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见二丫神色不对劲, 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见是姜苗,他眼神突然有些躲闪,
“你咋过来了?”
姜苗双手环胸, 没有看徐川, 而是目光落在了二丫手里拿着的两毛钱上,她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把钱从二丫手里拽了过来。
“你干啥?那钱是我三叔给我的, 你还我。”
二丫见这个烂心肠的趁自己不注意,从她手里把钱抢走了, 她俩眼珠子瞪得很大,仿佛要吃了姜苗似的。
“你三叔的钱, 那就是我的钱, 既然是我的钱, 我为啥要给你?”
姜苗不顾愤怒的要喷火的二丫,她把钱很自然的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来到徐川面前, 伸出了手,毫不客气的说道,
“给我钱。”
“你要钱干啥?”
徐川见她抢了自己给二丫的两毛钱, 心里有些憋屈,见她又问自己要钱,他有些吃惊,因为以前, 她从来没有问他要过一分钱。
“我要买新衣裳, 拿钱。”
姜苗就仿佛那要账的大爷似的,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川欠了她钱哪。
“你不是有衣裳穿吗?”
徐川有点不想给。
“好啊,我有衣裳穿难道就不能买新衣裳了?你的钱舍得给你的好侄女花就不舍得给我花?”
姜苗虎着一张脸,不高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家里日子不宽裕,这钱难挣得很,要不,等过段时间你再买衣裳?我明天去供销社还要给你买咸鸭蛋和肉哪。”
徐川试探的和她说道。
“好你个徐川,给你侄女买凉鞋都有钱,我要买衣裳就没钱?这日子没发过了。”
姜苗说着,直接动手狠狠的掐徐川的胳膊肉。
“让你偏心眼子……”
“快松手,别掐了……姑奶奶,求你了……我给还不行吗?”
徐川疼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姜苗闻言这才松开他。
“钱。”
徐川揉了揉疼的不行的胳膊,在姜苗的催促下,从口袋了拿出一叠钱,有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最大的面额是十块,徐川正准备抽出一张两块的给姜苗,可不料手里的一沓钱,一下被姜苗抢了过去。
“这点钱,我先拿着花。”
“这么多钱,你怎么花的完,你拿五块去花,剩下的还我。”
徐川急了,这沓钱可是整整二十六块钱哪,这原本是他打算给小兰上学的钱。
“呵,还你?咱俩可是两口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姜苗淡定的把钱揣进了口袋里,转身就走。
徐川见姜苗这样无赖,这明明是他的钱,啥时候成她的了?他连忙拦住人,好声说道,
“你不给就不给,但你好歹给我留点钱啊,我明天还要去县城给你买西瓜哪。”
“我不管,这钱进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我明天桃酥西瓜,咸鸭蛋,肉是一定要吃到,吃不到你给我走着瞧,哼。”
姜苗说完,啪的一声打掉徐川挡着她的胳膊,扭头走了。
“三叔,看你把她惯成了啥样子,那么多钱到了她手里,指不定一两天就给你败光了,你刚刚为啥不给她一巴掌,她都那么掐你了,还有你这脸上,也是她抓的吧。”
二丫看着三叔脸上的抓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了二丫,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待会,你机灵点,去灶房,我在锅里给你留了两个窝窝头,你偷偷吃了,别让她看见。”
另外一边的姜苗,拉着脸子,见徐川还不去上工,一直在那和二丫说话,
“你还在那说啥说,也不看看都啥时候了,还不赶快去上工,不上工准备让我喝西北风啊。”
“来了,来了,这就去。”
徐川说完,不再看二丫,急匆匆的走了。
姜苗当天拿着从徐川这里搜罗来的钱,去县城的国营商店扯了一件半袖,绿色的布拉吉,裙子的长度到膝盖下面一点,姜苗没有选那种正流行的带白色领子的,而是没有任何装饰的圆领,这样刚好能突出姜苗细长的脖颈。
不过,这也用掉了姜苗最后一张布票,这张布票是当初原主放了好长时间,准备给儿子栓娃买布做衣裳的。
当徐川回到家,得知纸袋里装的这件绿裙子花掉了整整二十五块钱,他整个人都傻了。
“你是疯了吗?那可是二十五块钱啊,你就用来买了这么一条破裙子。”
“不就才二十五块钱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姜苗坐在椅子上淡定的喝着水。
徐川见她不在意的样子,气的半死,那可是二十五块钱啊,买猪身上最好的肥肉能买二十五斤啊,粮食站的白面才一毛三一斤,二十五块钱能买多少白面啊……
要知道,现在棉花厂的一个三级工,每个月的工资才十五块钱,一个学校教书的老师工资才十六块五。
而老徐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平时也没有旁的收入,这钱是一点一点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徐川心里疼的格外不是滋味,这钱给小兰上学多好,比买一条破裙子强多了。
“咱在村子里,你也穿不着这样的衣裳啊,这都是那没结婚的小姑娘穿的,你连娃都有了……快去县城退了,这钱用来干啥不好啊。”
徐川苦口婆心的劝道。
“既然你养不起媳妇,那就趁早离婚,别耽误我找下家。”
姜苗说着,眼睛一眯,啪的甩给徐川一巴掌。
“你的钱舍不得给我花,是不是背地里养人了?”
