

陈小兰抬起哭的通红的脸,脸上满是愤怒和倔强。

“小兰,不要管那么多,咱现在必须要依靠你川子叔,让你川子叔供你上学,咱要熬,熬到咱不需要他的时候,妈就盼着你有天能出人头地。”

刘红梅抱着闺女也忍不住哭了,被人说闲话她不是没感觉,只是在人前绷着而已,她们已经够说她闲话的了,她不能再让她们看她刘红梅的笑话。

“妈,你放心,我迟早有天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我要把这群看不起我们的人踩在脚底下。”

陈小兰一脸的阴狠。

“对,就是这样,你川子叔是个好人,他媳妇人不咋地,你以后看到她,躲着走,千万不要让她发现咱的事。”

刘红梅回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女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特意交代闺女。

“妈,我觉得那个女人配不上川子叔,川子叔这样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和这种女人结婚,我上次去徐家找川子叔,我就感觉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不像啥好人。”

“是啊,你川子叔是个一诺千金,仗义的好人啊,当初就因为你爸的一句话,他自打你爸走后,就一直照顾我们,你川子叔应该娶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刘红梅想起了这些天村子里传的徐川家的事,其中就有徐川媳妇和婆婆闹,要去撞树,还有和大嫂掐架,把大嫂弄进卫生所。

搞得家里的婆婆徐老太,大嫂的名声都臭了,还连累了徐川的名声。

这样的女人真是拎不清,不仅搞得家宅不宁,还小气计较,有点啥事都整的人尽皆知,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徐川这样顶呱呱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