徐川被打的一愣,等反应过来,他眼睛一个劲的闪烁。
“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咋可能背地里养人?我挣得钱,都是你的,可咱的栓子还小,咱娘年纪又大了,二丫狗蛋他们又要上学,这钱要省着花,不能这样大手大脚,咱还要过日子啊。”
“没养人就好,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养人了哪。”
姜苗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川,把徐川看的越发的心慌。
“我告诉你,徐川,我可不管那么多,我要花钱,你就要给,不给,咱就离婚,就这么简单。”
“我也没说不给你钱啊。”
徐川心焦的不行,这待多少钱才能够她花的啊。
“算你识相,告诉你,你娶了我,那是你老徐家祖坟冒了青烟了,花你点钱,就在这逼逼赖赖的,看你这穷酸样。”
姜苗懒散的把脚搭在了桌子,冲徐川说道。
“明个,你去县城,正好帮我捎一瓶雪花膏回来。”
“雪花膏?那肯定要花不少钱吧……”
徐川迟疑了,姜苗瞪了一眼,
“买不买?”
“买买,没说不买,只是我身上的钱今天都被你拿走了,我手上实在没钱了,要不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
徐川打着商量,姜苗想也不想的抄起桌子上的搪瓷缸朝徐川砸去。
“把我当傻子哪?家里的钱不都是在你老娘手里攒着哪,你去找她要,我明天见不到雪花膏,你就不用再进这个家门了。”
……
徐川被砸的鼻青脸肿的出了姜苗的屋子,想当初,她从来没有要这要那的,甚至拿出自己的钱来贴补家里,可现在买了二十五块钱一条的裙子,连眼都不眨,还要买雪花膏。
这几天,脾气坏就算了,可现在咋这样败家了,一点都不像曾经那样会过日子。
徐川垂头丧气的去找他娘徐老太要钱去了,走到门口,徐川站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进了他娘的屋子。
徐老太上午的时候就听二丫说了,那个小娼妇把她儿子的钱给夺走了,她心里甭提多气了,那可是她徐家的钱,她立马下了床,就去找那个小娼妇算账,可没想到扑了个空。
“娘……”
徐川站在屋子里,不知道咋张口,尤其他娘还在生他昨晚上的气。
躺在床上的徐老太见儿子来了,她拉着脸子,没有应声,昨个晚上儿子护着那个小娼妇,着实伤了徐老太的心,可面前站着的到底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儿子,她过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话。
“干啥来了?”
徐川被他娘不冷不热的态度,整的更难开口了。
“娘,昨个是我不好,你别气了,我今天已经说了她了。”
“说说说,你说她有用吗?”
徐老太见儿子这样不争气,气的牙痒痒的慌,她啪啪的用拳头锤着床。
“你给我打她,打她。”
“娘……”
徐川正要说什么,被一道哭声给打断了,听着有点像他二姐的声音。
徐老太也显然听出了是闺女的声音,她顾不上生儿子的气,连忙趿拉着鞋子下了床,还没走出屋子,闺女徐秀花就进屋扑到了她怀里。
“闺女,这天都黑了,你咋这个时候回来?”
徐老太明显感受到了闺女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娘,刘大柱他想打死我啊……”
徐秀花几年前当姑娘的时候,被上岗村的一个上过几年学的小白脸给迷住了,徐秀花长的颇有几分秀丽,而小白脸惯会花言巧语的,俩人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雷勾动了地火搅合在了一起。
后面,徐秀花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对方,可那个小白脸就是想和她玩玩而已,最后,还是徐川出面,又帮忙给小白脸找工作,又陪送了一笔数额在当时不少的钱,这才让对方同意娶当时已经怀有身子的二姐徐秀花。
婚后,小白脸越发的嫌弃徐秀花不识字,是个文盲,可徐秀花都忍了下来,可这次那个小白脸竟然和村子里的一个寡妇不清不楚的,还被徐秀花当场捉住,那个小白脸为了那个寡妇,甚至对她起了手来。
徐秀花受不了了这才跑回了娘家。
“啥?那个刘大柱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你?”
徐老太又惊又怒。
“二姐,你先别哭,说说到底是咋回事,人刘大柱好好的为啥打你?”
徐川也有些诧异,以前从来没有听二姐说过刘大柱打过她。
作者有话说:
让大家久等了,家里的电来的太晚啦,明天一定加更加更!!!